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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靠摆摊(易楠苏伊)


到了地方,张希瑶一眼就认出那个仆从,他就站在门外等他们。
张希瑶将冰棍做好,递过去,小厮从屋里喊了人,将冰棍拿进屋。显然也是怕晚了,冰就化了。
“你家只有这一个口味吗?没有别的?”小厮好奇问一嘴。
张希瑶这不是赶时间嘛,没有研究出太多口味,她笑道,“如果把葡萄汁倒进去,也能做成葡萄味儿。但是价格就贵了。”
小厮一想也对,没再多说。
等他们家将冰棍全部拿完后,他们继续沿着巷子叫卖。
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走。
还别说,天气热,许多人都爱在树下纳凉。他们这一喊,在树下乘凉的女人和孩子全都凑过来。
有一个妇人闹不过孩子,就给买了一根。这一家开了头,其他家的妇人不甘心被别人看不起,全都买。
这边有钱人多,见这冰是好水做出来的,也不怕吃了拉肚子。
没一会儿又卖了二十来根。他们继续往里走。
将这边的巷子七七八八全逛完了,这一桶冰也用得差不多,张希瑶就表示不再卖了。
他们还得买别的东西。比如看看东市还有没有羊奶或是牛奶。她明天可以卖雪糕。其实她今天卖的冰棍是简易板的。没有牛奶,只靠糯米粘合在一起,冰棍很容易化掉。而且口感也差了一个档次。
要是有奶,价格起码可以贵一倍。那些有钱人也吃得起!
张二伯瞅了眼天色,虽然有点不舍得,但是现在回去运冰,肯定也卖不了多久。还是算了吧。
两人拉着板车去了东市。
这时候东市已经没什么人了。卖菜卖水果的摊子早就收了,只剩下几个卖布的摊位。也正在收拾。
张希瑶觉得可惜,打算明早再过来买。
“回家吧。”张二伯见她还想逛,觉得再看下去也看不出花来。
张希瑶点头,两人回去的时候,她让张二伯再回到之前卖冰棍的福华街。
张二伯以为她还要买桂花糕,“你别想贿赂我。我这次不会上你的当。”
张希瑶被他打败了,“你想哪去了。你要摆两个摊子,不得再定些罐子嘛。”
张二伯一想也对,“那就去吧。”
到了茶叶铺子,张二伯在外面看着板车,张希瑶拿着卖剩下的冰棍,递给掌柜和伙计,一人一根。
掌柜今天也注意到他们生意不错,恭喜他发财。
张希瑶又定了十个罐子。因为她发现客人是一波一波的,一次用不到三十个,二十个就差不多了。
掌柜直接将十个罐子给她。
从茶叶铺子出来,张希瑶将罐子放到车上。她四下看了看,想再买点吃食。
好不容易赚到钱了,她可不能亏待自己。
街角有个卖包子的店,她刚要过去,被张二伯拦住,“菜包都要两文钱,还是算了吧。回家吃饭。省点钱。”
张希瑶不想吃豆饼,“我不喜欢吃豆饼。我想吃包子!”
两人正持续拉锯战呢,突然有人过来打断他们的交谈,张希瑶侧头一瞧,是个伙计,瞅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二伯倒是认识,“你不是那个宋氏饮子铺的跑堂吗?”
伙计笑着点头,“对!我们东家请你们过去!想跟你们商谈一件大买卖。”
张二伯心中忐忑,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他们家方子来吧?他内心忐忑,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到了宋氏饮子铺,张二伯不肯进店,怕这些人把木桶揭开,看他家的秘密。
就只能冲张希瑶使眼色,让她注意一点名声--尽量在大堂谈。
在屋里谈,孤男寡女传出去,会让人说嘴。
张希瑶给误会了,还以为他使眼色是让她卖个好价钱呢。
宋氏饮子铺的东家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皮肤很白,一看就是读书人。颂朝的商人是可以考科举的。
他今天过来查账,刚好看到不少人在那边买了冰棍。也亲眼目睹张希瑶制作冰棍的过程。然后就让掌柜关注这个摊位。看看有多少客人。
掌柜就让跑堂留意,就他知道的,两人这一天至少卖了两百多根冰棍,这还不包括他们去巷子里叫卖。
掌柜把这事告诉东家,宋子谦觉得这生意有利可图。于是就将张希瑶二人请过来。
张希瑶以为对方是想买方子,谁知对方想的是合作。她出方子,他们出人力,然后卖的钱五五分。
张希瑶差点被气笑了。她就是做金融的。可太知道合作有多容易产生猫腻。
先说账本,哪家店没有两本账。就算她看出账本有问题,她敢跟宋家对着干嘛。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还有一个更不保险的事,合作的时候,最容易出现纰漏。本身冰棍法子也不是多么难。就是冰加盐而已。
对方把方子学了去。直接把她踢出局。她又能如何?!
这古代也不保护方子。就算保护,也不保护她这种平民。
张希瑶生气,却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只微笑着告诉他一件事,“我们这人口少忙不过来,就不对外接单了。”
没有成日防贼的道理,张希瑶打了个直球,“不知宋东家能出得起多少钱?我们可以将方子卖给宋东家。”
宋子谦开口,“十贯!”
张希瑶倒是半点不意外商人的吝啬。生意越大,就越知道省钱。没想到长得这么好,却是吝啬鬼。白瞎了这张脸!
张希瑶淡淡道,“昨天我们卖给钱家小少爷臭豆腐的方子,他花了三十五贯钱,而且还允许我们继续对外售卖。只是天气热,我们就做了冰棍。今天钱家小少爷也来买冰棍了,也想买下这方子。”
言外之意,我的臭豆腐方子都能卖三十五贯,你才出十贯钱,也好意思张这个嘴!
宋子谦眉毛微拧,“宣和钱家?”
张希瑶不明白宣和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能暴露自己无知的事实,不过一山不能容二虎,同一个小镇不可能有两个当官的钱家,而且前面都带了名号,肯定就是钱满仓家,就点了点头。
宋子谦手指敲了敲桌面作沉思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钱家的冰饮铺子在外地。卖给钱家也无妨。”
张希瑶点点头。看来钱家势力很大,要不然宋东家不会妥协。
宋子谦想了想,“这样吧。你的方子可以卖给钱家,但只能卖给他们家。我出三十五贯钱。”
张希瑶几乎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估计这三十五贯能让他肉疼半宿。
张希瑶却没有被三十五贯所迷住,再次摇了摇头,“之前担心别人抢我生意,我特地包了冰窖。花了二十贯钱。”
宋子谦咬牙,“那冰窖,我原价付给你。”
张希瑶却不能答应他,“天气热,我就只能卖这个。宋东家,咱们服务的顾客不一样。你们店招待的是有钱有地位的上层人,我们招待的大多数是普通百姓。我觉得可以这样,我就卖今天这一种。你们店大,不缺钱,可以做许多类型。比如加了牛奶羊奶制成雪糕。也可以加了葡萄汁或是苹果汁,换个口味。生意肯定比我们更好。”
宋子谦定定打量她,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你可以在这条街售卖,但只能卖今天的这一种。其他类目就别做了。”
张希瑶试探问,“三十五贯?”
“对!”
张希瑶又听到那道熟悉的咬牙切齿声。

合作算是谈妥了,宋子谦旁边的掌柜起草文书。
张希瑶读文言文比较吃力。她逐字逐句地看,速度就有点慢。
读到其中一条,她提出异议,“‘不能开铺子’这条,我不能答应。我将来要是去汴京,我肯定要开一家店卖饮子。”
宋子谦抽了抽嘴角,掌柜没忍住,嗤笑她胆子大,“就你?一个走街串巷的,去汴京开铺子?你想得也太美了!”
张希瑶被嘲笑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人还是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掌柜和宋子谦打量她半晌,没再嘲笑她异想天开,最终将这条改了,“不许你在城关镇开饮子店。”
张希瑶觉得这条可行。在城关镇开不了,她可以去县城,汴京或者其他地方开啊。为什么要死磕城关镇!这个宋子谦看样子读书没读出个名堂。要不然连看一眼外面的勇气都没有。哎,白瞎了这张脸!
签完合同,张希瑶提出让牙人过来当见证。
宋子谦有点不愿意,因为找牙人肯定要交税,但张希瑶不放心。虽然这上面的字,她都认识,但她怕古代做生意的规矩跟现代不同。还是防着点好。
最终掌柜还是请了一个牙人过来。
牙人把上面的文书读给张希瑶听,然后用大白话解释一遍,跟张希瑶理解的一样,她也算松了口气。
签完文书后,宋子谦是买方,要付给牙人10%的税和官府2%的税。
送走牙人,张希瑶就让二伯进后院,将木桶打开,然后让他们取一块冰。
宋子谦就是开的饮子铺,自家就有冰窖,掌柜叫两个跑堂去冰窖抱来一块冰。
然后掌柜和跑堂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抬来一块冰。
张二伯就亲自给宋子谦演示。
将冰全部砸碎之后,张希瑶又让他拿些下等盐过来平铺倒在碎冰上面。宋子谦好奇问,“可你这个木桶里面还有一些鹅卵石?”
“那个主要是为了防止别人偷学,我铺在最上面的。”张希瑶也是没法子。她这个必须现场制作。
宋子谦定定打量她几眼,看着她将一个个罐子插进碎冰中,然后倒入水。
因为只是实验,没必要特地熬一锅糯米水。
宋子谦眼睁睁看着水结成冰。虽然并不如冰块那么牢靠,但的确是凝结在一起的。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上面铺了一层盐,就可以让水结成冰?”
张希瑶以前刷视频时也好奇这一点,她还特地搜过原因,简单来说:冰块加入食盐后,可以降低冰的熔点(大概零下五度),使冰在零下温度时快速熔化,所以罐子里的水才会结成冰。但这理由却没法解释给宋子谦,因为她还得解释什么是熔点。忒麻烦。
她摇头说不知,“我也是无意间碰巧发现的。”
宋子谦本来也不是真的想问她,只是感慨而已。
对方给了一张三十五贯的交子后,张希瑶就和张二伯离开了宋氏饮子铺。
张希瑶还想去买包子,被张二伯给拉走了,“快走吧!天都快黑了。天黑赶夜路不安全。”
张希瑶到底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块出了镇。
走了一里地,张二伯就兴冲冲道,“这方子又卖了三十五贯。可太好了。”
张希瑶也很高兴。三十五贯买不了铺面,租一个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她就不用在外面摆摊。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冬天冰天雪地了。
她把自己的打算跟张二伯说了。
张二伯却不像她那么乐观,“你阿爷不会同意的。”
开铺子要交那么多租金,还得交税。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哪里开得起!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东市的铺子租给别人?
张希瑶幽幽道,“这是我的嫁妆银子赚来的钱。”
张二伯回头看了一眼侄女,觉得她太傻。再是嫁妆银子,不是还没嫁嘛。三十五贯钱,老爷子肯定会心动!怎么可能不要回来!
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
张希瑶岔开话题问张二伯,今天是不是张老头的生辰。
农家很少过生辰。张家前面的几十年一直为原身父亲科举而忙碌,家里都是能省则省。衣服更是从大郎往下一个个传。到最小的四郎,那布都跟煎饼差不多了。
这年头普通百姓过不起生辰,也没那个习俗。顶多生了男孩,叫了关系最近的亲戚过来办个抓周宴。至于洗三也就是接生婆上门意思一下。并不办酒席。
阿奶今天居然要做九菜一汤,肯定有大喜事发生。
张二伯摇头说“不是”,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爹生辰是哪一天,他觉得阿瑶肯定听错了,“如果真要给你阿爷办生辰宴,肯定请亲戚朋友,怎么可能只在家办?!”
张希瑶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听错,如果不是阿爷的生辰,她笑眯了眼,“肯定是阿奶知道咱们今天生意不错。想给咱们庆祝一下。”
张二伯想想,这个理由还有点靠谱,他也忍不住期待起来,“我好久没有吃席了。肚里都没什么油水。”
张希瑶何尝不是呢。自打穿过来,她吃的最好的是昨天买的菜包子。细面,里面青菜是猪油炒的,可香可香了。
他们馋得直流口水,脚上速度都加快不少。
快到村子时,路过那块荒地,家里人还在开荒。天已经擦黑,视线受阻,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干活。
听到他们的动静,夏花兴冲冲大声呼喊,“阿爷阿奶,二伯和阿瑶回来了。咱们快吃饭吧。”
这一看就是饿得发慌,就等他们回来呢。
张老头听到动静,喊了一声“收工回家”,孩子们一窝蜂跑到张二伯和张希瑶身边,询问他们今天有没有带好吃的。
这回还真没有。
张二伯回答完,孩子们失望地搭理脑袋。
张婆子扒拉开碍事的孩子们,询问他们有没有把凉粉卖掉。
“卖了。”张希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刻就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张婆子有点不放心,“四文钱一碗?”
“对!”张希瑶响亮应了一声。
张婆子掰着手指头算,“昨天吃了一斤,还剩下39斤,那你们卖了多少钱?”
她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总数。不仅是她,家里其他人也不识数。
正好有村民在村口纳凉,张婆子先阻止张希瑶开口。这事可不能让村里人知晓。要不然会被村里人眼红。
回到家,张二伯和张希瑶满脸期待,等着家人把菜端上桌。
先是每人一碗野菜汤端上桌,张希瑶大喜。穿来这么久,可算喝到汤了。
紧接着是一盘炒韭菜。张希瑶点头,前几天一直吃的萝卜青菜,今天换成韭菜,也不错。
她还在期待着,却发现张婆子已经坐到阿爷旁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围着桌子坐下。
张希瑶微微瞪大眼睛,不是九菜一汤吗?剩下的八个菜呢?
她轻咳一声,提醒张婆子,“阿奶,你昨晚不是说今天咱们家要九菜一汤吗?”
张婆子给张老头夹了一块韭菜,听到孙女的话,抬了下头,看向桌子,以为阿瑶胳膊短够不着,“这不就是韭菜一汤吗?你够不着啊?那你胳膊伸长一点!”
大家的胳膊全伸向那盘菜,几乎把桌面都给盖住了。
张希瑶是知道大家抢食速度的,但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抢菜,而是被阿奶的话震住了,这就是她期待一天的九菜一汤?
张二伯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十分不厚道,扑哧一声笑了,差点把嘴里的菜呛出来,“哈哈哈!”
一家人看着他,怎么就笑起来了?有什么好笑的?
许氏也搞不清他怎么回事,就给他拍了一下背,“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张希瑶涨红着脸。她奶说的九菜一汤原来是这个意思。害她想错了!这……这还真是韭菜一汤!
张婆子一边给孙女夹菜,一边无奈解释,“你不是不爱喝生水嘛。我就给你烧了汤。”
古人为了省柴禾,是不烧开水的。但张希瑶不习惯,非要喝烧过的水。
张婆子嘴里骂她矫情,但身体却很诚实,今天特地给她烧了汤,就等她回来喝呢!
张希瑶小口小口吃着豆饼,就着韭菜,偶尔再喝一口汤。哎,青天白日,她就做梦,难怪被打脸!真是分不清自家经济状况啊。
张二伯笑够了,就把阿瑶闹的笑话讲给大家听。
所有人,包括素来严肃的张老头都被她的天真想法逗得不成。
陆氏一直埋头吃饭,听到这话,诧异看着张希瑶,“你可真敢想。九菜一汤?!咱家有一百亩地也不敢这么吃吧。”
她也是过过好日子的。张家最富裕的时候,家里也没有摆过九菜一汤。
张希瑶觉得这些人太没追求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兴许我能让你们吃上九菜一汤呢。”
上辈子她的工资别说吃一顿九菜一汤,就是天天吃,都花不完。哎,想到她存的那么多钱,全打了水漂,她心里就呕得慌。早知道她就不该那么节省。应该包几个小白脸,陪自己耍。哎,失策了。
大家摇头失笑,谁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张二伯笑罢就跟张老头汇报今天生意有多好。
除了卖凉粉,他们还卖了冰棍。
孩子们就巴巴问冰棍是什么。
张二伯又抽空告诉大家冰棍的滋味。得知是冰,而且可以吃。孩子们就缠着他,他们做一份给他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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