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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止雀秋行)


失去了禁锢,姜姝发出了一声松快的轻.吟。
婉.转.柔.媚。
但这远远不够,屋中很安静,只有他们二人。
因此姜姝的呜.咽声便显得尤为清晰。
半晌,帏帐被人掀开一个角,一只冷白的大掌端着茶盏伸进来道:“公主哭了这么久,用些水吧。”
姜姝此刻哪有什么理智可言,听着他的话语,心中不免更觉得委屈。
今日发生的事情非她所愿,如今她中了药,他就在一旁坐着,还说这些话。
心中更是生气了几分。
一把打翻了他手中的茶盏,冰凉的茶水倒在她身上,让她陷入燥热中的身体不免舒适了几分。
撩开帷幔,看见坐在床边的谢让。
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拉上床,帷幔落下,遮盖住两人的身影。
姜姝俯下身嗅到他身上的冷檀香,本就迷糊的大脑瞬间被搅成一团浆糊,柔软的身子微微战.栗,身不由己的软软倒在他身上。
“国师大人,您抱着的可是……”
清荷话还没说完,余白便点了点头小声道:“正是公主殿下。”
清荷瞬间便脱离了谢让,走到余白身边,侧身看了看国师怀中人,正是公主殿下。
只是殿下的腕间和颈项怎得平白多了这么多的红痕,看着,看着让人生出些遐想。
清荷轻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余白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谢让,意味声长的说道:“太累了便睡着了。”
三日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夜幕悄然降临,姜姝将清荷召到身边询问道:“那药可送进去了?”
清荷点点头,轻声道:“公主,按照您的吩咐早就送进去了,公主您今日是要……”
姜姝连忙将手放在唇中,示意噤声。
打发了清荷下去,换了一身便装,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几日前她来看过谢让的院子,发现了西南墙角处有一狗洞,从洞里钻进去,东躲西藏总算到了谢让歇息的房间。
从袖中拿出药粉,在茶壶中轻轻洒了一些下去搅匀。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听着像是朝着这间屋子来的。

“哐当”一声,门被从外打开,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率先迈了进来。
姜姝小心的躲藏在床上,透过床幔悄悄打量着屋中的情形。
胸腔还在不停的扑通乱跳,如同鼓点一般喧闹,卷翘的睫羽扑簌轻颤,遮盖住眼中的慌乱。
进门之人应当并未发现有人进来过,静坐在桌前与人谈论着事情。
姜姝隐约间听见“回京”,“刘侍郎府”等细碎的字眼,还不等她再去细听,房中便无了声响。
姜姝握紧了手中的被褥,一颗心几乎要冲破胸腔而出,就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些许。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声响再次传来,终究受不住这煎熬,悄悄从被褥中伸出小脸,向床幔外看去。
却不想视线被一道黑影阻挡住,一道冰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公主半夜三更出现在臣房中,意欲为何?”
姜姝僵住了身形,视线顺着黑影向上看去,只见谢让一身白衣清冷出尘的站在床边看着她。
姜姝跟顾清牧用完膳后,她还是觉得顾清牧今日怪怪的。
跟往日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她左看右看依然没发现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便归结到是她从前与顾清牧不相熟的原因上。
用完膳,按照惯例顾清牧该去当值了才是。
但见顾清牧在家中坐了许久也没有动身要走的意思。
姜姝见状看了看顾清牧,疑惑的问道:“顾大人,你午后不需要当值吗?”
顾清牧闻言笑着看了看姜姝道:“无事,左右午后也没什么事了,我听闻京郊处今日在举办活动,殿下可想去看看?”
看热闹,姜姝有些心动。 城墙之上,谢让身穿戎装骑着烈马在最前方,身后的大军亦穿戴整齐的站在身后,只等主帅一声令下。
这时天边才出现一抹鱼肚白,有些许光亮透了出来。
姜姝站在城墙上,看着领头意气风发的谢让。姜姝百无聊赖的在轻舟上等了好一会儿。
忽地,一童子急急忙忙的走到管家面前,耳语了一番。
也不知是不是姜姝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童子好似有意无意的看了她几眼。
不等姜姝想些什么,那管家笑意盈盈的走到姜姝乘坐的轻舟面前。
笑着道:“我家公子请娘子上船一叙。”
在岸边观看的人们,自然看不清楚是何人上了船,
但是坐在酒楼的江森青站的高看得远,倒是将船上的情境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那道红色的窈窕身影,当即便反应过来那便是姜姝。
不可置信的说道:“鹤眠你快来看,这是不是公主殿下?”
虽然昨夜也听清荷讲了一些谢让之前的英勇事迹,但终究已经过了好几年了,谁知道这几年下来突厥与周国又出了什么能人。
谢让坐在马上,号角吹响时,忽然回头看了看,姜姝毫不避讳的迎着他的目光。
唇角蠕动说了句什么,也不知谢让看清楚没有,姜姝最后也只看见谢让唇角的一抹笑。
随后号角声响起,大军动身,浩浩荡荡的离开京都。
但是人太多了岂不是会有暴露的风险,都怪之前太过招摇,每次出门都很少遮面。
导致如今她在京中的闻名度只高不低。
见姜姝有些犹豫,顾清牧眼中闪过一丝幽暗,接着开口道:“殿下若是怕暴露于人前,可以戴上面具,恰好那活动入场者也需要戴上面具才可进入。”
“如此,殿下便不需要担心了。”
姜姝听见顾清牧的这一番话,本就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倒向一旁。
站起身兴高采烈的说道:“那顾大人等我一下,我回去换身衣衫。”
“自然,殿下随意。”
姜姝换了身水红色暗纹衣衫,许是想着要戴面具,姜姝面上并未怎么用妆。
只是略施胭脂。
姜姝在原地转了一圈,水红色衣衫上用丝线绣着的花纹便随着转动而隐约浮现。
“顾大人,这一身好看吗?”这锁链如此结实,若是没有钥匙她根本打不开,不行,不能戴上。
“先生,我听话,不戴这个好不好?”
姜姝眼中水光闪烁,眼睑微红,看着好不可怜。
谢让手拿锁链在原地思索了一瞬道:“既然如此,臣在时殿下便可不用佩戴。”
听见不用戴了,姜姝一下子将那散发着森森寒意的锁链踢到远处。
房中一时只剩下她与谢让两人,如今她处于弱势,自然不能跟谢让硬来。
想起那还在等着她的余清,姜姝心中又有些焦灼。
若是错过了时间,那可怎么是好?
但是现如今别说出这个府邸了,她如今就是出这个门都困难。
拜了堂之后的谢让又好似恢复到之前的模样,甚至与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温柔。
贴心的将她头上繁琐的钗环取下一些,又给她换下了宽松舒适的衣物。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谢让的指尖总会若有若无的扫过她月匈前与腰间,带来一阵让人战/栗的触感。
终于在谢让又一次不下心触碰到她月匈前时,姜姝忍不住挡住他的双手道:“谢大人若是不懂如何换衣,就麻烦叫个侍女来帮我。”
谢让面上的神情不变,只是眼眸间有细碎的笑意泄出道:“殿下原来是嫌弃臣手脚粗笨。”
“不过,如今殿下与臣已然拜过天地,这些事便是臣的分内之事,就算殿下嫌弃也只能麻烦殿下担待了。”
姜姝额间青筋直跳,胡说八道,换衣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亲自动手,明明都是侍女来服侍就好了。
人面兽心!
伪君子!
登徒子!
顾清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鲜活明亮的姜姝,愣了一瞬,随即又带上一抹浅笑道:“自然,殿下穿什么都好看。”
姜姝闻言眼中都闪烁着细碎的笑意,“顾大人,出门在外你就别唤我殿下了,唤我姝儿或者棠棠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谢让听见这两个称呼的一瞬间,心中的天平瞬间便倒向了棠棠。
“那殿下……棠棠也别唤我顾大人了,唤我鹤眠。”
“鹤眠……”姜姝一字一句的念出这两个字,随后双眼带笑的看着顾清牧道:“这是顾大人的小字吗?感觉好特别呀。”
谢让笑着道:“家中长辈取的,让殿下见笑了。”
姜姝倒是觉得这小字分外可爱。
“棠棠,时辰差不多了,哪个地方还有些距离,我们该出发了。”
“好。” 崔府,斜桑院中。
崔熙玥看着跪在下首的崔二,染着丹寇的玉指轻点扶手,素手抚额道:“都处理好了?”
崔二一身黑衣站在下方,眼睛以下带着一个狼牙面具,只露出上半张面容。
冷声道:“回娘子,都处理好了。”
崔熙玥闻言,涂抹了艳红口脂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办得好。”
说完,便从玫瑰椅上起身,慢悠悠的站起来道:“姜姝,不过一个痴傻儿,也配跟我争谢让。”
“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身侧穿着浅绿色衣衫的侍女走上前道:“娘子不必于这种人置气,谢大人只怕也是厌烦了她,不然怎得回京这么久了,也就去了公主府一两次,连授课都不去了。”
“想必是见她蠢笨,不肯再教。”
身侧侍女的话说到她心坎上,随手将头上的玉钗取下掷到地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赏你了。”
侍女见状,立马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玉钗,兴高采烈的说道:“奴婢谢娘子赏赐。”
虽然身侧侍女的话让她心中畅快了一瞬,但基于她对谢让的了解,他收下公主府的食盒,这才是最让她心慌的。
柳眉微蹙,心中还是有一股躁郁之气。
身侧侍女最善揣摩心思,见状还有何不明白的,将玉钗放入怀中。
凑到娘子面前说道:“娘子若还是不解气,不如将那痴傻儿约出来,小小的教训一番。”
崔熙玥闻言,唇角微勾,看了看面前的侍女一眼,淡淡道:“赏。”
姜姝跟着谢让坐上马车,一开始姜姝还满怀期待,甚至还有些好奇的撩开车帘看向车外。
但时间一久,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姜姝便觉得有些无聊困顿了。
马车里燃着清浅的熏香,味道虽浅但却浸润着每一处地方。
直到整个车厢都染上这清浅的香气。
谢让坐在一旁,看见姜姝将闭未闭的双眼,轻声道:“殿下若是困了,可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等要到了,臣会叫殿下的。”
姜姝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困意,许是今日起的太早了此时便觉得困乏了。
听了谢让的建议,迷迷糊糊的将头靠在了榻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白嫩的下巴在他的肩窝处轻磨,摩挲出细微的红痕,也将他整洁的衣襟揉出凌乱的褶皱。
散在肩后的柔顺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扫出一道道荡漾的弧线。
谢让脑海里想着方才大夫说出的暂缓之法,清冷的面上划过一丝裂痕。
“先生,先生我难受……”
姜姝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肆意的呜咽耍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细嫩的柔荑圈住他的脖颈,泛着水雾的眼眸仔细看了看,湿.红的唇瓣对准他的薄唇。
欺身而上,红.润的唇瓣贴近他微凉的唇瓣,似是干涸的大地得到甘霖一般,啃.噬.吮.吸。
滚.烫.急.促的呼吸在鼻息间缠.绵交换,可能是对方身上太烫,导致谢让也觉得自己身上泛起微热来。
放在女子身侧阻止的手逐渐松缓了下来,像是默许一般。

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姜姝带着鼻音的娇柔嗓音还在低低呜咽。
谢让放在她肩上阻止的手沿着她白皙的脖颈向上游走,修长的指节安放在她后颈处。
轻捏了捏她后颈处的肌肤,微凉的指尖停在她滚烫的肌肤上,姜姝唇瓣中不由自主的谓叹了一声。
药效有些消退,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在原地缓了半晌,依靠着微弱的烛光,这才看清面前的景象。
她距离谢让太近,视线中尽是谢让冷白的肌肤,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却忘记此刻她的唇瓣与谢让的交织在一起。
谢让说完这话便抱着姜姝大步离去。
只留下姜晟站在身后一动不动,姜晟身侧的侍从见自家主子状况不对,担忧的上前道:“殿下,可要拦住谢大人?”
姜晟俊脸阴沉,抬手制止道:“不必,把今日侍候在侧的人都叫过来!孤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出卖孤的行踪。”
身侧的侍从听到殿下话语中的森森寒意,想起以往那些人的下场,身子不免瑟缩了一下。
公主殿下是太子极为看重的人,若是抓到此人下场只怕……
谢让抱着姜姝走上岸,平日里看着娇纵肆意的姜姝现如今却脆弱的像一个布偶娃娃一般。
躺倒在他怀里,姝丽的面容一片苍白,就连往日饱满红润的唇瓣此刻也失了血色。
柔荑拉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开,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蛾眉微蹙,喃喃道:“不,不要……”
混沌中,姜姝不知道去了何处,好似回到了她十四岁落水那年。
那种恐惧感,水末过头顶,浸入肺腑的那种感觉。
窒息……恐惧……
阴冷刺骨的水仿佛有穿透力一般,从她的皮肤外面针尖似的穿透进来。
难受! 公主府。
姜姝坐在凉亭中,忽地向亭外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余白道:“国师今日怎么来了?”
余白今日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衫,配上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犹如春日里的新竹。
“在下作为公主的夫子,前来看看公主难道不可以吗?”
姜姝忙摇了摇头道:“当然可以,国师能来,学生求之不得才是。”
这几日姜姝都未曾出门,一直在府里呆着。
原先还能听清荷说些崔府的倒霉事听听,但最近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时来运转,好几天过去了,再没发生什么事。
倒是让她颇有几分失望。
国师见她面上神色,便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唇角微微向上扬了几分。
忽地视线瞥见她皓腕上还没来得及消下去的红痕。
随后自欺欺人般的移开视线道:“公主不必失望,崔府很快就要倒了。”
姜姝倒茶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差点倾洒出来。
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果真?”
随后又反应过来,欲盖弥彰的掩饰道:“学生哪里失望了,国师不要乱说。”
余白岂非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觉得她这幅模样可爱极了。
双手握拳,抵住唇角道:“好,公主不想,是在下想。”
没想到还不等她筹谋一番,这崔府就自己要倒台了。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连带着面前的余白她都觉得顺眼了几分,心情颇好的给余白身前的茶盏续上道:“国师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喝茶喝茶。”
两人之间本就相隔不远,姜姝忽地起身给余白斟茶,距离更是近了几分。
从远处看去,天青色的衣衫与红色的薄衫相融,两人像是相拥在一起。
余白感受到身后的一处视线,唇间的笑意瞬间又上扬了几分。
又靠近了姜姝几分,感受到身后的视线愈发强烈。
她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姿势。
倏地姜姝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道将她托起,离开了让她惊恐的水底。
柔柔的在她背后宽慰着她,感受着这股珍惜的力道,姜姝渐渐放松了身子。
倾倒在身下人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坐在马车外的翟蓝等了良久还是不见大人开口,只能开口问道:“大人,是回府上还是先送公主回去?”
“回府。”谢府,翟蓝面色不变的从来人手中接过食盒带进府中。
这食盒来的第一日,他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女钦慕他家大人,光天化日之下送东西都送到府上来了。
强硬拒绝无果后,只好大着胆子将食盒带了进去。
本来都做好了要被大人训斥一顿挨罚了,没成想,他将食盒放在大人桌上的时候。
大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伺候大人这么多年,又怎么看不出大人这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翟蓝在一旁看得愣愣的,木着手脚将里面的糕点端了出来。
看见糕点端第一眼,翟蓝便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这糕点点模样委实有些丑了。
本应该是花瓣形状的糕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的,形状千奇百怪,没有一块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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