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向后伸出手,福宝立刻贴上他的手心撒娇,“我们福宝公主出行只能做专车,对不对?可不是什么车都能坐呢。”
看着一人一狗黏腻的样子,储怡禾没忍住翻了翻眼睛。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镇上。
储怡禾盯着那块写着“欢迎来到玉龙喀什镇”的告示板,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天晓得!她原本昨天晚上就应该按照计划,开着车到达这里,而不是莫名其妙借宿在身旁这位沙漠奸商的店里,欠下的账单如流水。
眼前的男人帅、是帅啦,但是这种费钱的“艳遇”,储怡禾宁肯不要。
唐博彦已经习惯了女孩每隔一段时间就鼓起腮帮子,用幽怨的眼神斜睨自己,他耸了耸肩,把车停在一栋漂亮的二层楼房前。
整条小街有五六栋楼房,都是米黄色的墙体,上面还装饰着南疆特有的花纹,看起来极具西域风情。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维语字写成的标牌,商贩们开的小铺也会在牌匾上标上汉文,看起来,镇子上的生活要比储怡禾昨晚待的沙漠边缘方便很多。
在储怡禾四下打量的时候,唐博彦已经先一步跳下了车,他把福宝从后排放了出来。
长毛的福犬对自己的地盘了如指掌,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像个炮弹一样向屋内冲去。
紧接着,唐博彦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着车里的女孩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啊。”
“我也下去吗?”抱着矿泉水箱子的储怡禾一愣,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在车上等你吧。”
她说着,储怡禾感到腿上一轻,唐博彦探过身子,有力的胳膊抬着箱子,把它从女孩身上移开。
听了女孩的话,唐博彦耸了耸肩,“随便你。”他说,“辛苦你在车上等几个小时了。”
“什...”储怡禾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要在这个地方停留相当长的时间,但是鉴于她人生地不熟的,手机也因为电池耗尽而关了机,她只好牢牢抓住眼前还算靠谱的救命稻草。
主要是午后的车里简直热得像个蒸笼,储怡禾担心在车里待几个小时会中暑。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去坐坐吧。”储怡禾眨了眨眼睛,立刻识相地跳下了吉普车。
女孩一路小跑着跟上了抱着重物、健步如飞的唐博彦,“等等我!”她叫道。
“对了。”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脚下一顿,他在鲜花齐放的栅栏前停了下来,让身后紧跟他的储怡禾差点儿没刹住车,撞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储怡禾被唐博彦凝重的口气吓了一跳。
“我阿妈可能会和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我相信你可以解决的。”
“什么?”储怡禾被男人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奇怪的话?而且为什么要我来解决?”
“哦,当然是我懒得管啊。”唐博彦重新迈开步子,“按理说我不会对客人这样,但你不是我的客人。”
“你是欠了我钱的奴隶啊。”
储怡禾被他讲得心里发虚,以为住在房子里的是什么怪人。
当他们踏进虚掩的房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整洁的桌子上是用纱笼罩着的精致点心,阿妈一时不知道去哪儿了。
唐博彦于是先指挥他的帮手储怡禾卸货。
储怡禾收到指令,立刻尽职尽责地帮唐博彦卸货,具体工作内容为:在一旁安静地待着。
因为唐博彦嫌弃细胳膊细腿的女孩碍事,储怡禾被勒令在门口待着,并且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把更多的空间留给男人乱堆货物。
对此储怡禾是不服气的,因为现场不干活的还有那只福犬,福宝精力充沛地跟着干活的唐博彦跑来跑去,还把男人垒好的箱子扑倒,明显是真正添乱的那个。
但是唐博彦对此只是宠溺一笑。
那条危险的大狗留在屋里,就把储怡禾挤到了屋外。女孩瘪着嘴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好在唐博彦贴心地给了储怡禾一把太阳伞,才让女孩不至于被午后的烈日晒晕,他自己则是直接在太阳下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就热汗淋漓。ᴶˢᴳ
储怡禾撑着太阳伞站在门口,撑着下巴,眼睛跟着唐博彦的身影转来转去,瞎忙活。
等到房子的女主人终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储怡禾拿着手帕,垫着脚给唐博彦擦汗的一幕。
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被箱子占用,他微微弯下腰,让储怡禾用软布把他从额角不断滴下、挡了视线的汗水擦拭干净。
于是理所当然的,女人发出“哇哦”一声感叹。
住在漂亮房子里的女人有些年纪了,她长得也不像维吾尔族人那样眉眼深邃,反而看起来更像是江南水乡的柔软女子,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
唐博彦管女人叫“阿妈”,即使狂放不羁如他,在阿妈面前也是乖巧的好大儿一枚,他进门先是被热情的妈妈狠狠地拥抱,紧接着就是像连珠炮一样发射而来的嘘寒问暖。
但此时此刻,阿妈兴奋地摩拳擦掌,她紧紧盯着储怡禾,眼里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
“这个小姑娘是?”
还没等储怡禾说出个所以然来,女人眼睛亮了亮,她猛地拍了拍手,根据所见所闻进行了适当的联想,“是阿彦的女朋友吧!”
“不...”储怡禾连连摆手,她朝着旁边对此无动于衷的男人疯狂挤眉弄眼。
——这也太荒谬了吧!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然而唐博彦却在刻意无视她的求救信号,见自己阿妈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储怡禾身上,他像是得了闲似的,跑去把车上剩下的货品全部卸下,又蹲下揉了揉福宝的狗头。
怎么看,唐博彦比起女人,更喜欢狗啊。储怡禾的嘴角抽了抽,她回过头来,那位阿妈已经开始撸袖子,要把手腕上的玉镯子薅下来给儿媳了。
储怡禾尴尬地笑笑,连连解释,然而女人始终将信将疑——储怡禾借口要去上厕所,然后揪着蹲在地上的唐博彦的后领,把他拖到门外。
“什么情况?难道说你...你是会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妇女回家来当老婆?”
储怡禾突然脸色大变,她猛地退后了几步,双手防备性地交叉在胸前。
“...”唐博彦抚摸着狗头的手一顿,他翻了翻眼睛,上下扫视了储怡禾一番,“找谁?找你吗?”
虽然男人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但是储怡禾还是为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表现出的嫌弃而受伤。
“但...你阿妈完全误会了啊!”
“那你和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唐博彦满不在乎地继续撸着狗,福宝被他硬生生揉成了叫花狗,“你要充分利用鼻子下面的那张嘴巴啊,小妞。”
“我解释过了!我说我和你刚认识,但是你阿妈不信。”储怡禾跳脚道。
尽管花房的女主人长得确实美丽,可是储怡禾不得不承认唐博彦没有夸张,她确实有点儿怪。
刚才缠着她的女人展示了堪称恐怖的催婚攻势,不仅如此,那位阿妈还把储怡禾真的当成了自己人,短短几分钟已经谈论到了维族和汉族通婚之间的宗教问题,以及婚后到底能不能吃猪肉。
所以,能吃猪肉吗?
老实说,储怡禾被纠缠了那么久,也有自己好奇的成分在。
“总之,你必须自己摆平这件事。”储怡禾掐着腰,威胁着作势要踹蹲在地上的男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不能因为被家里催婚,就选择逃避。”
“好吧,好吧。”另一边,唐博彦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储怡禾的中伤,“我亲自帮你解释,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储怡禾收回脚去。
只见唐博彦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裤子,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你去哪儿?”储怡禾疑惑地看着男人长腿一迈,走出了老远,她也顾不上什么解释不解释,立刻像老鹰后面的小鸡仔一样,跟在唐博彦身后。
男人径直走到院子另一侧的小房子前才停下。
“...你跟过来做什么。”
唐博彦回过头来,那双好看的桃花里带着笑意,揶揄地看着储怡禾。
“我要上厕所。”
储怡禾一愣,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尴尬地用手抓了抓头发,拔腿跑开了。
之后唐博彦果然正如他所说,出面帮储怡禾解释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她看不上我,因为我的房间太乱了,她不愿意帮我收拾。”唐博彦摊了摊手,用理直气壮的口气,把这鬼扯的理由,对着看起来颇为遗憾的女人说道。
“...好吧。”阿妈顿了顿,“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快改变心意,我腌好了一些小菜,下次帮我一起带给在依。”
她说这话的时候,唐博彦面色如常。只有储怡禾夹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顿悟自己听到了一件惊天八卦。
哦豁,解锁隐藏故事线了。
之后“小人”得势的储怡禾一直用一种同情的表情看着唐博彦,她在心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苦情大戏。
关于唐博彦爱上了自己的青梅,一位美丽的维族少女,而维族少女投入了他人的怀抱,男人从此黯然神伤,往返于沙漠之中,用繁琐的交易麻痹自己。
难怪唐博彦是个狡诈的奸商,原来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对社会的愤懑!
“停下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唐博彦突然斜睨了一直低着头、几乎憋不住偷笑的少女,“我只是单纯地会做生意。”
“!”储怡禾猛地捂住嘴巴,“我刚刚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吗?”她抬头问男人。
然而唐博彦懒得继续和她废话,毕竟女孩头顶恶魔的犄角都要冒出来了,他决定暂避锋芒,拉着女孩就要前往下一站——去买蓄电池。
阿妈热情地挽着储怡禾的手,邀请他们留下来吃点饭,储怡禾本来听说是手做菜,很是心动。
然而唐博彦却坚持不愿意和长辈一起吃饭,他在女孩耳边低声诱惑,“等下带你去吃烤包子,来新疆不能不吃烤包子。”
在唐博彦一声声“烤包子烤包子,馅大皮薄”的咒语声中,储怡禾纠结再三,还是谢过了阿妈,恋恋不舍地跟着男人上车了。
唐博彦说要带储怡禾去尝尝新疆美食烤包子,于是真的把她带到烤包子店里。
小店不大,只有两间房而已,装潢也很朴素,然而生意却火爆得不行,里面挤满了人。
储怡禾站在唐博彦身前,她盯着墙上那块泛着油光的塑料板看着,有羊肉馅的,也有牛肉馅和素馅,她盯着每种烤包子,一时间竟不知道吃什么馅的、又要吃几个好。
“......喂,”储怡禾用手肘拐了拐男人,“快给我推荐一下,什么包子最好吃?”
“不是包子,”唐博彦一板一眼地纠正她,“是烤包子,和汉族的包子不是一种东西。”
“是这样?”储怡禾眨了眨眼睛,她看起来懵懵的,并不清楚所谓的“烤”包子究竟与包子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是烤的,一个是蒸的?
汉族的女孩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唐博彦没和她过多纠结,而是继续问道,“每种都来四个尝尝?”
你把我当饭桶了?
储怡禾瞪圆了眼睛。
说着,他低头冲着储怡禾笑,“你不是很贪心吗?喝饮料也是一样打开喝一口。”
“啊......我那是......”储怡禾明白唐博彦是在笑话她之前为了占男人便宜,愣是一口气喝了五六瓶饮料,结果后来上了车很快就想上厕所,还是男人带着她找到了公厕。
“总之,我不总是那么贪心的。”储怡禾闷闷地辩解道,“我吃的很少的,虽然我很好奇,但我不会浪费粮食,所以......你随便给我叫个尝尝就好了。”
谁知唐博彦没有理她,自顾自地按照他刚才说的点了单,那架势十分的铺张浪费。
他们在小店里坐下来,储怡禾在落座之前用带着手套的手,把桌子的纸巾盒丢出去老远,这才放心坐下。
三种馅料,一样四个,总共就是十二个。储怡禾掐着手指算着。一个两块五的话,总共也就三十元而已,她还可以接受。
她平时不会这么纠结,主要是现在女孩的手机没电了,她全身上下也只有两百元现金而已。
“诶,感觉要的有点多。”储怡禾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从中间掰开,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眼巴巴地看着被店主端上桌子的碟子,口里支支吾吾地嘟囔着,“我只剩两百块了,等会儿换电池,还得麻烦你借我点儿现金。”
谁知唐博彦看起来有点儿惊讶,“你...平时出门都是你付钱吗?”
“你不知道和男性结伴出行,男人会付钱吗?”
“诶,是哦。”储怡禾不自然地咬了咬筷头。
她心里想着,和朋友在一起当然可以彼此推脱着买单,但是唐博彦明显是个斤斤计较的奸商,她只有决心用微薄的钱包为ᴶˢᴳ男人的帅脸买单的份儿,没有预料到唐博彦会反过来请她吃饭。
“谢谢,其实我吃一两个就饱了。”储怡禾顿了顿,她看着男人手边的碟子客套着。
“别介意,是我每种都想吃。”唐博彦没所谓得回答道,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地把盛着烤包子的碟子推到储怡禾面前。
新疆的烤包子果然和包子不同,要说大小肯定要比小笼包大,但是看起来更像是点心,四四方方的,由死面做成,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储怡禾盯着面前的食物,她也不再推脱,大大方方地用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
唐博彦就真的如他口中所说,他每一个都想吃。
男人坐在女孩旁边,女孩每碟子品尝一个,剩下的三个都是他的。
而且唐博彦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和旁边把一个烤包子分成三四口、然后细嚼慢咽的储怡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是什么餐桌习惯,他总是用公筷先分一个给储怡禾,然后在用自己的筷子夹走剩下的三个。
像是要刻意维持一种礼貌和公平。
储怡禾的反应也很配合。她就像只被投喂的的花栗鼠,嘴巴里的还没有咽下去,男人的筷子就送了过来,她立刻把碟子里剩下的烤包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去夹下一个。
两个人并排坐着,这顿饭吃得像消灭烤包子的工厂流水线,古怪中透露着和谐。
于是引来不少维族老乡的侧目。
其中一个热心肠的大妈上来搭话,和唐博彦两人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储怡禾一脸茫然地咬了咬烤包子,差点把汁水滴到身上。
然而纸巾盒被储怡禾丢出去了,唐博彦只当她有怪癖。男人分出精力把储怡禾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等到那位阿妈走了,储怡禾才问男人,“你们刚刚说什么?”
“她说你看起来好小,问是不是我的女儿,有没有婚配。”
储怡禾打了个寒颤。说她是唐博彦的女儿,那也太夸张了。
她除了个头小了点儿,再加上之前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浑身上下都是细皮嫩肉的,该活得岁数可是一天不少。
唐博彦因为长久地待在沙漠里,皮肤能更粗糙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极具野性,可两人明显是同龄人。
“好夸张。”储怡禾喃喃道,她偏过头去看唐博彦,“你多大啊。”
“我?我过几个月就二十三了,算二十三。”
“差几个月?”
“半年。”
“......”储怡禾瘪了瘪嘴,“原来你比我小啊,那你之前还没大没小的叫我小妞,装什么。”
唐博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看起来也很惊讶,“真的假的,可你看起来就和迷路在外的小羊羔一样啊。”
然而储怡禾却强调让他接受比自己小的现实,并且逼着让唐博彦叫她“姐姐”。唐博彦当然不予理会,两人在拌嘴中吃完了碟子中的烤包子。
吃过饭,唐博彦带储怡禾去了一家修车厂,买走了一个新的蓄电池。
对于储怡禾来说,那些方形的东西都长得差不多,而且都很危险。反倒是唐博彦煞有其事地和对方比划着,后来两人甚至用维语以来我往地飞速交谈,倒是储怡禾这个当事人一头雾水。
然后男人痛快地付了钱,然后跟着修车店的店主走开,把新的蓄电池放在车上,维族大汉还热情地拍了拍唐博彦的肩膀。
唐博彦回到车里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储怡禾好奇地一问,竟然是因为他为崭新的蓄电池杀到了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
要说便宜了多少,男人竖起五个指头在储怡禾眼前一晃,储怡禾眨了眨眼睛。
无论如何,唐博彦都帮她省了钱,她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盯着男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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