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盯着那条消息，许久没有回复。
第15章 疏离（已修改）
清晨六点，季声准时醒来，身旁的顾行川还在沉睡，手臂随意搭在他腰间，季声轻轻挪开那只手，起身下床。
季声对着镜子刷牙，目光避开镜中自己锁骨上的红痕，他动作利落地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
出门晨跑前，他看了眼卧室方向，顾行川翻了个身，但没醒。
七点半，季声回来时，顾行川已经坐在餐桌前看财经新闻。
阿姨准备好的早餐摆在桌上，两份。
“去哪了？”顾行川头也不抬地问。
“跑步。”季声走进厨房，自己倒了杯水，没在餐桌前坐下。
顾行川终于抬眼看他：“不吃早餐？”
“运动完没胃口。”季声的声音平静，“顾总慢用。”
两人对视片刻，顾行川突然轻笑：“不吃算了，去换衣服吧，等会儿司机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季声说，“我自己打车。”
“理由？”
“想顺便去书店买本表演相关的书，不方便让司机等。”
季声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时，顾行川还在餐桌前，但早餐已经冷了。
“晚上有个酒会，陪我出席。”顾行川说，语气不容拒绝。
季声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几点？我下午有表演课，可能会晚。”
“七点，司机去接你。”
“好。”季声拿起包，“我先走了，顾总。”
门轻轻关上，顾行川盯着冷掉的早餐，眼神微沉。
一整天，季声的表现无可挑剔，表演课上格外认真，和团队沟通专业有礼。
下午四点，顾行川发来短信：“酒会着装要求正式，准备一下。”
季声回复：“收到，谢谢顾总提醒。”
五分钟后，又一条：“需要我帮你挑领带吗？”
季声：“不必麻烦，我自己可以。”
顾行川看着手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晚上七点，司机准时接到季声，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系着中规中矩的深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专业又疏离。
酒会上，季声始终保持在顾行川身侧半步距离，微笑得体，应对自如，有人来敬酒，他举杯轻抿，不多喝也不少喝，顾行川与人交谈时，他安静倾听，不插话也不走神。
“你带的新人？”一位投资人打量着季声，“条件不错。”
顾行川微笑：“DE的新面孔，季声。”接着看向季声，介绍道：“尚盛集团，李总。”
季声微微鞠躬：“李总好。”
“挺懂礼貌。”投资人拍拍顾行川的肩，“比你以前带的那些强。”
顾行川瞥了季声一眼，对方正垂眸整理袖口，仿佛没听见。
酒会过半，顾行川被几位制片人围住，季声安静地退到餐区，取了杯苏打水。
“一个人？”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声转身，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导演：“张导。”
“听说你签了DE？恭喜啊。”张导打量他，“运气真好。”
季声微笑。
张导还想说什么，但看见顾行川朝这边走来，便笑笑离开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顾行川问，手自然地搭上季声的腰。
季声微微侧身，巧妙避开：“没什么，随便聊了两句。”
顾行川的手停在半空，随即收回插进裤袋：“是吗？”
“是。”季声抬眼看他，“顾总，我有点累，能先回去吗？明天一早还有台词课。”
顾行川盯着他看了几秒：“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季声微微鞠躬，“谢谢顾总今天的邀请。”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直，步伐不疾不徐。
顾行川站在原地，直到助理过来低声问：“顾总，需要我...”
“不用。”顾行川打断他，目光还盯着季声离开的方向，“有意思。”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
顾行川推开卧室门，看见季声已经睡下，背对着他这边，占据床的最边缘。
浴室水声响起时，季声睁开眼，听着里面的动静，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顾行川出来时，只围了条浴巾，他走到床另一边，俯身靠近季声：“睡着了？”
季声呼吸平稳，没有回应。
温热的手掌搭上他的腰，季声身体轻轻僵了一下。
“我知道你醒着。”顾行川的声音很近。
季声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顾行川，“我今天有点累了，能改天再做吗？”
顾行川低笑出声：“好，很好。”他直起身，继续说道：“那就改天。”
灯熄灭，卧室陷入黑暗。
季声听着身后的呼吸声，慢慢松开攥紧的手。
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开始，而他要做的，是在不越界的前提下，守住那点可怜的自主权。
《逢春》剧本里有一句台词被他特意标出：“顺从不是屈服，而是选择生存的方式。”
季声苦笑。
第16章 糖衣炮弹（已修改）
季声刚结束表演课回到公寓，就看见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礼盒，系着银灰色缎带，盒子上没有任何logo，但质感非凡。
他放下背包，没有立即打开，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季先生，下午顾总助理送来的，说放这儿就行。”
“嗯，好。”季声淡淡应道，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盒面。
手机适时响起，是顾行川的消息：“礼物收到了？”
季声回复：“刚看到，谢谢顾总。”
“打开看看”
季声解开缎带，盒子里是整套当季高定西装，深灰色，旁边配着真丝领带、袖扣，甚至还有一双手工皮鞋，所有尺寸都分毫不差。
最下面压着一张卡片，打印体：“明晚酒会穿这个。”
没有落款。
季声拿起那对铂金袖扣，在灯光下看了看，他知道这个牌子，一对袖扣够他从前半年房租。
手机又震：“合适吗？”
季声拍照发过去：“很合适，谢谢顾总。”
“喜欢吗？”
季声看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后他回复：“顾总眼光很好。”
对方没再回复。
季声将西装挂进衣帽间，和其他昂贵的衣服并排，这个衣帽间已经快满了，每个月都会添新东西，像是某种定期投喂。
他拿起手机查了这个牌子的二手行情，全新未穿的高定能卖到原价七折，袖扣保值率更高些。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顾行川的声音，季声退出网页，放下手机。
顾行川走进来，目光扫过空了的礼盒：“试过了？”
“试了，很合身。”季声站在衣帽间门口，“让顾总破费了。”
“明晚七点，司机接你。”
“好。”
“没什么要说的？”顾行川转身看他。
季声微笑：“谢谢顾总，我会好好表现。”
顾行川注视他片刻，突然轻笑：“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走向酒柜倒酒，看似随意地问了句：“表演课怎么样？”
“很好，钱老师夸我有进步。”
“在剧组还顺利吗？”
“嗯，顺利。”
一问一答，礼貌周全，挑不出错处。
顾行川晃着酒杯，突然问：“那套西装，你喜欢吗？”
季声抬眼：“顾总选的，自然是最好的。”
“我问你喜不喜欢。”顾行川声音沉了几分。
季声沉默了一秒，开口说道：“喜欢。”
“撒谎。”顾行川放下酒杯，“你连试都没试过。”
季声怔住。
“衣帽间有感应器，”顾行川淡淡说，“你开门次数和停留时间都有记录。”
空气突然安静，季声垂下眼睛：“我今天有点累，本来想明天再试。”
“现在试。”顾行川在沙发上坐下，“我看着。”
季声站在原地没动。
“需要我帮忙？”顾行川挑眉。
季声转身走进衣帽间，几分钟后，他穿着整套西装出来。
顾行川打量他：“转一圈。”
季声慢慢转身，剪裁确实完美，衬得他腰身笔挺，腿型修长。
“过来。”顾行川说。
季声走近，顾行川伸手替他调整领带，手指偶尔擦过他的脖颈。
“知道这身多少钱吗？”顾行川突然问。
季声顿了一下，“不知道。”
“够你以前挣三年的。”顾行川整理好领带，手指却没离开，轻轻抚过他的衣领，“所以，喜欢吗？”
季声抬起眼：“如果我说不喜欢，顾总会生气吗？”
顾行川低笑，“会。”
“那我喜欢。”季声说。
顾行川注视他良久，突然松开手：“去换下来吧。”
季声回到衣帽间，慢慢脱下西装，他小心地抚平面料上的每一道褶皱，像对待一件即将出售的商品。
出来后，顾行川已经不在客厅了，浴室传来水声，他在洗澡。
季声将西装仔细挂好，拿出手机，继续查那个牌子的二手回收流程，他注意到同城有家奢侈品寄卖店，回收价更高些。
水声停了，季声退出网页，打开剧本。
顾行川擦着头发走出来，瞥了他一眼：“明天让造型师来给你做发型。”
“好。”
“酒会上跟着我，别乱走。”
“明白。”
顾行川走到他面前，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季声抬眼，“顾总想听什么？”
顾行川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俯身吻住他，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季声被动承受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剧本。
一吻结束，顾行川抵着他额头：“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季声垂下眼睛：“在想怎么演好陈奇思。”
顾行川轻笑，松开他，“太晚了，休息吧。”
“好。”
他走向卧室，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记得把浏览器记录删干净。”
季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第17章 面具（已修改）
深夜的公寓格外安静，季声靠在沙发上读剧本，顾行川坐在另一头处理邮件，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打扰。
这样的夜晚近来成了常态，季声专注于工作，顾行川偶尔过来，有时过夜，有时只是坐坐。
顾行川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眉心：“《逢春》拍摄的怎么样？”
季声抬头：“一切顺利。”
“这个剧组里都是一些大前辈，第一次和他们接触，紧张吗？”
“有点。”季声诚实回答。
顾行川起身倒酒，随口问：“比你第一次在酒吧跳舞还紧张？”
季声翻页的手顿了顿：“不太一样。”
“怎么说？”顾行川递给他一杯温水，自己端着威士忌在对面坐下。
季声接过水杯：“跳舞时戴面具，看不见台下的人。”
顾行川晃着酒杯，“为什么戴面具？”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不方便说？”顾行川挑眉。
“不是。”季声抬眼，唇角勾起个浅淡的弧度，“戴上面具，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顾行川动作一顿，酒杯停在唇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季声轻声说，“没有脸，就没有身份。没有身份，就可以是任何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可以不是任何人。”
顾行川注视他良久：“包括在我面前？”
季声微笑：“顾总觉得呢？”
“我觉得你一直在戴着面具。”顾行川向前倾身，“现在也是。”
季声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每个人不都戴着面具吗？顾总在会议室和在这里，也不是同一个人吧？”
顾行川低笑：“有意思。”他抿了口酒，“那你的面具底下是什么？”
“或许...”季声垂下眼睛，“一个没那么讨人喜欢的人。”
“比如？”
“比如其实很记仇，很小气，还会在心里骂人。”季声抬眼，眼神带着几分试探，“顾总想知道这些吗？”
顾行川注视他片刻，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现在这个表情，是面具还是真面目？”
季声微微偏头：“顾总猜猜看。”
“我猜是半真半假。”顾行川收回手，“就像你那天的舞蹈，看似放纵，其实每个动作都计算过。”
季声怔住，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
“为什么选择跳舞？”顾行川问，“而不是唱歌或者其他？”
“因为身体不会说谎。”季声轻声说，“台词可以背，表情可以练，但身体的反应最真实。”
“即使戴着面具？”
“正因为戴着面具。”季声说，“当脸被遮住，身体就成了唯一的表达。”
顾行川沉默片刻，突然问：“那现在呢？你现在戴着面具吗？”
季声与他对视，缓缓摇头：“现在没有面具可戴了。”
“为什么？”
“因为顾总已经买下了所有版本的我。”季声语气平静，“包括戴面具和不戴面具的。”
顾行川低笑出声：“这个回答，该给满分还是零分？”
“顾总满意就好。”季声重新拿起剧本，“我只是实话实说。”
顾行川注视他低垂的侧脸，突然道：“下次去酒吧，再跳一次。”
季声抬头：“什么？”
“跳给我看。”顾行川说，“不戴面具。”
季声手指微微收紧：“为什么？”
“我想看看，”顾行川靠近些，声音低沉，“面具下的身体，会不会说谎。”
季声屏住呼吸：“如果跳得不好呢？”
“那就继续跳，”顾行川的手指掠过他额发，“直到我满意为止。”
季声垂下眼睛：“好。”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季声继续看剧本，但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他能感觉到顾行川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许久，顾行川突然开口：“那个面具，还留着吗？”
季声怔了怔：“在储物间。”
“下次带来。”顾行川站起身，“我想看看。”
季声抬头：“顾总对面具这么感兴趣？”
“我对你感兴趣。”顾行川俯身，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所有版本的你。”
他的吻落下来，季声闭上眼，没有躲闪。
一吻结束，顾行川直起身：“晚安。”
季声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面具下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甚至自己也快记不清了。
手机震动，是裴聿发来的消息：“下周酒吧周年庆，来吗？”
季声回复：“可能没空。”
裴聿很快回复：“他不同意？”
季声没有回答，只是放下手机。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每一盏灯后都有人在扮演各自的角色，而他现在，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场戏，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幕。
第18章 不速之客（已修改）
“满上”酒吧的周年庆筹备正忙，裴聿踩着梯子挂彩灯，听见门口风铃响动也没回头。
“老板，需要帮忙吗？”熟悉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笑意。
裴聿手一抖，彩灯差点掉下来，他稳住身子，低头看见陆延南靠在门口，一身休闲装束，手里拎着个纸袋。
“陆总走错地方了？”裴聿继续挂彩灯，“我们今晚不营业。”
“知道。”陆延南走进来，把纸袋放吧台上，“朋友送了盒顶级雪茄，想着你可能喜欢。”
裴聿没接话，从梯子上下来：“陆总，我这儿真没空招待您，您还是请回吧。”
陆延南也不恼，自顾自打开纸盒：“古巴限量版，据说抽起来有杏仁味。”他抽出一支递过来，“试试？”
裴聿瞥了一眼：“不会。”
“那我教你？”陆延南笑吟吟的，“就当周年庆礼物。”
“心意领了。”裴聿转身整理酒柜，“东西太贵重，受不起。”
陆延南把雪茄放回盒子：“那就存你这儿，等我下次来抽。”
裴聿动作顿了顿：“陆总，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怎么为难了？”陆延南靠在吧台上，“顾客不能给老板送礼物？”
“我们这不兴这套。”裴聿语气冷淡，“您要喝酒欢迎，别的就免了。”
陆延南注视他片刻，突然笑了：“行，那就喝酒。今天有什么推荐？”
裴聿擦杯子的手停下：“还没营业，酒都没准备。”
“那我等你。”陆延南在吧台前坐下，“正好看看你怎么布置的。”
裴聿深吸一口气，继续手上的活儿，陆延南真的就安静坐着，偶尔低头回个消息，也不多话。
半小时后，彩灯都挂好了，裴聿终于忍不住：“陆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陆延南抬头，眼神真诚：“追你啊，看不出来？”
裴聿被这直球打得一愣：“...我们不适合。”
“哪不适合？”陆延南向前倾身，“你是单身，我也是，你开酒吧，我爱喝酒，我俩天作之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