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加拿大朋友弄的。”陆延南语气轻松，“听说你喜欢Cohen？”
裴聿手指摩挲着唱片封套，没说话。他确实最喜欢Cohen，但从来没跟人提过，只在酒吧放过几次歌。
“别感动啊。”陆延南碰他杯子，“就是凑巧看到了。”
裴聿低头看了好久，轻声说：“这专辑不好找，谢谢。”
“喜欢就行。”陆延南笑笑，“放来听听？”
裴聿去里间搬出黑胶机，小心放下唱片。低沉嗓音在空荡酒吧里回荡时，他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延南问。
“想起点以前的事。”裴聿摇头，“没事。”
陆延南没多问，安静陪他听歌。放到《Going Home》时，裴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吧台打拍子。
“你会弹吉他？”陆延南突然问。
裴聿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看你手指。”陆延南指他左手，“有茧子。”
裴聿下意识蜷起手指：“年轻时玩过，早不弹了。”
“可惜了。”陆延南说，“我那儿有把好琴，改天...”
“别。”裴聿打断，“真不弹了。”
陆延南点点头，换话题：“再来块蛋糕？我饿死了。”
气氛重新轻松起来。两人喝完一打啤酒，蛋糕消灭大半。裴聿有点晕，支着脑袋看陆延南瞎掰国外趣事，居然被逗笑几次。
快十二点时，陆延南看看表：“最后一杯，敬寿星。”
他起身走到吧台后：“给你调个特别的。”
裴聿挑眉：“你会调酒？”
“瞧不起谁呢。”陆延南熟练地冰杯取酒，动作居然像模像样，最后推过来一杯琥珀色的酒，杯沿沾着盐边，中间浮着片橙子。
“尝尝。”陆延南期待地看着他。
裴聿抿了一口，愣住：“这味道...”
“你们店招牌的改良版。”陆延南得意，“偷师好几次才搞明白配方。”
裴聿又喝一口，摇摇头：“苦精多了点，橙皮油没挤够。”
“啧，挑剔。”陆延南自己也尝了口，“还行吧？第一次调给你喝呢。”
裴聿晃着杯子：“干嘛学这个？”
“想着万一哪天你喝多了，我能顶班。”陆延南笑。
裴聿没接话，安静喝完那杯酒。
十二点整。
“生日过了。”裴聿放下杯子，“谢谢，今天...挺开心的。”
陆延南看着他：“裴聿，我有话想说。”
“要是撩骚就免了。”裴聿起身收拾杯子。
“认真的。”陆延南按住他手腕，“我知道你嫌我浪荡公子哥，觉得我玩玩儿就算了。”
裴聿想抽手，没抽动。
“但我真喜欢你。”陆延南声音低下来，“不是玩玩那种，我知道你不信，但给我个证明确认的机会行不行？”
裴聿沉默片刻：“陆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哪来的什么世界？”陆延南笑，“我就一破做生意的，你就一开酒吧的，谁比谁高级啊？”
“你明白我意思。”
“我不明白。”陆延南收紧手指，“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哪儿错了？”
裴聿低头看两人交叠的手：“你会腻的。”
“那你等我腻了再甩我行不行？”陆延南凑近些，“给个试用期？”
裴聿被逗笑了：“你当买菜啊？”
“那给吗？”陆延南眼神认真。
裴聿没回答，继续收拾杯子。
陆延南也没逼问，帮着擦桌子搬椅子，收拾完，裴聿锁门，陆延南送他回家。
到公寓楼下，裴聿转身：“就送到这吧，谢谢今天...”
话没说完，陆延南突然低头吻了他。
很轻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试用期从今天开始。”陆延南退后一步，跨上机车，“生日礼物不喜欢可以退，人不喜欢也得试用一个月再说。”
发动机轰鸣声中，裴聿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嘴唇。
机车尾灯消失在街角，他才轻声骂了句：“傻逼。”
转身上楼时，却莫名勾了勾嘴角。
那晚裴聿失眠了。
黑胶唱片在床头转着，Cohen唱着：“Going home without my sorro..”
他拿起手机，点开陆延南的聊天框，打了又删，最后发了一句：“蛋糕太甜了。”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下次少放糖^^”
裴聿看着那个笑脸，忍不住也笑了。
窗外月色明亮，他忽然觉得，也许有些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浮。
而有些心动，来得猝不及防。
第34章 妥协，试探
一大早，季声接到了宋颜的电话，语气比平时兴奋：“快来公司！《VISION》封面机会！单人封！”
季声赶到DE大厦时，宋颜已经等在会议室，桌上摊着几本厚厚的品牌画册。
“《VISION》下个月周年刊，原本定的周铭，但他团队作妖提离谱要求，主编直接换人。”宋颜继续说着，“顾总亲自谈下来的，点名给你。”
季声怔住：“《VISION》？那个一线女刊？”
“男星能上《VISION》封面的屈指可数，上次还是三年前的影帝张絮影。”宋颜推过画册，“品牌方借超季高定，珠宝配轻漾珍藏系列，拍摄团队是意大利请来的。”
季声翻看画册，全是顶级资源配置，这种机会通常只给超一线，他一个刚冒头的新人根本够不到。
“为什么给我？”他轻声问。
宋颜挑眉：“顾总说你适合，你就是适合。”
正说着，会议室门开，顾行川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抱着更多样衣。
“造型团队半小时后到，先试装。”顾行川扫了眼季声，“瘦了？”
季声下意识站直：“下一部戏要求清瘦些。??”
“增肌计划发你了，拍摄前恢复到最佳状态。”顾行川示意助理展开一件深灰色西装，“试试这套，品牌方刚空运来的。”
西装剪裁极佳，季声换上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顾行川站在镜前打量他，亲手调整了领口角度。
“眼神再冷一点。”顾行川指尖掠过他下颌，“要贵气疏离感，不是文艺脆弱感。”
季声微微偏头避开触碰：“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顾行川转身对造型师说，“头发再梳高些，突出骨相。”
试装持续两小时，季声换了七套衣服，顾行川全程在场，每个细节都亲自过问，连袖扣角度都要调整。
中途休息时，季声在走廊遇见泡芙，小助理挤眉弄眼：“季声哥牛逼啊！《VISION》！周铭团队气疯了，听说在找人黑你呢！”
季声皱眉：“黑我什么？”
“还能啥，说你靠金主抢资源呗。”泡芙压低声音，“不过顾总让公关部盯着了，谁敢乱发就律师函警告。”
回到会议室，顾行川正在看拍摄方案：“外景加一组，威尼斯水城，团队下周出发。”
季声愣住：“要去意大利？”
“有问题？”顾行川抬眼。
“签证来不及吧？而且我后??面有表演课...”
“团队会处理。”顾行川合上方案，“表演课远程上，许导推荐的老教授，时差调整好。”
季声沉默片刻：“谢谢顾总，但我觉得...可能有点过了。”
顾行川挑眉：“什么意思？”
“周铭是一线，我抢他资源，会树敌太多。”季声斟酌用词，“而且我刚起步，这种顶级资源接了，后续跟不上更难看。”
顾行川轻笑：“你倒清醒。”
他走近几步：“但我告诉你两点：第一，不是抢，是品牌方主动换人，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不会是那周铭；第二，DE给的资源，没有接不住的道理。”
季声垂眼：“我只是怕给公司丢人。”
“那就做到最好。”顾行川拍拍他肩，“晚上宴请主编，准备一下。”
晚宴设在DE旗下的高端会所。
季声到的时候，顾行川正和《VISION》主编相谈甚欢。
主编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打量季声的目光带着审视。
“林主编，这就是季声。”顾行川自然地揽了下季声的肩，“刚拍完许导的《唯见青山》，表现很不错。”
林主编微笑：“许导跟我夸过你，说是有灵气的孩子，来，坐这边聊聊。”
晚餐气氛融洽，顾行川巧妙引导话题，让季声有机会展示对时尚的理解。
谈到摄影时，季声提到几位大师的风格，林主编眼睛微亮。
“难得年轻演员懂这些。”林主编颔首，“看来顾总眼光确实毒。”
顾行川举杯：“是季声自己争气。”
散场时，林主编对季声说：“下周一拍摄别紧张，团队很专业，你条件也好，出片差不了。”
送走主编，季声松口气，顾行川递来杯水：“表现不错，林主编很难夸人。”
季声接过水：“谢谢顾总给机会。”
“是你自己接住了。”顾行川看他一眼，“刚才聊Irving Penn那段，什么时候研究的？”
“拍戏空隙看的。”季声抿口水，“觉得对角色有帮助。”
顾行川唇角微扬：“明天让助理送些原版摄影集给你，拍摄前多看看。”
回程车上，两人都很安静。快到公寓时，顾行川突然问：“还在生气？”
季声怔了下：“什么？”
“之前宣传期的事。”顾行川语气平淡，“段寒枫那边，公司有考量，不是针对你。”
季声看向窗外：“我知道。”
“《VISION》这个机会，算补偿。”顾行川递过一张卡，“主编送的购物卡，拿去添置些行头。”
季声没接：“公司已经准备很多了，不用...”
“拿着。”顾行川把卡塞他手里，“明天让造型师陪你去挑，拍摄用得上。”
季声捏着卡，这种温柔的施压，比直接命令更让人难受。
到家后，他点开裴聿视频通话。
那边酒吧喧闹，裴聿走到安静处：“咋了？看你这脸，又被金主欺负了？”
季声把《VISION》的事说了，裴聿吹个口哨：“牛逼啊！《VISION》！顾行川下血本了啊！”
“我觉得慌。”季声揉额头，“这资源太过了，像捧杀。”
“想多了吧？”裴聿挑眉，“他捧你图啥？真要整你有的是办法，用得着砸钱？”
“就是不知道图啥才慌。”季声叹气，“而且今天他居然道歉了，虽然拐弯抹角的。”
裴聿愣住：“顾行川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宣传期的事是公司考量，不是针对我。”季声撇嘴，“然后塞了张购物卡当补偿。”
“啧，资本家的道歉方式。”裴聿好笑，“卡多少额度？”
“没看，估计不少。”
“那就花啊！”裴聿拍桌，“不花白不花！买点好的，反正他有钱。”
季声苦笑：“花完呢？后续怎么还？”
“你还不起的。”裴聿突然正经，“季声，听哥一句，这种资源接着就行，别多想，他给是他的算计，你红是你的本事，不冲突。”
挂断视频，季声看着手里的那张卡，查了下余额，数字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第二天逛街，他只买了件基础款白衬衫，造型师恨铁不成钢：“顾总让您放开了买！这卡够买半家店了！”
季声摇头：“够用了，剩下的还顾总吧。”
回公司汇报时，顾行川看到购物小票，挑眉：“就买件衬衫？”
“够用了，谢谢顾总。”季声把卡放桌上，“剩下的...”
“留着。”顾行川推回卡，“下次活动用得上。”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盒子：“这些带着，拍摄时搭着用。”
季声打开，是百达翡丽表和卡地亚袖扣，明显超出借拍范围。
“太贵重了，万一弄丢...”
“丢了再买。”顾行川淡淡说，“DE的艺人，不能寒酸。”
拍摄日到来，团队飞往威尼斯，水上拍摄难度大，季声连续工作十二小时毫无怨言，专业态度赢得团队尊重。
最后一套造型在日落时分拍摄，金色余晖洒在水面上，季声穿着定制西装站在贡多拉船头，眼神清冷矜贵。
摄影师疯狂按快门：“完美！就是这种感觉！”
回看照片时，林主编满意地点头：“表现力很好，下期男刊封面也留给你了。”
季声道谢，心里却更沉，这意味着后续资源必须跟上，否则就是德不配位。
回程飞机上，顾行川坐在他旁边处理邮件。起飞后突然问：“紧张吗？”
季声实话实说：“有点，怕后续跟不上。”
“跟不上就努力跟上。”顾行川合上笔记本，“DE会给你托底，但你自己要争气。”
他递来一份新合同：“《VISION》推封换来了蓝血代言考察期，明年品牌大使稳了。”
季声翻看合同，这是多少一线挤破头都拿不到的饼。
“顾总，我...”
“别说接不住。”顾行川打断他，“我说你接得住，你就接得住。”
飞机降落时，季声看着窗外安城熟悉的灯火，忽然觉得一切像场梦。
这场妥协与试探的游戏里，他好像又退了一步。
而底线这东西，退多了就没了。
周六清晨五点，裴聿被手机震动吵醒。
摸过来一看，陆延南发来张照片：一辆改装过的黑色机车停在晨雾中，配文“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他皱眉回：“什么老地方？”
对方秒回：“上次送你回家那个路口^^带你看比赛”
裴聿把手机扔回床头，翻身想继续睡。
十分钟后，又认命地爬起来。
洗漱时看到镜子里自己眼下发青，昨晚酒吧盘账到凌晨两点。
到路口时六点整，陆延南正靠在机车上喝咖啡，递给他一杯：“冰美式，没加糖。”
裴聿接过咖啡，打量他这身行头：专业骑行服，护膝护肘齐全，头盔夹在腋下。跟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真去比赛？”裴聿有点意外。
“业余组，玩玩儿。”陆延南递给他个头盔，“上车，路上说。”
裴聿犹豫了下，接过头盔。跨上后座时闻到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陆延南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机车启动时他下意识抓住陆延南腰侧，对方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坐稳，这段路颠。”
清晨的郊区公路很安静，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陆延南车开得稳，过弯时身体微微倾斜，裴聿不得不搂紧他的腰。
“怕就闭眼。”陆延南声音夹着风声传来。
“谁怕了。”裴聿嘴硬，但手指悄悄攥紧了他衣服。
到赛场时太阳刚升起，场地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和车。
陆延南去签到，裴聿站在场边打量周围，各种改装机车轰鸣作响，车手们互相击掌打招呼，气氛热烈。
有个扎脏辫的女孩过来搭话：“第一次来？跟谁来的？”
裴聿指指签到处的陆延南，女孩吹个口哨：“陆哥啊！他今天跑公开组，有看头！”
“他很厉害？”
“去年业余组冠军，今年升级了。”女孩笑，“你是他朋友？没见他带人来过。”
正说着，陆延南回来了，自然地站到裴聿身边：“聊什么呢？”
女孩挤眼：“夸你呢陆哥！你朋友挺帅啊！”说完笑着跑开了。
陆延南挑眉看裴聿：“被搭讪了？”
“问你是不是很厉害。”裴聿转移话题，“公开组什么水平？”
“找死水平。”陆延南套上手套，“一会儿看我表演。”
热身时裴聿才看出门道。
陆延南检查车况的动作专业细致，跟技师讨论调校参数时术语频出，完全不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比赛开始前，陆延南把钱包手机塞给裴聿：“帮我拿着。”走到起点又跑回来，从口袋摸出个棒棒糖递给他，“无聊吃着玩。”
裴聿看着手里草莓味的糖，有点想笑。
公开组比赛惊险刺激，过弯时轮胎摩擦冒烟，好几辆车冲出赛道。
陆延南始终稳定在前三，过弯时身体几乎贴地，动作干净利落。
最后一圈有个急弯，领先的车手突然失控，陆延南紧急避让，车身剧烈晃动。
裴聿下意识上前一步，心跳漏拍。
但陆延南迅速稳住车，加速冲过终点，拿了第一名。
下车时他摘了头盔，头发被汗浸湿，眼睛特别亮：“怎么样？”
裴聿把水递过去：“还行。”
“就还行？”陆延南仰头喝水，喉结滚动，“刚才那个避让帅炸了好吗？”
裴聿轻哼：“差点摔了。”
“那叫压弯技巧。”陆延南凑近，“担心我了？”
“怕你摔了没人结账。”裴聿把他推开，“一身汗。”
领奖时陆延南非要拉裴聿上台合照，闪光灯亮起时，他突然搂住裴聿肩膀，对着镜头比耶，台下起哄声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