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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少主竟是我竹马(陆庭野)


戚家谋逆案是昭帝亲自彻查审理的,条条线索直指前太子忌惮镇北侯功高盖主而借清君侧的名义设计构陷,当时的景王就这样逼死兄长,让先帝在愧疚中积怨成疾,从而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也使得戚家能“重见天日”。
若有人还怀疑真相,不由分说是在质疑昭帝发起宫变的动机。程子尧虽没见过戚暮山是如何因为这事触怒龙颜,但他知道此案二次重翻的后果,一旦调了当年卷宗,以昭帝在大理寺安插的眼线,届时圣上得知后就不只是赋闲思过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真相要的确如墨如谭所言那般,昭帝恐怕也早已斩草除根除了个干净——不然这几年必然有异声出现,就像先帝刚对戚家下死令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可唯独墨如谭是个例外。
现在想来,实施改稻为桑、大行商道可能并非墨如谭的本意。
他得先保证自己活着,才能往后拉拢南溟一致对昭帝,他在为自己谋生路,即使这条路原本就是条死路。
戚暮山回头望了眼天牢大门,门后黑黢黢的,透不进丝毫光亮。
一瞬间,他恍然领悟墨如谭那时的眼神。
福王的后手从来不是陈门镖局。
而是他。
萧衡往侯府送了书信过来,字是他的字,落款用的是他的名,信中内容也不过是些早膳用何、晌午吃甚的寻常问候,然而随信笺飘来的先是淡淡檀木香,再是股清甜梅香。
信笺后附了朵新采不久的白花,是驿馆特有的玉蝶白梅。
江宴池见戚暮山对着一封书信坐了快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以为又要重蹈上次的覆辙,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喊董向笛,戚暮山却洞若观火似的,总算是提笔开写。
“去庭院折枝梢来。”戚暮山边写边说。
江宴池很快带着一节细长的梅枝回书房,看戚暮山已然搁笔,送过去一瞧,发现回信上只写了六个字:
此间安好,勿念。
戚暮山把信纸与梅枝一道装进信封,封上火漆,交给江宴池:“待会就送过去吧。”
江宴池收信应是,随后放下一块精铜令牌,说:“刚在外面遇到徐忠,他要我把这个给你。”
“动作还挺快。”戚暮山接过锦衣令,“他还在外面么?”
“没,给完就溜了,生怕我们讨债一样。”江宴池说着,笑了两声,但见戚暮山似乎不觉得好笑,便敛起笑容,问,“你管他要锦衣令做什么?要去哪?”
“送人。”
“送给谁?不对,是送人出去吧?”
戚暮山微一颔首。
“你好心,古丽未必领情呢,她离的开万平,到了边关又该如何?”
戚暮山却摇头:“不是她。”
江宴池闻言一愣,不禁轻轻抽了口气,静默须臾,才压低声音道:“你这是死罪。”
“一命偿一命,这是我还他的第二条命。”戚暮山轻叹,垂眼道,“明天,叫府里剩下的人都走吧,董叔在塞北还有点积蓄,花念她愿意去哪都行,你回……”
“戚暮山!”江宴池不等他说完,一把拽起戚暮山的衣领,怒道,“我哪也不会回!你非要……”
戚暮山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江宴池陡然噤声,所有怒火顷刻间被这声极其细微的抽噎浇灭。
他松了手,怔怔看着戚暮山:“……你哭了?”
戚暮山阖上眼,从江宴池俯视的角度,能看到他病容透出几分碎玉的冷艳。等了许久,戚暮山的鼻息逐渐安稳绵长下来。
他掀起眼帘,眼周还残留着些许红血丝,哑声道:“不走就不走吧。”
冬末将至,夜色渐短。
黎明的灰蓝笼罩着万平,宫人们在灯下匆忙,踏过厚重的雪褥,瑟瑟作响。
养心殿内异常寂静,唯有昭帝的叹息声时常回荡。
李志德抱着拂尘候侍在侧,偷偷瞟了眼昭帝手中奏折,便知晓昭帝烦躁的原因。
征兵调令甫下达各州县,各地便迅速建成募兵署。然而在会宁和宜川两地的募兵署建立次日,当地百姓彻底炸开了锅。
壮丁们与各路豪杰自发结成义军发动起义,而且此次起事不同于以往,原在当地赈灾的钦差大臣被起义军割下首级挂在墙头,甚至连知府县令府都被包围,其势如破竹打得官兵们节节败退。
会宁、宜川中间还夹着个林州,一旦义军势力吞并林州,下一步即可直逼万平。
远患尚未解决,内忧紧随而至。
墨家百年江山摇摇欲坠。
昭帝又哀叹一声,放下奏折:“志德,朕最近有点怀念父皇了。”
李志德低眉顺眼:“陛下思念先帝,先帝在天有灵若是知道,兴许会保佑我大昭度过此劫。”
昭帝沉默片刻,继续道:“你说,这个皇位,我到底配不配坐?”
李志德心里一咯噔,差点就要双膝一软,忙陪笑道:“陛下近来为国事操劳,定是疲累了,才问起这些胡话来。哪有配不配得上的说法?既然陛下能坐上这御座,就该是陛下的。”
“……朕今早起来,便觉得胸闷气短、心悸耳鸣。”
“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昭帝却叫住他:“慢着……先传杨统领觐见吧。”
易门镖局。
“你这计划确定可行?”
易芷枫抛玩着锦衣令,凝眉看向戚暮山。
“若是不行,你还会帮吗?”戚暮山反问。
锦衣令滞空、落回。
易芷枫攥紧令牌,认真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帮。”
大行商道治国非长久之计,等昭帝对付完陈家,即使易家没有反心,也难逃制裁,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戚暮山嘴角微动,但因身体虚弱导致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谢谢。”
易芷枫笑道:“跟我还说什么谢。”
“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谁说的?”易芷枫摩挲着锦衣令上的刻文,顿了顿,“我会等你说上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说到我听烦了为止。”
戚暮山失笑道:“好,我尽量。”
易芷枫收好锦衣令,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事,本想晚些时再告诉你的,二殿下准备今日进宫复命。“
“查出真凶了?”
“如你所料,是陈瑾言。”
易芷枫正要解释下去,外头小厮忽然匆忙进了屋,打断道:”侯爷!少当家!宫里来报圣上要择人领兵平定会宁、宜川之乱,杨统领这会儿应是入殿了。”
昏黄烛光摇曳,昭帝神情冷峻,目光如刀般刺在殿前矗立的杨雅衣身上。
“雅衣,朕命你前去平叛,何故抗旨不从?”
“陛下,微臣不敢抗旨,只是……”杨雅衣拱起手,微微低头道,“那些百姓揭竿而起无非是被逼无奈,微臣的剑只杀敌人,不杀同胞。”
昭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冷哼一声:“妇人之仁!国法不容叛乱,反贼不平,难道你要朕看着天下大乱不成?那朕养你们还有何用?!”
杨雅衣说:“林州赈灾事项欣欣向荣,会宁与宜川两地只稍待来日解决,若此时再以武力相逼,百姓该如何看待陛下?”
“放肆!”昭帝拍案而起,镇声道,“你是朕的统领,还是他们的统领?!”
杨雅衣不卑不亢:“微臣自然是陛下的统领,但更是昭国的子民,如若陛下能体恤百姓,微臣愿在此立下军令状,百姓定会归心。”
养心殿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徒留烛火在风中噼啪作响。
昭帝脸上阴晴不定,沉默许久,方开口:“朕就不该把你从西北调回万平。”
杨雅衣微愣。
她清楚记得,十五年前昭溟一战告捷后,先帝策其勋,在京中留出御林军统领一职,等杨家军少将足以传承衣钵,她便可调京任统领以护卫万平安危。
她唯一的侄女不负众望,先帝也履行了诺言。
“酒后戏言……”昭帝接着道,“偏偏你我当了真。杨统领,朕最后问你,这旨你到底接不接?”
“微臣……”
就在这时,李志德打断道:“陛下,靖安侯在殿外求见。”

“不是给他下了免朝令么?”昭帝疑道, “……罢了,让他进来吧。”
杨雅衣被打断,没再说下去。
而后便见戚暮山迈着轻缓步履来到身侧, 光是殿门的几步路就令这个消瘦的人衣摆飘摇, 可想其层层衣袂下的病骨已近乎支离。
能让他拖着这副病躯抗令前来, 昭帝大概猜到宫里有人走漏了风声,戚暮山许是听闻会宜动乱的讯息而至。
果不其然, 戚暮山行毕礼, 说:“臣方才在殿外得知陛下与杨统领为平叛之事争执不下,臣以为,乱民作祟,需得严惩,否则国将不国。”
昭帝扬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杨雅衣闻言猛然转头, 又惊又怒:“侯爷,此次起义根源在于百姓苦难,荒年天灾逢战时, 民怨积深已久,你是要把他们逼上绝境吗?”
戚暮山平端视线:“臣说的乱民不是会宁、宜川两地百姓, 而是以陈岱为首的商帮行会。陈家商路贯通南北, 主营江南一带, 多年来仰仗福王大行商策,眼下福王失势,陛下又欲倚重农策, 是为逼陈家落败,陈家岂会罢休?”
杨雅衣消怒沉思。
林州、会宁、宜川,都有陈家置业, 以陈岱在江南的人脉与威望,散布流言撺掇百姓闹事并非难事。
不过昭帝还有些犹疑:“福王落马确已满城皆知,但朕尚未明令改制政策,陈岱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陛下未言,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其他心思。”戚暮山道,“陈岱能迅速作出反应,无非两种可能,一来陈家早有图谋,辅佐福王篡权的计谋失败,转而要扶持新君作傀儡,二来陈家的情报网密布万平,流言蜚语传播极快,等传到陈岱那边,他已全然知晓。”
无论哪种可能,都与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昭帝思及此,面容不由凝重几分:“照你这么说,该如何平叛?”
“擒贼当先擒王,陈家那边具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廷议商讨,务必速战速决。至于两地义军,仍需以武力遏制其蔓延,这一战必须要打,但点到为止即可,杨统领。”
杨雅衣:“……是。”
不得不出兵镇压,但具体怎么镇,就要凭她的分寸,如此既合了昭帝心意又保全了杨雅衣,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陈家,此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然而昭帝还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不禁稍眯起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戚暮山。昭国境内不太平,与南溟的仗就得往后拖,否则届时腹背受敌即使骑虎也难下。
那日刺进戚暮山身体的一剑仍记忆犹新,昭帝都快分不清他此举究竟真是为了江南安定,还是为了南溟那小子。
可话又说回来,易家和陈家旗鼓相当,陈家掌握的人脉声望易家难道会没有吗?如果易家要煽动百姓作乱,是不是也能导致当前局面?或者除去戚暮山说的两种可能,还有第三种,即是陈易两家达成共识决定联手作祟。
戚暮山被盯得有些发毛,他对这道眼神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昭帝在廷议商讨林州赈灾事项时,看墨如谭的目光。
疑心,猜忌。
如今这种视线再次落回到戚暮山眼中。
过了须臾,昭帝道:“退下吧。”
杨雅衣与戚暮山行礼欲退,忽听昭帝又道:“杨统领走,你留下。”
戚暮山当即顿足,抬眼望向昭帝,额发投下的阴翳笼在昭帝脸上,叫人看不分明帝君此刻神情。
杨雅衣在俩人身上一周旋,不由多看了戚暮山一眼,这才离殿而去。
“晏川,过来。”昭帝说。
戚暮山依言上前了几步。
“再过来点。”昭帝亲切道,令戚暮山莫名有些胆寒。
犹豫着,又上前两步,直至昭帝能伸手放在他肩头,掌心下正覆盖着被刺剑的伤口。
戚暮山捉摸不透他此刻神情,问:“陛下不准备召开廷议么?”
昭帝却掠过他的话,兀自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戚暮山顿了顿,低眼道:“只伤及皮肉,太医说休养半月便可自愈。”
“……郡主府可曾去过了?”
“去了,与文国公一道去的。”
“那今年府里的竹子长势如何?”
“翠竹葱郁,傲雪凌霜。”
昭帝闻言笑了一声,语气柔和稍许,可落在戚暮山耳中,却似那日昭帝持握的宝剑那般锋利。
他接着说:“郡主府的竹子多年无人打理,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在朕身边多年,朕却让你落了个肝肠寸断。”
戚暮山刚平静的心脏又狂跳起来:“陛下,世事难料。”
昭帝下移拇指,轻轻按在他肩头伤处,轻轻摩挲着那绯红锦缎的细纹:“的确,朕怎么也没料到福王竟还留了这一手。”
“臣也意外他行事竟如此铤而走险。”
戚暮山说着,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骨髓般的刺痛瞬间遍布全身,等昭帝不减反继续增加手中力道,戚暮山才感到久违的惧意。
“陛、下……?”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你很清楚,你比谁都清楚。”昭帝停住施压,慢条斯理道,“朕自知不是仁君明主,你辅佐朕这么多年其实都清楚,不过即使知道也没关系,你是个顽劣但懂事的好孩子。只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提旧事。”
戚暮山脊背浸满冷汗:“陛下,在说什么……?”
“你害怕吗,晏川?”
昭帝语调温柔,却陡然加大手劲,痛得戚暮山一下子俯身撑在桌案上,这才放开他的肩膀。
“朕对你仁慈许久,也该严苛一回了。”
鸿胪寺。
萧衡不敢睁开眼,希望跟前这一地不省人事的守卫都是他的幻觉。
隔着老远,他就望见一名女子矗立在守卫中央,虽然女子半遮面容,但萧衡几乎一眼将她认出。
“易,易镖头……”萧衡颤声道,“啊,本官着急有事先去趟大理寺,您别说见过我……”
他想过靖安侯绝不会对使臣坐视不管,定会派人营救,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粗暴个营救法……好不容易升了一品官,他可不想还没捂热乎呢,脑袋就先掉了。
易芷枫见萧衡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撂下句“没死,晕过去了而已”,便带着一队镖师深入鸿胪寺。
镖队来势汹汹冲进驿馆,南溟禁军立刻持剑警惕起来:“什么人?!”
“使君安在?”易芷枫摘下面罩喊道。
驿馆内的穆暄玑早听闻外头动静,还以为是宫里头又来审问,直待黑骑传报有外人闯入并扬言要见他俩时,才起身动作。
不稍片刻,易芷枫便见穆暄玑挡在阿妮苏身前,从禁军给二人让开的道路中缓步走出。
穆暄玑甫看清来者,眼底的阴鸷烟消云散:“……易镖头?你这是?”
易芷枫注意到他走路时脚步一轻一重,轻蹙了下眉头,随后短促道:“受人所托,送你们出城。”
穆暄玑瞬间猜到那人是谁,连日来只见其信不见其人使他直接忽略了此举有多么冒险,不禁问:“他人呢?”
“皇宫。”
举目白茫,与灰白色厚重的晨云接连天地,万顷宣纸唯有中心一笔绯红分外艳丽。
戚暮山跪在那,身上还残留着从养心殿带出的暖意,然而正迎朔风归来,那本所剩无几的温暖也就消失殆尽了。
昭帝命他在殿外罚跪半个时辰,眼下估计方过去一刻钟。玄霜蛊在体内蠢蠢欲动,他冷得难受,心也绞痛,接踵而至的北风不断搅扰着他的思绪。
寒意自膝间传来,直钻入骨髓,冰肌剔骨的痛楚几乎将他吞没。
他始终挺直脊背,像岁安郡主府内不败的翠竹。
恍惚间,戚暮山觉得自己回到了塞北故居,仿佛听见司空玥的呼唤于耳畔悠长。
可他不敢动,也不敢回应。
他没见过娘亲的尸体,娘亲是先把他送出宫再自刎的,当夜就躺进了棺椁。
他望着高耸的宫阙压在头顶,见宫阙冷清孤寂,没有丝毫不忍,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母亲诀别前抱着他再三嘱咐,东躲西藏也好,更名改姓也好,唯独不能回万平。
这里是昭国最繁华的都城,也藏着最污浊的尔虞我诈。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人惊呼:“侯爷?!”
他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从声音中分辨出这是墨望宁。她应是来复命的,景坤宫投毒案已告破,陈瑾言正是幕后黑手,等昭帝处罚皇后、恢复贤妃,陈家就彻底失去了朝堂上的话语权。
墨望宁跑到戚暮山身前,伸手想碰却又缩了回去,司礼监还在白玉石阶上盯着,她不知戚暮山这是犯了什么事,竟能让父皇明知他身体虚弱却仍罚他跪在雪里,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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