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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少主竟是我竹马(陆庭野)


然而苦心造诣谋划了这一切的陈家主陈术,此刻却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朝他们望过来。
这是戚暮山第一次见到陈术,与想象中的不同,那是个又高又瘦的老人,头发花白,面容和蔼,浑身上下都和和气气的,叫人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南溟发生的那些事联系起来。
陈术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始终略微弯着眼角。
戚暮山也明白他为何如此淡定,现在的线索只够罚他一笔,但陈术这样的人,最不差的就是钱。
眼下还没有南溟的公文,仅凭一面之词难以断定他涉嫌走私黑硝害及昭溟两国。
“大人,还不开始吗?”陈术忽然问,一副稳操胜算的模样。
“不着急,还差几人没到场呢。”戚暮山勾唇一笑,注视着陈术微笑的面庞,“但陈家主若是着急,我们也可以先清算一下你假借转移资财到其他商贾名下,从而逃避赋税的事。”
陈术毫无波澜,坦然道:“我认罪,但也是迫不得已。戚侯爷您有所不知,朝廷两年前颁布的新税策,对您这样的贵人自然没有影响,可对我们普通老百姓影响就大了。”
戚暮山冷笑:“从你口中听到‘普通’二字,真是稀奇。”
陈术接着道:“怎会不稀奇?草民世代都干这下九流的活计,头些年刚赚了点钱,就要被税策打压。圣上不敢触犯您们权贵的利益,又假仁假义不敢给老百姓施压,只好从我们这谋取。”
一锦衣卫怒道:“大胆刁民!安敢在此妄议?!”
陈术倒也不慌,待那锦衣卫在戚暮山的示意下收敛怒容后,才接下去道:“侯爷,草民今日所犯之事,放眼整个昭国绝非个例,但如今唯独陈家被揪出,要杀要剐,就任凭大人们决断了。”
戚暮山与程子尧对视一眼,看向陈术,说:“既然陈家主如此坦诚,好,那本侯问你,粮市近来米价疯涨,你趁机发放印子钱,该怎么解释?”
“林州久旱,粮商必然囤积米粮,若是公然开仓放粮,他们无利可图,必然百般推脱,草民此举虽动用私财,但也是……”
陈术忽然倒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戚暮山话语里的试探,没再说下去。
“但是什么?”戚暮山的语气不容拒绝。
陈术顿了顿,轻扯嘴角道:“……但也是为了那些穷苦百姓好。”
戚暮山道:“哦,所以陈家主是对自己坐贷子钱不占租、取息过律一罪供认不讳了。”
放贷不税不是重点,后半句才是让陈术心头一凉,但他仍镇定道:“侯爷,莫须有的罪名可不能强安草民头上。”
“花念。”
花念应声上前,递出一沓契书交给程子尧。
程子尧看了几张,略显疑惑道:“这上面以三钱为息,尚未过四分,并未过律。”
戚暮山:“你确定吗,程少卿?”
程子尧被问得有些没底气,于是又将方才塞到底下的契书重新拿上来检查了一便:“……确定,是三钱,也加盖了陈氏的印章,钱庄的印章,以及债务人的指印。”
陈术似是松了口气,好整以暇将视线从案桌挪到戚暮山脸上,却发现他笑意更深。
只见戚暮山拿起一张契书,扫过众人一眼:“这些契书都是向百姓要来的,原原本本要来的,烦请诸位做个公证,看我是否强安罪名。”
花念自觉举起蜡烛,让戚暮山将那封契书放在上面烘烤。
须臾,契书上的字受热变形。
不稍戚暮山开口,孟道成抢先喝道:“好你个陈术,逃税也就罢了,竟敢私自收利九分,官贷最多也不过五分!”
陈术脸色有些难看,视线随着那封契书落到地上。
戚暮山收敛笑意,拿起剩下的契书:“如何,陈家主?还是莫须有么?还要我一张一张验证么?”
连着三声质问,压得陈术直不起背。
偏生这时,堂外传来小厮报信:“福王到——!”
众人纷纷行礼。
戚暮山抬眼便见墨如谭信步迈过门槛,颇有劫法场之势,然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是江宴池,一个是纪迁。
戚暮山:“纪老板,好久不见。”
“小女见过侯爷。”纪迁稍一福身,又对程子尧说,“见过少卿大人。”
戚暮山:“纪老板,不知您是否认得他?”
纪迁顺着戚暮山的目光转过头,像是才注意到陈术般,上下一打量,点了点头:“认得,是小女的上司,织造坊的东家。”
“听程少卿说,织造坊每月给织女发放三千文工钱,然记录在账的却是六千文,敢问纪老板是否属实?”
出乎意料的,纪迁没有装傻充愣,反而又点头:“是。”
戚暮山瞥了墨如谭一眼:“很好,那么依据程少卿调查到织造坊那边的六百两,不算尚未查明的其他商铺,陈家主为逃税统共藏匿了至少四千两钱。孟知府,依照昭国律令,该如何判?”
孟道成突然被点名,立刻回答:“该罚赋一万二千两,并没收除家产外的一切资财。”
如此惩处,不用说陈家,哪怕是亲王也要顷刻倒台。
戚暮山沉吟一声,再问:“若是官商勾结,又该如何判?”
此言一出,满堂惊异。
孟道成呼吸一滞,随即弯腰道:“侯爷!下官无能,才让陈术逃去了税钱,但绝未有过包庇之心啊!”
戚暮山低头一哂:“孟知府慌什么?我从不强加罪名,只是假如。”
孟道成暗自捏了把汗,咧了咧嘴角:“侯爷您……”
“假如你和陈术串通好了。”戚暮山兀自打断道,“你负责伪造通关文牒,他负责用走私墨石的白银从南溟购得黄金,再流入昭国,收进你的钱袋,该怎么判呢,孟知府?”
墨如谭闻言,眼眸一眯。
得亏孟道成还站得住,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侯爷,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污蔑。”
戚暮山眸光微沉,略叹道:“要不然你俩沆瀣一气呢,孟道成,你当真以为你把文书烧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不及孟道成觉出他话中含意,先前跑去找侍女的少年回来了,领着一名怯懦的少女,手中还拿着一封眼熟的文书。
少年说:“侯爷,这位就是春杏,还有您要的东西。”
孟道成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把那文书交给戚暮山,霎时明白过来:“玄青,你……”
少年转过头,全然不复昔日卑态。
夜阑挑灯,照亮微弱火光。
“这南溟文真是晦涩。”
程子尧看着戚暮山一笔一划临摹誊抄,知道此事艰巨不宜打扰,但仍不禁感叹。
戚暮山屏气凝神,手腕轻动。
原本的文书书写用的是羽毛笔,但现在没有这东西,他只能尽量用狼毫模仿羽毛笔书写出来的字迹。
不过程子尧打眼望去,几乎看不出两者差别。
天边逐渐稍亮,戚暮山忽然停笔,长呼一口气,程子尧也跟着松了口气,立刻说道:“简直一模一样。”
戚暮山重新检查了一遍抄本,这才看向另一边的江宴池:“临摹得怎么样?”
江宴池放下毛笔,举起纸:“也搞定了。”
“好,待我粘上,就速让花念送回去。”
“我来吧,快寅时了,你先歇着。”
“不必,明日还有用你的时候,你留点精力。”
戚暮山沾了点浆糊,涂抹在纸张边缘,而后粘回到文书内页,接着拿起下一张纸。
“那些刻章没时间仿制了,只能明日再托玄青把文书换出来。”
程子尧同他们一起熬通宵,帮着搅动浆糊,问:“侯爷,既然担心孟知府销毁文书,何不直接将文书拿过来?”
“若是文书在我们这,孟知府断不敢轻举妄动。”戚暮山俯下身,紧盯着纸张与内页撕裂处间的空隙,谨慎地移动手腕,“可我就要他这么做。”
赝本既成,严丝合缝如新,足够以假乱真。
戚暮山指尖敲了敲案桌。
“把他拿下。”

第76章
“据冯镖头在南溟被捕时所供认的, 兴运镖局从林州走镖布匹十二箱,然而通关文牒上明文记载的仅有十一箱,那少了的一箱布匹里藏有墨石, 被你们用以意图行刺南溟少主。”
戚暮山边说, 边徐徐走向孟道成。
“通关文牒经由官府发放, 需经严格检视方可批准。孟知府是没有仔细检查过,还是陈家主说什么, 你便做什么?”
他越过孟道成, 又往陈术的方向踱步。
“又或者,你说什么,陈家主才做什么。从南溟押往林州的囚车早在使团到京前就抵达林州,岂会今日才将文书送达?孟道成,你官商勾结,私藏文书, 如今又想销毁罪证誓死抵赖,罪加一等。”
戚暮山最后停步在春杏面前,声音放缓道:“春杏, 是孟知府让你烧的书房吗?”
春杏尚且年少,又因满屋男人, 顶不住压力, 垂下头, 轻声应是。
“怎么烧的?”
“孟大人……”春杏斜眼瞟了孟道成一眼,尽管孟道成背着身跪伏在地,但她仍有些欲言又止。
戚暮山移开目光, 顺着她的视线回首望去,柔声道:“没关系,你只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就可以了。”
春杏纠结片刻,终于继续开口:“孟大人叫奴婢午后去书房书柜下找出一个装着锦布的木匣,把锦布铺开放在书房各个位置,再让奴婢把书桌上的文书……烧了,用来引燃锦布……之后的事,奴婢便不知晓了。”
“那些锦布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
戚暮山扯过衣袖,举到春杏面前:“你摸摸看,我这件衣裳用的锦布,和书房的锦布,有何不同?”
春杏踌躇了一下,缓缓伸向戚暮山的衣袖,细细摩挲起来。
“……是不是那些锦布摸起来更粗糙些?”
春杏闻言稍仰起头,对上戚暮山温和的目光:“……是。”
她一承认,孟道成顿时浑身僵住。
桩桩铁证在此,孟道成已是百口莫辩。他所做的这些本可滴水不漏,若非洛林山贼起了歹心,才不得已用一个漏洞去填补另一个漏洞。
然而洛林山贼又因何而起?最初是蒙克的一封密信,料定聂元嘉必为利所诱,可追本溯源,是南溟那边有意让林州这边露出破绽。
程子尧尚且云里雾里,不解这锦布粗糙与否和此案有何关联,但见戚暮山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定睛一瞧,是张房契。
戚暮山:“此外,还请孟知府解释解释,杜文欢在林州城郊的房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书房里?”
孟道成心如死灰地看向陈术,只见陈术微叹,略一点头。
他于是说道:“那些钱进不了钱庄,充作公款太过可疑,只好另寻一座闲宅安置。”
林州城郊,火光攒动。
徐忠率锦衣卫破门而入,硕大的宅邸内竟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仿佛闲置了许久。
墨如谭走在戚暮山跟前,四下张望环顾:“什么也没有,莫非已经被转移了?”
戚暮山察觉脚底踩得不实,低头一看,复又点了点地板,便听出声音不对,对徐忠说:“把地板砸了,墙也给敲了。”
徐忠闻言并不动作,似是还在记恨耳眼一事。
戚暮山侧目:“没听明白么?”
“……明白。”
徐忠当即领着锦衣卫干起活来。
不稍一会儿,便听有人喊道:“发现金子了!”
“这里也有!”
戚暮山眼睛都不抬,坐在江宴池给他擦干净的椅上,轻声低咳。
熬了两个晚上,白天又连着审了三个时辰,江宴池知道他这是过度劳累还吹了冷风,边轻抚他的后背,边劝道:“公子,要不然先回马车上休息,这里交给我?”
戚暮山摇摇头:“等锦衣卫清点完毕再……咳……”
他一个没注意,咳声稍大了些,在空荡的房内格外清楚,连忙压住嗓子。
就在这时,墨如谭伸了只手过来,手心里捧着个纸包的糖块:“秋梨膏糖,止咳的。”
戚暮山微愣:“多谢。”
他接了过来,拆开糖纸,将膏糖含在嘴里,拢过裘衣,含糊道:“想不到殿下竟还随身带着这个。”
墨如谭低头看着他动作,笑说:“考虑到侯爷身体虚弱还要费心费力帮忙审案,本王就早早托人买了一些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江宴池又迅速找来张板凳,拿衣袖擦干净灰尘,放在戚暮山身边,墨如谭便挨着他坐下。
戚暮山不再咳嗽,说:“我了解事情原委,理应帮忙调查。”
“所以侯爷其实早就料到孟道成会销毁文书了?”
“嗯,我做了调包,真正的文书一直在我们这,今早孟道成拿出来的是我提前做好的假文书,他不懂南溟文,看不出其中不同,自然就当作是真文书拿给我们了。”
“我对南溟文倒是略知一二,不知那假文书有何不同?”
锦衣卫从墙后地里挖出来十几根金条,戚暮山吩咐江宴池过去帮忙,随后继续解释道:“寻常的南溟人家我不清楚,但王室有个书写习惯,他们会避开上一位先王的名讳,写到那几个字时便少写一笔。所以我特地将那笔补上,他正好就上钩了。”
“原来如此……”墨如谭若有所思道,“那侯爷又是怎么料到孟道成会用墨石烧文书?”
“我也不确定他到底用没用。”戚暮山翻动了下膏糖,眼尾弯起,“不过只要有人指认了,他就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墨如谭恍然,那会儿戚暮山亲近春杏的举动,实则是在暗示她配合,而这个连帮孟道成烧书房都干得出来的少女,却也真受了戚暮山的蛊惑,竟当场倒戈。
至于孟道成是否真的使用墨石,都不重要,只需春杏一句话,哪怕没有也能被坐实成有。
“这手段听着好生熟悉。”墨如谭忽然说。
戚暮山垂眸莞尔,不言语。
半晌的功夫,屋内遍地金光耀熠。
“侯爷,我们共查获黄金……五千二百两。”
徐忠汇报时,面上压抑不住惊色,墨如谭也是意外。
千两黄金,万两白银,还仅是一部分,尚未算上其他地方的收支、盐铁田地。光是这一座偏僻闲宅就能翻出五千余两黄金,可想而知孟府还能再翻出多少来。
戚暮山扫过一眼,俊秀的脸部轮廓被幽暗灯火勾勒出一丝凌厉,但语气却淡然道:“运回去时都仔细着点,但凡少一两,唯你们试问。”
“是!”
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加之大理寺少卿连番复审,孟道成与陈术等人逐渐败下阵来,很快锦衣卫就将陈术在林州的所有置产挖了个底朝天,又从孟道成私宅内搜出大量金银宝器。
除了穆天权的文书,戚暮山还拿出几封书信,上面写有兴运镖局在南溟西北的商铺以银换金,重新熔铸,再运往昭国的详情,落款是黑骑的印章。
如此一来,事件原委便逐渐明朗,兴运镖局从南溟带回的赃款经由各家商铺转手,流入正常经营的账本里。
此外,陈术再以工钱税等形式暗度陈仓,借放贷的名义将资财给到百姓手中,途径粮商,又重新返回到自己腰包。
最终这些变得清清白白的赃款,又有很大一部分收入孟道成囊中。
孟道成被撇去官服时,还想殊死一搏,不惜对捉拿他的锦衣卫暗中行贿,毕竟如此多的财物,尚未上缴至朝廷,缺一少俩很难被人察觉。
那锦衣卫答没答应不清楚,江宴池反正是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将此事禀报戚暮山等人。
紧接着程子尧便一声令下,责令现场清点一次,抵万平时再清点一次,彼此监督,如若被发现或检举,一律军法处置。
如此做完,才彻底让孟道成断了念想。
之后被戚暮山派去调查杜文欢的锦衣卫也回来了,不过没带回来杜文欢这个人,而是一封卷宗。
“杜文欢……去年就没了?”
程子尧一手房契一手卷宗,底下还铺着籍册,不禁看向孟道成:“用死人的名义买房,也不怕半夜鬼上身。”
戚暮山拿过籍册翻看——杜文欢是个茶商,有一名亡妻,还有一位名义上的续弦,然而这位续弦尚未过门,他就遭人杀害。
原房主既死,便没人会在意那间闲置的废宅,更不会想到孟道成会将其作为钱库窝点。
戚暮山又拿起卷宗,卷宗里因为线索不足,衙门对杜文欢之死只以同行仇杀潦草结案。
不过卷宗还提到了萧家二小姐——也就是杜文欢那未过门的续弦——在杜文欢被发现命丧酒楼后便不见踪影,衙役起先有怀疑凶手是当时与之相亲的萧家二小姐,后来又不知怎的没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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