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某一天,阳光灿灿,一地金黄,清泠琴音悠然飘散,俞辛错将弹琴的人认作男友,被男友的哥哥按在冷硬的钢琴上,险些被对方夺走一个吻。
谢时昀双指捏住他的下颚,言语不含半分情绪:
“你分不清我和谢时澈,那和他还是和我,有区别吗。”
二十岁的某一天,冬雪皑皑,夜风清凉,璀璨烟花划过天际,俞辛纤细的无名指被强硬地套入了一颗纯洁的钻戒。
谢时昀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哑嗓音飘于夜空:
“如果你想,可以将我当做他。”
二十四岁的某一天,春雨淅淅,枝芽翠绿,莺声燕语绕满庭院,俞辛被抵在窗边,对上谢时昀写满卑色的眼眸。
谢时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双眼,喑沉语调透出伤怀:
“你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还是他?”
五年时光匆匆过去,俞辛第一次出声回答:“是你。”
标签:受强迫攻干了这一大碗狗血
俞辛在发一场高烧。
身体太烫了,每一寸肌肤都因为体内的温度而泛起红色,大脑混沌不已,双眼迷离不清,原本熟悉的房间落进眼帘就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窗外在下着磅礴的春雨,雨珠哗啦啦地击打着玻璃窗和屋檐,明明房屋是封闭着的,却还是不知道哪里有凉风泄了进来。
俞辛忍受着身上的似冷又热的感觉,过去很久,终于强撑着力气走下床。
瓷白的双腿踩在毛绒的地毯上,俞辛缓慢地来到茶几边,蹲下身,用几乎没有一丝气力的右手拉开抽屉寻找药物。
这几年俞辛很少生病,而在被那个人豢养的那段时间里,是俞辛人生中见医生次数最多最频繁的时候。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喜好虐待他,相反,他对他已经很上心,比之其他金主对待自己的金丝雀,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俞辛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大脑已经被烧得短路罢工,竟然放任与那个人有关的记忆涌上来。
连眼珠子都被波及得释放出热意,俞辛闭了闭眼,将终于找到的退烧药拿在手里,撑着沙发壁起身。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俞辛一直以来所维持的人际关系极其简单,他几乎没有多少谈心的好友,更没有哪个人会有凌晨深夜来寻他的必要。
但就是一念之差,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自己走一步路都艰难的时候越过客厅和玄关去开门,见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
可他这样做了。
然后,他后悔了。
俞辛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和眼前这双永远深邃漆黑、永远无波无澜的眼眸对视过了。
他来得就是这样刚刚好,像是算准了今夜他会生病,又或者他身体里的病毒根本就是他带来的,不然,清醒状态下的他,一定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秒,“嘭”地关上门。
脑袋更热更晕了,俞辛的动作变得艰难而缓慢,他紧紧捏住手里的退烧药,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身处在那间困囿了他许久的别墅里,肺器官几乎丧失了呼吸机能,窒息般的难受和绝望感向他汹涌袭来。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深沉淡漠地凝着他,手掌抬起,修长的五指间,拿捏着可以救他于痛苦之中的药剂。
他俯腰攥住自己的胸口,听见男人一贯低沉冷冽的嗓音:“想要,就过来吻我。”
他如濒死的鱼一般拼命地张大嘴巴汲取呼吸,听到话只是费力地高昂起头来,纤细的脖颈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煎熬却倔强的双眼投过去,说:
“不……可能。”
后来怎么样了呢?
俞辛已经记不清那段回忆。
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向谢时昀妥协,但谢时昀还是将药剂为他用上了,并且为他安排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他彻底摆脱了从出生以来就一直伴随着他、折磨着他的奇怪病症。
捏着退烧药的右手极其短暂地触碰到了一抹微凉的触感,接着手上一轻,俞辛看过去,他的退烧药已经到了谢时昀的手里。
俞辛并不动容,他不知道谢时昀为什么来到这里找他,或许是金丝雀还没有养够,或许是让他主动吻他的执念还没有淡去,但一如从前,即使谢时昀用他的生命威胁他,他的答案也只有那三个字。
可这场病还是太严重了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完全没有征兆地涌上来,俞辛扶住额头,脚下已经站不稳。
但他没有摔倒。
他被拥进了一个带着雨天凉意的怀抱里,力度很紧很紧。
那被遗忘的记忆忽然清晰地呈上来。
在他拒绝男人以后,下一秒,男人还是朝他过去,用自己的身躯为几欲倒下的他提供了一个倚靠。
然后亲自为他用上了药剂,力度很轻很轻。
俞辛呼吸重了一些。
他突然意识到,在那段他一度认为不堪回首的日子里,谢时昀不止一次命令他“过来”或“吻我”。
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谢时昀在向他靠近。
俞辛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狭小逼仄的客厅里亮着明亮的灯光,白晃晃的光线将屋内拥挤充实的布局和陈设都照亮,站在玄关,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将这整个家收于眼底。
俞辛换下鞋,将肩上的背包取下往门后的挂钩上挂好,转身往里走。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来,见到俞辛后唇角温柔往上一扬:“今天回来得要更早一些。”
俞辛伸手接过果盘,神色疏然放松,开口便是自然又熟练的谎言:“嗯,最近没有参加竞赛,图书馆闭馆就回来了。”
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递过去,俞回说:“我今天去过你们学校了,原本想着找一找你们的班主任,不过我过去了才知道,原来大学和小学中学都不一样,老师们都……”
神态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话中内容却让俞辛的脸色变了又变。五指在无意识中攥住了拳,俞辛猝然出声打断俞回:“哥,你去我学校了?”
依旧是如常清淡的嗓音,底下却似乎还强行压抑着什么,俞回目光看过去,两道黑弧线似的弯眉往上一挑,透出困惑:“怎么了,我不能去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静。
俞回收回视线,吐出心里想法:“我一直想让你搬到学校去住,你虽然表面答应我,但总是没有行动,我才想着,要不要请一位老师来和你聊一聊……”
俞辛动了动唇瓣,他并没有为俞回擅自试图联络他的老师这件事情而感到气恼,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你见到人了?”
问题抛出,心内的不安已然攀至巅峰,好在——
俞回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口吻不无遗憾:“我也是才知道,你们老师都很忙,和其他学段的老师不同。”
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俞辛悄然松出一口气,没有继续“搬不搬到学校”的话题,而是说:“王叔下午发消息给我,说你好像又难受了。”
王叔是两人隔壁的邻居,一个很朴实的农民工。
俞回看了看他,脑袋往后抵在沙发壁上,很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遮掩不住的无奈:“这颗心脏就是这样,总要时不时的疼几下。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不愿意住到学校里去,但我总归出不了什么事,你的学习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顿了顿,俞回笑着转头,目光扫过俞辛,嗓音透出释怀,“你的身体也不好,学校里人更多,如果你有不舒服,他们比我更能照顾你。”
话音落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开口,沉默和寂静像一条毒蛇,迅速而贪婪地占据着不大的屋子里每一寸空间。
过去很久,俞辛眼睫静静垂下:“我知道了,我会收拾好行李,明天带去学校。”
俞回“嗯”了一声,眼睛里重新流露出笑意:“先休息吧,行李白天收拾就好。”
洗漱过后已经将近十一点,俞辛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大脑清醒毫无睡意。
枕边的手机仍在亮着屏幕,黯淡的光线下清晰地显现着主人于几分钟前发出的一则短信。
等待对方回复的过程当中,俞辛双眼撩向窗外,漆黑夜空点缀着点点星光,意识在幽静的夜色下逐渐放空。
他现今十九岁,在六岁那年便因一场意外车祸而一举失去了双亲,有关于二位长辈的印象在十余年时光的打磨下早已模糊不清,只有仅仅大他六岁的哥哥,在他的人生中从未缺席。
俞回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他身上也带着出生就有的罕见病症,为了两人的生活和弟弟的学业,俞回早早地步入社会,整段少年时期都在艰苦和煎熬中度过,一直到近两年开始尝试网络写作,并有了一番成绩,生活才好了一些。
但仅仅是“好一些”,俞辛并不满足。
俞回的病,和他自己的病,是牢牢捆绑在他们各自身上的一颗威势巨猛的炸弹,随时都可能一声巨响夺走他们的生命。
比起学习,俞辛更想要尽可能快地,攒够为哥哥和自己拆除炸弹的资本。
短促的铃声骤然打破夜里的沉寂,俞辛回神,目光移过去,屏幕里最新弹出的一行字映入眼底。
谢时澈回复他:“当然可以,我明天会去接你——非常期待我们小鱼的到来。”
在心里压了许多天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仿佛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被一举搬走,俞辛心安了一些,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慢慢阖上了双眼。
清晨,光线透过薄薄窗帘,落下一片黄。
将躺倒在地的行李箱拉上,俞辛不多的行李便算收拾完成。
走出房间,俞回想要上前帮忙,但被俞辛撤退躲过,他不可能让俞回出门送他,关心是一,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这一行的目的地根本不在校园。
两人一同用了早餐,彼此关怀叮嘱的话语在餐桌间响了又响,八点整,俞辛终于独自离开了家门。
携带着一个二十寸行李箱,俞辛不便照常上班,只好向餐厅经理刘芸请了一天假,一心安置好自己的去处。
出了老旧的居民楼,又绕了两条街,确定自己的行踪不会有暴露在俞回视线下的可能性后,俞辛这才随处寻了间咖啡馆,休息着等待谢时澈的到来。
谢时澈是俞辛的男朋友。
两人的恋爱时间并不长,即使算上初见相识,彼此之间产生羁绊也不过才刚好两周时间。但在谢时澈追求他的过程当中,对方始终温柔和煦、妥善周到,俞辛难免心动沦陷,尤其——
头顶上突兀地传来一抹轻柔的触感,温热的掌心亲昵地顺着他的碎发揉了揉,俞辛抬起头,身后谢时澈笑盈盈地望着他:“来接我们小鱼了,开心吗?”
俞辛并未回答,只眼角眉梢几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谢时澈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伸手去够墙角的行李箱,俞辛目光跟随过去,悄然落在男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右手上。
俞辛在心里将未尽的话补充:谢时澈的双手弹得一手好琴。
往外走的路上,谢时澈随口问道:“昨天白天问你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再考虑考虑吗,怎么晚上就做好决定了?”
自然是因为没有料到,俞回为了让他住到学校,已经开始尝试从校方下手。
自九月开学,到如今一个月以来,俞回尤其关心他的住宿问题,但俞辛一直瞒着对方,早在入学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私自办理了退学手续。
俞辛不愿俞回知道他所做出的这一选择,也害怕俞回洞晓真相后无法接受心脏病发,便只能悄悄在外寻找合适的租房。
谢时澈知晓他在四处看房后,虽不清楚其中原由,却也还是抛出了橄榄枝。只是两人到底相识不久,即使已经相恋,俞辛也犹豫再三,始终推脱。
直到昨天的事情发生。
但俞辛不欲多说家中事情,只摇摇头,没有作答。他安静地跟在谢时澈身后,坐上男友的跑车后,才说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的那位家人,知道今天有外人搬过去的事情吗?”
“怎么是外人了?”谢时澈挑眉,侧首扬起笑容看过去,“男朋友不就是准家人吗。”
引擎声响,眼前景物开始倒退,谢时澈一手把着方向盘,嗓音依旧漫不经心:“他很少回那里,你不一定见得到他。而且,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都说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兴趣爱好越是相像,所以——”
话音一顿,他向俞辛撩去一眼,眸底攀上不明意味,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心知男友的话只是安抚,俞辛并没有将这句玩笑和戏谑似的“喜欢”放在心上。但听得这一番话,某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和画面还是在俞辛的脑海当中涌了上来——
无边夜色,缭缭清风,扫在颈边的滚烫鼻息,还有一个,同谢时澈生得一张完全相同的脸的男人。
想起那双眼睛,一行话不经大脑突兀地吐了出来:“那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或弟弟吗?”
车后却恰好响起一声轰隆鸣笛,将俞辛的话音遮盖了大半。谢时澈偏转视线,笑望着俞辛:“小鱼刚刚说什么?”
俞辛摇了摇头,并未再问出来。
到达地方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俞辛依旧跟在谢时澈身后,默默记着一路路线,几分钟后,两人最终停在了一扇华丽金贵的大理石门前。
谢时澈按下密码,正要推门而进,双门却从里面先一步被打开,迈出一双纯黑西装裤包裹下的笔直长腿来。
谢时澈短暂地怔了一下,旋即扬起笑脸,冲走出的男人热切唤道:“哥,你出差回来了!”
男人并未回应他,谢时澈早已习惯对方的寡淡个性,双目盯过去,将眼前浓墨漆黑的眼眸收于眼底,唇角笑意没有丝毫淡去。他伸手将俞辛揽进怀里,慢悠悠道:“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俞辛。”
又接着转头面向怀里的人:“小鱼,这是我哥,谢时昀,他是我的是双胞胎哥哥——我们长得很像,对吧?”
静了两秒,没有等到男友的反应,谢时澈俯首,朝俞辛贴近了几分,才见俞辛视线直直往前投去,正和窥探不出半分情绪的谢时昀沉静专注地对视着。
他立即垂手握住俞辛的手掌,温柔出声安抚男友:“你和我哥第一次见面,是被吓到了吗?别紧张,我哥他只是看着凶。”
温热的触感自掌心袭来,俞辛骤然回神,移过目光,对男友道:“嗯,我没有被吓到。”
他在心里暗忖,这其实,并不是他和男友哥哥的第一次见面。
昨夜他们才见过,他还险些……
被男人盖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俞辛是攻。攻不弱,只是受更强,所以主导的是受,被压的是攻。
攻与受的弟弟谈过一段很短的恋爱,感情不深,接触止于牵手拥抱和亲额头。两人分手前攻不会对受动感情,被亲被抱都是被受强迫的,不是主观上愿意。
会有轻微的追夫火葬场情节,比较靠后。
文中所有疾病都是作者胡编乱造,勿代入现实。
休息了两个月,感觉自己又行了(bushi
这本更有灵感,所以这这本。^^
一天前,夜里八点,俞辛仍在上晚班。
那是一份在五星级高档西餐厅担任钢琴师的工作,薪资开得丰厚,俞辛每日负责弹钢琴曲,便能有从前打工兼职的几倍工资。
结束一首曲目后,俞辛获得十分钟休憩时间,走下钢琴台的一刻,手腕忽被油腻触感强行攥住,满是调笑的嗓音自后响起:“小先生钢琴弹得好,人长得更好啊,哈哈,去我那桌喝杯酒,怎么样?”
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得罪任何一位客人,俞辛谨记这一点,强忍着不悦和恶寒,恭恭敬敬地婉拒面前一身酒气、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然后便被纠缠了五分钟之久。
经理刘芸赶上前来,将他护在身后,和声和气地同男人周旋,还是被对方强劲一推,反应过来后,男人拽过俞辛就要往外走。
俞辛于是不再忍让,他面孔生的精致俊俏,相似的情况遇过不少,但从来就不是软弱任欺的个性。
他在男人左脸上给了一拳,又紧接着膝盖毫不收力往上狠狠一丁页,男人痛倒在地,捂着重要部位连声哀叫呻吟。
经此一遭,俞辛很快被经理通知提前下班离店,但好在并不是辞退,只扣去了一天薪资。
俞辛换下工作服,单肩背上书包,出了餐厅往外走了两三米,便见到了前来接他的谢时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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