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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情狂(蜜糖年代)


陆衡看见男人隐在裤兜里的手动了动,手腕转向的幅度很明显。
这场闹剧的发展形势不对!
陆衡把球球交给护士,低声说:“麻烦照顾他一会儿。还有离这儿远点儿,叫保安,或者报警。”
护士大概对医闹有经验,马上反应过来,她抱紧孩子,看看陆衡,点头说好。
与此同时,人群爆出一声惊叫!
男人右手扬起,眼神歇斯底里。他扭曲的手指间赫然握着一把美工刀。这是一把重型加厚美工刀,肉眼可见的粗矿,尖利的刀片全部推出。
医闹有时候闹的不是患者的生命价值,而是家属为了发泄自己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慌了。
陈自原作为医生,他首先要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所以顾不上自己,转身把躲在他身后的几名患者和家属推开,再回头,那把刀快扎进他眼睛了。
陈自原抬手挡一下,规避风险是肌肉的条件反射。可是美工刀实在挨得太近,砍下来的力道也不怎么温柔,硬生生接下的话手恐怕要废。
陈自原开始权衡,他得拿捏好反击的程度,达到自卫的标准,规避日后被问责的风险。
这男人不高,一米七左右,再加上背部佝偻,所以他很吃力才能在跟陈自原的对抗中占据上风。
陈自原往后微仰,拉开与他的距离,下巴轻轻抬起,就着姿势膝盖曲起,向上一抬。
这攻势很专业,正好能踹到男人的肚子,懵逼不伤脑。
陈自原的余光看见诊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很明显不是保安。那人的发丝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轻轻吹起。在混乱的人群中,陈自原居然不合时宜地闻到了一缕来自冬季甜橙的香气。
沁人心脾。
陈自原的膝盖刚刚抵住那人的腹部,还没用力,眼前男人的身体突然僵住不动了。
再抬眼看,他举刀的手腕不知被谁攥住了,下一刻,另一只手冲着刀片伸了过去。这手很白,跟攥手腕上的那只出自同一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特干净。
很好看的一双手,但是染上了血,太可惜了,陈自原想。
男人是施暴者,也是位心酸的父亲,他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这无可厚非,但方法用错了,被扯得粉碎的理智在意外停顿中突然又回来了一点儿。他不可思议地扭头,然后看见了陆衡。
陆衡暂时想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的这种举动,看上去很牛逼,实际上也害怕。左手很疼,他深吸一口气,看了陈自原一眼,眼睫颤动,看上去十分无措。
短暂的缓冲期,陈自原于是收回膝盖,同时右掌握拳,直接砸在男人的门面上。陆衡趁此机会卸掉了他手里的美工刀。
陈自原这一拳下去的力量不小,男人捂脸哀嚎,仔细听也能听到他不甘心的哭泣。
“刘先生,事情没有必要非闹到这个程度,”陈自原语重心长,“一种不可逆的疾病发展到最后,考验的是人心,至亲之间最宝贵的是还有告别的机会。”
可惜这男人听不进去了。
三名保安姗姗来迟,直接把医闹摁在地上,“陈医生,你没事吧?我们刚报警了!”
陈自原说没事。
陆衡对于痛觉的感知很迟钝,这会儿血液流满整个掌心,一种被割裂的疼痛才缓缓传递到他的大脑。
“嘶!”陆衡疼麻了才忍不住哼出一声儿。血快兜不住了,他又不好意思弄脏诊室的地砖。
这会儿太混乱,陆衡估计也没人会注意自己,他低下头又想悄悄退出去,刚转身一动,被人拦住了路。
那被刀片划伤的手掌连带手腕被来人轻轻圈住,直接带了过去。
干燥的冬季,这个人手部的力量很厚重,他掌心的温度和湿度正合适地把陆衡包裹起来。
陆衡听见陈自原温声对他说:“来。”

第3章 3、“下雪了。”
对陆衡来说陈自原是陌生人,所以关于阻止医闹的动机和逻辑,他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算为谁或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挺身而出,这四个字太重。
诊室里有一个洗手台,陆衡看着混入水流中的血液,稍稍失神,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这一早上的助人为乐给熏陶了,不然没法解释。
陈自原给陆衡处理伤口,没说话。首先冲洗,他戴了一次性橡胶手套,情绪不急不躁,动作很轻缓。就是捏着陆衡手腕筋脉的力量很重,陆衡觉得有点儿疼,不过血止住了。
伤口挺长的,横贯整个手掌,还好看上去不深。
陆衡没敢回头看陈自原,他右耳侧上方传来的呼吸声特别稳,节奏跟某种心跳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奇异的脉动。
陈自原靠太近了,陆衡不适应,于是肩膀往陈自原的相反位置动了动,是一种礼貌性疏远的肢体表现。陈自原看出来了,也配合陆衡,身体稍微往后退开一点儿。
陈自原作为医生,有绝对的专业素养和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可以及时给别人台阶下去的温润涵养。
清水冲洗伤口五六分钟后,陆衡莫名其妙坐在了儿童门诊的诊疗床上,陈自原给他的手摆好姿势,掌心朝上,五指自然伸开。
这期间两人一句话没有,却非常默契地配合彼此,该伸手就伸手,该坐哪儿坐哪儿,谁也不给谁添麻烦。
陈自原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几个瓶罐子,拧开其中一瓶的盖儿,用镊子夹了团棉花出来。陆衡闻着像酒精,不过味道挺淡的。
陈自原的手覆在陆衡手背上,很自然地带到自己这边。
那种温度和脉动又回来了。陆衡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看陈自原一眼,高挺的鼻梁稳稳当当架着眼镜,镜片反射出来的寒光挡不住柔和的视线。
陆衡喉结微动,无名指不知道被心脏的哪根血管牵制着轻轻一抽,他赶紧把眼睛收回来。
“疼?”陈自原出声儿了。
陆衡没在状态,“啊?”
陈自原的眼睛轻轻抬起,很松泛地看了陆衡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处理伤口,“酒精渗进去确实挺疼的,没必要忍着,我尽量缓点儿。”
“没关系,”陆衡说:“我还好。”
周围很多小孩儿哭,大人也心有余悸,挨着脑袋窃窃私语,他们讨论陈自原,也讨论陆衡。陆衡很久没有被这么过度关注了,浑身不自在,有点儿想跑。
陈自原捏着陆衡的手腕,摸到了他逐渐加速的脉搏,“还好?”
陆衡尴尬地笑了笑。
在旁围观的一位大姐心态不错,她哄好了孩子,估计还想哄哄陆衡,她觉得这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帅哥被吓傻了,于是嗓门一开,乐呵呵地说:“徒手接白刃,真大侠!”
陆衡睁大眼睛抬起头,惊呆了。
陈自原笑着点头,“嗯,对,大侠。”
陆衡的汗都要下来了,他也笑,嘴角是干巴的,不自然,想看又不能看陈自原,自己的手还在他那儿,于是想抽回来,硬是抽不动。
陈自原放下酒精,换了碘伏,他的消毒工作井然有序,很到位了。
“那个……”陆衡终于感受到了药物刺激伤口的疼痛,“陈医生,这小伤,不用这样。”
陈自原眼皮不抬一下,不疾不徐地说:“伤不分大小,谨慎些总没错。”
这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陆衡还反驳不了:“……哦。”
陈自原又说:“其实你这伤再深一点就不能在我这儿处理了,得去外科。”
陆衡清楚自己的性格,特拧巴,能发信息说的事情绝不打电话,他朋友说他有病,心里的毛病。不过这现象近几年缓解很多,毕竟工作了,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他深刻认识到有些事情如果不亲自用嘴沟通,光文字面呈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眨眨眼,还是紧张,一时半会儿压不下去,然后脑子一蒙,脱口而出问:“儿童医院的外科收治成年人吗?”
“你不一样,制止医闹的英勇事迹不出五分钟就能传遍整个医院了,”陈自原笑了笑,说:“我打个电话,你可以走后门。”
他们俩聊着天,没怎么对视,这让陆衡放松很多,尤其陈自原那一句你不一样说出来,不刻意,又挺风趣。他把话题往刚才的事件上引,不至于陆衡把天聊死。
“哪儿算什么英勇事迹,陈医生抬举我了,”陆衡抿抿唇,眼尾小幅度往上一撩,笑得很柔和,“挤在门诊的都是老弱妇孺,而且一个个都焦虑,我一大男人,不做点什么显得怂。”
“嗯,不怂。”
声儿太轻了,陆衡没听清,往前凑了一点,“什么?”
陈自原在伤口上涂了药膏,纱布包扎好,最后他把陆衡的手还了回去,“一个星期别碰水,我这儿还有支没拆的药膏,你拿回去涂,前三天最好每天换次纱布,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来医院换。”
这包扎的技术正经挺好的,陆衡细长的手指从白色的纱布中露出半截,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他自己搞设计的,此刻的职业病犯了,连带着看陈自原他都觉得充满艺术性。
“我自己可以换,专门为这事儿跑医院,浪费医疗资源了。”
陈自原摘了手套扔进垃圾桶,他微不可见地点头,一切点到即止。刚才的冲突好像没有影响陈自原的情绪,他继续接诊,刚要叫号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位先生。”
陆衡没听见陈自原叫他,他跳下诊疗床,快走出去了。
陈自原又叫了一声,“大侠。”
陆衡一愣,反应过来这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回头,“还有事儿?”
陈自原轻蹙一笑,“我没什么事儿,你一个人来的?”
含蓄又直白地暗示。
陆衡刚肾上腺素飙升,脑子不在自己的频道上,现在反应过来了,魂差点炸开,“我孩子呢?!”
“这儿呢,这儿呢!”护士姐姐踩着小碎步过来,“孩子在我这儿!”
球球已经醒了,笑眯眯地冲陆衡招手,看着有点儿精神了,但烧一直没退。
护士把球球还给陆衡,“太乖了!”
陆衡笑着说谢。
“不过有点儿烫啊,”护士问:“吃退烧药了吗?”
“吃了,不管用。”
“哦,”护士又问:“来给孩子看病的,那你挂号了吗?挂的哪位医生的号?”
问得好啊。
陆衡这几天被折腾够呛,他来儿童医院有正事儿,但这一系列意外事件过后,他现在如果直接把话说出来显得目的性太强。
陆衡抱着球球微微偏头,余光看见了陈自原。他不喜欢拿什么东西邀功,这种行为像道德绑架。
所以很踌躇。
“没挂上号,”陆衡无奈地说:“来晚了。”
“啊,”护士没想到这一出,“那我……”
陈自原正在看患者的检查报告,似乎不关注门口的情况,对话倒是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了。他突然开口,抢断了护士的支支吾吾,“医保卡带了吗?”
陆衡眨眨眼,他反应好像总慢一拍。
于是陈自原又说:“大侠。”
陆衡看向陈自原,眼神中有情绪在跳动,他看上去是高兴的,很不外放的那一种,“带了。”
是个含蓄的人,陈自原想。
“过来坐吧,医保卡给我,我给你加个号。”
排队看病的人还有很多,陈自原这回不是给陆衡开后门,直接走前门了,光明正大。
陆衡左右看看,不好意思直接坐下,小声问:“这合适吗?”
陈自原看着陆衡笑了笑,“合适啊,医生同意的插队,有理有据,谁反对?”
陆衡自从把球球养在身边后接触过不少儿科医生,基本上他们的套路和话术甚至开的药都是相同且机械性的,而且表情不苟言笑。
这些陆衡表示理解,上班哪儿有不累的,对着陌生人笑多了脸僵。
但是陈自原很不一样,他态度好,脸上总挂着若有若无得微笑,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所以很多小孩儿喜欢他。陈自原跟陆衡对话时的调侃拿捏着恰到好处的风趣,不会让陆衡觉得被冒犯。
“不反对!”等在诊室外的家属对陆衡简直要膜拜了,“大侠您先看,想跟陈医生聊多久都成!我们不催!”
陆衡:“……”
但其实陆衡也没什么好聊的,他把医保卡递给陈自原。
“我刚看你在门口站了很久,是为了加号这事儿吗?”
这陆衡倒是没想到,陈自原居然注意到自己了。
“你可以直接说,加号这种事很平常,不要觉得有负担。”陈自原看着电脑调取球球的个人信息,没看陆衡。
陆衡怔忪片刻,笑了笑,“看你忙,不好意思增加你的工作量。”
陈自原的眼尾轻轻往下一压,笑着说:“难得碰上这么体谅医生的患者家属,我今天运气不错。”
这已经是陆衡早上出门至今遇到的第三位好运气了,他发自内心地感慨,“嗯,我也是。”
陆衡的头发夹在耳后,有几缕散下来了,遮住了一点儿视线。他其实想把头发扎起来,可手里抱着球球,不方便动。
这些糟糕疲惫又懈怠的状态堆砌在陆衡身上其实很狼狈。但在陈自原看来,疲而不乱的状态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涵养体现,他很喜欢陆衡身上的甜橙香。
不是特意喷上去的香水,有点儿像某类小众牌子的沐浴露。于是赏心悦目下,陈自原觉得那散发香气的本人也是很好看的。
心里的郁闷和不悦被一阵风吹散了,就是时间太短,陈自原没品出什么来,挺遗憾。他收了收心,说:“姜安?”
陆衡点头,说是。
这是球球的大名。
陈自原说:“医院系统内没有患者的信息,你们是第一次来吗?”
“对,家附近也有个医院,我们一直在那儿看,比较方便。”
所以现在来儿童医院,是那边看不了了。
陈自原了然点头,他先检查了球球的喉咙,又观察他的精神状态,不算太糟糕,“他发烧多久了?”
“一个星期,刚开始温度还好,吃药能降下去。后来不行了,越烧越高,最高到40度,两天前开始咳嗽,有痰音。”陆衡顿了顿,继续说:“那边医院诊断支气管炎,说肺部可能也有问题,让继续吃药,我不太放心。”
陈自原问:“吃的什么药?”
“一些中成药。”陆衡说话条理清楚,他把检查单都递给陈自原。
按照规定,其他医院的检查报告本院是不认可的,必须重做,不过陈自原还是接过来看了。
CT的时间显示昨天,陈自原仔细看了,说:“肺部没什么问题。”
陆衡松了一口气,稍微安心了一点。
“CT先不做了,”陈自原总是不着痕迹地看陆衡一眼,“抽个血,验血常规,我看他喉咙不好。”
“怎么?”
“初步判断是急性扁桃体化脓,”陈自原抽出医保卡给陆衡,他看见陆衡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紫,跟好看的脸形成鲜明对比。都是熬出来的夜,怪碍眼的,“这病很凶,很熬人。”
陆衡伸手接医保卡,指尖碰到了陈自原的食指,一划而过,有微不可见的涟漪。
“谢谢。”他说。
血常规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有几个指标很高,陈自原挨个数值看下来,明确了自己的判断,他对陆衡说:“白细胞和超敏C反应蛋白指数很高,细菌感染,孩子体内的炎症挺严重了。”
病倒不是什么大病,但对家长来说,这么下去精神和身体都受不了。
陆衡问:“那接下来还是继续吃药吗?”
“这种程度的炎症光吃药压不下去,”陈自原的声音很稳,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电脑输入患者信息,“最好是输液。”
“抗生素?”
陈自原打字的手指停顿下来,突然看向陆衡,微微笑了笑,“对。”
陆衡倏地被冲击一下,“……”
“其实家长不用谈抗生素色变,某些里推崇的小病自愈也是要分情况的,”陈自原不疾不徐地说:“炎症不用抗生素压不下去,身体里只要还有细菌在就会一直发烧,时间拖久了对孩子不好。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输几天抗生素会对孩子的体质造成什么影响。”
陆衡避开了陈自原的眼睛,略微局促地敛眸,揉揉球球的头发,“嗯,我知道。”
他倒不是对抗生素有什么看法,只是如果要输液,每天来回就不是很方便了。
医生不能共情患者的情绪,但陈自原却把陆衡的为难看进了心里。
“孩子有过敏史吗?”
陆衡说没有。
“嗯,”陈自原推了推镜片,借着动作,他隐去了眼底闪过的思量,开口问:“可以接受住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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