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周祁这几日为宅子的事高兴,亲近时都比以往更主动些,正兴头上,可别为着不打紧的事惹他晦气,到时候看自己再不顺眼。
褚君陵越想越是个问题,严辞将周未警告再三,莫了轻轻端详自己这位老丈人:“周将军为朕鞍前马后,守江山,镇社稷,杀敌冲锋,身家性命尽赌在朕手中,实乃不二的功臣。”
周未让这看似感慨的说辞弄得一楞,对君王突来的夸赞十分迷惑,再看褚君陵笑意难测,背脊发凉,直觉头顶一阵冷汗:皇上这意思,莫不是暗示周氏功高震主,起、起不容之心了?
未来得及解释,褚君陵紧又一句话:“要说最大的功劳,便是周将军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说罢觉得不妥,遂将“儿子”一说换作了“皇后”。
周未:“......”
心道可不是给褚君陵生的,那是周夫人十月怀胎给他周家留的骨肉,哪料这骨肉没守好,让君王使着心眼给叼了。
但想着褚君陵并非对周氏有杀心,心安下来,迟疑道:“皇上留住末将,可有别的要事?”
要事是没有,只不过、褚君陵眼扫了扫,声色逐渐转冷:“朕听闻前两日军中拉练,镇国将军将朕的中郎将连人带武器一并摔出了校场。”
“这..臣。这。”果真是为的周祁找他,周未不知该欣慰还是惶恐,被褚君陵冷眼逼问,心绪紧张,慌着口解释:“胜败本就兵家常事,即是操练难免伤到,末将把握着力道,犬子伤得大概是..不重?”
不重?褚君陵冷笑:“将军管祁儿那满背的淤青叫伤得不重?”
擦破皮就不少三处,周未这力度当真是把握得好,好极了!
幸好是操练,这要是实战,怕周未这当爹的连半口气都不给周祁留着。褚君陵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提榔头将周未也操练一顿。起初周祁还瞒着不准他晓得,若非昨日亲热发现。。
尤记得昨个,手刚贴上周祁就听人偷抽口气,褚君陵对他又向来仔细,当即抬头将周祁皱起没来得及舒展开的眉目抓包,这一瞟将褚君陵吓得不轻,当即要扯了人衣裳查看,周祁起初不肯,靠地软硬兼施,又是一番威逼忽悠,最后甚至喊来暗卫要彻查,这才使得周祁含糊招了。
第151章 朕给中郎将备的乔迁礼
上回就为这事警告过一次,这老东西是不长记性,不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
但想到周祁背上还有半块未消的鞋印,褚君陵气得直心疼,偏还要顾及眼前人特殊,莫说下死手收拾,动手都得要掂量着来,可谓怄火。
周未知晓君王此番目的,心中不由忐忑,偷抬头见褚君陵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的神色,不觉一哆嗦:“皇上?”
“这般喜好拿周祁练手?”褚君陵眯起眼,气得牙痒痒:“可用朕也陪着操练操练?”
周未哪敢,听说话里警告之意,忙不迭告了罪,暗想着自己是周祁老子,如今训导功夫下不得重手也罢,还要他待个小儿客客气气,实在有些没脸。
偏生儿婿又是皇帝,惹不得。
怂受褚君陵训斥一通,又再三敲打,最后给了个不轻不重的惩戒,这事才算过去,褚君陵不敢拿这老丈人下狠手,却也有的是法子让周未吃教训,待周未回府一同去了趟,一来借口看望周祁,二来,将周祁被周未打伤之事在周夫人跟前‘无意’添油加醋一番,惹得周未被拧着耳朵赶出卧房不提,这回床褥都没能拿上。
褚君陵怕周未又仗着身份拿周祁当陪练使唤,再者周府还有周夫人时刻盯着,做那些事总不大方便,偷偷摸摸做贼似的,不等周祁伤势好尽,软硬催着人搬去了新府,时辰偏还挑在傍晚时分,神秘得很。
周祁起初还当是褚君陵心急,等不到次日,后头细想越不对劲,没待理出个由头,入府上先就被人蒙了眼,不知某个昏君又打什么名堂,口上埋怨心却顺着,让褚君陵一路牵着,后觉府上太过安静,愈发疑惑:“府中下人尽都不在?”
“今日有要事,朕将那些个碍事奴才尽撵开了,等明儿再来伺候。”
什么要事这般蹊跷,一个奴才都不留着,便连德观也没跟着,周祁狐疑更重,听闻褚君陵叫自个当心门梯,脚抬高些,等进房中楞个片刻,不等褚君陵开口,凭直觉道:“皇上将臣牵进了内房?”
这昏君遣开奴才,又趁夜摸黑催他搬来,又莫名地蒙他眼睛,莫不是为那档子事??
想是如此轻蹙眉头,气想褚君陵国事不务宫事不理,整日想这苟且事,正要开口说人,不妨褚君陵松开手走开,继而听到杯盏碰撞的声音,心轻哼哼:好的很,连助兴的玩意都备齐全了。
倒也难为这昏君用心。
“皇上在做什么?”
褚君陵半晌没应话,周祁只当是人做怪,打算抬手将眼布摘了,不妨褚君陵手覆过来,往他手中塞了块似是锦绸的料子,将就着那绸缎扯了扯,缓缓把人带至榻前。
“朕给小将军宽衣。”
“。。”果真是为的这事。
周祁一时不知说甚,气愣间不妨褚君陵手脚快,再者耻归耻,却也没真舍得真拒绝对方,晓得褚君陵尿性,做做样假意推辞一番,见是无用也就作罢,闷不乐地由着人折腾。
却不想褚君陵脱去他一身外衫,又给他换了身穿上,嘴里边还有辞:“祁儿,更衣。”
周祁:“......”真讲究。
试着伸手探了探,确认不是什么用来增添情趣的物样,缓松口气,心嘀咕阵,琢磨褚君陵今日又打算搞出什么名堂来,总不会就为了给他换身新衣服?
况且他也没听过乔迁之日有让人剥了衣襟换新服的典故。
好奇挠的心痒痒,听闻那人又摸摸索索有一阵,最后将一抦不知是甚的东西给他,手掂了掂有几分重量,越闹得心疑:“这是又何物?”
褚君陵见准备齐全,不急着回周祁,坐到床塌前整理番衣物,随后轻咳声,拿过块东西盖到头上,手轻握住周祁往前又带了带:“眼罩子摘了罢。”
周祁求之不得,眼蒙得太久有些犯模糊,轻眨了眨,不想满目喜红袭入,窗牖贴花儿映衬,借着微微打开的门户,风挤进来,将门外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吹得轻晃,烛火摇曳,床褥席帘,桌木樽器,一片同色,周祁怔怔良久,口开了开,到底也没吐出声来。
楞看向褚君陵,朝堂之上九五至尊,早朝将一干大臣骂得大气不敢喘的君王,此刻一袭红衣坐于榻前,头上是男女婚嫁时女子才用的红盖头,本是大喜,用在这人身上,着实折煞了。
四周望望,眼再落到自己手头,一手握着牵红,另一头在褚君陵手上,被他轻拉拢着,另一手是如意称,揭盖头用,周祁喉咙生哑,太多言语腾上口,反倒无话可说。
任他再蠢,君王此番用意,岂会不明白。
“臣、”话有些哽咽,褚君陵察觉,隔着盖头看不清周祁情绪,到底也猜得出,手摸索着握住对方,声色带着徐徐笑意:“新郎官儿,不掀盖头么?”
不闻周祁行动,更是直接笑出声来:“堂堂中郎将,沙场刃敌眼都不眨一下,新婚夜倒是哭起鼻子来了?”
“皇上。”周祁几度失语,只木戳戳站着,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说什么话,或是摆什么表情。
任褚君陵调侃温哄,硬是半点动作没有,这让惦记着走后头流程的褚君陵有些心急,又怕刺激再打把人吓坏,只得强忍着肝火轻轻唤他:“祁儿?”
倒不至于哭鼻子,眼眶红却是真的,周祁闭闭眼,拿住如意称握紧了些,挣扎许久,终是随了心意,手轻颤着将君王头上那红绸子挑开,神色复杂,其中心情难言。
像是君恩浩荡,既欢喜又恐怕,怕承不起这等隆恩:“臣何德何能、”
“嘘。”褚君陵站起身,笑揽过人拥住,做个噤声的手势,往周祁额上郑重一吻:“朕特地为中郎将备的乔迁礼,小将军可喜欢?”
周祁偷哽咽一声,只觉再多话都苍白,借力回抱住褚君陵,下巴枕着肩,这般靠有一阵,直至听君王启声,提醒还有后续事宜,轻呼口气,待调整好情绪,主动端过桌上两杯酒,递到褚君陵手中:“臣何其有幸,能得皇上此般珍视,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话再要往后,却是不便说了。
褚君陵心领神会,谋算着有整夜时间,亦不慌于这一时把人惹急,紧趁着周祁感动使然,哄着人将那掺混有物料的交杯酒饮尽,更来回占了不少的好。
第152章 中秋节快乐!
朝廷局势明朗,朝中有意同周府示好,又或是新入朝盼着多在皇帝跟前混脸熟的大臣听闻中郎将乔迁,哪能放过这等机会,早早携了贺礼登门,以恭中郎将乔迁之喜。
至于些许个看不惯周氏作风,鄙夷周祁以色侍君的大臣,事先有天子一番敲打,心头再不虞,到底不敢不给面子,骂骂咧咧备礼前往,这礼还不能给得少了,皇上敲过警钟的,这要讨了中郎将的嫌,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送也得送的讲究,太俗的送不得,太贵重的..褚君陵十分自信,这些个大臣手中的玩意再贵重,也比不上他国库里放的,即便是真有,胆敢压他的风头,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朝臣深知皇帝昏聩残暴,任谁也不敢拿命去抖这个机灵,因此光是送什么这一事,就难住一众人好阵时候。
周祁夜里被褚君陵折腾得不轻,大早听闻门口噼里啪啦又放起鞭炮,神智恍惚坐起身来,下意识皱皱眉头,睁眼就见褚君陵穿戴整齐,瞧他起身笑着将外衫拢到周祁身上:“祝贺的人都来齐了,都在院中等着呢。”
周祁腰间酸的厉害,被褚君陵看似催促的话闹的有些不快,但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倒也忍了下来,心琢磨着秋后算账,依言摊开双臂,懒懒倦倦地由着褚君陵将衣物往身上套,等穿戴好轻打个呵欠,头枕着人道:“臣有些犯困。”
褚君陵想了想,神色十分认真:“朕把人先撵回去,叫他们晚些时候再来。”
说着便要动作,被周祁黑着脸拉了回来:这昏君总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毛病也不知何时能改。
“朝中不满臣的人可不少,皇上此番怕是要坐实臣为人宠的名头了。”
再听褚君陵又嚷嚷着要砍掉那诋毁之人的脑袋,头疼喝止他这念头,劝哄着人莫耽误吉时,褚君陵也知这乔迁恭贺之事大有规矩在里头,自己虽不信邪,可事关周祁,小心些总归是好事,这才肯消停。
周祁到时,亲眷好友连带一干大臣已经等了些时候,眼见君王跟在身侧,没哪个敢面露不悦,纷纷招呼下人将贺礼奉上。周祁眼看着贺礼缓缓堆积成个小山丘,心中了然,再转头看向褚君陵,恰好见某个昏君一脸讨表扬的凑上前来:“中郎将乔迁乃是何等大事,朕得给小将军面子撑足了。”
果真是这人干的!周祁失笑不已,瞧过在场偷着肉疼还不敢表现出来的大臣,轻叹口气,心想他这脔宠祸水的名头,褚君陵还当真是严丝合缝的给他坐实了,也是愁人。
总归是大好的日子,褚君陵昏归昏,朝臣下血本送他这些,总不好干叫人站一阵子又饿着回去,换周一和小顺子招呼着宾客到厅中,再叫下人去后厨催得紧些,应对完一干大臣,就见逢宗耀笑着来告辞,说是夫人临盆在即,需得日日守着才放心,正好与褚君陵告了月假,得君王首肯这才离开。
“时间倒是过得快。”
周祁感慨,这一晃眼间,好友孩子都要出世了。
褚君陵颔首,赞同之中略有些愤慨:“逢宗耀孩子都快落地了,朕还没能迎得你做皇后。”
“…………”周祁斜看他一眼,懒得搭理。
周未随着几位熟络的大臣在旁闲聊,原先个个顾及君王在场略显拘谨,后来发现褚君陵一心跟着周祁转,压根没拿眼瞧过他这些个人,渐渐放开胆,很快调整过心态,暗算着今日便是吃也得吃回点儿本来,其中当属彭齐舟怨念最甚。
被褚君陵威逼利诱掏空近小半积蓄,还不准与彭府送的礼算到一并,说什么他是周祁打小的好友,礼深情意才更显得重,彭齐舟气得牙痒痒,深知褚君陵是在找着机会报他幼时与周祁在一个桶里洗过澡的事,偏偏人家是皇帝,说摘他脑袋是真能摘,无他法,只能认了栽,打碎牙往肚里咽。
又得褚君陵警告,只敢送礼时和周祁打个照面,稍多说两句被皇帝冷眼一撇,遛烟似的跑了。
倒是周夫人怕周祁年轻,又是头一回遇这情况对付不过来,跟着忙前忙后一顿打理,等松下来想着日后周祁不再住在家中,见个面都麻烦,心里不禁感伤。
更怕褚君陵没了她这层顾忌,变本加厉的嚯嚯周祁,再是不久后的选秀,皇帝后宫还不知要装多少人进去,一时愁思更甚。
越想越不是个事儿,打算叫过周祁叮嘱两句,远远听着狗皇帝缠着自家小儿,非要周祁说清与那位远在边疆的雷将军是何干系,做什么那雷恒送来件贺礼,却叫周祁单列放在一处。
周祁晓得他胡搅蛮缠动的什么花花肠子,也不理他,余光见周夫人过来,一声“娘”没喊出,倒被褚君陵没脸没皮的抢了先:“岳母,祁儿在外头有人了。”
周祁:“......”
听得狗皇帝要她为自己做主的周夫人:“......”她许是多虑了。
好在后头周未来请用膳,褚君陵这才将帝王威仪重拾起来,淡然颔颔首,让周夫人先随周未去了前厅。
转头见周祁欲言又止,揽过人道:“朕知你要说什么,祁儿处处为朕考虑,朕岂能不顾虑你分毫?不过是几分颜面,比起朕的小将军来,都不碍事的。”
周祁喉间生涩,瞧四下无人打搅,也回抱住褚君陵:“这一连两日,皇上叫臣感动过多少回了。”
他原是想劝谏褚君陵于人前顾些天子的威严,即便对方是自己娘亲,君王这般,到底是屈尊了。
“便是你娘朕才道那些话。”周祁他娘亲心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再不久就是选秀女的时候,他先前说的后宫仅会有周祁一个,想来周夫人是不敢真信的:“朕是皇帝一日,这份承诺在你娘亲那便只是蘸了糖水的毒药。”
寻常恩爱如蜜都当不得真,哪日糖味散去,留给周祁的便是能要他命的毒。皇室人的真情,周夫人游说着自己要多信周祁有几分眼光,却不敢真由他将后路堵尽:“眼下信不信都无妨,朕会让她亲眼看着,朕是如何将你一步步搀上皇后之位,如何只要你一人。”
周夫人还未走近褚君陵就发现了,本是为借雷恒之事跟周祁讨几分好处占,哪知周夫人半路杀出,后连想到周夫人打进府时的欲言又止,眉目间的担忧,看向他时神色复杂,再算算日子,十之八九是为的此事。
周祁他娘又不似周未一介武夫,脑子缺根筋似的,周夫人瞧着性情强悍,心思可细腻得紧,哪怕仅是为周祁,他也得叫那妇人放心:“若非是为你,谁敢叫朕屈尊降贵屡屡做低。”
这等折损龙颜之事,倘若换旁人瞧见,那眼骷髅必定是留不住了,也就是这人:“不过是张脸,周祁,朕有什么事不能为你做的。”
周祁眼生热,微微侧过头去,他就是知道褚君陵此番是为的他,为的让他娘亲放心,却不料这昏君日日与他装的昏聩,却将这般细枝末节都思虑得周全,正因这诸多,他才受之有愧,自觉配不上君王一番情深。
“你娘亲即便还不全信,好歹心多安下几分。”
褚君陵絮絮叨叨一阵,发觉周祁良久不言,知他是情绪又上来了,轻往他背上拍拍,换着话来哄他高兴:“朕方才做那一出戏,想来你娘亲看到朕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可怜虫,选秀之日不会提着你爹的剑来砍朕。”
周祁不妨他如此说,本来感动与愧疚夹杂着,喉咙像被什么紧紧卡着说不出话来,听到这话险些破功,颇有些哭笑不得:“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娘亲她如何敢。”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那娘亲不敢做的。’褚君陵暗自腹诽,到底没敢说出来,又瞧周祁情绪好了几分,喟叹一声:“总归为了你,朕如何都情愿。”
又听褚君陵说什么只要周祁问他要,拱手天下也无碍:“朕的一切都是中郎将的。”
“祁儿,君无戏言的。”
周祁听闻此话,觉出褚君陵言外之意,刚压下的那些心绪复涌上来,偷眨了眨眼,只看将视线朝天望去,嗓音带了些颤,分明极力压制着:“臣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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