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那昏君谋这一出出别出心裁的计。
瞧周一实在担心得紧,抬手揉他脑袋:“无事。”
“怎会无事。”虽不似以往刑责加身,可这才是头日,今后就难得说,且狗皇帝整人方式怪多,定不会叫自家少爷好过。想是周祁还有的熬,不禁泪眼朦胧:“老天真是不开眼,天下这么多人,偏叫您一人倒霉。”
“我都没哭呢。”倒是出息,自己把自己说得清鼻涕带泪,周祁哭笑不得,心疼替周一将眼泪抹了:“不就是壶药,本就日日没断过,有何好怕?”
“奴才哪是怕这个。”他是怕里边儿有脏东西,哭打个嗝,抱住周祁胳膊轻蹭:“反正您别喝。”
小顺子不合时宜插了句嘴,道要是君王下令要周祁喝,他几个压根没拒绝的余地,被周一气鼓鼓瞪住:“要你多嘴!”
瞪完又扭头问周祁:“就不能偷偷倒掉吗。”遭周祁拿眼神反问,登时泄气:“真麻烦。”
皇帝专派个狗奴才来盯着,准是为防这,要是被发现传回皇帝耳朵里,难说不会按住他家少爷硬灌:“要不..我和小顺子替您喝。”
小顺子当即表态:“奴才愿意。”
“莫闹。”周祁无奈,瞧他两人年纪不大,个个倒是英勇得很,活像要替他上刑场似的,心中慰贴,却不忍把人牵扯进来,遂说自个有数,让两人莫苦着张脸:“他不会让我死的。”
周一还想说甚,就被周祁支使去开门:“让人进来吧。”
那奴才也被臭得不行,候身期间将那茶壶放得离自己远远的,这会见门打开,似担心再熏着周祁,没急着去提壶,光探头探脑往房中看:“公子吃好了?”
“臭气熏天谁吃得下。”
周一冷哼,开过门就不理他,奴才没得准话也不敢进,只好斗胆问请示周祁:“公子?”
得人点头,小跑到院中将药提上,进屋见桌上饭菜有剩,知是自己冒失所致,怂得没敢多话。
也怕事传到君王那儿反惹顿罚,讪笑着将伙食撤下:“少剩点也没事,皇上问起奴才就说您吃完了,公子可别露馅。”
借打掩护之事暗示周祁莫告状,闻其道谢便知谈拢,待人不乏又客气点:“分内之事,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碍于外头有人看守,只敢悄声:“烦请公子稍等,奴才将这些残食处理完便回来。”
“有劳公公。”
“可不敢当。”奴才见周祁言尽礼待,看就是个好相与的,各样心思晃过一遭,笑得殷勤:“奴才名叫桂忠,您唤我小桂子就成。”
算着御膳房的奴才是时候过来,无闲多聊,将食盒中铺底的几张油纸取出,饭菜混杂盖到纸上,层层裹好,确保汤汁无漏,速塞进衣佯装成胃痛,撅腰勾背避开守卫视线,为演的再像些,双手捂腹,嘴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不行了不行了,要蹿了,早知中午就少吃点。”
假借方便将藏的剩饭丢入恭厕,回时张望四处无人,心松口气,进屋恰遇来收碗碟的奴才离开,手还拎着那壶汤药,忙叫住人:“这药公子还没喝呢,你往哪儿提?”
“啊?”那奴才一脸懵:“什么药?”
“就你手里提的。”紧从那奴才手中抢过,顾不上味冲,揭开盖子往里查看:“你没弄脏吧!”
那奴才摇头,被熏得直皱鼻,听桂忠这话愈发茫然:“里面不是馊了的茶水嚒?”
“谁告诉你的?!”
那奴才见桂忠骂骂咧咧,一副要被自己蠢死的表情,无言看向主仆三人:周祁装傻,周一和小顺子眼神乱飘,望天望地望手指甲,视线就是不往他身上落。
“…………”
后知后觉是被忽悠。
清理碗筷时听周祁身边的奴才让把茶壶一并带走,说是茶水放了多日,要他换壶新的过来,他闻着确实有股烂臭,就没多疑,还感慨养心殿的奴才胆肥,圣上眼底都敢粗心,哪想‘胆肥’的竟是自己..
桂忠差点被这蠢货害死,气得想打人:“皇上亲令煮给公子的药,你也敢倒?!”
那奴才也委屈:“我哪儿知道..”主仆几人合着伙骗他,他一个脑子哪转的过来:“药这不是没倒。”
“真倒了你还有命在这?”若让圣上晓得,估计得把他和这蠢货脑浆抽了当药煮:“得亏我发现的及时。”
让人找死别捎上他,怕误后头任务,窝火骂走那奴才,转头幽怨盯着周祁:“您这不是害奴才嚒?”
周一本还心虚,听他怪到周祁头上,底气顿时上来:“你拿这怪药给我家少爷,就不是在害他?”
桂忠哪敢担这罪,忙表示都是圣上的意思:“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你骂我也没用。”且看自己替周祁‘销赃’,对方反陷他于不义,心也有些不满:“这可不是怪药,净是公子常日喝的。”
“你蒙鬼呢!”
“奴才哪敢。”心说这几人才差点害他当鬼,再被周一咄咄逼得,口气更不善:“是皇上念早暑闷热,恐公子难寝,特让添几味安神药在里头,煮的可都是好东西。”
被问有这好事怎不自己偷着喝了,小声嘀咕:“我又没病。”
不防遭周一听见,愤然揪住桂忠衣领:“你说谁有病?!”
桂忠也不料他如此耳尖,看周一挥舞着拳头真要打人,忙解释这药乃圣上亲赐,自己没资格喝,周一不依,要桂忠去同拳头解释,眼瞅无援,只能着急喊周祁名字,让他劝着点自家奴才。
拳头上脸之际,果真听周祁将人斥住:“还不放开。”
周一听受责备,泪汪汪不服气:“皇帝都不要您了,您还向着他!”
“…………”
周祁头疼得很,见吼不住,怕周一再吐惊人话,暗朝小顺子使个眼色,示意他将两人拉开,小顺子会错意,上前甩了桂忠一个嘴巴。
桂忠瞧他二人以多欺少,被打急眼,啐口唾沫就要还手,被周一牢牢抱臂锁住:“待着吧你!”
喊小顺子铆足劲儿揍,桂忠吃不住痛拼命挣扎,近摆脱时遭小顺子也抱上来,夹在中间又挨了好几下。
眼看干不过,要抬膝盖揆周一裆,巧被踉跄的小顺子踩住后跟,人没揆着,反让周一看穿招数,扫腿将桂忠按倒在地,不顾周祁劝阻,拳打脚踢猛一顿揍。
“**”桂忠也不是吃素,打不赢两个就单挑个顺手的对付,趁周一脚踹过来,扯住他脚脖子猛拽,等人摔地一屁股坐到坐上身,撸起袖子可劲报复:“敢打你爷爷,揍不死你。”
小顺子见他对周一连打带骂,还拿屁股压人,气得也骑到桂忠身上,三人扭打成一团。
皆干红眼,周祁劝哪个都不听,上前拉架反遭误伤,腰撞上桌角,没缓过劲又遭摔过来的小顺子扑进怀,冲力使然又遭回撞,落个二次伤害。
“您没事吧?!”见主子痛得直不起身,吓得小顺子清醒几分,忙小心将周祁扶稳:“都怪奴才。”
问周祁还能走,欲搀人去软榻上歇:“您先忍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无碍。”周祁轻摇摇头,遭这两下撞得不轻,出点声都费力,缓了又缓才勉强道:“无须管我,你先去将周一拉开。”
小顺子正要应,突听周一扯嗓叫痛,催自个去帮忙。
瞬将周祁吩咐忘到天外,怕再撞着,贴心让他往远处站:“您自己当心些,奴才脑后没长眼睛,别再害您伤着。”
说罢紧就投入混战。
周祁无法,怕引来昏君生事,只得忍痛再上前劝,拉人时遭哪个趁乱推开,这次腰是没撞,崴脚摔个仰翻。
“…………”
脊骨受创,痛得一时起不了身,只能干看着。
还是后头动静闹大,将房中瓷器撞落几样,引得外头护卫赶入,亮刀才逼得几人消停。
架是劝息,各都没讨着好,小顺子稍轻点,仅脸上挂彩,周一和桂忠个顶个严重,一个浑身皮被挠破,鼻血乱淌,一个眼被揍得青肿,像遭马蜂蛰过,尤是桂忠,被两人前后夹击,嘴角撕伤严重,牙也松了两颗。
周一看他气得要死,得意哼哼,又瞧是自个这方赢面更多,咧嘴要向周祁邀功,扭头却看他坐在地上,吓了大跳:“您怎么不坐在椅上?!”
周祁:“…………”
药也打翻,一屋子味。
周一这会不嫌臭,顺脚将空壶踢到角落,小心扶周祁回座:‘他给少爷解决掉大 麻烦,少爷不得要夸他!’
正偷乐,冷不丁被周祁侧首瞧过,登时装得乖巧:“少爷。”
“高兴了?”
刚想说“是”,但观周祁神似不虞,不乏心惴:“您不高兴嚒?”
不问还好,一问周祁就想到这两人不听话的事,一想到就来气。
在皇帝的地方打伤皇帝的人,闯这档子祸,定瞒不过昏君眼睛,遭不遭罚还是未知,他哪高兴得起来:“我管不住你们了?”
“谁让他说您。”周一饶不知错,甚至想再捶桂忠两拳,幸得小顺子有些眼力,瞧主子真动怒,手比个‘嘘’,唇语示意周一住口。
“不说就不说。”明话是停了,改小声嘟嚷:“少爷就是胆子小,这也怕那也怕,越忍别人越欺负您。”
“既嫌我这主子无用,还委屈你做什么。”漠让周一另觅新主,省的被他误了前程,周一听主子要撵自己走,吓得不轻,惊觉适才说了什么混账话,忙呸呸两声,使劲拍自己嘴:“奴才乱说的,您别赶奴才走。”
仍未换来周祁理会,慌得抓脑,连忙竖起手指保证:“真的,奴才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不意气用事了,您就原谅奴才吧。”
瞧着近快哭了,可怜兮兮的。
周祁轻叹口气,到底狠不下心扮黑脸:“真知错了?”
周一点头如捣蒜。
“往后还敢与人打架嚒?”
“不敢了不敢了。”周一连摆手带摇头,劲使猛了头晕眼花,晃晃悠悠要倒,被周祁拉住知是他肯原谅自己,蹭过去撒娇:“少爷最好了..”
讨得周祁一顿说教。
为首侍卫见殿内恍若遭贼的情形,挥手扇了扇味,趁周祁训奴才话朝身旁人递个眼色。
奴才斗殴事小,牵扯到主子就不得不重视。
且看周祁手托着腰似是伤着,侍卫未敢大意,将天晚惊动君王歇寝和瞒报的下场比较,没犹疑地选了前者。
褚君陵很快过来,脚踏进门即遭那药味熏了出去,脑冲得厉害。
呼吸几口新鲜气又进去,实在反胃,命奴才取块绢罩捂鼻,眼掠过周祁,落到鼻青脸肿的桂忠身上:“怎么回事。”
桂忠一五一十讲述经过,说完忿懑指向周一和小顺子:“他俩联合起来打奴才,还故意踹翻了药!”
褚君陵顺言睥向两人。
君王一来,两人气焰彻消,跪使脑袋往地面埋。
小顺子本性怯却,周一原先跟着周祁遭过君王数多惩虐,尽怕他得很,这会被其犀目瞰着,怂得不住哆嗦。
“刚迁进偏殿就给朕闹事,都是不怕死的?”
“是奴的错。”
白日和褚君陵闹翻,两人算是面上也过不去的程度。
方才见其进来,周祁暂不知该拿何态度应对,任屋中人悉数下跪,唯他还僵坐着。
当对方会借故发难,却压根没理他,这会闻此言,当是该来的来了,跪身揽过一切错责:“奴未管住身边奴才,该担首罪。”
“不是的!”周一原是怕得要死,却听主子要为自己和小顺子顶罪,豁然仰头望向君王,壮着胆解释:“这事和少爷没关系,是奴才不听劝,皇上要罚便罚奴才。”
小顺子见自己那巴掌惹出大祸,悔又自责,也豁出命道:“是、是奴才先动..的手,求皇上饶恕公子和周一大哥,奴、奴才认罚。”
“为壶药闹出这么大阵仗。”褚君陵被臭得不行,没闲心览这主仆情深,几个奴才又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吵得耳慌,烦令闭嘴,只问药壶是谁踢翻的。
“……是奴才。”周一忍惧承认,听君王要砍自己双腿,惧悚失色,再听其训斥周祁没管好奴才,要一并罚,手快过脑护在周祁前头:“少爷没错,凭什么罚他!”
瞥到桂忠幸灾乐祸,更不服气:“是他先骂少爷有病,奴才气不过才打他。”求让君王一视同仁,要砍腿将桂忠的也砍了:“他还趁乱推了少爷,害少爷摔倒。”
褚君陵眼沉了沉:“当真如此?”
“奴才该死!”桂忠不防矛头指到自己头上,吓得直磕头,急辩是干架干糊了眼,无意的行为:“奴才也不知推的是公子,皇上饶命!”
饶与不饶褚君陵没表态,将周祁上下打量,想着侍卫来报时的话,眼落到他腰上:“伤着了?”
周祁当他要罚桂忠,遂说不疼:“奴无大碍、”
“那就是伤着了?”截了周祁替人求情的话,得其默认,想是他白日揭自个短,嘴角轻勾:“活该。”
周祁:“…………”
让周祁脸青惹得愉悦,破天荒没罚人,瞥着满地狼藉朝德观道:“事后去内务府差个人来,损毁器物清点仔细,列个清单给朕。”
“..嗻。”
后转瞧向几个奴才,让照价赔偿,赔得起的赔,赔不起便拿手板子抵,闻周祁要出这个钱,言语戏谑:“你身在宫中,吃穿用度哪样不靠朕给,何处来钱赔朕?”
周祁心生难堪,求让君王准与周府去信,又遭他笑:“几岁的人了,还伸手问爹娘要钱,倒也好意思。”
嘲得周祁羞耻难当,脸颈发烫。
褚君陵还没戏说够,瞧人垂眸望地,似要将地面盯穿个洞,又逗他:“找什么呢,地上可没缝儿给你钻。”
即遭周祁冷瞥了眼,没忍住笑出声:“朕殿中摆设价尽不菲,数目可不小。”
“事因奴起,自该由奴承担。”
“朕也觉着将军府不差这几个钱。”问周祁否是连桂忠那份也帮忙还,得其肯定哂声‘大度’:“周祁。”
周祁抬头,恰对上君王不明喜怒的眼:“你白日指着朕论‘你我’之时,可比现在一口一个‘奴’叫唤得要好听。”
“奴、”周祁攥拳,伏首忍辱叩回膝前:“求皇上恩准。”
“进财的好事,朕当然准。”褚君陵好说话得很,径让奴才直接将清单送去周府:“周未若问,便说他这宝贝儿子空仗义,拿不出银子又想逞世故,羞得问家中借。”
继听周祁谢恩,嗤之过早,指让桂忠再去太医院领副药煎,嗅觉这味实在作呕,暗汰贾钦是个驴脑,让他往里添剂味烈的药材,那蠢驴倒能干,烈得他差点胃酸倒贯。
自个身健,尚遭不住熏,想到周祁肠胃弱,知此番教训给的太过,于心不忍,将踏出门的桂忠又喊回来:“按平日的方子拿药。”
“..嗻。”
吩咐完见周祁盯着自己,情绪似是复杂,故作阴沉:“莫当朕是怜惜你。”
周祁脸上复杂又多点。
“朕不会再宠你!”
“……奴知。”
“。”褚君陵一噎,冷脸要走,瞥到他那俩混账奴才,免药端来再起幺蛾子,从随行的奴才中另挑了个中用的留下:“看着他咽干净,再有不从即刻来报。”
唬说周祁敢倒漏丁点,漏几滴则加几壶量,吞不下就硬灌,也不必让奴才动手,他亲自来:“你最好老实些。”
放完狠话就走。
褚君陵来得快走得更快,不知是不是遭熏的。
闻听奴才请起,周祁这才注意看人。
这人他认得,名唤胥春,是德观手底下带出来的奴才,得称德观半声师傅。
“少爷?”小心扶起周祁,细察到他额颦,腿似乎也无力,赶紧让小顺子拿个软垫铺到椅上,护人坐好蹲跪下身,轻捏着周祁双腿按摩:“这般力道成嚒?”
周祁双腿有疾,跪久就难受,周一看在眼里,恨不能替主子遭罪,刚想问周祁有无好点,反被他拉起身,顺将小顺子也喊近,轻摸着两人脸上伤处:“可疼得厉害?”
皆是摇头。
护主是多光荣的事,满足盖过疼痛不知有多少,这会若非周祁问起,两人净没注意这茬:“您别担心我们,这伤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一点也不疼。”
“真的?”
皆又点头。
嘴硬不过一瞬,被周祁指腹按压上去,当即痛得龇牙咧嘴,嘴刚呼呼两口气,就见周祁似笑非笑:“不是不疼?”
“奴才不是怕您担心嚒..”
紧想起周祁腰也受伤,一改对自己时的敷衍,欲赶去请太医来看,被周祁喊住,笑骂声傻:“眼都差点肿成缝了,还顾着我。”
为这两个不省心的气又心疼,看里头就自个伤得最轻,请问胥春:“可否准我去太医院讨些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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