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和德观俱是一惊,各喊君王争相要语,见声色重叠又双双停下。
“皇上?!”明知是圣上气头上的话,这命领不领都成问题,犯难望向周祁,周祁俱是一惊,喊褚君陵名讳却无后话。
“都哑巴了?”褚君陵看他两个净都张了嘴不出声,当先掂掂怀中这个,让他先说:“喊朕名字喊得顺快,干叫着好听?”
见其艰难翻身正对着自个,头主动往颈间埋,以为周祁是见识到厉害晓得服软,如是受用,就任其在怀中磨蹭,静看他要如何讨好。
“奴求皇上..”
求什么却未说。
周祁气息落到耳侧,吹得褚君陵有些痒,听他换回敬称,越是肯定心中猜想,当赢轻勾起唇:“祁儿想亲近朕便直说,朕又不是不准,求人哪须得交着颈求?”
“褚君陵。”周祁声音轻飘飘的,舌尖往褚君陵颈部轻舔了舔,待其彻底疏防,找准位置,朝褚君陵命脉一口咬下。
褚君陵只听得“去死”二字,脖颈紧的一痛,饶是躲得够快,血管没破,还是遭咬破层皮肉:“狗东西!”
动不动就扯嘴咬人,当真是属狗的,手按到落伤的位置,摸得片血漉,这会是真想把周祁嘴给缝上:“再有下回,朕将你这嘴牙一颗颗拔净。”
周祁只可惜昏君皮厚,没咬得死他:“你灭我族氏,何不先杀了我。”
“你是该杀。”为好不识,教不转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德观!”
“老奴在。”德观心始终偏着君王长,瞧周祁几番弑君,如此不知好歹,也就消了替人求情的心思。
再看君王脸色堪比乱葬岗的夜还黑,同仇敌慨,暗汰周祁死活尽是自找,让圣上当宝宠阵时日,真就忘了尊卑:“皇上有何吩咐。”
“将周祁关去偏殿,往后没得朕首肯,尽不准供其衣食。”
德观:“?”就这??
“皇上,这是不是..”是不是太轻了些?
按律令,周祁今日所犯没哪条不是死满门的罪,即便是关,也该关去昭狱,再不济打入冷宫也是好的,这偏殿..
他也不冷啊:“周祁弑君,轻罚恐不足以慑众。”
德观对其失望,“公子”都懒得称,忾劝君王当断则断,莫受私情左右,哪料反受顿斥责,被问想慑哪一门众:“还嫌今日事不够乱,急得再给朕添点?”
“奴才不敢。”德观先是委屈,等悟其意乍又一惊:“皇上不欲将此公之于众?”
周家这三口就没盏是省油的灯,宽宏一次两次已是恩浩,这回再轻放下,往后怕这一家要更蹬鼻子上脸!
德观不甚赞同,先将君王大夸特夸,先“仁德”后“大量”,赞美之词用尽,紧继引出周祁所犯,怒诉其罪天理难容,君王即便不要他命,也该给人些颜色瞧。
被褚君陵一个掌嘴的假动作唬住口:“此事敢叫第四人晓得,朕先要了你的命。”
“……嗻。”
周祁当褚君陵这回要下死手,对方却来这招……
沉疑间觉臂腕一松,见是对方将捆着自己的鞶带解了,连将他散乱的衣襟也理整齐,一如先前没撕破脸的时候:“你究竟想做什么。”
“急什么。”褚君陵答非所问,将鞶带系回周祁腰间,故一使力,过紧勒使周祁轻呻声疼,即就坠入君王怀抱:“这就喊疼?”
迫使人将下巴抬起,学周祁方才咬自个的法子,口往脖颈致命处先吻吻,即也咬住。
周祁呼吸一滞,当是报复,身戒备得紧紧绷起,却很快遭君王发觉,手顺着背脊下下安抚,须臾松口望他:“怕朕也将你皮肉啃烂?”
“昏君。”周祁咬牙攥拳,自认做足忍痛准备:“要杀便杀。”
“朕舍不得。”似为证实这话,口未再往脖颈上落,改含住周祁耳珠厮磨,用不足以留下牙印的力道:“就这么杀了你,朕不舍得。”
“你、”
“当朕是心疼你?”
褚君陵轻嗤,占够好就变脸:“朕说了,杀你太便宜你,打今日起,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即又沉色推人出怀,道给周祁半日时候,让人收拾好杂物滚去偏殿,省的碍眼。
周祁遭他困在榻上摔摔捡捡几来回,恼听昏君让滚,衅说能离褚君陵远上分毫为莫大幸事,‘求死不能’也值,气得褚君陵拂袖而去,走时泄愤甩过殿门,砸出的巨响吓使外头奴才跪了一地。
“你这是糊涂。”
周祁眼帘微坠,盖住眸中湿浓雾色:“公公未经我苦,怎知我不是幡然悔悟。”
“公子出身贵门,懂的道理该比老奴多。”
亘古帝王手头无错案,荣辱赏罚俱是君恩,本为臣子该受,况且周氏清名已证,复得圣上器重,门楣兴盛,足以抵这些年冤情,偏当事者想不通:“如今将周氏往绝路逼的,是公子自己。”
“帝王无错..”周祁嗟笑,便是这句最不讲理的理,害他与族氏抱辱怀屈,遭那昏君作贱至此:“周氏忠君守国,又何是错。”
德观嗐叹,见其执著于对错,只问周祁与君王敌对讨到什么好。
“我尊他慕他之时,可又讨着了好?”
烦受这洗脑话,背身应句心领,口请德观去追君王,莫管无干事,德观良言换冷语,瞧其塞听只摇摇头,留周祁个好自为之。
殿内人尽,周祁久才回顾,身似麻痹没处知觉,面无喜悲,只由眼梢垂一抹泪,将落未落,偏首隐入发中。
周一和小顺子赶到,恰遇周祁孤身出殿,手中未携一物,颈与掌腕皆有勒痕,襟发凌散眸也涩红,不知遭遇过什么。
“少爷!”
皇帝不是陪少爷过生嚒,还说要与少爷独处,不准他和小顺子打搅,下午却传来自家少爷失宠的消息,还被罚关偏殿,和上周祁这身状况,周一心疼又着急,五步并三步窜到他跟前:“您没事吧?”
小顺子紧跟上,看周一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忙拉住他眨眨眼睛,又看他一门心思忧着周祁,顾不上看自己暗示,只好压低声道:“公子眼下正难过,你别问了。”
周一这才住嘴,在心头将皇帝咒霉诅恶唾骂个遍,使得在外散心的褚君陵莫名打个喷嚏。
下午刘家来人,求着要面圣。
刘鞅年过耄耋的老母亲起夜时摔着,磕到脑,引得大小疾症并发,大夫说就剩这半月时候。
刘母临死前就一个心愿,能再看看亲儿,家中人不忍刘母抱憾离去,遂前来求君主开恩,准刘鞅回府尽最后场孝道。
“皇上可要召见?”
褚君陵自个家事且一团糟,哪有空管外人,意图让奴才撵人回去,随后想着宫宴将近,再生事端又有得烦,算算刘鞅关得也够久,遂颔首应准。
人没好心情见,该记的事褚君陵可没忘:“来的是谁?”
“刘鞅妻儿尽都来了,眼下在朝前候着。”
“心倒是诚。”令让其妻儿亲去狱中捞人,记紧刘鞅这副鬼样,该劝的领回去多劝劝,下回再敢同他呼呼喝喝,关的就不止他个人。
另让奴才转告这一家,刘鞅还欠顿扙刑没挨,让其老母亲西去后自行来宫中领,撑得过就罢,撑不过且当他心仁,见不得那老东西受丧母之痛,送他去与亲娘团聚。
板子要打,面子功夫还得做,让德观替自个到刘府上瞧瞧,聊表关切,另让内务府挑些补物送去:“朕宫中事忙抽不开身,让老夫人静心休养,最后段时日,该看开的尽看开些。”
“..嗻。”
德观要走,被褚君陵发现脸还肿着,以有碍观瞻为由另换了人去。
入夜回殿不见周祁,后想起是遭自个撵了,眼望殿中空荡,一时不太适应。
喊当值的奴才进殿问白日情况,得知周祁空手走的,衣裳也未带件,到底心软,令人将日常所需尽打包好送去偏殿,被问周祁问起该如何回,当着奴才拉不下脸,嘴硬嫌占地方,怕周祁不收又掩饰道:“朕赏他的东西,朕没准丢,好坏他尽得留着。”
“嗻。”
德观看着奴才将大大小小的包袱往偏殿送,眉头直皱:“皇上不该、”
“何时轮到你教朕行事?”君王语气如常,神色亦如常,漫不经心将人瞧着:“朕罚他你拦着,饶他你又喊罚,故意跟朕作对?”
德观跌口否认:“奴拦着皇上,是知您真心喜欢周祁。”替周祁说话,更是因圣上抬举对方,但都得有前提:“周祁蓄意弑君,屡对皇上不利,老奴还向着他做什么。”
“连你都知朕是真心。”偏那混账不晓得,看作是他虚情假意,褚君陵烦郁又起,扶额压下,听德观借机劝自个另寻新宠,愎睛一瞥:“扇不死你?”
“老奴也是为您着想。”天下多是倾城色,总有能胜周祁之人,瓢水甘洌洌不过井,不非得要贪这一口,况是圣上后宫佳丽都没见全,怎就认定周祁是最好。
再不济,寻个容貌相仿者,言行性子尽照着周祁教,再差也妥过留把活刀子在身边,遂劝君王无事多往后宫走走,见多颜色再瞧周祁许就平平。
“周祁姿色平平?”褚君陵笑不达眼底,瞧德观白日挨的打没消肿,甚想让他再肿高点:“你是说朕见识短浅,没见过几分美色?”
周祁姿色都觉平常,他竟不知这狗奴才眼光有如此高:“你既有这阅历,朕便给你两日时候,找不出样貌有胜周祁者,朕将你这双狗眼挖了。”
“奴才只是打比方..”
他一个太监,上哪给圣上找美人去,再者周祁不识好歹是真,相貌确实顶好,要他一两日内挑个有过之对方者,堪比登天还难。
话说回来,周祁就是长得再好,但总盼着要圣上命,可不兴宠,德观多番权衡,还是建议君王寻个替身。
奈何君王不接受,比起比方,似乎更想打他..
瞅着形势不对,德观这回也学聪明,不等对方降惩,自个先几巴掌甩上脸,偷瞄圣上眉头舒展,知是眼招子得保住,心松口气,忐忑问君王可要继续。
“让你停了?”
德观连忙唉声,手有节奏的往脸上掴,褚君陵瞧他哭丧着脸,一副死出样儿颇招人笑,如是一乐:“行了。”
“..谢皇上。”
“自个讨打,也是你自己掌的嘴,倒还与朕委屈上了?”
“老奴哪敢。”瞧君王心情似乎好点,德观胆量也稍大些,赔着笑道:“能使皇上消气是奴才的福分,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岂敢叫委屈。”
马屁拍得算使君王满意,未多开罪,只让德观将今日所见所闻烂进肚子,再是今后有关周祁之事,警告德观再敢插嘴,真就试试凭一掌扇不扇得死他:“都记清了?”
“嗻。”德观心为自家圣上不值,但也无法,无意望得窗外天色,暗怪自己失职:“皇上还未用膳,时辰已晚,奴才去嘱御膳房做些简单的端来?”
褚君陵轻嗯声:“偏殿可有人送晚膳?”
“没得您吩咐,未曾。”
气话气时才作得数,周祁有胃疾在身,褚君陵也不敢真将伙食断了,就此原谅又过于早,心稍琢磨,按前世记忆挑了几道周祁不爱吃的菜品:“先做他的送去,朕这头不急。”
还有药浴:“让他那俩奴才守着人泡完,旦有闪失,主奴一并受罚。”奴才唬住,再是周祁这个主子:“若不配合或没够时辰,便让他那俩奴才去水牢泡上几日。”
令嘱德观分别告知,眼落到龙榻上,心腾生个诡计:“另唤人去传膳,你去太医院给朕取一味药。”
周祁看着一桌子饭菜,久没动作。
受派来监视周祁用膳的奴才看他拿着碗筷不进嘴,想着来时圣上吩咐,不禁有些着急:“公子再不吃饭菜就冷了。”
听周祁说不饿且要离席,忙拦住人:“皇上有令,让奴才守着公子吃完。”
完不成任务就得掉脑袋,奴才也拿不准周祁是不是真失宠,不敢动硬,只能苦着脸求人:“您就当行行好,让奴才回去有个交代。”
局面僵持,随着时间消逝,那奴才心提到嗓子眼,甚至想上手喂,还是周祁看他焦得直踱脚,终归不忍祸及无辜,端碗尝了两口,筷落到菜上又犹豫:“菜也是皇上点的?”
奴才不明所以,也不忘说君王好话:“都是皇上亲口吩咐御膳房做的,特地让给您先送来,您多吃点。”
暗示周祁莫辜负君王好心,周祁眉却轻蹙:昏君说折磨他,便是靠这幼稚法子?
且看这桌菜不在少,肚皮撑破也塞不完:“我确实吃不下这么多。”
“不碍事不碍事。”这个问题圣上也吩咐过,难不到他,遂手指向周祁身后的周一和小顺子:“您吃不完就赏给奴才,皇上只说不准浪费,没说不能分食。”
道只要将碗盘清空,办法由周祁自己定,语末拍拍胸脯,保证不会将此事告知君王,又言周祁如今被禁足,主仆三人的吃食尽受君王管控,难说吃了上顿没下顿,趁有时多吃点才经得住饿。
周祁潦观桌上饭菜的量,怀疑这就是昏君的主意,只没点破,朝那奴才道句多谢,回头将两人叫到身前,看周一紧握着拳头蠢蠢欲动,轻斥一声,又问那奴才:“可能让他二人与我同食。”
“这..也行。”皇上说了,只要周祁肯用膳,作就作点,不必死守规矩,况这也不是多无理的要求,遂点点头,从食篼中取出两副碗筷摆上,而后提过一旁的煮壶:“茶水冷了,奴才去外头给您热热。”
半晌听得外廊水沸撞击壶盖的声音,风过登门,茶香不闻,反吹入几丝浓烈的药味儿。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周一刚刨口饭进嘴,鼻间突然嗅到股似苦似溲的味道,差点要吐:“谁在廊道上撒尿了?”
小顺子干脆捂住鼻子,听到这话戳戳周一,提醒他主子还在用膳,莫在饭桌上提恶心事。
“这谁吃的下去。”
扭头看周祁果真停筷,屏息屏得难受,正想去看怎么回事,就见方才那奴才拎着茶壶进屋,另一只手紧捏着鼻子,怪味赫然是从壶中飘出来的。
第259章 皇帝不要您了
“药才煎好,味儿是大了点,等放温就散了。”奴才边解释着进屋,预备将茶壶往桌上搁,被周一窜到跟前拦住:“你里边装的什么东西,这么臭,没看见少爷正用膳嚒!”
‘啊这..’奴才这下也犯起难,他算好时候才煮的药,且认为留给几人的饭时足够充裕,哪知周祁速度比他预想的还慢,磨磨蹭蹭的:“既是公子还未下席,奴才过会再进来。”
“赶紧走。”周一被熏得直打干呕,嫌那奴才走得太慢,紧捂着嘴将人往外推,极不高兴地嚷嚷:“要是影响到少爷食欲,看你回去怎么交差。”
“是奴才的错、”
不等那奴才说完,瞪他一眼,重重把门关上。
喊小顺子将窗牖撑到最大,自己则拿把蒲扇替周祁散味,口边嘀咕:“那奴才分明说去煮茶,中途不知换成了什么害人东西,莫不是看您如今失宠,故意整咱们呢!”
宫里最不缺落井下石者,周祁失了倚仗,日子想必不会比原先受欺凌时好上多少,想自保就得千万分小心:“您和奴才都得提防着点,不可轻信外人,亦不可随意吃外人东西、糟了!!”
周一后背一凉,看着桌上被吃得所剩无几的饭菜,欲哭无泪:“少爷,这不会是咱们的断头饭吧。”
“瞎想什么。”周祁失笑,想到某人心又发沉:他倒盼是断头饭,褚君陵哪又肯,顾虑门外有昏君的人在,暗中监视的更不知占多少,抬手轻弹下周一额头,提醒他隔墙有耳:“此处不是周府,休得胡说。”
“哦..”
房内通风,将药臭吹散大半,残留几丝熟悉的余味。
一直没开口的小顺子仔细嗅了嗅,敏锐辨出:“公子,这味道和您平日喝的汤药一样。”
“公子哪喝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周一不太信,也吸鼻子一闻,紧没忍住骂了声脏:“还真是!”
刚才被那股浓臭盖住,导致没闻出原本的药味,这么说来..
那壶子药是煎给他家少爷喝的?!
周一光想想口感头就发麻,错愕望向周祁:“皇帝难道是想臭死您?”
狗皇帝竟如此变态!
“那药要真是给您的,您可千万别喝!”皇帝心肠坏透,里头肯定不会是好东西:“皇帝定是没安好心,也不知您当初喜欢他什么、”
“周一。”周祁神色严厉几分:“我适才与你说的什么。”
“奴才压低声说的,外头又听不见。”周祁忒委屈,委屈过后紧又不忿:“他分明是故意刁难您。”
周祁何会不知。
只一想到褚君陵为折磨他,先不知从何处搜罗到这整桌他厌口的吃食,又是命奴才煎这一壶刺鼻汤药来恶心他,莫名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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