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头忽然漾起一丝异样,略有些着急地推开缠在腰身上的薄被,双脚垂下床沿,踩进地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双拖鞋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出这间卧室去看看。
房间的门虚掩着,手搭上门把后,余年顿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用双手手指抹了几下眼睛,又理了理头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卧室的盥洗室照照镜子的时候,门外“砰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余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了一下,待回过神时,卧室的门已经被他推开了。
覃斯越正站在客厅里对着门的位置,余年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今天的覃斯越和往日里有些不同,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随意垂下额头,少了几分领导者的冷冽,倒是添了一丝少年的稚气,一身纯色T恤搭配休闲裤,装扮随意却仍是抵挡不住周身散发的成熟男性的魅力。
余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穿这么休闲的衣服了,恍若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是不是吵醒你了?”覃斯越面色紧张,像个做了错事的笨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我没拿稳。”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痴汉了,余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淡淡地说道:“没有,醒了好一会了。”
覃斯越慌忙捡起摔在地上的锅盖胡乱搁在身后的案台上,看着余年说:“过来吃早餐吧,我煮了粥,还蒸了饺子,是虾仁玉米馅的,你最喜欢吃了......噢,还烤了面包,要是你觉得太油腻,没有胃口的话可以先吃点面包和水果,还打了豆浆你要不要喝,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做。”
覃斯越的语调没有了往日的平稳,语无伦次地说完这番话后又看着余年,脸上的紧张和期待一览无余。
余年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已经摆得有些满当的餐桌,胸口处隐隐一痛,微垂的长睫遮住了幽深的眸色。他很想问问覃斯越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些,但忍了忍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见余年没有说话,覃斯越愈发的无措了,双手贴着衣服下摆上下摸寻了几下,似乎是想把手收进兜里,试了几下才发反应过来自己的T恤没有衣兜,只好又施施然垂在身侧。他的视线始终锁在余年身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耳垂红得似要滴血。
余年知道他在示好,却猜不透这示好到底带着什么用意。
不过他到底不是个心狠的人,见不得覃斯越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就是和他这么说话也不行,于是没怎么犹豫便走到餐桌边坐下了。
覃斯越见他愿意坐下,脸上的表情松了几分,眸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喜色。
“你想先吃什么,喝粥还是饺子......”他说着已经拿过小碗给余年开始盛粥,一边还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知道你不喜欢喝稠的,我放了一点点米,就喝小半碗吧,你再挑着吃几样别的。”
他如此殷勤,余年想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接受他的照顾。
作者有话说:
正在码字,突然停电了,我的电脑就黑屏了,不知道保存好了没有!!!心塞
海鲜粥炖的软烂,入口即化,味道甚是不错。
余年已经有好久没有吃到覃斯越做得饭了,一时感慨丛生,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他手里的勺子因此没有停过,机械似地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小半碗粥很快就要见底了。
他余年全然没有注意,也根本就没看到对面覃斯越的表情有多欣喜。
“锅里还有,我再帮你盛一碗。”
余年喜欢喝,覃斯越自然是开心的,他殷勤地站起身就要拿余年的碗给他再添满,但被意识回笼过来的余年用手挡住碗口拒绝了。
“我自己来吧。”余年像是没有看到覃斯越脸上的惊诧一般,他把碗往自己跟前带了一下,错开了覃斯越已经伸过来的手。
覃斯越眸色一沉,嘴角还凝着没有来得及收住的笑容,手指蜷曲慢慢地收回身侧。
粥固然很合胃口,但余年不想再喝第二碗。
就像这人一样,即便再好,已经决定放手了就不会再有回头第二次冲上去的道理。无论覃斯越现在是愧疚想要补偿或是还存有别的什么心思,都改变不了两人如今的现状,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心里无端生起希望之后又失望呢。
“那你......自己来,自己来。”见他面色不喜,覃斯越担心他生气走人,只好又讪讪地陪着笑重新坐下。
余年始终低着头没有起身的意思,右手搭在碗沿上不动分毫,不知在想什么。覃斯越不敢出声打扰,尽管他没再坚持帮忙盛,但还是把粥锅往余年那边小心推过去了一些。
余年却没打算再盛粥,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情绪还是夹了一个蒸饺放进碗里。心里的憋闷很轻易地就影响到了胃口,他已经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他也没有很快就放下筷子,而是拨弄着碗里刚夹进来的饺子,所有的心事都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叫人看不见。
“昨天晚上谢谢你。”沉默了几秒后,余年突然说道。覃斯越帮他解了围,余年觉得该说一声感谢。
“你......”覃斯越想说你不该去那种地方,又担心惹得余年不高兴,话在齿间转了弯又说道,“没什么的,以后......少喝点酒。”
生意场上一向能言善谈的覃斯越,单单在余年面前好似失了这种本领,突然变得舌笨口拙。他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余年表情变幻不定,只好又忍住了。
“以后不会了。”余年轻叹一声说道。他微微抬额,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眸中的复杂情绪已然看不到一丝半点,似乎是突然想通了或者放下了什么。
“嗯。”覃斯越微微愣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余年勉强咽下已经夹出来的饺子,想着打扰了很久该走人了,但不知怎得覃斯越没有再说话,他也就没有动,餐桌上的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隔了好一会,覃斯越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套房子怎么样?”
他斟酌了好半天才把这句话试探着问出来,视线定在余年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余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覃斯越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眸偏开视线,转而朝着客厅的方向扫了一眼才继续说道:“这个房子买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我是打算......”
覃斯越感觉鼻间一阵酸软,后半句话突然就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他抿紧了唇,藏在长睫毛下的一双眼里满是怆然。
余年疑惑地看着他,视线一直凝在他的脸上,等着他把话说完。不知为什么,听到覃斯越提起房子的时候,他的心忽地跳快了节奏,说不清楚是不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
覃斯越很快就将情绪全部收好,再抬起头时,眼眸里隐隐闪动的一丝湿意已经不见了。
“这套房子我买的时候写在你的名下了,装修也都是照着你的喜好来的,晾了好些日子了,你可以直接搬过来住。”覃斯越忍着悲怆说。这些话里还有一句被他留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
余年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心里似是明白又像不解,他盯着覃斯越看了好一会才拧着眉问:“什么意思?”
“你住在小白那里终究不是个事,还是搬到这里来住吧,方便些。”覃斯越当他真的没有听明白,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不知是他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突然挑动了余年的火气,他的话音刚落,余年就冷哼了一声,似乎被气笑了。
“可怜我?!”余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覃斯越的眼神里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覃斯越才知道他误会了,慌忙解释。
“我余年需要你可怜吗?覃斯越,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仗着......仗着......”余年又气又委屈,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的脸因为生气涨得微微发红,眼睛里隐隐有水光在漾动。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覃斯越彻底慌了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看着余年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话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索性直接抿紧嘴唇不再说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想住哪里也跟你没有关系,覃总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和自己的人好了,至于我,现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余年说着起身朝他刚刚醒来的那间卧室走去。
覃斯越脚步慌乱地跟在他身后,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一扇门阻隔在了外面。
约摸一两分钟的时间,卧室的门重新被推开了,余年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怒气冲冲地出现在覃斯越的视线里。
他看都没看覃斯越一眼,径直绕过他身边就要往门口走去。错身分开的时候,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擎住。
“我错了。”覃斯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这三个字,他看着余年,眼神里弥漫着浓浓的忧伤和卑微的乞求。
“覃斯越,不要让我恨你。”余年泄气地说道,他的视线定在前方,虽然没有落到任何一处实物上,但也没分一点给覃斯越。
余年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对覃斯越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握在腕上的那股力道又紧了几分。
那一刻,他的心里也许闪过一个后悔的念头,不过随着那股力道的松开,很快又消失了。
腕上的余温褪去变凉的时候,余年有些恍惚,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震耳欲聋。
以后再也不会见了吧!
他想回头看一眼覃斯越,但又觉得一眼也解不了往后数不尽的思念,忍了忍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那一道视线紧紧地黏在他身上,直到门“砰咚”关上,将一切都阻隔开来。
第30章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直射进车里,虽然还是早晨,但因为正值盛夏,光线已经足够炽烈。车里的人许是被晒得有些不太舒服,长睫扑闪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来不及舒展一下酸痛的腰背,慌乱的视线先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单元楼门看过去。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时间,玻璃门前安安静静,许久不见有人出来。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余年已经离开了,白舟年怅然地盯了一会门口,又抬眸朝着楼上某一层的落地窗看去。
一想到余年和覃斯越待在一起一整个晚上,他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妒意,尤其余年还醉得不省人事,是被抱着走进这栋楼里的,覃斯越会不会趁着他喝醉做些别的什么过分的事。
这一番猜想让白舟年心里的恨意愈发浓烈,牙根也暗暗咬紧,攥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凸起。
昨天晚上他原本都是计划好的,只要赶在余年被那人带走的功夫拦截在门口,就能顺理成章地装作偶遇救下被人搭讪欺负的余年,但是半路上车子被人追尾,那司机硬缠着他耽搁了几分钟的时间,再赶到酒吧的时候,余年已经被覃斯越先一步带上了车。
他只来得及看见车子离开的后影,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预谋却为覃斯越做了嫁衣,这让白舟年怎么不恨。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司机拉着他不让走胡搅蛮缠的画面,白舟年这会才恍然反应过来,那司机分明是故意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为什么拖延他的时间不言而喻。
覃斯越有可能已经提前识破了他的计谋,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但白舟年此刻还顾及不到被发现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在楼下守了一夜,现在只想看到余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舟年捏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有些汗湿,屏幕上的号码输了删,删了又输,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勇气按下拨出键。
担心会被挂断,又担心被接通,更担心接通后会听到些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一番番接连不断的猜想搅扰得他心绪不宁,异常烦躁。
如此反复纠结,白舟年终是不敢把这通电话拨出去,最后他泄气地把手机扔进副驾驶座位里,狠狠地捶打了几下方向盘发泄心里郁结的闷气。
等情绪差不多平稳下来的时候,白舟年重新捡回手机,这一次输入号码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不过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因为在他点着屏幕随意抬头瞟向前方的时候,余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扇玻璃门后。
白舟年立马摁灭了屏幕,视线紧紧跟随着从门里走出来的人移动。在看到他朝着这边张望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心虚地低下头,等隔了几秒再抬起来的时候,余年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白舟年四周环顾一眼都没找到人,才慌忙启动车子,慢悠悠地边左右察看边朝着门口的方向驶去。
余年气呼呼地冲下楼,朝着一个方向怒走了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发现他在这处绿植丛生根本看不到马路边的院子里迷了路。四处扫视了一眼没看到小区的大门,他索性一屁股在绿化带的矮围栏边上坐了下来。
对覃斯越分手后还愿意收留他的感动抵不过听到他赠房时突然涌上心头的怒气。余年晃神想了一路,还是不能相信这种话是从覃斯越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算什么,可怜吗?
如果说他余年分个手,还需要对方的可怜和补偿,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送一套房子!
余年不知道覃斯越怎么会想出来这么一招,这是把他当做什么了!一个顶替白月光、可以随时召之即来、不用就丢的金丝雀吗!
余年觉得覃斯越就是在侮辱他,而且用得还是他从小到大最瞧不上也从来就没有缺过的钱,方法老套且没有新意,完全就是一副打发小情儿的敷衍姿态。
这让他当即就怒意上涌,失控的情绪完全压制不住。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头来竟然又变回一个完全没有了解透的陌生人,说没有怨恨都是假的。但等这些怨艾渐渐散去的时候,剩下的全是委屈。
余年死死地咬着唇,胸口翻绞着无法平息的痛楚,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滚出眼眶,大滴大滴地滑落面颊。他双手交叠用力覆在嘴上,将呜咽堵在喉咙里,不发出一点哭泣的声音。
照在身上的阳光愈发炽热,却难消他心头竖起的坚冰。
驶出小区后并没有看见余年的踪影,料想他走得应该没那么快,白舟年便断定余年可能还在院子里没有出来。他想再进去,但保安却怎么都不肯放行了,非得要先跟九号楼十三层的覃先生通过电话后才肯放他进去。
昨天晚上他是跟在覃斯越的车后面,值班的保安见他们一前一后便相信了他是被邀请来的说辞。但这会换值的保安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必须要打过电话确认一遍才能放行。
白舟年不想覃斯越知道他跟踪了他,所以纠缠了一会见保安态度始终强硬,便也没再继续坚持,他把车开离了门口一段距离后停下,固执地等在这座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门外。
保安时不时向他投来警惕的眼神,白舟年担心余年随时会出来,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只好按捺下心底的不爽快,佯装没有看见。
等余年终于出现在小区门口已经是将近半小时之后了,因为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因此余年一出现,白舟年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
乍看到人后,他还下意识地俯低身子,只余一双眼睛能勉强看到出来的人,不至于再次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不过余年并没有四处张望,出了门后径直朝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
距离不是很近,白舟年看不清余年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看他颓丧的脚步,多少能猜出他此刻心情并不佳。
尽管还不知道他和覃斯越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不会是多么愉快的事,这让白舟年梗在胸口的闷气稍稍平顺了一些。
待余年拐过街角即将消失在视线里时,白舟年才不紧不慢地启动了车子,轻踩油门跟了上去。
第31章
和他预想的没有偏差,余年的情绪果然很糟糕,白舟年都跟了两个路口了,但余年始终低头沿着街边的小道往前走,走到街角看也不看脚下的路到底通向哪里,只是闷头拐过去然后继续往前走,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单纯地不想停下脚步。
白舟年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了,因为余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注意到有辆车正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最后还是白舟年自己先受不了了,他担心余年的状态,不及思考见面后要如何解释,脚下已经踩了油门径直追了上去,连按了好几下喇叭吸引余年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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