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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玉(壶中)


魔修轻哼一声,装腔拿调地说:“你小子已经被我用完了,以后不再管你白吃白喝,收拾东西自谋生路去吧!”
“……”宁逊道,“不走,我要和你去梦死城。”
“才说你轴!”木昧作势要敲他,这会儿分明已能够轻松敲到,手却临空又放下。
炉烟渐渐消散,四周景象融化作灰白雾气,二人并肩向外走去,木昧问道:“那——之后呢?你这过往仙缘淡泊,看着着实没什么门路,后来,你怎么进的凌苍派?”
“此事又说来话长了……”宁逊回忆着,慢慢说道,“当年我记住了山主的样子,一路追寻,在凌苍脚下做了五年杂工,攒上些钱,就去买剑法学习,想着有朝一日通过入门选拔,先做个普通弟子。”
“然而,直到已满十六岁,最后一次报名仍然落选,我以为山穷水尽,到头却因为会做的活多,叫杂役峰的管事长老看中,破格收了进去。”
“哈,倒也传奇。”木昧道,“这下我算是懂啦,经历过这些波折,也难怪你执念如此深重。”
宁逊道:“执念都已经解开,往后,我就再也不会为其所困。”
“能从你嘴里听见这话,真是欣慰。”木昧笑道,却忽又话锋一转,“不过,如今你只是放下了对那段师徒情分的执着,我问你,元无雨在你眼里,是何等人物?”
“这、自是……”
“自是——无一处不英明,无一处不通透,连发脾气都自有道理的光辉人物?”
心思被剖得太直白,反叫宁逊一愣:“可山主他……”
“小宁,哪怕飞升上界的真仙,都未敢自称十全呢。”
炉烟散尽之前,宁逊在一片模糊中听到木昧亦将随幻境一同飞远的声音,说的仿佛是一句:“等到哪天你发现他并非完人,才是真的再不会为其所伤。”

“这下心魔终于彻除,你感觉怎样?”
炉烟第四次散尽,周遭复还兴州客栈之景象,宁逊敛气凝神,内息运转过一周天,低垂眼帘道:“我原以为此刻会很轻松,其实……好像只是平常。”
“不觉得轻松,也可能是本就没那么沉的缘故。”
如今听闻此言,宁逊终于会心而笑:“大哥,我不善言辞,但是……多谢你。”
这声谢轻而诚恳,木昧盘腿坐在榻上,和尊菩萨似的,装模作样地将手一抬:“你若诚心想谢,不如上贡一盘上次那家的八宝鸭。”
“兴州的物价是高,咱们现在只吃得起白水馒头。”宁逊在他手上轻轻一拍,配合地端起一副遗憾口气,“只怕要委屈大仙的胃口了。”
“呔,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大仙的胃口!你小子何不出去赚钱养家?”
魔修惯来擅长使些怪腔调,宁逊飞快地破了功,忍俊不禁道:“好,待我进秘境挖两箱上等灵石回来,给大仙贡一桌满汉全席。”
“少诓人,你当大仙不知道梦死城是个什么穷酸地方。”木昧也笑了出来,又道,“怎的,去梦死城,你有办法了?”
“先时没与你说完,昨夜我可不是见着山主便灰溜溜地回来了。”宁逊装腔作势虽不熟练,却学得积极,语调上扬,带点儿小得意地说,“我在后巷等到他们出来,见着了那位春名小兄弟,他说如今客舟每月一发,近期正有一趟,届时愿意相助咱们登船,但当时恐怕耽误归队,便约好今日来客栈找我们商议,算来,也快到约定的时辰了。”
木昧听罢,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才道:“你这般实心眼儿,仔细叫人套了话去。”
“交给我,你放心就是。”宁逊笃定地说,“隐匿气息的禁制可布好了?”
“布是布好了……你怎么跟他讲的?”
宁逊正欲答话,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叩响,二人立时噤声,宁逊以口型作出“放心”,起身迎去。
客栈老板觉得最近有些流年不利,店里怪事频发。
先是后院养的鸡,一连几日夜里打鸣不止。而后是两个新来的住客,一人看着倒老实,另一个却藏头盖脸,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营生,二人原要的对门两间房,住得好好的,却不知何故,忽然要改成隔壁两间。
……难道最近客栈的风水真的有问题?
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地打着算盘,正想到要不要请蓬莱弟子过来驱驱邪,眼前蓦地一暗,有人踏进客栈。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
他习惯性地说着,抬起头来,声音却猛地掐断在嗓子里。
来人凌厉身姿如一道冰雪,远远立着便寒意逼人,看装扮应是仙门中人,只是——表情怎却这般杀气腾腾,手中提的那把剑……也磨得很快的样子。
“仙、仙君有何贵干?”老板战战兢兢地改了口。
来者干脆利落地问:“人字三号房,在哪儿。”
全数交代不消片刻,老板鹌鹑似的缩在柜台后,眼睁睁看着那人脚不沾地,身影一闪便飘上楼去,心中哀哀想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可千万别伤了人命!
那厢杀气腾腾的不速之客已寻到了老板所指的房间门口,抬手正欲敲门,却似察觉什么,当空改作翻掌一推,气劲冲开门锁,屋门大敞,内中却空无一人,床铺整洁,茶具也扣在桌面,竟毫无居住过的痕迹。
他眉心一敛,怒色郁积,咬牙切齿地低唤一声:“……宁逊。”
却听“吱呀”一声,隔壁人字四号房门打开,步履声沙沙响起,从中蹒跚地走出个人。
身披黑袍,佝偻干瘦,深深的斗篷底下,抬起一张疤痕纵横的怪异面孔。
狭窄的客栈走廊上,哪怕只是对面,也如针锋相对一般。来客眉头紧蹙,锐利目光宛若能在那张脸上再割几道伤疤,握剑的手一紧复又一松,忽而森然地笑了。
“好,找到你,也是一样。”
“老板娘,不必担忧,只是鸡舍靠近后厨,叫一窝老鼠把地洞藏在里面了,鸡是夜盲,每到晚上老鼠钻出来偷吃,这才叫它们受了惊。”
“原来是这样。”老板娘揪着围裙擦了擦额上的汗,长舒一口气,“客官,多谢你,我和当家的叫这鸡窝里的怪响动闹得几夜睡不成觉了,那个不争气的,又不敢下来看……我实在没办法,这才冒昧来请,可真是多亏你了!”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已将鸡舍修好,里面的草垫底下铺了石块,往后便不会再有老鼠打洞。”
宁逊拍掉手上的草屑,站起身来,老板娘还连声道谢,又要请他吃酒,二人一边推辞着,走到客栈楼下,青年温声道。
“不必麻烦,过会儿我还有客人,就先回房去了……”
话音未落,头顶二楼的房间忽而飒地一震,老板娘诧异地抬头看去,正嘀咕道:“又怎么了……”
目光掠过,却见青年面色一凝,神情竟变得极为紧张。
“客官?”
电光石火之间,二楼人字号房中又一声闷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砰然撞破窗户,沉重地向二人头顶砸来,老板娘一声惊呼还未脱口,只觉肩上叫股力量一带,人已经轻飘飘地站在几步之外,而那青年将黑乎乎的东西接在怀里,正仰面望去。
——那扇破裂的窗口中,一张凛若冰霜的秀冶面容,亦正冷冷看来。
宁逊来不及想元无雨为何会出现在楼上,也无暇去管他冷冰冰瞪着自己,是在等待什么,全心只在摔下楼来的木昧身上,急切探问道。
“大哥!你怎么样?”
木昧仿佛是被打蒙了,晕了一下才缓过来,一手撑着他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没事儿……咳、扶我一把。”
“发生什么了,你伤得重不重?”宁逊自个儿的脑袋也要发懵,手忙脚乱地搀着他,还没站稳,头顶一道厉风,他下意识抬手将木昧一遮,自个儿脸上登时被个冰凉沉重的东西击中。
“你叫他什么?”
宁逊被打得头一偏,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剑鞘,比剑鞘上的花纹更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不及看清来人,冰冷的手掌已按在额上,一道灵力悍然灌入,其中携卷的锋利剑意亦随之在经脉中四散游走,所过之处,无不如剖开般剧痛,只一瞬间,就叫他闷哼出声,双膝一软,近乎要瘫倒下去。
元无雨猛然收掌,惊疑未定地看着他,面上危云将倾般的怒意却不知何故,竟开散了些。
“你们没有……”
宁逊勉力站起身来,纵然双臂还在因痛觉的残余微微颤抖,仍是坚决地挡在木昧跟前。
“山主,别伤他,听我解释!”
他急欲辩解,却不知踩到什么,元无雨的神情霎时变得更冷,手一扬,雨师剑鞘再度向他面门打来。
宁逊牢牢护着木昧不敢躲闪,劲风当头,只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他睁眼才见元无雨的手悬在半空,目中阴云再聚,一字一顿寒声问:“你,叫我什么?”
毕竟多年师徒,余威犹在,这一语气势严厉已极,竟叫宁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正浑身僵硬,肩上忽然搭了只手,木昧整个身子藏在他后面,单冒出个头来,嘻嘻笑道。
“空翠山主,何苦发这么大脾气,这宝贝徒弟是你自己不知稀罕,丢在街上险叫人吃了,如今跟了我,不是好归处么——我可替你稀罕着呢。”
“不准碰他!”
伴着一声怒喝,剑光凌然,擦着宁逊耳畔倏然掠过,他未及反应,木昧已痛哼一声,身躯再度被击飞出去,才修好的鸡舍顿时又被撞塌。
“……够了,师父!”宁逊终于喊出声来,“别再伤人!”
“你还敢维护他?”元无雨仿佛正想拔剑,嫌恶目光扫过二人,手却一顿,雨师还鞘,重重一声。
他很快整理了失态,长身站定,冷厉声道:“好啊宁逊,才几日功夫,就与魔修称兄道弟了,我何曾教过你,自甘堕落怎么写?”
宁逊忙欲点破木昧身份,话语已至舌底,蓦地想到魔修自己划烂的面容,当下只得将牙一咬,转而又道。
“魔修亦有良善之辈,他助我化解心魔,前因后果,我都可以解释,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上来伤人?”
“愚蠢!背道堕魔者能有什么良善之心,我不管你跟他修什么魔道,修得这般……鬼迷心窍,今日必须同我回去,非把思过崖跪烂不可!”
宁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从未觉得眼前人这么蛮横无理,当下连辩解都觉得无力,话声入耳,竟不再恐惧,只是心灰意冷,低声喃喃道。
“我已不再……”
“他已经不再是你的弟子。”
更有一道声音在后清晰地说,木昧擦掉嘴角鲜血,上前站在宁逊身侧。
“空翠山主,一盏拜师茶,又不是卖身给你,救他出心魔的人是我,要卖也该卖给我啊。”
元无雨剑眉凝紧,根本不屑看他,翠袖一振,便要发出剑气,宁逊连忙挡住,急对木昧道:“你也别说了!这究竟是……”
骤然间境况急转,他只想理出个头绪,元无雨却耐心无多,竟不容二人叙话,扬声打断道:“宁逊,我只问你一句,回不回来。”
“我……”
“你想要个拿起任劳,放下任怨的小尾巴,就该对人客气点儿,”只片刻犹豫,却仍是木昧抢先,讥讽地说,“元无雨,怎么养徒弟才叫他愿意回家呀,要不要我教教你?”
“魔修,给我住口!”
雨师终于发作,一刹寒光暴闪,宁逊手中无剑,欲以肉身强行去拦,却闻身后木昧哈哈大笑,将他手臂一抓,坐地术紫光闪烁,两人顷刻间便消失原地。
本来昨天应该更新一章的,为啥没更呢,简单来说,因为本周榜单轮空,让作者心态崩掉了。一是最近榜单变动,作者不能确定后续申榜会不会继续轮空;二是两个月以来每天熬着大夜写这个故事,已经把身体熬出问题了,本来想至少坚持到完结,但现在这个结果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并不值得。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是作者决定暂停更新,直到全文存稿完成,之后不管有没有榜,都会一口气更到完结。本文预计篇幅在12-15万,目前已经写到九万多了,全写完大概还需要一个来月吧,如果那时候还愿意来看,我会很感激,不看也无所谓,我臭底边应得的。
不太好受,但是就这样吧,我会加油存稿的。
8.25

第19章
雨师剑光迎面击来之际,木昧再度发动坐地术,宁逊只觉眼前一晃,再睁眼时,已经身在东海之畔。
“咳……”
他尚未捱过地行的那阵目眩,耳边听到木昧的咳嗽声,忙回身照看,只见魔修团起身子坐在地上,这时竟还笑得出来:“这下真是‘坐地’了,今日方知,往日所用的该叫‘站地术’才对。”
宁逊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半跪下身给他看伤,唯有这时恨透了自己笨嘴拙舌,责备说不出,关切也说不出,一条呆舌头堵在嘴里,半晌只能吐出声叹息。
“你……何苦去招惹他。”
“嘿嘿,谁知堂堂空翠山主,竟经不得一个无名小魔修挑衅两句。”
宁逊努力想轻松些,这时心乱如麻,却接不上话,只低声道:“别说他了,你那揶揄人的功力,我听了也脑袋发热。”
“你脑袋热那是挨打挨的,”木昧指了指自个儿右脸,“这上头,还印了个花儿呢,疼不疼?”
宁逊闻言才觉,刚才情急之下没有顾及,这会儿伸手摸摸侧脸,果然摸出雨师剑鞘包铁上镂花的形状,不由失笑道:“不疼,山主没下重手,倒是你,伤得如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叫你藏在隔壁房间等待,匿气阵法被发现了?”
“我也没事。”木昧摇了摇头道,“傻小子,那蓬莱弟子把咱们的消息都漏光了,今日来赴约的正是元无雨——他是来找你的,那便也没什么可藏了,以他的能耐,藏得过初一,藏不过十五。”
找我?为什么?宁逊脑中一时尽是混乱,千头万绪梳理不清,干脆先搁一边,他还记着木昧的大事,只说:“趁着现在甩掉他了,我们先去梦死城,往后如何往后再计较,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事办完,下次我单独与他见面,总能解释清楚。”
“下次与他见面?趁你右脸的花还没谢,给左脸再开一朵?”木昧嗤笑,“他如今是蓬莱座上之宾,咱们坐蓬莱的客舟,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要怎么办……我再去试试租条渔船,只要出价够高,总有人愿意……”
宁逊自以为再不会因元无雨而失措,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方寸大乱,满心焦虑没个出口,隐隐更有种不安的直觉,叫他难以耽搁下去,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再次行动,却被一只干瘦的手掌将衣袖拉住。
“别白费力气。”
木昧的喘息声,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粗重起来。
“大哥!”宁逊心中的不安终于到达顶峰,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掌下触感几如握住一段枯木,“你立了魂誓,不能抛下我!”
木昧的斗篷在动乱中滑下,尚未得空儿去扶,这是宁逊第一次在天光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面容,过于惹眼的疤痕有时会让人忽略,那张脸其实仍然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幼态,额头鼓凸,嘴巴却干瘪,先前身量增长,他只以为相貌体态皆会一并恢复,未料此间得见,竟还如婴儿一般。
然而这时,在那张怪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分外平静的笑容。
宁逊瞳仁微颤,虽不能明白灭绝炉为何未尽全功,却在那一瞬明白了另一件事——
若他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又如何能被魂誓拘住。
“你……”宁逊只觉得快要被茫然和无助压垮,近乎央求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木昧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一向厚脸皮的魔修少有这般难为情的时候。
“对不起,小宁,早先我没有坦白,是因一路行来,自己心里竟也有点儿动摇了……但有些选择,毕竟没有回头路可走,如今你已放下你的执,我也该去面对我的执。”
“你的执……梦死城里,究竟还有什么?”
“那道天魔相的分身。‘相’是人心中生出的魔,天下心魔,无不是其播撒的种,它的顽固,只会千万倍地胜于小小一段心魔残念。三百同修的性命终系于我一人之身,此仇不报,我便无法安眠。”
“可……”宁逊几乎口不择言,“可那么顽固,连元无雨都斩不尽的天魔分身,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山人自有妙计,用不着傻小子操心。”
手指在被木昧慢慢掰开,宁逊两眼已经通红,事已至此仍不敢勉强,只能像一只被丢弃的灵兽,拿悲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终于盼到木昧再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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