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她脸上带笑,忽然觉得好似有人看她,她不由得往巷子深处望去,看到一个戴着草帽的高大男人正往里面走,她多看了两眼,钱映儿出来迎接她,她收回目光,笑盈盈的入了后院,并未留下什么印象。
今天来的只有她们铁三角——她、姜芸、刘妙
兰秀娘进去时, 姜芸正在安慰刘妙,刘妙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来之前她便从姜芸那儿得知了刘妙的事, 刘妙收拾她相公王易星的衣裳时,竟发现了一条女人的香巾,问起他来他还不解释, 只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问,便不耐烦了,声称有公事。
“我看他就是喜新厌旧了, 我生了女儿,不好看了,他开始嫌弃我们娘俩了,芸姐姐,是不是男人到了这时候都这样啊,他比以前有权有势了, 就看不上我了, 当初,我可是低嫁给他的。”
姜芸给她擦眼泪,心疼道:“别哭了好妹妹, 为男人掉眼泪,不值当,你女儿还小, 你往后还要做她的指望。”
“那芸姐姐当初可遇到过这样的事。”
姜芸叹口气, 收回手绢,“怎么没有,男人都那德行, 我年轻时,脾气可不好,他若敢在外面惹风流债,我就敢出去找男人去,要过就过,过不了就谁都别好过。”
刘妙一听,泪珠直连:“呜呜,我要去找男人吗。”
“不妥。”
兰秀娘走过去,在荷香和钱映儿的搀扶下坐下,姜芸给她拿了个软枕垫在腰后,她道谢后否定了刘妙的话,又接着给出理由。
“刘妙的性子不合适,她还没出去找,怕就被王易星给捉拿回去了,白白受他磋磨。若只是个误会,还离间了夫妻感情。”
姜芸点点头:“有道理,妙儿的性子的确不合适,太文弱了,而且她指定不敢找男人去。”
刘妙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不若和离。”
姜芸第一个否定:“不可,你们夫妻走到现在不容易,何况还有女儿,再者,他现在正是上升的时候,若真坏了事,有你后悔的。”
“没错,你只适合一条路,对你来说很容易实现。”兰秀娘道。
刘妙焦急道:“好姐姐,快教给我吧。”
“其实你我包括你芸姐姐,都不相信王易星会有别的女人,但是,目前是一个苗头,刹不住,日后就算他没有,你也会一直处在被动,日子过得不顺心,彼此消磨,而你又没有我和姜芸坚强,只会受到更多伤害。”
姜芸点头,刘妙黯然,被说到了心坎上。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管他,当他不存在,他的一切都教给下人去打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他倘若起疑心了,你就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最关键的是,持续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你有一封男人给你的信,但你绝不解释。”
姜芸眼中放光:“妙啊,秀娘,你简直是天才,难怪你能把丞相收……额,那个伺候的这么好。”
兰秀娘笑而不语,她之所以能说出这些,无他,唯手熟尔,经历的男人多了,总会有感悟,何况她遇到的还都是人中龙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刘妙决心用这个办法,有了这个法子治王易星,她便松快了心,与她们聊起最近的八卦。
其中最令兰秀娘高兴的便是,周瑛和周崇凯被命立即前往北疆驻守,无召不得返京。
据说,圣旨下达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便走了。
她知道是谁的手笔。
那日周瑛告诉她那些,到底有没有私心她心里知道,她原本还对她有几分敬意,毕竟是大郢唯一的女将,也算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可她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洒脱,她能窥探到她纠结的内心:一边想与她争夺梅清臣又放不下面子,想彻底放下梅清臣又做不到,只能一边故作潇洒,一边又暗戳戳使些小劲,如叫梅清臣的字,又如离间她与程锦束。
周瑛也不过如此。
以梅清臣洞察之力,他不可能不清楚周瑛是怎样的人,也知道她对他仍抱有想法,这样处理倒是让她很满意。
兰秀娘对她放下了戒心。
既然重新与梅清臣绑定在一起,她的男人,谁也不能觊觎。
这样的闲聊让时间变得很快,等送走了姜芸和刘妙,兰秀娘留在药铺,看了看账,她最近开始学看账了,不止有梅清臣亲自教她,还有姐妹们倾情相授,她提高的很快。
人嘛,不进则退。
等她出来时,药铺已经开始打烊,她正要走,却见一戴着草帽的男人走了进来,帽檐低,看不清脸。
有伙计抱着门板道:“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请明日再来吧。”
兰秀娘看过去,心里疑惑,她好像见过他。
“外面下雨了,我能在这避会雨吗。”
兰秀娘只听声音,便觉得脑袋一空。
竟然是他!
柱国公府。
近日天气好,程锦束经常出来,周律初陪着她,走到哪里都会给她介绍。
“这是月丹,这是玉茗,晞光哥哥极善养花,这是他送给我的,我送给娘,希望娘见了会欢喜。”
程锦束蹙眉看着前面活蹦乱跳的小孩,她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她很讨厌这个小孩,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他不该存在。
这是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们竟然有孩子,好恶心……
周律初久久没听到娘的回应,忽的回头看去,竟见到程锦束满目憎恶。
他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来,跑到娘身边,牵住她的手:“娘,你怎么了。”
程锦束这才反应过来,恢复日常有些痴傻的表情:“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对了,你最近有没有见晞光?”
“嗯嗯!前几日,他还来国子监看望我和奇哥哥了呢,晞光哥哥做了太子陪读,感觉更厉害了,我见了他像见到先生,有点害怕。”
程锦束听闻,不由得唇角牵起一丝微笑。
晞光啊,那真是个好孩子,跟秀娘长得像,她很喜欢。
周律初夜看到娘唇边的笑容,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娘刚才看他的眼神那般嫌弃,听到晞光哥哥,又高兴的很。
周律初垂首,内心沮丧,果然他还是不够优秀。
他又抬头小心望望娘,将手塞入她手里。
“娘,我……”
他还没说完,手忽然被松开,程锦束往前走了几步,头也不回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回去吧。”
周律初小小的肩膀塌了下去,很快变得一耸一耸的。
勇叔找到他,忙将他抱入怀里,心疼安慰:“小公子,怎么这样伤心,不是陪夫人玩的好好的吗。”他送他来时还好好的。
周律初抽抽噎噎道:“勇叔,我觉得我娘好像不喜欢我,我没有晞光哥哥那样优秀……”
“怎么会,夫人怎么会喜欢别人的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是你想太多了,小公子,走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勇叔抱着周律初渐渐走远,周律初的哭声也消失了。
程锦束从月门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周律初离开的方向,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
她仰头看天,茫茫一天,没有边际,她到底是谁。
谁来救救她。
秀娘,怎么还不来救她。
兰秀娘没想到此生还会与董士成再见。
她一直努力忘记这个人。
试图逃避。
当初与董士成成亲前夜那场醉酒,她虽然是喝断片了,可心底明白,自己绝不是完全无辜的,是她生了悔意,贪慕权贵,才酿下了大错。
即便是董士成做过山贼,可对她,他是挑不出错的好,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嫁他。
自己于董士成面前,是不可抹去的亏欠。
当他浑身湿透的站在她面前,认出她之后,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神色不明,又直直看着她,目光灼人。
这种眼神,让她仿若置身于人群中央,等待审判。
钱映儿过来,看了看兰秀娘的脸色,以为她不想见这个男人,上前歉意道:“不好意思,本店马上就要打烊,不若去对面的酒家避雨。”
董士成收回目光,说了个“好”字,转身就要走。
兰秀娘急急出口:“就在这儿避雨吧。”
董士成在门口站住,没有回头。
钱映儿与荷香齐齐看向她。
兰秀娘尴尬一笑,索性上前几步,对董士成道:“董大哥,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这是我的药铺,外面雨下的这样大,请留下避会雨吧。”
钱映儿与荷香明白了,原来是老乡,各自继续收拾。
董士成转过了头,说了句“多谢”,便摘下了草帽,立在檐下,伸手揪起下摆,拧了拧湿透的衣裳。
兰秀娘正打量他,不小心见到他动作之余,被衣裳勒紧而显得格外清晰的背。
她忙低下头,竟觉得他比以前还要壮实,离开村子之后他做什么去了?
她脑子乱乱的,想到布三妹说县令正在抓捕他,那他是逃到这儿了么。
他这副冷淡的态度,好似也没多想跟自己牵扯,今日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不管他如何,她心中终是有愧。
“董大哥的衣裳湿了,不若进屋去换身干的吧。”
董士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拒绝。
兰秀娘连忙道:“方便的,铺子里有不少伙计的干净衣裳。”
董士成也不再拒绝:“好。”
有伙计来引他进去,他再次道谢。
荷香过来找她,看了看外面的雨:“雨太大了夫人,马车也不安全,不若先回里面等雨小些再走吧。”
兰秀娘没拒绝,肚子很沉重,站久了腰痛。
荷香和新来的丫鬟冬雁将她扶了进去,荷香给她拿来一条披帛披在身后,吩咐冬雁:“你守在夫人身边,我去外面帮忙,有事叫我,或者叫敬总管,他在外面。”
“是。”
兰秀娘心里仍然忐忑,她对董士成又怕又愧疚,她当初做下不知廉耻的事,他会如何做,他做过山贼,会不会是专门来杀她报仇的。
如此想,兰秀娘的心跟着砰砰直跳,一会不管如何,告个别就先回家吧。
回去找梅清臣商量商量,能不能免了他的追捕,毕竟是旧朝的事,按理说应该法不及旧朝吧。
再给他些钱……
“冬雁,你拿了多少银子?”
冬雁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上去:“夫人,奴婢带了三十两,荷香姐姐那儿多些,夫人要买什么?”
“不买什么。”兰秀娘接过钱。
三十两,正好,多了她怕董士成不要。
忽的外头一阵“乒乓”声,兰秀娘心里跟着一跳,连忙让冬雁出去看看。
没想到冬雁出去了一会也不见回来。
兰秀娘心里担忧,外面的声音不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敬言呢?
她起身,走向门口,透过半边门帘,见到前堂正有十几个人在打斗,其中便有敬言。
敬言看到了她,一边应付面前的几人,一边命令靠近她的暗卫:“保护夫人!”
兰秀娘刚要说自己没事,却见一个人被重重从楼梯上面扔下来。
那人滚到自己脚边,她看清楚了人脸,竟然是冬雁。
她无法弯身下蹲,也来不及做什么,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孕肚,力气不小,似乎她动一下就要将她的肚子捏爆。
背后的身躯坚硬火热,她听到一个粗哑带着喘息的声音:“秀娘,好久不见。”
兰秀娘双目睁大,可没来得及想任何事,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外面瓢泼大雨,董士成看了一眼外面,目光扫视屋内,寻了一件精巧近乎衣裳的雨披将怀里的人卷了起来,运气抬脚破窗逃去。
就收拾的空挡,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敬言死死盯住抱走夫人的影子,速度已提到最快,逼近极限。
绝不能让人掳走夫人!
“放信号!”
“分两路包抄他!”
一声啸鸣,空中炸开一朵蓝色的烟花。
董士成在雨中的街道狂奔,雨水冲刷的阻力不小,又抱着人,渐渐吃力。
他咬牙坚持,眼见就快被追上,忽然从身侧冲出两个男子。
“赫达干大人,我们来掩护您,请务必要回到可汗身边。”
说罢,两人拦住了追来的人。
董士成翻身上了他们骑来的一匹马,向城外狂奔。
梅清臣今日总心有不安,心神不宁。
政事堂事情不少,几个尚书来找他说事,他也总是走神。
林致远发觉,暗中对尚书们使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丞相若是累了,不妨先休息休息。”
梅清臣慢慢舒展开紧锁的眉,站起来:“嗯,致远,剩下的事你来办吧,辛苦你了。”
林致远扶他起身,“丞相大病初愈,不该如此劳累,何况丞相家中还有快要生产的夫人,该回家多陪陪夫人的。”
梅清臣本是微笑着的,却在听到林致远提及秀娘的瞬间,忽的眉目冷肃。
林致远也发现了异常,询问出声。
梅清臣却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才道出“无事”二字,接着便不管不顾走入滂沱大雨之中,他一惊,想追出去,已有他的随身侍从举了伞跟上去。
林致远还从未见过大人这样失态过。
到底发生什么事。
梅清臣快步如飞。
“大人。”侍从紧紧跟着。
“家中可有传信?”
“未有。”
梅清臣不再问,继续向宫门去。
快到时,梅清臣便见到宫门处神色焦急的白义。
他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闷锤。
他跌撞的走了过去,差点站不稳歪倒,旁边的小太监扶了他一把。
梅清臣挥开小太监,伞也跟着掉到水里,很快盛满了雨水,他的锐眸直逼白义。
白义快速道:“夫人被人掳走了!”
眼前的世界迅速翻转变换,梅清臣感到眩晕,他死死咬住唇,坚持要自己保持清醒。
秀娘被人掳走了,他要找她,晕过去浪费时间。
多浪费一刻,秀娘就多一刻的危险。
白义等人将他扶上了马车,侍从要给他更衣擦拭,被他阻止。
梅清臣闭眼凝神,再睁眼,眼中已一片清明,他看向白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白义接到信号,立马带人增援,过去时,大雨之中,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黑衣人,均是相府暗卫,他大吃一惊,挨个看了,找到了敬言,察觉他还有脉动,白义迅速拿出一颗丹药喂到他嘴里,将人拖入檐下,敬言睁眼,见到他的一瞬间,立马道:“快去告诉丞相,夫人被人劫走了。其手下有两个北域高手,善用暗器毒药,我等都中了招。”
他吐了一口血,顾不得疼痛,继续道:“药铺里还有活人。”
白义将他交给手下,迅速回到夫人的药铺,里面亦然躺了一地的人,他目光寻到地上的荷香,扶起她的头,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荷香幽幽转醒。
“白侍卫……夫人,夫人呢!”
荷香迅速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
荷香立马道来:“夫人在店铺里遇上一个故人,夫人叫他董大哥,让他在店里避雨,然后我在外面收拾,后来来了一个人,袖子一挥撒了不知什么药粉,我们就都晕倒了。夫人呢,夫人可还安好?”
白义抿唇,没有回答她,对身后人道:“带他们回去,请袁先生医治,我去见大人。”
得知事情经过,梅清臣的心口宛如被人灼烧。
董士成,是他。
当初带秀娘离开后,他便暗中将董士成做过山贼的事捅给了地方,即便是旧朝之事,地方太守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但竟让他逃到现在。
这个董士成,有点本事。
白义看到大人的眼中似乎有阴云翻滚,黑沉沉的碾压过来,极度阴沉可怕,犹如深渊地谭,仿佛能将一切都吸入进去。
白义赶忙底下头不敢看他。
梅清臣静思片刻,随即布置:“拿我的鱼符去找江筒,封锁京城,不得让任何人进出。”
“调集府上所有力量,与羽林军一起,全城搜捕。”
白义顿首,“是。”
他心中惊恐不已,大人这种私调羽林军的行为,与谋反有何区别。
他知道大人一直有这种力量,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用了出来。
当江筒接到丞相的鱼符,他握在手里,看了又看,手下在等着他的命令。
他本该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羽林军统领,但丞相的鱼符在此,他难道可以不听吗。
不经皇上调遣私自出动羽林军,是什么后果。
江筒眸中闪过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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