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林萍萍记录下她的话，并传给武海让他去核实。
陈诗说罢，抽抽搭搭，甚是委屈，边哭边说：“我是后悔带飞飞来这里，可是我怎么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姐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萍萍警惕起来。
陈诗哭道：“是姐姐让我带她来的，说带她出来走走，对她的这个病有好处”
“你把苏飞飞的病告诉了你姐姐？也就是陈天娟？”
“嗯，”陈诗点了点头，说，“因为飞飞跟我玩得好，所以姐姐也认识飞飞。她得了这个病后我就告诉了姐姐，姐姐说这个病虽然很危险，但如果好好养着，不需要做手术也不会有事，所以我才听了姐姐的建议，带她来这里放松心情。”
如果一切如她所说的这样，那么陈天娟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是她已经死了，并且还是自杀。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也会存有杀人之心吗？

第219章 脑残追星
武海从苏飞飞曾经就诊的第三医院询问到, 在上个月，也就是3月24日那天，苏飞飞因为癫痫入院, 当时陪同她去医院的就是陈诗。
苏飞飞最后被诊断为海绵状血管畸形诱发癫痫，因为畸形团较大，并且已有出血迹象, 因此医生劝其住院, 并尽快商量治疗方案。但却遭到病人以及同行者拒绝, 病人最终在放弃治疗书上签了字。
医院方面提供了苏飞飞的放弃治疗书, 并表示如果需要，可以提供监控。
在看了医院传来的监控后，武海确定跟随苏飞飞一起进医院的人就是陈诗, 那么劝苏飞飞拒绝治疗的人也是她无疑了。
“这一点陈诗也已经承认了。”林萍萍说, “但是她的意思是自己也是出于一片好意，而且我在网上查过资料，脑血管畸形的病灶如果靠近功能区，做开颅手术确实会有很大的风险, 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偏瘫之类的后遗症。所以……我觉得陈诗没有什么坏心思。”
“你太天真啦！”武海不以为然道, “她肯定是知道我们开始怀疑她了, 所以找了这样的借口, 这种理由谁不会说？反正现在苏飞飞死了, 我们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唔……”林萍萍没有否定他的话, 但似乎也不是很认同, 思索了一会儿, 说, “可是苏飞飞死的时候, 陈诗确实正在接受小裴姐的审讯，根本没有机会打恐吓电话，所以我认为她没有嫌疑。她说这一次旅行是她姐姐陈天娟建议的，之前苏飞飞拒绝治疗也是陈天娟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问题出在陈天娟身上。”
武海噗嗤笑了一声，说：“林小萍萍同学，陈天娟已经死了，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那真是叫死无对证了！”
武海这一副小混混的姿态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林萍萍超级讨厌他这样跟自己说话，生气地丢下一句“你太无理了！”就转身走了。
直男武海也看不出来林萍萍生气了，仍然非常热情地跟着她，说要请她吃烧烤。当然被林萍萍无情地拒绝了。
有什么想法还不如直接找彭老师讨论，跟这种愣头青有什么好说的！
林萍萍其实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以往武海是非常拼命的一个人，虽然他总是闯祸，但是对于破案也是非常积极的。可在这起案子里，他怎么好像那么消极怠工，魏队布置给他的任务都没有去完成，有点空闲时间就想着吃吃喝喝，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但林萍萍又觉得他也许本身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呢，只是以前没发现而已吧！
她满脑子都是案情，所以没有多少精力去想武海的事情，揉着太阳穴去找彭老师，想立刻跟他讨论苏飞飞之死。
不过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就连嗜工作如命的周老师都已经收拾收拾回宾馆睡觉了，更别说彭老师了。而且张大勇告诉林萍萍，彭老师又订了明天一早去上海的火车票，说这次他要一个人去，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所以已经回宾馆休息去了。
“那怎么行，他一个老人家，谁能放心！”林萍萍顿时就急了。
张大勇很为难道：“哎哟，谁说不是呢！我听了也不同意啊，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许人跟着，我只好不多话了。不过林警官你放心，我已经暗中让人跟着了，绝对不会让彭老师受到任何伤害！”
有张大勇这句话，林萍萍也就放心了，对他谢了又谢，就也准备先回去休息了。
因为宾馆离这里不远，穿过横店就能到，所以林萍萍决定徒步走回去。
横店因为这件事，少了很多游客，许多剧组也因为心怀芥蒂，所以把晚上的戏都放在了白天拍，所以这个点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灯光也昏暗，四处透着诡异的气氛。
要是放在一年前，林萍萍绝不敢一个人走在这里，但是现在的她，在经历了那么多起恐怖血腥的案子后，已经对这种小小的黑暗无所谓了。
打着哈欠往前走，看见不远处反光的警戒线，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案发现场，那个寺庙。出于职业习惯，她忍不住想过去看看。
没走几步，忽然脚下踩到一支笔，随即听到有人喊道：“啊！林警官！”
在这荒凉地，冒然被人叫了声名字，林萍萍立刻被吓回原样，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记得奶奶说过，要是走夜路的时候被人喊名字了，不能回头，否认会被鬼把魂给勾走。所以她决定继续往前走。
可是衣服却被人拉住了。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警官，你等一下，等一下下就好！”那个声音乞求道。
林萍萍觉得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应该是人不是鬼，所以打着胆子回头看去，才发现拉着她衣服的是小女警赵今雅。
她蹲在草丛里，一只手仍拽着她的衣摆，另一只手竖着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林萍萍认出她是人不是鬼，而且还是个熟人，所以放下了戒心，也不理会她的手势，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回去值班？”
林萍萍正常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吓得赵今雅以及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都一个激灵，几个小姐妹不住地拽着赵今雅的衣摆说：“小点声啊，要死啦！”
“不是我啊，是重案组的林警官啦！”赵今雅压着声音解释道，边说边把林萍萍拽到身边。林萍萍也是好奇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就顺势蹲下，往几个人看着的方向看去。
她们正看着不远处的案发地，那座古庙，从她们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庙里有一团蓝色的火堆，幽幽燃烧着，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正举着一把类似剑的东西，站在火堆中间，一动不动。
“那……那是什么？”林萍萍惊得忍不住喊了出来，赵今雅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失……失礼了林警官，可拜托不要打扰他做法！过了一点就OK了！”
林萍萍对赵今雅原本就很是不满，为了追星翘班，这种事已经很过分了，可她竟然逃班这么久，现在还闹出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来，这让林萍萍一头恼火。
她粗鲁的拿开她的手，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天亮就自己去辞职，不要逼我处分你！还有你们几个也是，整天不务正业，还当什么警察！”她虽然声音严厉，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刻意地小声说话。
几个小女警被她骂得不敢吭声，最后还是赵今雅开口解释道：“我们是追着郑东珉来这里的，他每天晚上十二点都会来这里做这种法事，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等他做完法就能跟着他回宾馆了。”
“做法？做什么法？”林萍萍皱着眉问道。
“我上次问了，他说他这是在驱鬼。”赵今雅身边的一个小女警回道，“他来横店后每个晚上凌晨他都会过来，做这样的法事。”
“从乔月死后？”
“不是，我记得是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夜里就开始的。”另一个小女警回道。
“从来这里开始就驱鬼？他是在怕什么吗？”林萍萍自言自语道。
赵今雅说：“我们问过他，为什么要驱鬼，但他不肯说，还说要我们保密这件事，所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偶像拜托我们了，我们怎么可能背叛他呢！所以林姐姐，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不好？反正郑东珉又没杀人，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好吧！”
另外几个小女警也说：“是啊是啊，他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嘛，所以他肯定没有杀人啊，既然如此，他做法什么的应该也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吧！我们爱豆也是普通人嘛……”
林萍萍看了一眼这几张花痴脸，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现在，马上，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到警察局去！”
几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料到林萍萍会让她们去抓自己的爱豆。
林萍萍显然也没有料到爱豆的力量。她虽然在这起案子发生之前，也曾粉过郑东珉，但跟这群跟踪粉比起来，她根本就算不上粉丝。
几个人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反而跟林萍萍打起了苦情牌。
赵今雅代表她们对林萍萍求情道：“林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做警察的平时工作忙，根本没时间追星，所以只好趁着这个机会来跟偶像近距离接触了。拜托拜托，不要处罚我们好不好，他明天就要离开横店了，我们以后想翘班追星也没机会了。拜托拜托了！”
几个小迷妹都双手合十，对着林萍萍拜了又拜。
林萍萍忍无可忍，大骂一声：“胡闹！这种事情早就应该上报给我们，你们耽误了多少事你们知不知道！”她已经不想带领这群猪队友了，决定一个人去把郑东珉带回警局。
虽然彭老师反复嘱咐过，不要一个人行动，但当下这个情况，如果她等援兵过来，很有可能会让郑东珉有机会逃跑，所以她决定冒险这一次。
她刚起身准备往寺庙走过去时，就看见郑东珉，一身古装，长发飘飘，左手拿着一柄铮铮宝剑，正站在寺庙门口，冷眼看着她。

第220章 无奈之举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 郑东珉缓缓将宝剑移到自己面前，用两只手握着剑柄，一副要跟林萍萍决一死战的模样。
这场景看起来有些穿越——一个身着古装的帅哥大侠, 手举着一把剑站在自己面前，要是放在以往，她说不定也会花痴地叫出来。但是现在, 她满脑子都在想该怎样将他制服。
那把宝剑, 看起来颇有分量。林萍萍无法区分是真是假, 所以不敢冒然上前。她将手摸到腰间, 想举起枪把对方震慑住，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着枪。
刚刚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只是想着回去休息, 所以把一声警察行头都丢在了办公室。
不过她想起了赵今雅, 她是从值班岗位上请假过来的，刚刚看她身上还穿着警服，所以应该是带着枪的。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身边一脸花痴的赵今雅, 说：“把枪给我。”
赵今雅只顾着看偶像，根本没有听见林萍萍在说什么。直到林萍萍又说了一声, 才反应过来。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枪交给她, 反倒是警惕地问道：“你要枪干什么？”
林萍萍冷瞥了她一眼, 说：“你说干什么。”
“你不会是要用枪制服郑东珉吧！”一个小女警惊叫道, 并拉住赵今雅说, “别给她, 她要对东珉开枪, 这个女人疯了！”
“是啊！你要是敢伤害他一根汗毛, 我们绝不会饶过你！”又有人喊道, 情绪很是激动。
林萍萍真是怒急了，她也不想跟这群女人废话，一个擒拿手将赵今雅扳倒在地，从她腰间找到手|枪。
几个追星女见罢要去夺她的枪，可她们这种毫无责任心的警察哪里会是林萍萍的对手！
林萍萍制服了攻击性最强的一个人后，大喝一声：“你们谁要是再胡闹，全部当共犯抓起来！”
她的声音太过愤怒，以至于后面几个疯狂的脑残粉都退缩了。
看来在自己的前途面前，偶像也变得不值钱了。
与此同时，郑东珉已经步步靠近她。
林萍萍举起枪，对着郑东珉喊道：“站住，放下剑，趴在地上！”
郑东珉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但没几秒又开始向她走过来。林萍萍眼见着他手中的那把刀在月光下泛着铮铮寒光，隐约意识到这就是一把真的剑，一旦让他靠近，自己就会处于危险之中。
而且，身边一群不知是敌是友的脑残粉们，为了救自己的偶像，也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她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划破深夜的寂静。郑东珉应声倒地，随即响起的是几个小女警的尖叫。
张大勇接到群众报警带人来到现场，此时林萍萍已经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替郑东珉粗略地包扎了右大腿上的枪伤。
看见张大勇来了，她举起手说：“是我开的枪，我可以回去说明情况。”
张大勇看见这样的场景，直摇头，催促着手下赶紧喊120来把郑东珉拉医院去，并且千叮铃万嘱咐，记得让救护车从横店后门进来，别惊动了门口守着的媒体。
“哎呀林警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处理呢，这开枪了，媒体又要做文章了，我这里为了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都苦恼死了，明天肯定有媒体要问起枪声这件事，你叫我到时候怎么回答嘛！”
林萍萍问心无愧，把使用过的手|枪交给旁边勘查现场的小警察，说：“你尽管让他们来问我，我就不相信那些记者能把黑的写成白的！”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哎呀，我在横店这么救了，娱乐圈里的那些事我比你清楚！林警官，我这是好心劝你啊，你别生气，要我说你们还是别再查这个案子了，真的很麻烦！”
张大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林萍萍不禁对他起了疑心。她问道：“张所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张大勇尴尬一笑道，“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个小所长而已，这娱乐圈的浑水我想去趟还没资格去呢！”
“不对！”林萍萍严肃道，“你肯定在隐瞒什么。”
“没有吧。”张大勇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林警官，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哦，不好意思，你要跟我回派出所，做个口供就行。”
林萍萍虽然对张大勇怀疑，但是看样子问是问不出所以然来的，所以她想还是等天亮了自己去调查。
“把她们几个都关起来。”林萍萍在离开前，指着灌木丛里站着的几个追星小女警说。
“关起来？”张大勇有些不解。
“嗯，都关起来，至于为什么，你问问她们自己！”
几个小女警也不反驳，低着头站在那里，好像是在后悔，又好像是在倔强不肯认错。
张大勇将追星小女警们带到关押楼里，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一共六个小女警，其中有四个都是应该在关押楼里站岗的，这也就意味着在她们翘班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关押楼这么重要的地方，里面一个警察也没有。
他急忙检查正在关押的嫌疑人，目击者陈诗、经纪人杜俊生、记者胡杰，还好，三个人都好好呆着。
有惊无险，但也把张大勇吓得够呛，他把六个小女警臭骂了一顿，并表示处分她们是躲不掉的，至于要不要辞退，看她们后面的表现。
第二天一早，七点不到裴娅琪就赶了回来。她是早起之后看早间新闻才知道横店里发生了枪击案。虽然新闻里并没有说明涉案人员，但是因为此事发生在乔月之死的案发现场，所以她觉得非常不安，快速地挂完水就回来了。
在来到派出所后，听说开枪的是林萍萍后，她便更加不安了，急不可耐地让人把林萍萍带到审讯室里，要问她事情的真相。
审讯室里，林萍萍显得有些憔悴。她昨天晚上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儿，因为破案压力大，所以她总是做噩梦，睡也累，不睡更累，简直要崩溃。
裴娅琪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很是后悔自己昨晚提前走了，要是她在，事情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萍萍，我知道你现在精神很不好，可是这件事迟早要解决的，开枪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刺激到她。
林萍萍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这一点我肯定是知道的，可是当时那个情景，我想我要是不开枪，很有可能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什么情况这么严重？”裴娅琪问。
林萍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说给裴娅琪听，尤其强调了事发地在寺庙，那团诡异的蓝色火堆，那把已经被证实确实是可以杀死人的真剑。
“你的意思是，他在做法驱鬼？”裴娅琪不可置信地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