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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发电姬)


云芹点头:“是有点。”
父女两人开心,嘿嘿笑了下,再看土地都弄好了,更开心了。
下午,还是何桂娥、月娥几人,先把其余小孩带回何家,也算是满载而归。
云芹下山回云家时,陆挚正坐在井边,用石头刮洗鞋底的泥土。
他抬眸看她,笑道:“终于回来了。”
云芹:“你去哪了?”
陆挚:“去了堤坝那,”示意鞋子,“怕踩脏屋子。”
云芹看那泥土确实脏,绕开了点,笑说:“那你慢慢弄,我跟娘说几句。”
陆挚轻哼一声,手上弄得更快了。
厨房里冒出饭菜香气,今日晚饭他们就在云家吃。
云芹才进厨房,菜早就择好了,锅也上汽了,没什么要她忙的,文木花拉着她过来,说:“叫你带的东西,带了没?”
云芹赶紧点头:“带了。”
就从她和陆挚背来的竹篮里,拿出一本整洁的账本。
这是东北院的账本,从云芹嫁给陆挚后的第三天,就开始记起来了。
知道女儿要走,年初二时,文木花让她下次回娘家带来,理由是看看她记得如何。
母女在屋内,就着天边云霞和灶台火光,一页页翻看账本。
文木花点点头,欣喜说:“这记得还可以。”
云芹被夸得想翘尾巴。
只是,越翻到后面,文木花的动作越来越慢,眉头也纠结到一处。
她笑着摇摇头:“不成,你都写汉字了,我看不懂。”
云芹指着她的字,解释:“这两个字是吃饭,这是布料……”
看着女儿姣好的侧颜,文木花笑了。
她同女儿要账本,其实是存了贴补的心思,女儿女婿就要离开阳河县,等她看过账本,才知道至少贴补多少。
不过,从这小小账本,能看出他们过得很好。
这就足够了。
小金燕的周岁宴,定在她生日后的一日,三月二十九日。
这日早晨下了点小雨,很快,天气晴朗起来,果然是个吉日。
邓巧君昨夜只睡了两个多时辰,但一早起来,精神焕发。
她给女儿换上一身桃红葫芦纹的衣裳,仅有的一点胎发,扎了冲天辫。
她一门心思扑在女儿身上,等她发现时,何善宝穿着时新的湖蓝地宝相花纹襕衣,戴着巾帽,甚至,还持着一把纸扇。
显然,学着县里的老爷们穿的。
他挺得意:“好看么?”
邓巧君冷笑:“金燕今日周岁宴,你也周岁?”
她才不希望女儿的风头被夺走,就算是何善宝也不行,于是,何善宝被赶去换了身行头,很是嘀咕半日。
邓何夫妇抱着何金燕出门,东北院的门打开,云芹也出来了。
下过雨后又放晴的阳光,好像水洗过,金灿灿的,落在云芹身上,她的眉宇,就显得愈发清丽。
她朝邓巧君笑了下,明亮的光点,就在她眼底流动。
等云芹走后,何善宝撇撇嘴,跟邓巧君说:“她就不抢了金燕风头?”
邓巧君抱着小孩没手,踩何善宝:“你要天生长得好看,随便你出风头。”
何善宝躲了邓巧君,讪讪地想,邓巧君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
且说这日的排场,果然在长林、阳溪村等都不常见,邓家甚至请来县里的老爷,光停在何家门口的马车,就有三驾。
更别说宴上的菜色,是把酒楼的厨师请来,很是大显神通。
文木花带着知知到何家时,忍不住咋舌。
云芹和文木花、知知坐一桌,一边看别人寒暄,一边猛猛吃饭吃菜。
另一桌,邓巧君教小金燕拱着手,给老太太拜礼,何老太笑着抱抱小金燕,把她还给邓巧君。
氛围其乐融融,忽的,何二舅妈用筷子指小金燕,说:“好金燕,带个弟弟来啊!”
有亲戚起哄:“是啊,这孩子都一岁了,三媳妇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啊?”
“家里还是要有个男孩的。”
“……”
邓家父母神色尴尬,何老太咳了声,催生的话语方少了。
催生也就算了,偏偏催男孩,邓巧君本来的好心情,都成了暗怒,却不好等着宾客的面发作。
她强颜欢笑,找了个借口,抱小金燕出了屋子。
走了两步,拐角的廊下,传来云芹和她娘的声音,她们没看到她,邓巧君驻足。
方才知知吃饱了,和小孩们去玩,云芹就和文木花出来透气,消消食。
她们并没听到屋内的对话,不过这周岁宴,叫文木花问起云芹:“这么奇怪,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消息。”
邓巧君心想,这里也有个催的。
然而,文木花话锋一转:“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秀才他……”
竟不是催,这让邓巧君生出一丝丝她也没发现的羡慕,从这话里,她也疑惑,怎么说到陆挚了?
拐角处,云芹说:“去年有个老大夫上家里看病,老太太专门把秀才叫去把脉,没说有事,那就是没到时候。”
文木花:“真的?”
云芹红着脸,赶紧点点头。
陆挚那方面有没有问题,她还是……有些清楚的。
母女二人后面说了什么,邓巧君就完全没留意了,她已经明白了,女子不受孕,也可以查男人!
她虽然惊讶,却很快接受,仔细想想,确实不应该只是女人的事儿。
思及此,她的神色,也渐渐凝重。
当天晚上,周岁宴散了后,邓巧君关起房门,就找来大夫,抓何善宝把脉。
不查不知道,一查,何善宝从十四五嗜酒,到如今身体虚了。
何善宝都不信:“怎么可能,我才二十五!”
邓巧君想起周岁宴上何二舅妈的话,又冷笑,生不出是何善宝的事,怎么还要金燕带弟弟!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何善宝,砰砰砸何二舅的门:“你们两条老狗给我出来,你们儿子不能生,还怪我!”
何善宝小声:“能生的能生的……”
邓巧君:“滚出来!”
何二舅和二舅妈躲在屋内,大惊失色,却不敢吭声。
闹到最后,还是老太太听说了,叫春婆婆来看情况,这事才稍息,当然,全家也都听说何善宝不能生了。

没几日, 何老太太屋内。
何二舅妈人坐着,屁股只沾一点椅子边缘,她笑容僵硬:“母亲,也不是什么事, 是邓媳妇胡说……”
生育是大事, 邓巧君闹那么一遭, 二舅妈不得不带何善宝去县城的药堂。
当时, 那郎中就说:“嗜酒定是有影响的, 但也不是真不能生,就是确实让妻子更难怀上,这是你的问题。”
前两句,二舅妈和何善宝心花怒放, 后两句,又把他们打回原形。
何善宝不服:“大家都喝酒啊, 为什么就我不行?”
郎中:“各人各不相同,我们医人也讲究千人千方。自然, 我见过有人从十岁饮酒到六十,膝下十几个孩子哩,是你不行而已。”
遭郎中打击, 何善宝闷闷不乐好一阵。
而此时,二舅妈为儿子面子, 光捡好话说。
何老太意会,幸好还没到生不出孩子的时候,不然, 也没那么简单了。
她肃着脸,说何二舅妈:“从前就叫你们别光溺爱善宝,如今可好, 闹到这样。”
何二舅妈:“善宝还是个孩子嘛……”
何老太:“二十五岁的孩子,叫人笑掉大牙。今日开始,让他戒酒,去调理身子,还有,你少拿孩子的事,说你媳妇。”
“她脾气是大了点,但她一条心在家,没善宝那么不着家。”
何二舅妈:“是是。”
从这一日后,何二舅一家明里暗里,再不敢给邓巧君添堵,毕竟如今,不能生的是他们儿子。
可谓是夹起尾巴过日子。
何二舅妈走后,何老太吃了口茶,叹气,看向一旁。
从方才到现在,云芹一直都在,只是安静吃茶吃糕点,缝东西。
本来长辈说这些涉及私密的事,云芹是要起身走的,反而是何二舅妈叫她留下来。
不难猜出,何二舅妈打的算盘,是故意让云芹知道何善宝看大夫的结果,好借云芹的口,讲给家里其他人,为儿子正名。
不过,何老太想,何二舅妈失算了,就她们刚刚说话的功夫,云芹已经吭哧吭哧,吃了三块栗子糕,缝了一双小孩袜。
因邓巧君之前请云家人吃宴席,这双小孩袜,是云芹要送给何金燕的。
她一旦做起事,就心无旁骛,估计都没怎么听她们讲话。
就算听了,她又不爱乱嚼舌根,何老太正要以此治治何善宝被惯坏的性子,也不可能宣扬。
反正,何善宝暂时别想摆脱“不能生”的传言。
倒是一旁玩的何玉娘,听了满耳朵,突然说了句:“青舟就不会吃酒。”
何老太笑道:“又说他。”
自从上回,何玉娘说了“急躁白鲢”后,她脑海里,好似记起一些过去的事,偶尔会像现在这样,突然蹦出一句。
这倒是极好的现象,每次,她说了过去的事,不论什么,都叫何老太欣喜,努力和她搭话。
云芹也知道,陆青舟是她公公,前几年已然去世了。
她放下针线,笑着和何玉娘说:“嗯,陆挚也不会吃酒。”
何玉娘道:“他很会啊。”
云芹:“嗯?”
这时,春婆婆从屋外进来,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方包裹,她先和何老太点头,径直朝云芹走来,把包裹放在云芹手边。
何老太:“给你们的,看看。”
云芹打开包裹,只看里头包着八锭五两的银子。
她有点惊讶:“祖母,这是?”
何老太说:“你们要上盛京,处处要钱,还要给玉娘看病,就拿去用吧。”
云芹解释:“这几年,我们攒了很多银子。”
尤其是过年,为攒路费,陆挚写了很多字帖,比去年卖得贵得多。
光是桃符,就有将近三十两的进项。
所以就在不久前,东北院一口气给了何老太二十两,以偿还这几年在外家的用度。
何老太却说:“这点钱其实不多,我原先想给你们二十两,是前阵子你们给我二十两,如今一道还回去。”
似有点难以启齿,老太太顿了顿,“你们……很好,怕占了外家便宜,但,我也怕你们过得不好。”
云芹轻声说:“我们会过得好的。”
老太太:“千里之外,如何能时时知道情况?也只有给钱了。”
老人家话讲到这,云芹捧着这钱,不再犹豫,笑道:“那我收下了。”
何老太:“这才好。”
她又吩咐云芹,这钱不要叫陆挚知道,否则又要退回来,云芹一一应了。
反正房里的账都是她管的。
这日,延雅书院里,不是往常的教学,充满严肃的氛围。
学生们紧张地捏着书,等待陆挚叫人,一一考校。
陆挚进盛京后,延雅书院会换老师,学生家里是为陆挚的名声而来,听说要换老师,就不想让孩子继续读延雅书院。
况且,一开始大家都盼着孩子考秀才,可这才读书几年,才知道,离考试还有很远的路。
有些实在没天分的孩子,父母也不想继续供着了。
于是,书院里二十多个学生,只剩下十个愿意继续读。
今日,陆挚就对他们大考一次。
全部的孩子里,也有天赋不错的。
陆挚挑了三个不错的苗子,以免更换老师不适应,表示可以为他们写推介信到县学。
县学的环境,于科举更有精益。
不过,有两个学生家里考虑到路途,还要继续读延雅书院,只有一个,家里愿意供他读县学。
这最后一个学生,就在接受陆挚的考校。
他名叫骆大淼,今年十一岁,生得虎头虎脑的,头脑很灵活。
陆挚清楚,骆大淼既有天赋,又肯下功夫努力,考他的部分,就比其余学生难。
骆大淼很紧张,伸着脖子,大声应答。
虽然有些错了,不过能大声回答,本就是好习惯,陆挚鼓励道:“尚可。”
骆大淼道:“谢谢先生!”陆学究从来严格,能得一句夸赞,令他很得意。
末了,陆挚又从桌上,拿了他写好的推介信,给骆大淼。
骆大淼捧着信,又大声道谢。
陆挚:“你也家去吧。”
其余人先考完了,早就带上书箧走了,书院里空荡荡的,只有门外倾斜一地的阳光,渐染屋内明黄光晕。
这般好的日光,叫陆挚生出几分感慨,谁人能想到,他在小小书院里,也受益颇多。
骆大淼却说:“先生,我的名字不够好,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改一个?”
陆挚回过神,说:“可以,你有什么忌讳?”
骆大淼:“我娘说,我命里缺水,其他的没忌讳。”
改名潦草不得,陆挚点点头:“那等过几日,我同你说。”
骆大淼大喜,躬身作揖,这才离去。
他出门时,遇上姚益,大声叫:“院长安好!”
姚益含笑点头,就看陆挚已经提上书箧。
他见识过陆挚跑步的架势,连忙道:“陆先生留步,今日是有要紧事同你说。”
陆挚放下书箧,笑着回:“姚东家,你说。”
姚益:“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大舅何耀问到我这了。”
陆挚在长林延雅书院,最多待到八月,他一走,延雅书院还要继续办学,姚益就得换个教授执教。
消息放出去,头一个找来的,就是陆挚外家何大舅。
陆挚没和姚益绕弯子,说:“延雅兄知道我,并不喜别人看在我面子上,就改了决定,你觉得他可以,就录用,不行就是不行。”
亦或者说,陆挚从不觉得他的面子,值当什么。
姚益欣赏他这般豁达,笑了:“有拾玦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其实我已经推拒了。”
不是姚益有偏见,何大舅在县衙当了九年典吏,读的书也早就还给孔夫子,如何教人?
此事罢了,却还有一事。
姚益道:“我问过学生家里,最后三个月,他们想让你顺便教些算数。”
陆挚迟疑:“几个月,不好学《九章算术》。”
姚益连忙摆摆手:“你若教《九章算术》,是拿攻城锤打蚊子,小孩们也不定能拿起这攻城锤,他们只是要生活。”
陆挚明白过来,笑了:“那我只教些算账的?”
姚益:“自然自然,你教些简单的,让他们会看账本,就够了。”
陆挚应承。
平时,他只在心里记账,很少记在纸面上,对此就有点陌生,也得先学一点,才能上手教人。
等回到家中,他吃着饭,同云芹说了今日的事。
得知有学生让他改名,云芹跃跃欲试:“我想试试。”
陆挚笑道:“可以啊。”
又说:“我不擅长记账,想看房内账本。”
云芹也一口答应。
东北院的账本不是每天都记,大概三四天统计一下花销,便也不算厚。
前面很简单,是云家记账一贯的风格,多用圆圈和三角形,代表复杂的汉字。
越到后面,她用上汉字,比之更为详细,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清晰。
这半年,陆挚借各种名目,往房内添了两次十两银子,现在,除了日常用度,他们已攒了五十两。
不过,他瞒着云芹攒下另五十两银子,就藏在床底。
他瞥了眼床底,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云芹。
云芹对此一无所查。
她正在想骆大淼的名字,手指在摊开的纸上,比比划划,时不时又翻开一本诗集,眯起眼睛,认真读起来。
读了几页,云芹揉了下眼睛,轻打呵欠,撑着脸颊,看向窗外夜空。
倒是少见她这么纠结。
陆挚低声一笑,就不打扰她,继续看账本。
夜风轻和,远处虫鸣很低,两人共用一道烛光,不一会儿,云芹提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什么,推到陆挚面前。
陆挚一看,她笔迹圆润,纸上便是“清月”二字。
她眼底明亮,问:“这名字,怎么样?”
陆挚揣摩,也是惊喜:“这个很好。”
既符合骆大淼所需要的“水”,又够文雅,意境好。
见陆挚喜欢,她笑了,手指指向窗外:“好在今晚有一轮好月亮。”
夜幕上,月色清冷,余辉皎洁,和烛光汇在一处,照在她面上,愈发显得眉眼清泠泠。
陆挚眉头舒展,道:“是,但愿此子如此月,孤高,而不畏寒。”
云芹起名字时,没想那么多,此时,经陆挚解读,她觉得这名字更有种绝妙的感觉。
她有些快意,正待要和陆挚说什么,眼看陆挚摊开的账本的那一页,已经是今年。
她话语顿住。
前不久,何老太给的四十两,她已经记进去了,但是刚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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