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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发电姬)



当日比诗, 果然扬了延雅书院威风。
陆挚从来不喜自夸,姚益也给王秀才情面,没有随意外传。
但当日围观的人多,足够宣扬此事, 更别说林伍、何善宝都是大嘴巴。
好在诗句具体的内容, 没人能逐字记得, 饶是如此, 王秀才在县学也抬不起头, 自吞苦果。
何宗远和何大舅一般,读过书方知其中艰辛,待陆挚都有几分敬重。
如今陆挚有佳名,正好何佩赟该读书了, 大舅一家有心送何佩赟去延雅书院。
何宗远甫一问书院,陆挚就猜到他的打算。
陆挚放下碗筷, 道:“表兄,书院话事人并非我, 我也是受雇于人。”
何宗远早在县学打听过,说:“员外秦老爷的亲孙子,想去延雅书院, 问到你这儿,也没过。”
何善宝想起秦聪的埋怨, 插了一句:“姚院长无二话,是表弟拒了的。”
陆挚:“书院教得慢,我怕耽误人家。”
何宗远:“那佩赟才启蒙, 学了点千字文、对韵诗歌,可是合适?”
陆挚看了眼何老太,何老太端着茶杯, 喝了几口茶,努力不作神色。
见状,陆挚笑说:“既然表兄信得过我,改日我同院长提一下,大抵没有问题。”
何宗远一喜,端酒杯敬陆挚:“那就麻烦表弟了,我一回来就惦记这件事,总算是能解决了。”
陆挚也跟着饮一口酒,又说: “只是,进延雅书院,便要按书院规章,我对表侄,会一视同仁。”
何宗远:“那是当然,佩赟,还不见过先生?”
何佩赟本不愿意去读书,何况是这个表叔的书院,娘亲在他面前,没少骂表叔表婶。
不过,何宗远是严父,他一声令下,何佩赟再不情愿,也只能有模有样地奉了一杯拜师茶。
及至此,何老太心情大好,乐呵呵笑说:“这就好,兄弟间互相帮助,多少家族就是靠此繁盛起来的!”
何大舅附和:“是啊,多亏了贤甥。”
老人家开心,众人又陪着喝茶、吃酒。
陆挚放下酒杯,他再低头,不由一愣,面前的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堆了满满的各种菜,成一座小山。
云芹的无影筷,还往他的山顶,又添了一粒圆圆的豆腐丸。
她用手肘碰碰他,小声:“这些都好吃。”
陆挚真心地笑了下,夹起菜送到嘴里。
何宗远这次回家,也是拿些东西,以备八月末的院试,考完这一科,他就会暂时从县学散学,若考中了,就可以去州学。
阳河县有本州一所州学,不用跑去别的县,倒是好事。
只是为疏通这条关系,何家散了不少钱,家里人力也都退了好几个。
当晚,西院一个小屋内,韩银珠给何宗远试试兔皮护膝,何宗远不舒服,拆掉,说:“太紧了,不如护腕。”
韩银珠:“还不是你那好表弟,就送一张兔皮,佩哥儿要兔皮做的兔子,我分了些给他,你这边就短了。”
何宗远听出妻子的埋怨,说:“人本是好意,你怎么说得这样?”
韩银珠因桌上的小插曲,早有怒火:“这陆挚有什么能耐,你们就这么巴着一个秀才?是听不出人家不想收佩哥儿吗?”
“厚着脸皮也要把佩哥儿送去他的书院,就不怕他害了佩哥儿!”
何宗远甩下护膝:“这笔账还得我跟你算?”
“你若想送佩哥儿去县学,孩子还小,你也要去县里,租赁县里的宅邸,一个月没有一贯钱,租不到好的。”
可见,家里供不起两人在县里读书。
韩银珠支支吾吾:“你呢,你若中了秀才,也不比他差,教佩哥儿绰绰有余。”
何宗远:“那我不考举人功名了?我哪有心力教导孩子,正好表弟年轻,又吃这碗饭的,交给他未尝不可,那延雅书院在县里,可有些不错的名声。”
韩银珠这才明白,难怪那些县学学究,都是秀才功名。
何宗远继续说:“把佩哥儿送去延雅书院,既省钱,又省心,还是你就想让佩哥儿活成三弟那样。”
韩银珠不敢和丈夫犟,心里却依然委屈。
送自己孩子给陆挚管教,她就低了云芹一头。
云芹是那种不管说不说话,都能噎死人的,现在还有何老太护着,前阵子,邓巧君不过说了云芹一句懒,就被何老太骂了一顿。
韩银珠想不通,云芹一个外人,如何就在何家渐渐混开了。
第二日是中秋,早前,姚益提了在“山外有山”设了酒席,请云芹和陆挚吃午饭。
陆挚思忖,姚益是蜀地人,如今远在长林村,佳节难免思亲,就同意了。
然而此时,这位东家兼同窗,高高举着酒杯,以筷子敲桌奏乐,大笑:“哈哈,今年总算不用被老爷子拿着和旁人比了,爽!”
陆挚:“……”
他不管姚益了,看向廊外。
屋内的竹帘高高卷起,大片的窗户敞着,阳光熹微,连廊旁,一湾碧泉绕着屋子淌过。
云芹捋起袖子,手上抄着一张网,双目明亮,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
倏地,她甩开手臂,网进水出水的瞬间,一条比巴掌还大两寸的鱼,就困在了网里,挣扎着。
见她又捕到了鱼,几个小丫鬟纷纷发出惊叹,欢欣地围着她:“陆娘子好厉害!”
“好大的鱼!”
云芹把鱼放到水桶里。
鱼尾甩动,水渍泼到她眼睑下,她眨着一边眼,用手背擦掉水,面颊泛着红,腼腆地朝丫鬟们笑。
陆挚也弯弯唇角。
便听姚益说起正事:“你家那个表侄儿入学,你就看着办吧,左右是你的亲戚,我也不收钱了。”
陆挚:“劳烦你。”
姚益压低声音:“诶,我听说秦玥,哦就是秦老爷的孙子,去了县学的‘荣欣堂’。”
陆挚小啜酒水,问:“县学学童读的是荣合堂,荣欣堂是?”
姚益说:“我办书院前就知道,荣欣堂专收一些有钱,但无法管教的学生,二三十个哩,那秦玥去那,不就奇怪了?”
“于是,我托人探听了半个月,才知秦玥性子恶劣,去年他记恨学究罚他抄写,就放火烧掉那学究的家宅,连累了好几户人家。”
和村里门户间隔不同,县内地皮贵,人家是一户挨着一户。
秦玥蓄意放火,这事被瞒得死死的,知情者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说,让姚益这个外来汉废了好一番功夫。
陆挚皱眉。
姚益抚心口:“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好你当时拒了,要是收了那秦玥,我这山外有山不定要遭殃,不过秦浩然挺会做事。”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陆挚挑了挑眉。
姚益笑说:“他大抵料到我调查清楚了,怕我怪他,早早让人送了礼来。”
陆挚漆目冷淡,不置可否。
姚益晃着酒杯:“说来,他还送了我一套镶金红宝石头面,是盛京那的时尚,我妻儿都在蜀地,托人送去蜀地,也没必要。”
“我瞧弟妹从没戴点像样的发饰,不知弟妹可想要?”
陆挚面色倏地微沉:“不用了。”
姚益缓过来,到底是自己无礼了,要送头面,也该是他妻子来送。
他忙赔笑:“我有些醉了,你别见怪。”
陆挚原也不是因为他而不虞,便吃下一杯酒,不提此事。
云芹很喜欢这地方,有山有水有屋子,果然惬意。
她捞完鱼,担着渔网过来,立在廊外,问吃酒的两人:“弄了四条鱼,做烤鱼?”
两人没有异议,云芹又指不远处一株枯树,她馋那枯树好久了:“把那个砍了,当柴火应该刚刚好。”
姚益大惊:“姑奶奶诶,那是我五十两买的枯树啊!你就不觉得它枝条很美吗?”
云芹:“五十两?”
她回头看看树,又看看姚益,道:“秋冬山上很多这种树,你下次要买,找我。”
这好人东家,还是个大冤种。
姚益:“……”
他大笑道:“我突然发现,弟妹说得也没错,什么枯树能比得上天然的枯树?”
陆挚亦是展眉,笑了起来:“千金万金,都只是树。”
笑过后,丫鬟们去找来柴禾,烤了这四条鱼,给这顿饭收尾。
谈到考试,陆挚和姚益吃了不少酒,好几坛黄酒都空了,云芹担忧地看着陆挚,陆挚抬手,揉了下额头。
她问陆挚:“你醉了?”
姚益刚想笑说这人是海量,就听陆挚说:“有点。”
云芹扶住他:“那不喝了。”
陆挚垂眸看着她,从鼻间缓缓“嗯”了声。
姚益终于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好你个陆拾玦,装醉竟是为和妻子卿卿我我!
好在他自认人品高尚,倒也没拆穿,只是,也勾出他心里对蜀地妻子的想念。
山外有山离何家大约要走一炷香。
云芹牵着他的手,记得文木花说过,醉了可不能跑跑跳跳,她就慢慢走着。
此时天空湛蓝,秋风拂面,细草叫日光烘出香气,令人心胸有种说不出的辽阔,陆挚握着她的手,也享受着此刻。
待他们磨磨蹭蹭回到何家,身上没出汗,云芹拧了巾帕,就只擦擦脸、手。
她清洗巾帕,准备拿给陆挚用,只看陆挚坐在榻上,正翻着她的妆奁,把每一样发簪耳环,都拿出来观察。
她悄悄笑了,解元果然是醉糊涂了,不然怎么会碰她的饰品。
她拿走他手上的银簪。
陆挚抬眸,温和地说:“我想给你买金银宝石头面。”
云芹借着他这个动作,用湿润的巾帕抹他的脸,一边敷衍:“嗯嗯。”
陆挚声音闷在巾帕下:“我不是说醉话。”
云芹:“嗯嗯嗯。”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陆挚:“……”
她拿走巾帕,扶着他躺下,就看陆挚像做了什么决定,目光笃定。
他人本就是少见的俊朗,此时,双颊有酒热氤氲的红晕,掩了他身上的清冷,多了几分可爱可亲。
反正他醉酒后醒了会忘事,上回和她爹喝酒,就是这样。
云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声,亲在他额上。
谁让他这么好看。
陆挚一愣,直直望着她。
云芹心虚,忙用巾帕擦他额头,哄孩子似的:“睡吧。”
陆挚:“……”
他抬手,按住她脖颈,云芹倏地一倾,半趴在他身上,他含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亲吮。
淡淡的酒气并不冲人,反而让云芹也晕乎乎起来,好像自己也喝了酒。
原来醉意是能传染的。
何佩赟顺利入学了延雅书院。
每天早上,陆挚顺便带何佩赟去书院,不过几日,何佩赟受不了了,因为陆挚每天要比学童们早半个时辰到书院。
到书院后,他就读书,也不休息。
他的威压下,何佩赟也不得不读书。
韩银珠得知后,很是生气,暗中骂:他还折腾起小孩了,什么做派!
于是,韩银珠主动和何老太说:“佩哥儿原来都是辰时起,如今要他卯时起,实在苦,我想他能多睡三刻,日后不用表弟帮忙,我自送他去书院。”
何老太:“谁家小孩读书不是寅卯起的,就佩哥儿娇气?”
韩银珠:“可小孩歇息不够,又如何学得进去?”
何老太知道,再和她扯下去,她也有百般的理由,到时候自己白白气一回。
她便道罢了,不让陆挚带,还少给陆挚添烦乱,他本也没有这个责任帮忙。
陆挚不必再带小孩前去,着实轻松。
何佩赟性子野,在路上,陆挚得狠狠钳住他,免得跑丢了,如今恢复寻常,他就继续边走边温习功课,查漏补缺。
于是,每日卯时二刻过后,陆挚早就走了,韩银珠就揪起何佩赟,亲自送去了私塾。
一开始也还好,没多久,韩银珠也累了。
尤其是轮到她去厨房的日子。
她让何桂娥去顶上,但邓巧君盯着呢,老是追问她,有没有按照二十个铜板的定额,给何桂娥七个铜板。
韩银珠窝火,叫自己女儿做事还得给钱,这是哪来的道理?
可她要是不给,邓巧君又有理由告到何老太那,闹得何老太又骂她。
于是,韩银珠干脆让何桂娥叫何佩赟。
何佩赟从不将自己胞姐放眼里,何桂娥性子也弱,如何敌得过弟弟赖床?
何桂娥叫不起何佩赟,怕被韩银珠打,就躲到何大舅妈那打络子、吃花生,假装不知韩银珠发火。
于是这一日,等何佩赟抵达私塾,竟比原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一个时辰。
学童们都读了几遍书了。
他们面面相觑,心里明白,何佩赟是陆先生的表侄,不知陆先生会不会偏袒。
陆挚面色不动,对何佩赟说:“迟到,去外面站一个时辰。”
何佩赟瘪着嘴哭,顶嘴:“我娘都没这么罚我!”
陆挚拿起戒尺,淡淡道:“手。”
这一下,学童们耸然一惊,赶紧低头努力读书,果然是严厉可怕的陆先生,死眼赶紧看啊!
学堂里,何佩赟既被打,又站了一个时辰,攒了一肚子怒气委屈,回家就把手心给韩银珠看,又哭又闹。
韩银珠大怒,带着何佩赟,直接冲到东北屋里找陆挚对质。
云芹正在挂防风的毡帘,听到韩银珠的叫声,她探出脑袋。
韩银珠:“陆挚呢!”
云芹:“拿饭去了。”
韩银珠把何佩赟的手给云芹看:“你看看,你表侄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丈夫就打了他十下!哪有这种道理!”
何佩赟扯着嗓子哭嚎几声。
屋内顿时吵嚷起来。
云芹盯着那白白的手心。
念何佩赟初犯,陆挚只打了他左手十下戒尺,早上打的,到如今傍晚,何佩赟手心已不能看出痕迹。
云芹实在看不出惨在哪。
韩银珠瞪着云芹,冷笑:“我儿子我都舍不得打,陆挚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定不罢休!”
云芹想了想,劝说:“要不,给他补打几下?”
韩银珠:“呃?”
何佩赟也呆住,小孩儿显然不能理解,母亲带他是来替他出气的,凭什么要打他?
云芹:“不然你像在闹事。”
韩银珠:“……”
作者有话说:云芹:[问号][问号][问号]

云芹释然了。
在村里生活, 会闹事是一种能力,村里保正最多就登记人丁、稽查治安,至于调停矛盾,就凭各家的能耐。
文木花一直教云芹, 和和气气最重要, 千万不能随意打人。
但有一天, 那个云芹用铁锹打跑的无赖, 趁云芹不在, 躺在木板上,叫人抬来,谎称被打残,就为讹钱。
文木花二话不说, 提了一把柴刀,要帮他真变残疾, 吓得无赖从木板上翻下来,一行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们出门, 遇到云芹拎着篮子归来,又被撵了几里地。
那之后,云芹面对讲道理的人, 就有讲道理的办法,面对闹事者, 则是另一种处理办法。
反正不能讲道理。
韩银珠忽的心下一紧,她直觉不对,自己承认闹事, 竟还顺了云芹的意?
她话锋一转,改口:“但我不是来闹事的!”
云芹有些失望:“哦。”
韩银珠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是你丈夫打了人, 你就没什么表示?”
云芹开口慢了,院子外,邓巧君探了个身,道:“大嫂,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哪个私塾不打孩子的,你这样,你儿子学不好的。”
这几年,邓韩二人关系从来不太好,常有口角,吵得难看的时候,并不少见。
因邓巧君娘家家境殷实,一开始压了韩银珠一头,但她几年无所出,韩银珠就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何况,还有前面何桂娥投河的分歧,邓巧君一直记恨韩银珠怪她。
这回逮到机会,还是韩银珠当眼珠疼的儿子被打,邓巧君立刻“落井下石”,讥讽两句。
邓巧君正看笑话,不料韩银珠在云芹那碰壁,也攒了脾气,回头就对她说:“我儿子再如何,也比三弟那废人好!”
邓巧君指着她,脸都憋红了:“你说善宝是什么?”
韩银珠:“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云芹:“……”
韩银珠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吗,怎么她们吵起来了。
云芹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留着,这时,陆挚从东北屋外进来。
何佩赟现在一看陆挚,心下就害怕,躲到韩银珠大腿后。
韩银珠也不理会邓巧君,就把方才那套说辞,车轱辘似的重复一遍,又说:“好一个‘武秀才’,你是先生,偏就只会打人,不懂教人的吗?”
陆挚先把饭菜给云芹。
他长眉微压,冷声道:“你再有不服,这事也是大表兄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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