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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发电姬)


陆挚说:“吃饱不要跑跳,等等再走?”
云芹:“我不跑跳的,慢慢走。”
屋外,日光正铺在大地上,晒出一股干燥的青草味。
两人走出屋子,又听陆挚说:“太阳大,等等再走?”
云芹:“还好,秋阳不晒的。”
她微微转过身,朝陆挚说:“那我先回……”
脚步还没动,袖子被扯动一下。
她疑惑地回过头。陆挚已经松开手,他摩挲着指尖,轻轻抿了下唇,压着好听的声音,说:
“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作者有话说:陆挚:[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何家, 辰时三刻。
云芹前脚刚走,何老太就醒了,庄稼人少有能睡到这个时辰的,太阳都高高挂起了。
老太太气春婆婆没叫她, 本想训她一顿, 见春婆婆也才醒, 话就卡在喉咙里。
人老了, 很多事就力不从心了。
漱口吃饭, 何老太问春婆婆:“玉娘呢?”
春婆婆笑道:“就在外头呢。”
说曹操曹操到,何玉娘顶着一头丑辫进门,何老太点评:“又让你媳妇给你扎辫子了?”
何玉娘转着竹蜻蜓:“哼嗯。”
何老太叫人到身边坐下,仔细看了云芹扎的, 最普通的辫子,都弄成这么歪七扭八的丑, 也是奇怪。
她松开何玉娘的辫子,重新编发, 唠叨:“难怪她就不爱打扮,每天随便挽挽,好在生相好, 否则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春婆婆知道她在说云芹,笑说:“不过是编发, 以后等阿挚发达了,买个手艺好的侍女就好了。”
本朝并非什么人家都能豢养奴婢,乡下能雇佣人力, 都算家底不错了的,倒是秀才功名能豢养。
不过,也要家里有资材, 又不是什么灾年,买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至少一百贯钱。
何老太:“哪就那么容易,他和他爹是像的,温文尔雅,可温文尔雅能在乡下没什么用,如今能做个西席,都是顶好的了。”
她又是叹气:“还好,云芹性子不坏,不是传闻中的名声,否则他多得苦可以吃。”
春婆婆笑了:“你说得是。”
能得何老太一句“不坏”,可见,云芹前面插手何桂娥的事,何老太非但不气,倒还对她有些改观。
不过说到后面,何老太还是狠狠添了一句:“就是个油嘴滑舌的!”
突然,何玉娘举起竹蜻蜓:“不在,不在!”
何老太喜爱女儿,不管女儿是什么样的她都疼得紧,她抱着她笑:“什么不在?”
云芹交代的太多了,何玉娘说不清楚,又重复一次“不在”。
直到午饭,何老太和春婆婆才懂何玉娘的意思,今日是云芹做饭,今早馒头没有她做饭时候软和,她们本也没在意。
午饭就很明显了。
先前的芋头扣肉,芋头绵软,入口一抿就化,肉软而适口,芋香融入肉汁里,拌菽豆饭吃,何老太能多吃小半碗。
因她爱吃,春婆婆让胡阿婆再备一次。
但今天,芋头是芋头,肉是肉,没有融合在一起,也不是她们挑食,是吃过更好吃的,眼前这道菜就差了点什么。
原来是云芹今天出门了,不在家。
春婆婆问过胡阿婆,才知情况:“盛京来急信,她给阿挚送信去了。”
提到盛京,何老太搂住何玉娘,心下不快:“是陆家来的信?”
春婆婆:“是他老师与同窗。”
何老太缓颊:“这才好,他早该和他老师同窗打声招呼。云芹还没回来?”
春婆婆反应过来,早上云芹辰时去的私塾,如今未时,理应回来了,她也奇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
何老太思来想去,亲自去大房,叫何桂娥、何月娥几人结伴,去私塾瞧瞧。
女孩们答应,何老太和她们走到门口,恰好遇到邓巧君和何善宝。
他二人顶着太阳回来,吵了一路,口干舌燥的,也就没留意何家门口。
何老太仔细听得他们话语里,提到私塾,就把他们按住一问。
邓巧君和何善宝没有不怕她的,小声说了私塾的文试。
何善宝装模作样地挠脑袋:“还好表弟机警,没叫那王秀才压制,不然他这教书先生在学生前丢了脸,就麻烦了。”
邓巧君:“对啊。”
何老太冷笑,她如何猜不出,他们原先要看热闹的,哪里安了好心。
不过她也知道,陆挚住在何家,难免让他们怨声载道。
只陆挚那孩子原先就说好,等缓过来,会给家里钱,何老太心疼他如此懂事,又一边自傲,这是君子般的人品。
她本不想追究邓何二人落井下石,知道云芹陆挚没事就好,她摆摆手让他们走。
偏偏,邓巧君还要说一句:“我走前,云芹还留在那看热闹偷懒。”
就是这句,又点燃了老太太的怒火。
何老太指着邓巧君:“偷懒怎么了?人家偷懒偷得过你吗?”
怎么也没想到何老太会为云芹骂自己,邓巧君低着头,不敢说话。
何善宝:“奶奶别气,我们也就说说……”
何老太把手指怼到何善宝脸上,中气十足:“还有你,你爹娘把你宠成什么样,你媳妇为新屋出力出钱,你成天又滚去哪?”
“二十多岁了,成日就知道喝酒耍乐,一事无成的废物!”
老人家声音响亮,这又是在大门口,左邻右舍都悄悄出来瞧,指指点点。
何善宝和邓巧君好是没脸,心里直呼倒霉,看陆挚笑话不成,倒闹出这些事!
尤其是何善宝,一连被家中两位女性骂废物,他脸上是红一块,青一块,愈发不忿。
和何家门口的热闹不同,此时延雅书院四周,十分宁静。
在陆挚说出陪他之前,云芹已经想好了,今晚要做今天中午吃的鸡肉炖笋,她大概能吃出下了什么调料。
这道菜,沾着馒头和大饼吃,好香好吃。
等陆挚说完那句,很奇异的是,云芹脑海里那些香的咸的,都不见了。
她后知后觉地眨眨眼,原来从开始挽留,他就是要她留下。
陆挚赧然,轻轻咳了一声。
若非必要,他向来含蓄,可云芹一心要回去做饭。
静默了好一会儿,云芹脚尖点点地面,朝他走了两步,也小声问:“这样陪吗。”
陆挚看着她稚拙的靠近,轻笑:“进屋坐会儿。”
吃饭前,他就发现云芹的纸笔没动过,他以为她会涂点什么。
陆挚问:“待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趣?”
云芹摇头:“我睡着了,也就不无趣了。”
陆挚觉得好笑,也就笑了。
他是看着她笑的,弯起柳叶似的长眉,眼底湛亮,似高悬明月的皎洁色泽,似乎被他这么看着,就是独一份的。
云芹不合时宜地想起,两人的亲吻。
她立即低垂眼眸,摆好纸张,一手拿着纸笔。
她回想那些小孩如何拿笔,自己跟着拿,陆挚替她改了点错误:“这里改一下。”
云芹:“唔。”
端了笔,她就想试试写字,陆挚也拿来一张纸、一支笔,他写一笔,云芹模仿一笔。
她手很稳,摆腕不急,陆挚不需多加指导,也就几个字的功夫,她那架势,还真不比私塾的学生差。
只瞧,素白的纸上出现几个字:“雲芹,陸摯。”
陆挚指着两个名字,念出来:“云芹,陆挚。”
“摯”字比较复杂,云芹上半部分的墨渍,都糊在一起了。
她重新写了一个大大的“摯”字,了然了:“原来这就是‘执手’。”
陆挚刚想问,她如何知道这字由“执手”组成,忽的记起来,两人初见面时,他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竟记得这么深,陆挚心下一软,又看云芹写了两遍“芹”字,他问:“你喜欢这个字?”
云芹:“喜欢的。”
陆挚心神领会,替她把理由说出来:“因为好写。”
云芹斜看他,有些得意地哼笑一下:“猜错啦,是因为它看起来像斧头,这竖,就是斧头柄。”
擎着这斧头,可以把人犁出三里地外咯。
陆挚也笑,写了“斧”字:“这两个字,倒也有相似之处。栽花种豆,荷锄斧而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想来十分的惬意。”
云芹:“……”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想的是如何犁人。
陆挚发觉她面颊泛着淡淡霞红,不由心念一动,对他刚刚所说的生活,又多出几分向往。
出于各种原因,两人便又静了下来,可这种静,又是如此闲适。
不一会儿,见云芹对写字兴趣愈发浓厚,陆挚拿出几张手抄装订的千字文,问云芹喜欢哪些字。
云芹眯起眼睛,努力不被这些字砸晕,终于挑出几个:日、月、果、菜……
陆挚将这些字写得大大的,顺手旁边画上它们的意象。
云芹顿觉有趣。
几张纸叠在一起,也有些厚度,她带着回家时,很小心,怕被风吹走。
接着,但凡陆挚有空,就会教她几个字,小半个月后,她就积累了一沓纸,用线绑了起来。
这成了她第一次能读懂的“书”,便是后来几经周折,她也从未把它弄丢。
这年的中秋,阖家团圆,何大舅、大表兄有一日假期,姚益也大手一挥,给了陆挚三日休假。
他多出来的假期,一日在中秋前,一日在中秋后。
中秋前的那一日,云芹和陆挚又去了一次县城,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陆挚得多少钱,都是直接给云芹的,也从不过问她花得如何。
云芹管理着他们小家的钱,不算嫁妆的钱的话,手里有整整十三两银子,余两贯铜钱,这次出来,她就带了五两银子。
隔壁新屋快好了,邓何搬走后,东北院归他们,如今,主屋的床是邓巧君的嫁妆,她当然会带走。
所以,他们需要一架新床,选了梨花木,又请匠人打好,在约定的九月某日送到长林村何家,全数就是二两银子。
云芹心疼了一下,不过这是要睡觉的,不能再让陆挚摔下去,便也不心疼了。
接着,陆挚和她再扯两匹布,就去驿站寄信。
上次张先生回陆挚一封信,他不怪陆挚,只说“父母之恩,水也;子之报之,泉也”,陆挚为父亲不得不不辞而别,他有感于他的孝心。注
又贺陆挚新婚,盼陆挚早日振作,莫要拘泥于乡野。
其中情真意切,陆挚看完后,枯坐了半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另一封,则是陆挚在盛京结交的朋友,朋友倒是不客气,先痛骂陆挚一顿,又说新婚贺礼,等他回盛京,他再给。
那之后,陆挚改了从前“隐士高人”的做派,渐渐和盛京的老师、同窗通信。
对此,何老太十分支持,还提出若要叫信差固定时间,跑一趟长林村收发信件,就从她房里支钱。
陆挚婉拒,还是习惯自己寄。
进驿站前,陆挚问云芹要了一贯钱,云芹给了,在外头撕着烤饼吃,这次二丫和刘婶婶塞了七个烤饼给他们。
她们只肯收个本钱,也就十几文。
不多时,陆挚出来,将一个厚厚的包裹递给云芹,她下意识接过,撕了一半饼给陆挚,就继续专心吃。
陆挚说:“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云芹停止咀嚼,她好奇地:“嗯?”再打开包裹,是半块墨、一把厚厚的纸。
她睁大了双眸:“这些,家里还有的。”
陆挚笑说:“你也在学字,要预多一点,以防不够。”
云芹挠挠脸颊:“我写着玩的。”
陆挚:“那也得买。”
他方才问她要一贯钱,她确实没想过,是为了给她买这些。
十几年的生活,她习惯围绕着柴米油盐,围绕着“吃饱”这件事,所以,一时没想到,能给自己买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又不能吃。
只是,崭新的油墨和纸,有一股形容不出的香味,也是陆挚身上有的味道,云芹惊过后,心内也是一喜。
不为吃饱,也有点意思。
末了,云芹又去酒楼买了点绿豆饼,两人这便满载而归。
春婆婆在门口等他们,说:“今晚阖家团圆,老太太出钱治了一桌,大家都去正堂吃。”
原是何大表兄何宗远从县学回来了。
明天家里也有一场中秋团圆饭,不过,何老太明显是以防万一,让陆挚、云芹熟悉一下这位表兄。
这毕竟是何老太最得意的孙子。
陆挚二月来长林村时,这位表兄正好就去了县学,着实没见过。
待得傍晚,陆挚和云芹都洗过身,又穿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到了正堂,堂中摆了一架三阳开泰红木圆桌,能够坐下十多人。
何家老小倒是有二十多人,于是,邓大忙里忙外,从库房搬出一套蟠螭纹桌凳,添在大桌旁。
这套家私不常用,保管得很是鲜亮,也是何家的体面。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绕着大桌小桌嬉闹、捉跑。
何小灵差点撞到云芹,云芹手快,捏着她肩膀,给她调转了下方向,她脚上没反应过来,跑出了门外。
何佩赟撞的是邓巧君,邓巧君赶紧护了下肚子,何善宝把他搡开:“你要死啊!”
何佩赟:“呸!”
韩银珠听到这一声,对何善宝说:“三弟,这么欢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吧?”
何善宝讪笑:“大嫂说的是。”
因何宗远终于回来,韩银珠今日气色很好,衣裳都换上鲜亮的梅粉色,笑声也多了。
不多时,正堂的嘈杂声停了停,春婆婆扶着何老太走到门口:“宗哥儿!”
何宗远和何大舅同时进的屋,他和何大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嘴角的皱纹都差不多,就是年轻点,清瘦,有些文气。
何宗远大半年不见家人,也十分慨然,在祖母这儿拜了又拜,方见自己妻儿。
接着,何老太道:“你表弟阿挚和弟妹云芹,在家中住了也有段时日,今日总算见上了。”
何宗远老早收到信,因此并不惊讶,倒是对陆挚、云芹的样貌,露出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几人打过招呼,韩银珠张罗着大家吃饭。
何老太坐东向,往下是两个舅舅舅妈,再接着就是何宗远、陆挚两家人。
其余不够坐的,再去坐小桌。
满堂坐得挤挤,春婆婆、胡阿婆忙着上菜,见状,云芹和李茹惠搭了把手,很快,大桌也摆上数道佳肴。
何大舅问何宗远:“今年的院试,准备得如何?”
何宗远:“有九成把握。听闻表弟学识深厚,这两天,可否请教?”
陆挚谦虚:“自是可以,请教谈不得,表兄此回定能题名。”
桌上的寒暄,云芹不太上心,今天难得有“满汉全席”,她正专注吃着每一道菜,夹了其中一块脆藕。
这菜是何老太专门请的厨娘帮工做的,藕片切得薄,十分脆爽鲜甜,嚼起来爽口带劲。
她刚要夹给陆挚,韩银珠也喂何佩赟吃脆藕,何佩赟:“娘,我还要吃这个!”
韩银珠:“好好好。”
说着,她抬手把一盘脆藕拿到自己面前,当自己的菜了。
云芹的筷子就落了空,怔了怔。
何宗远还在说:“今年加了恩科,可惜表弟还不能参加……”
陆挚:“稍等。”
本来各自吃饭、说话的众人,听得他这么说,便瞧过去。
只看,陆挚按住要被韩银珠挪走那盘脆藕,原来那个“稍等”是同韩银珠说的。
他夹了两筷子藕片,放到云芹碗里,又对韩银珠示意,她可以拿走了。
韩银珠:“……”
若到此,大家可能也没多想。
然而下一刻,云芹用箸头分出两块脆藕,夹了其中一块,放进陆挚碗里。
她小声说:“这个好吃。”
这一下,何大舅几人面色有些不好,那二舅一家,乃至邓巧君都觉得,韩银珠真是霸道!
她儿子要吃什么,什么就成她儿子的了?其他人都分不得几筷子?
何老太的目光,立刻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冷箭,扫向韩银珠,何宗远也瞪了她一眼。
韩银珠后背发麻,缓缓把那盘脆藕放回去。
何老太清清嗓子:“好了,吃饭吧。”
这一声后,氛围稍稍好点。
桌子底下,邓巧君踹了何善宝,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点夹点什么给我?
何善宝随便夹了个东西,又被邓巧君踹一下,才发觉他夹的是姜。
云芹见那盘藕片被回来了,两眼一亮,又伸筷,分别给自己和陆挚各自夹一次。
好吃,爱吃,多吃。
须臾,何宗远忽的问陆挚:“对了,你在延雅书院比诗的事,我们县学也有所耳闻,如今这延雅书院,可好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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