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行李箱的拉杆还没完全收稳,就朝着他跑了过去。箱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我却顾不上,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谢谢社长……我回来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像极了当年每次重要演出前,他拍着我后背说“别紧张”时的气息。沉默了两秒,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掌心带着老人才有的温热粗糙:“回来就好,欢迎回家。”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他笑着推开我一点,指腹擦过我眼角的泪,“记者都散光了,不怕被拍到?”我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助理正憋着笑,连忙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确实还是老样子,一激动就忘了分寸。
助理麻利地提起我的行李箱,社长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往停车场走,步伐不快,像在陪孩子散步。坐进车里时,他没提合约,没说复出计划,反而先让助理递来瓶温热的牛奶:“路上没吃饭吧?先垫垫。”
“在飞机上吃了点,”我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不过海边的鱼丸还是没有公司食堂的好吃。”他闻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那明天让厨房给你做,多加紫菜。”
一路聊着海边的日子,我说杂货店老板娘总夸我画画有天赋,说卖冰淇淋的大叔教我认潮水的方向,说自己在沙滩上写歌词被浪花冲掉了半首。社长听得认真,时不时插一句“那柠檬够酸吗”“吉他弦没生锈吧”,活像在听女儿讲学校趣事的父亲。
助理在前面开车,后视镜里映出他偷偷弯起的嘴角。后来他偷偷跟我说,跟着社长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笑这么久,更没见过他把“吃饭没”“冷不冷”挂在嘴边——原来再严肃的人,心里也藏着柔软的角落。
车到我家楼下时,夕阳正把楼道染成暖橙色。社长让助理把行李搬上去,自己站在车边看着我:“上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十点,练习室见。”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转身要上楼时,他突然又说:“Astra,”这是两百天来,第一次有人在我耳边叫这个名字,清晰又温暖,“回来就好。”
楼道灯亮起来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社长还站在车旁,西装外套被风吹得轻轻动。远处的车流汇成光的河,而我知道,有盏灯,永远为我亮在练习室的方向。
第39章 朋友名义下的温柔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指腹触到熟悉的纹路,像摸到了七个月前离家时的心跳。门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迎面扑来的不是久无人居的尘味,而是晒过太阳的被褥香,混着客厅角落里那盆常青藤的草木气——和我离开那天早上一模一样。
客厅的落地窗半开着,夕阳斜斜地淌进来,在地板上画出金色的格子。沙发上的抱枕还保持着我惯常的摆放角度,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扣着,连遥控器都乖乖待在收纳盒的第一格。我光着脚踩过冰凉的地砖,走到阳台时突然愣住:栏杆上晾着的白色T恤,衣角还别着我当年绣的小太阳徽章,风吹过时轻轻晃,像在对我眨眼睛。
从客厅走到卧室,每一步都踩着回忆的节点。书桌上的相框里,XHKK十二个人的出道合照还摆在正中央,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照片里自己扎着高马尾的笑脸;床头柜上的香薰机闪着待机的绿光,里面的薰衣草精油还剩小半瓶,是我以前总说“能睡得安稳”的那款;连衣柜最上层的收纳箱,都还贴着“演出服”的标签,字迹被岁月磨得浅了些,却依然清晰。
厨房的水槽亮晶晶的,擦得能映出人影。打开冰箱时,我“呀”地轻呼出声——下层的保鲜格里,整整齐齐码着草莓蛋糕、抹茶大福,还有半盒我最爱的芒果班戟,生产日期都是今天。社长怎么会知道我突然想吃这些?难道他算准了我今天回来?
正对着冰箱门发愣,玄关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刚转过身,就看见林河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苹果滚了满地。他穿着件浅灰色连帽衫,头发比视频里长了些,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角那颗痣,可那双眼睛里的震惊,却像被阳光照亮的玻璃珠,亮得惊人。
我们对视了三秒,空气里只有苹果在地板上滚动的轻响。他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是XHKK的练习室视频,画面恰好停在我当年领舞的镜头。
“我……”他先开了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结猛地滚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朝他走过去,脚步踩在散落的苹果之间,像踩在小心翼翼的沉默里。走到他面前时,他的睫毛还在抖,像受惊的蝶翼。我抬起头,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回来了,林河民。”
他猛地吸了口气,双手在身侧攥成拳,指节泛白,像是在拼命克制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抬起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眼神里全是犹豫——像怕眼前的一切是幻影,碰一下就会碎。
我看出了他的局促,主动张开双臂,指尖轻轻碰到他的衣角:“抱一下吧,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带着压抑的呜咽:“你终于……终于回来了……”他的后背在轻轻颤抖,我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哽咽,像憋了两百天的潮水,终于找到了出口。
购物袋里的牛奶盒被压得变形,冰凉的液体透过布料渗过来,可我却觉得暖和。窗外的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从未分开过。
“对不起,”他突然在我耳边说,声音闷得发疼,“当年没能……”
“都过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背,像从前他替我背锅时那样,“我知道的。”
他抱得更紧了些,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我望着玄关处那把属于他的备用钥匙——原来这些日子,替我打扫房间、给冰箱补货的,从来都不是社长。那些被我以为的“巧合”,全是有人在背后,悄悄守着我的过去,等我回来。
未拆封的钥匙
我被林河民紧紧抱着,后背抵着玄关冰凉的瓷砖,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雪松味裹着初秋的凉意,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罩住。胳膊被他勒得有些发麻,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去,我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点闷意:“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再抱下去,我真要喘不上气了。”
他的肩膀顿了顿,指节无意识地在我后背蹭了蹭,像是舍不得松开又不得不放手。我趁机偏过头,看着他垂在我肩头的发梢——还是和以前一样,软乎乎的,发尾有点自然卷,只是比分手时又长了些,碎发贴在颈后,被初秋的风带得轻轻晃。我故意扯出轻松的语气,像以前无数次开玩笑那样:“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见面不用抱这么久吧?”
这句话像按了暂停键,林河民的手猛地松了些,接着慢慢从我的后背滑下去,指腹擦过我卫衣下摆时顿了顿,最后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发尾。他的耳朵尖红得厉害,连带着耳后那片皮肤都泛着薄热,眼神飘向我脚边的行李箱,喉结滚了两下,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对……啊……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是朋友,是朋友。”他重复了两遍“朋友”,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又补上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又像是在说服空气:“你回来,我高兴嘛。”
我看着他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软得发疼——他哪里是“高兴”,分明是还没放下。以前他紧张的时候就会摸头,说谎的时候会不敢看我的眼睛,就连抠发尾的力度都和从前一样,这些小习惯,他一点都没变。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嘴角有点发僵,明明他眼底的失落都快溢出来了,像盛不下的温水,晃得人眼睛发酸,却还要硬撑着说“是朋友”。可我只能装作没看见,我们之间早就过了能肆无忌惮拥抱的年纪,那些说散就散的理由,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早就把“爱人”的位置空了出来,剩下的,只有友情能安稳地走下去。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神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小灯,可亮了没两秒又很快暗下去,连带着声音都低了半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知道今天你会回来,我早上就该去菜市场买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就是以前你总说炖得太烂、却能吃两大块的那种。”他说着,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指腹蹭过额前的碎发,露出一点泛红的额头:“还有,我早上洗的衣服还晾在阳台没收,本来想着等下收了叠好,万一你回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尾音轻轻飘在风里,像没说完的心事。我盯着他袖口沾着的一点洗衣粉泡沫,白色的,还带着点湿润的痕迹,轻声问:“你每天都来这里吗?”
他愣了一下,睫毛颤了颤,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关柜上的钥匙——那是我以前给他配的,银色的钥匙扣还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抓的娃娃挂件,分手后我没要回来,他也没还给我,钥匙上的划痕比从前又多了几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怕说重了会打碎眼前的画面,“但我总觉得,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每天下班都会过来,把屋子收拾干净,地板擦得能照见人影,冰箱里一直放着你爱吃的草莓蛋糕,还有你夏天喜欢的冰镇荔枝……上周荔枝过季了,我跑了三家水果店才买到最后一盒,想着万一你回来想吃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觉得眼眶里热得发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以前我总嫌他唠叨,嫌他把什么都替我安排好,连牙膏都会挤好放在杯沿,出门前总要反复确认我带没带钥匙,可现在才知道,这些被我嫌弃过的琐碎小事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牵挂,藏着他日复一日的等待。
林河民慌了,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是我以前常用的那款茉莉味的,他笨拙地抽了一张,又怕太用力弄疼我,只能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玻璃。“怎么了?怎么哭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慌,眉头皱得紧紧的,“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还是……你不想我来这里?我以后不来了,我把钥匙还给你,我……”
“不是的。”我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眼底的担忧,笑着说:“谢谢你,林河民。”谢谢你,还在等我;谢谢你,还愿意用朋友的身份,陪着我;谢谢你,还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哪怕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看着我,愣了几秒,然后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像放了太久的糖,甜里掺着点涩。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卫衣传过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提醒我:“不用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他转身去阳台收衣服时,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的还是去年我给他买的灰色卫衣,袖口磨白了边,后背因为弯腰的动作,露出一点熟悉的脊椎弧度。阳台的风把他的衣角吹得轻轻晃,也吹来了他刚晾的衣服上的淡淡雪松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攥了攥手心,把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咽了回去——对不起,我才回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我只能和你做朋友。有些话,不说,才是对我们最好的成全。
玄关柜上的钥匙还在轻轻晃,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把娃娃挂件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没说出口的告白,藏在“朋友”的名义下,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
林河民忽然直起身,目光先扫过我空着的手,又飞快瞟了眼玄关挂钟,秒针滴答转的声音里,他语气添了点急切:“对了,你吃饭了吗?从车站回来一路折腾,肯定饿了。”
我指尖还攥着行李箱拉杆,闻言弯了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他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转身就往门口的挂钩摸外套——是件深灰色的连帽衫,袖口磨出的毛边我还记得,是去年冬天我帮他洗时不小心勾坏的。“那我去给你做饭!”他手忙脚乱地穿袖子,连拉链都拉错了齿,指尖反复蹭了两下才理顺,“我现在就去买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巷口那家菜市场离得近,十分钟,不,八分钟就回来!你在这儿坐会儿,我把空调打开,刚回来肯定嫌冷……”
我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他袖口还带着刚晾完衣服的潮气,棉质布料蹭得我掌心发暖,指腹甚至能摸到他手腕处那道浅浅的疤——是以前切菜时我凑过去捣乱,他慌着挡我,被刀刃划到的,当时还硬说“不疼”,却在我替他贴创可贴时,耳尖红得能滴出血。“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挑的。”
他动作顿住,低头盯着我攥着他袖口的手,耳尖又悄悄漫上一层红,像被晒透的樱桃。几秒后他才挠了挠后脑勺,指腹蹭过额前的碎发,笑出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那、那也行。你先坐,沙发上的毯子我早上刚晒过,还软和。我给你洗点水果垫垫,冰箱里还有上周买的草莓,新鲜着呢,我去切了。”
他转身扎进厨房,橱柜门开合的轻响里,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还夹杂着他找水果刀时“叮”的一声碰撞。没一会儿,他端着个白瓷盘出来,盘沿还沾着两颗水珠,是洗盘子时没擦干净的。盘子里的草莓都仔细去了蒂,切成两半摆成小堆,果肉红得发亮,旁边是去皮的芒果块,嫩黄的果肉上插着两根我以前最喜欢的小熊图案塑料叉——那是前年逛超市时,我非要买的儿童餐具,他当时皱着眉说“多大了还玩这个”,却在我生气转身时,悄悄放进了购物车,一直没舍得丢。
“先吃这个,甜得很,我尝了一个,一点都不酸。”他把盘子递到我手里,又转身往厨房走,路过玄关时还顺手把我行李箱往角落推了推,怕挡着路。他系上了我以前买的蓝色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以前他总学不会系蝴蝶结,每次都是我从后面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后背,替他把带子绕成漂亮的结,再故意拽拽他的衣角说“林大厨,快做饭,小馋猫要饿哭了”。
我坐在沙发上,指尖碰着冰凉的瓷盘,目光不由自主追着他进了厨房。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去,在他身上织出细细的光纹,连他卫衣上沾着的一点洗衣粉泡沫,都被照得发闪。他正弯腰打开冰箱,灰色卫衣后颈处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拿着半块南瓜,是我以前总说“糯叽叽好吃”的品种,他动作熟稔地去皮、切块,刀工比以前利落了些,却还是习惯性地把南瓜块摆得整整齐齐,放进小砂锅里。抽油烟机嗡嗡转起来,他拿起锅铲的姿势,甚至翻炒时手腕转动的弧度,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记忆突然涌上来——以前没分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天天给我做饭。我总爱抱着抱枕窝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等他切菜的间隙,就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蹭来蹭去,闻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锅里飘出的饭菜香,叽叽喳喳说今天上班遇到的趣事,比如楼下的小猫又蹭我裤腿,比如同事夸我新扎的辫子好看。他总会腾出一只手,反手摸摸我的头,指腹轻轻蹭过我发顶,语气无奈却带着笑:“别闹,油溅到你就该哭了,上次烫个小泡还委屈半天。”可手上的动作却会慢下来,等着我闹够了,才继续低头翻炒锅里的菜,偶尔还会侧过头,往我嘴里塞块刚炒好的青菜。那时候的厨房,总飘着南瓜汤的甜香,混着我们的笑声,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在心里。
我看得有些愣神,连草莓的甜汁沾到指尖都没察觉,直到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才轻轻“啊”了一声。这时一片阴影落在盘子上,林河民温热的手掌轻轻在我眼前晃了晃,声音软乎乎的,像裹了层棉花:“想什么呢?草莓都快被你盯化了,汁都滴手上了。”他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是我以前送他的格子款,边角都洗得有些发白了,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