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霁月弃他这此举,便是他近日反复泪如雨下的滋补品。
当初弃他,那般轻描淡写,这会儿跑深宫来看他,又是如此不计后果,她对他,到底是恨,还是爱?
“想你,就来了。”
何霁月刚一进屋,动作还算轻缓,见闻折柳将她认出,没轻没重啃上他唇。
“当初,你说弃便弃,现在,又跑来看我,意欲何为?”
闻折柳每说一个字,心中的委屈就加重一分,他偏过头,要躲开何霁月细密的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质问:“何无欢,你真把我当做可以随意抛弃的罪奴么?”
“那倒不是,”若有若无的冷香萦绕鼻尖,何霁月一把扯开闻折柳玉白发带,要用实际行动将人儿拆吞入腹,“如果是,我为何来找你?”
绸缎似的乌发披上肩头,衬得闻折柳圆眼尾端那抹红愈发摄人心魄。
他薄唇轻启,正要乘胜追击,让何霁月再说几句软话,忽地腰际一阵酸麻,好似有虫在爬。
“你,你往哪儿摸呢?”他低嗔。
做了大半月爱恨情仇交杂的鱼水之欢梦,何霁月动作不停。
“多久没见了,让我香一口。”
闻折柳半推半就迎合了会儿,原本就酸软的身子,愈发疲惫,如同大浪中的帆船,只能随波逐流,却在将将进入最后一步时,猛地意识到不对。
以往,她是那么温柔,总哄着他,不做他不想做的事。
可今日……
“郡主,深夜前来,只是馋我身子?”
“不错。”何霁月倒也不避讳。
她精力旺盛,又干着刀尖舔血的事儿,自然需求比普通女性多,军营没有合适的,她也懒得在别处另找,回来一路上,脑中始终念着闻折柳。
她起先还纠结,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作祟,亦或馋闻折柳肥瘦相宜的躯体,现在见着温香软玉的闻折柳,看开了。
无论是否初次开荤就吃到极品,除却巫山不是云,反正她食髓之味,非他不可了。
想要,就拿,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别乱动。”
何霁月按着闻折柳瘦白肩头,又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我一刻就得走。”
外衣被剥下,冷意袭来,闻折柳一抖,往屋内除开火盆与汤婆子外的唯一暖源靠去,发出阵意义不明的轻哼。
“把我接走,就不用偷摸地来了。”
“不成,宫中戒备森严,尤其防我防得紧,我这次来,只是来看看你。”
何霁月一心念着自己的周全谋略,全然没在意,也没打算花心思在意她说的这番话有多伤人。
“你过得,比我想得要好,外头那侍卫好生护主,功夫也不错,费了我好大一番力气,点上他哑穴,才不至于招惹其他人来,他分明功夫不如我,还咬牙同我斗,被我打晕放倒才……”
听了一耳朵小白的讯息,闻折柳细眉越蹙越深。
他就在何霁月眼前,何霁月嘴里,却夸着另一个男人。
他就这般不配么?
“何霁月,我过得不好。”
闻折柳罕见打断她的话,只片刻,嘴唇便多了几道隐忍又纠结的齿痕:“你带我走。”
何霁月一怔。
将他从宫里接出来,她不是没想过,可她这次回来得匆忙,想干的事无非将匪盗勾结的罪证交给关泽,谢过师太大恩大德,再顺道入宫同闻折柳亲密一番,纾解憋了大半月的渴求。
把闻折柳从宫里偷出来,容易在景明帝那儿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会弄巧成拙,救不出她阿爹与小弟。
毕竟那玉作的符,能否用于平阳郡通行,还未可知。
留闻折柳在深宫,于她而言,最保险。
“不成。”
连着否他两次,何霁月为数不多的良心隐约发疼,亲吻的力道小了些:“你且再忍耐片刻。”
闻折柳张了张唇,又闭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嗯,他又成了弃子,他本该想到的。
为何要多此一举去问她呢?徒增自个儿伤悲罢了。
“你……走罢。”
闻折柳心中刚燃起为数不多的希望火苗,又被何霁月一而再,再而三地吹灭,他原以为自己会怪何霁月,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关心她的话。
“这儿都是景明帝的人,你不该来的。”
这话不消他说,何霁月能想明白。
她此前还不解,为何有句话叫“英雌难过美人关”,要了次闻折柳,才明白其中滋味。
理智上,她晓得她不该来。
可情感上……她又离不开。
“这长乐宫有密道,脱身,不难。”
何霁月一手环住闻折柳臀部,就这般单手将他抱起,另一只手往架子伸,摆弄毫不起眼的平凡花瓶。
“吱呀”一声,床边开了个方口,灰尘扑来,闻折柳呛得直咳。
他一睁眼,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我能走得掉,放心。”
何霁月“咔哒”一下,将密道复位,绝口不提闻折柳该如何走,只是念着此行目的,又吮起美味佳肴。
“唔!”
闻折柳轻哼,眼尾湿润开来。
她总有她的计划,而他,总是她计划中的弃子。
他晓得了,他也受着。
他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哭,因为何霁月经过京郊那番抉择,已经分清,她心中孰轻孰重,她不会再心疼他,但他心口,还是像被利刃划出道长痕般疼。
“哭什么?”何霁月本不想理会他簌簌落下的眼泪,只是呜咽声渐大,远远盖过动情之音,她不得不理,“不喜欢这样?”
闻折柳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这种事上,他的确不喜欢被强迫,可来者是何霁月,无论是什么形式,他都会咽下苦楚,照单全收。
雷霆抑或雨露,俱是她的恩赐。
他只有受着的份儿。
“为什么点头又摇头?喜欢还是不喜欢?”好不容易他不哭了,何霁月抓着机会乘胜追击。
闻折柳一张口就喘,哪怕何霁月停下片刻,他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双漂亮的圆眼,总蓄满泪,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四周好风景。
何霁月正意乱情迷,想着速战速决,没花心思哄他,只淡淡下令。
“喜欢就受着,不喜欢就忍忍,快了。”
一番终了。
闻折柳已如本在湖里游得畅快,却被渔女捞到岸上的鱼,受人摆弄一番,又扔回水里,有气无力用鱼鳍拍打水面。
渔女伸手,抚上他平坦小腹。
“怎地这般瘪,这些日子没好吃的么?”
她手暖,又带有母体的气息,一向爱闹闻折柳的胎儿罕见沉寂,静似不存在。
“嗯,”难得身上爽利,闻折柳心中苦闷跟着松快,一怔,过几息又补了句,“景明帝断了长乐宫的粮。”
他有意补上后半句,又死死盯着何霁月的眼,试图从她目光寻到一丝心疼。
只可惜,没找着。
“唬人的招数罢了,她不敢要你的命。”
吃饱喝足,人难免倦怠,何霁月也不例外,她有一下没一下扯着闻折柳乌发把玩,不以为意:“我一日活着,你便一日死不了。”
方才闻折柳乌发垂在耳侧,玉一样白的双耳掩在发后,这会儿何霁月将头发撩起来,才发现其中风光。
何霁月带了薄茧的指腹划过他耳际。
“买个玉做的坠子,给你带。”
滚烫肌肤相碰,心中邪火又起,何霁月勇往直前,再度忘情掠夺。
两人唇齿相依,好几息方分离,用力过猛,加着连夜赶路,饶是体力充沛的何霁月声音都带喘。
她咬了下闻折柳浑圆耳垂:“就挂在这儿,可好?”
闻折柳对旁人接触甚是敏锐,何霁月下手没轻没重,他浑身痒了个遍,那股餍足后的懒散劲儿还没缓过来,宛若将将破碎的盾牌,再受不了任何攻击。
何霁月只轻轻一咬,闻折柳不单是耳垂,连带着耳廓都红透了。
“唔……”他不吭声,只是闷哼。
何霁月不满足于此,威逼犯人似的,往他唇瓣咬去,直直咂摸出血腥气,才大发慈悲松开。
“闻折柳,好不好?”
她心意已决,但还是问闻折柳的意见,宛若用强硬态度游说各方,表面上公正,实则一言堂。
“不。”
闻折柳吃软不吃硬,何霁月越压迫,他越不舒服,身上哪哪儿都痛,他再也没办法像个没脾气似的泥人,任何霁月揉圆捏扁,红着眼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或是发现此举收效甚微,何霁月倒没再逼他,换成了利诱:“你耳垂白,戴上保准好看。”
闻折柳喘息声愈发重。
何霁月肯赐他东西,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不要?他只是话没说完。
“不要,碰这儿。”他低声呜咽。
青年沙哑的求饶,是最能迷人魂魄的汤药,何霁月掌心下游。
“那这儿呢?”她问。
“也不要。”他答。
何霁月又亲他。
“那哪儿能要?”
摇曳烛光下,两人亲密无间,如同两片从一棵树上飘下,又无意叠起的叶子,借着锦被隐蔽,二者融为一体,要细看才看得出是两片叶。
“嗯,”何霁月放松片刻,闻折柳这要抓住机会说话,却一开口就惨遭痛击,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痛哼,“唔……”
他眼尾含着的泪,终于高山流水般,顺着脸颊往下滑。
“疼?”何霁月手停在他微陷的腰窝。
她顿了下,没忍住戳上两戳。
“嘶!”细微痒意袭来,闻折柳没忍住,扭了两下腰。
不像在狠心拒绝,倒像在明晃晃邀请。
“疼就算了。”何霁月手上没再用力。
方才鱼水之欢,她吃得还算饱,一时也不急着再来一顿,正要松开闻折柳,又被他扯住。
“不疼。”闻折柳摁住她手,隐隐使了向下的劲儿。
方才好一番温存,不光体魄强健的何霁月身上发烫,身娇体弱的闻折柳也出了层汗,脊背微微泛着湿意。
指尖触到比平日湿烫几倍的肌肤,何霁月触电般酥麻,霎时收回手。
是她低看闻折柳了。
他勾人的本事,一分没减。
“就到这儿,”何霁月语气不容置喙,“你方才道身体不适,我不勉强你。”
寂寞的身心难得受到慰藉,闻折柳还没舒坦个够,一听何霁月要到此为止,急的眼睛瞪得溜圆,匆匆抓住何霁月抽离的手:“我可以。”
生怕方才那句话说得太轻,何霁月没有听清,他又用白皙脸颊蹭她手上粗糙的茧,缓慢从薄唇吐出鼓励话语。
“无欢,我不勉强的……你再疼疼我,好么?”
他像只被主人抛弃过的猫,机缘巧合,再度回到主人的怀抱,却没胆量再像以往那样,趴在主人的怀里撒娇,只敢小心翼翼在主人脚边蹭,祈求得到一丝垂怜。
何霁月浑身一颤。
多少回了,闻折柳求人的招数还是不见改。
先前他屡试不爽,恃宠而骄,仗着她的纵容,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为他,险些连阿弟和小弟都不要了。
如此危险的野猫,她可不能再碰了。
“差不多了。”何霁月冷声抽开手。
掌心里的暖源一空,闻折柳目光下意识循着何霁月那只手而去。
“什么差不多了?”他眼尾霎时发红。
何霁月阖了下眼,俯身着来时匆忙,急切蹬到榻旁的黑靴。
“我得走了。”她头也不抬。
腹中胎儿察觉到母体的远离,迫不及待抽动起来,指引着父体追随母体而去,闻折柳抿唇,咬牙忍过腹中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重的剧痛。
他竭力忍耐,奈何收效甚微,一张口,又带上痛极了的喘息。
“你,只来这么会儿,又要走了么?”
他没再追问何霁月之前在京郊抛下他的事,只是暗戳戳用了个“又”字,试图唤起何霁月对他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
何霁月偏过头,避开他充满希冀的眼。
“我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只能待一刻。”
她耸了下肩:“反正你也不喜欢被我强迫,我走了,你不该开心么?怎么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错,按照这个逻辑,他的确该雀跃,但一想到她要走,他心跟针扎一样疼。
她又要抛下他了。
还是以这种“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快乐,放了你,你我都自在”的姿态。
可他何时说过,他不喜欢?
闻折柳双目赤红,一字一顿。
“你走,我,喜极而泣。”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何霁月连着眨了三下眼,垂头收拾自己,闻折柳攥紧手中被单,向来明悉的头脑乱成了团浆糊。
他怎地又说气话?
分明他心酸极了,压根不想让何霁月走,嘴里却说着与之相反的话。
他不该这样的。
无欢吃软不吃硬,他态度越强硬,无欢只会像领兵打仗棋逢对手那样,拿出所有的实力来对付他,而不是如他所愿进行垂怜,这个时候,他该说些软话才是。
“行,你高兴就好。”
闻折柳正纠结怎么挽回刚才那句拒绝的话,何霁月已动手换上那套掩人耳目的夜行服,面无表情答复。
……她反应怎么如此平淡?
闻折柳心又是一揪。
她越是无所谓,他越是害怕。
虽说何霁月久居高位,一般情况下,喜怒不形于色,可对着他这个青梅竹马,多少还是会有真情流露。
现在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听了他一句明显带着相反意味的话,也跟没事人似的,左耳进右耳出,是完完全全将他当外人看么?
“无欢,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嗓音艰涩,好似粗粝砂石相互摩擦,勉强挤出一句像样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霁月直起腰板,淡淡发问。
她桃花眼低垂,投来道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
充满侵略性的视线,上下打量仅在肩头松松搭了件沾上暧昧痕迹的里衣,隐约透出无限好风光的闻折柳。
如此威压下,闻折柳嘴唇直哆嗦,宛若被扒光衣裳,在大街上赤身裸体站着,受着来往行人闲言碎语,以及批判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沉默作甚?不是要解释么?”
何霁月慢条斯理套上黑面罩,冲嘴皮子直发抖的闻折柳扬了扬下巴:“我再给你半刻,你说。”
“我,”闻折柳咽了口唾沫,却还是没掩住尾音的破碎,“我不想你走。”
“嗯,”何霁月颔首,“还有么?”
闻折柳抽了下鼻子,小心翼提出他自己都很清楚,大概率会被拒绝的要求。
“你……能留下来么?”
何霁月垂下睫毛,掩过桃花眼受风掀起的那阵波澜。
“不能。”
她拒绝得很干脆,甚至没有多考虑两息,宛若这件事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压根无需反复推敲,即刻便可下定论。
闻折柳心痛都有些喘不过气,指腹悄悄揉起心口。
“再多留一刻,也不行么?”
“自然是不行,这儿是何丰的地盘,外面都是她的人,我不该来。”何霁月嗓音平淡,如同毫无波澜的湖面,“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
闻折柳霎时失声。
他无意射出的回旋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又打到他自己的身上,出其不意,但疼极,让他难以忍受。
“闻折柳,闻折柳?”
奇怪闻折柳眼神飘忽,何霁月一连叫了好几声,同时拍他肩头,终于把他叫回魂。
“你还有话要说么?”
“我……”闻折柳欲言又止。
何霁月道只多
给他半刻的时间,方才那番话,已经耗了大半时间,现在剩下的,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腹部痛楚波澜再起,闻折柳心生一计,指腹抵在胃脘,又缓慢往下滑,停在脐周,他微微蹙起眉,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破碎。
“无欢,我肚子疼。”
分明是一句正常的话,话一脱口,闻折柳却莫名羞耻,不自觉低下头来。
他从来不是个爱示弱的性子。
纵是身体不适,疼痛难忍,也习惯自己一个人默默受着,而不是把伤口展露在别人面前,祈求别人的垂怜。
之前,哪怕对着何霁月,他也不曾主动喊过疼,都是她主动来问,甚至缠着他问,他才咬牙卸下包装在外围的防备,勉为其难展示自己的痛楚。
世人道对症下药,这回见她要走,他生涩用起苦肉计,试图唤起她一丝一毫的同情。
……能成么?
闻折柳移开视线的速度过快,没瞧见何霁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以及她抬到一半,顿在空中,片刻后又收回去的手。
“疼你找吴恙去,我不会治病。”
何霁月声音很轻,如同江上飘着的微风,只轻轻将水面吹起薄薄一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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