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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人宜(轻黄)


“世子当初为何会求下赐婚?”葛春宜突然开口问。
裴徐林始料未及,嘴角微凝。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好像也并不执着于答案,接着又说:“若没有这道旨意,我与世子似乎毫无干系。今日长公主还道,她当初便看中你与郡主。”
裴徐林几乎以为她已全然知晓了其中因果,故意借这些话袒露,但很快他冷静下来,仔细分辨神色,看清她眼中蕴着感慨的浅笑。
葛春宜也不知道为何今夜想得尤其多,或许是白日里听到的,又引她想起了之前郡主同她说的那些似有深意的话。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更改,所以她极少纠结于前因始末,更不曾放在心上。
葛春宜絮絮自语了一会儿,发觉他毫无动静,转过头。
男人静静地望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唇边笑意温和,“你怎知毫无干系?”
葛春宜没好气:“偌大京都,我们两家本就八竿子打不着。”
“即便如此我也有其他办法。”
“如果不是皇上赐婚,世子怎知我愿不愿意与你扯上关系?”
倚靠着的胸膛震动几下,他似乎无声笑了笑,把她抱起来,往床塌方向走,“头发干了,该歇了。”
葛春宜觉出他语气不对,蹬了两下腿,挣扎无果,又连忙攀着他的脖子抱紧,“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世子难不成还与我动气?”
“别乱动。”他拍了下她的屁股,把她放到床上,顺势压下去,额头相抵,“没有你说的‘如果’,事实便是你我已成夫妻,今生今世,白首不渝。”
两人对视着,似乎能从彼此眼眸中望向心底。
葛春宜最先动了动,她笑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想法尽数抛之脑后,闭上眼微微抬脸,轻吻在他嘴角。
裴徐林略偏头,吻就落在了唇上,没有往常循序渐进地抚慰,几乎是带着焦灼地撬开她的齿间,缠得又紧又急,直到她接不上呼吸,身体四肢牢牢攀附在他身上,他才肯缓给她一口气,却很快又故技重施。
许久,他盯着她迷蒙潋滟的双眼,感受怀里的温度和存在,心里翻涌的不安稍微平息。
一时间裴徐林甚至都看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他曾经有多想把赐婚始末与她和盘托出,如今就有多想掩盖下去,他无法确定她知晓之后的反应——怨怼?愠怒?难过?即便一丝一毫都不想从她眼睛里看到。
未来几日,武官近臣皆随明顺帝进猎场狩猎,同时还有乌尔使臣随伴左右。
出发前皇帝定下赏赐,谁狩的猎物最大最重,便可拿下彩头。
熙雅公主同样参与其中,裴灵扬见了心里直痒痒,央求了裴静岳许久,才得以允许进到猎场外围。
“阿嫂,待我猎下一只赤狐,便把皮毛赠你做围脖,做镶边斗篷!”裴灵扬翻身上马,拍拍胸脯。
葛春宜笑眯眯,“阿嫂等你的狐皮,但说好了,平安为要,若因逞强受伤,我可要找你兄长给你加练。”
裴灵扬嬉笑:“看我的吧!”说罢,她一甩鞭子驱马跑远。
裴灵恒对围猎兴致缺缺,葛春宜问他:“世子说你箭术极佳,何不同去?”
“我骑术欠缺,去了兴许还牵绊阿姐她们。”裴灵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葛春宜指了指远处的马棚:“要不我们寻两匹温驯的马儿,不进猎场,在林子里跑一圈?”
裴灵恒直起腰背,“好!”
几个时辰过去,明顺帝率众人出来,大伙的马上都拴满了猎物,有些尚在垂死扑腾,有些耷拉着脑袋没了气。
其中还要数裴徐林马背上的一只雄鹿最打眼,一箭穿喉。
葛春宜正在临时搭的营帐中休息,远远就看到了,明顺帝正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当天晚宴安排在大殿中,盘中佳肴大多都是用白日猎下的猎物烹饪而成,雉肉、兔肉、羊肉……以及各式各样辨认不出的肉类。
吃到后面葛春宜心里直犯恶心,乃至于最后分下鹿肉时她已经毫无胃口。女眷们依旧分席在偏厅,大多数人和她一样,都放了筷子,不过正席那边依旧热火朝天。
鹿血补气养精,向来珍贵,一头鹿放的血分发下去,除了皇帝和数位武官近臣,以及乌尔使臣,其他官员都只得了浅浅半口。
当首的使臣十分豪迈地一口饮尽,而后撂下碗,走到殿中向明顺帝跪下行以乌尔国的大礼。
“陛下万岁康宁,短短几日所见所闻,皆叫臣等如仰北斗,见识到了中原物华天宝,陛下威仪如日方升。乌尔愿永为天朝属臣,不敢有违。”使臣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明顺帝闻言站起来,同样端起一盏清酒一饮而尽,“好!爱卿快快请起。”
使臣仍垂首跪着,“臣还有一言,望陛下考虑……我王小女熙雅年方二八,素慕中原风华,愿侍奉天家,盼两国姻好,亦下国之幸也。”
明顺帝顿了顿,没立马答应,淡笑道:“哦?两国结姻自是好上加好,不知爱卿是想将熙雅公主许给哪位宗亲?”
使臣姿态谦卑:“陛下天恩浩荡,下国不敢僭越,若蒙太子殿下不弃,愿充侍妾……”
话还没说完,走进来一个人影,声音不高但清亮,足以在肃静地殿内传开:“侍妾?我吗?”
明顺帝缓缓回座,脸上神情捉摸不透,淡笑道:“熙雅公主来了,听你的语气,似乎不甘为侍妾,如此……太子妃之位如何?”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一变,下面的朝臣们亦是欲言又止。
皇后眉头一皱,想站起来说什么却被明顺帝按住,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垂着脑袋,面色几乎没有波澜,唯攥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
谁料这时熙雅公主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指着一个人:“太子我不认识也高攀不上,这个人还不错,要嫁我就嫁他。”
四周哗然。
为她的出言不逊,也为被她点名的人。
偏厅,侧耳旁听的女眷们都好奇得不行,恨不得透过屏风看个清楚。
葛春宜也提起了好奇心,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抿紧了唇。
四周目光都朝身上射过来,裴徐林不得不起身致意,唇线绷直,敛目垂首,不曾看她一眼。
“公主厚爱,蒙陛下恩典为臣赐婚,在下早已婚配。”

第45章 偷听 她越通彻冷静,他越怒火中烧
殿上有武官接话:“是啊, 公主,我们裴中郎将可早就成亲了。”
明顺帝笑道:“裴徐林这婚还是朕赐下的,熙雅公主, 你可挑错人了。”
熙雅拧着眉, 她看得出裴徐林浑身上下透出的厌烦和不悦, 语气有些不解,“我知道……罢了,是我唐突。”
回过身,她看了使臣一眼,使臣觉着些不妙, 却来不及阻拦, 熙雅双膝下跪向明顺帝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陛下厚待, 今日宴上的炙肉我尝了, 不如长在漠上的肥嫩鲜美。”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颇有些莫名和无礼,众人都听不懂她想说什么, 明顺帝颔首示意她继续。
“美酒我也喝了几壶,甘甜清冽, 即便到最后一滴, 也没有喝出磨口的沙子。漠上常年风沙, 酒瓮封得再好,也总有沙砾跑进去。我来中原这几天, 才知道原来风是这么干净的。”熙雅公主恭敬地伏跪,“陛下,中原很好,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绿的山,这么清的水, 各种颜色的花。但从小伴我长大的马驹还在漠上等我,临行前我答应了阿姊要给她磨弓……求陛下成全!”
明顺帝脸色微沉,铺垫着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表达她不愿意和亲。
使臣压着声音急声:“公主!”
熙雅不为所动。
明顺帝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淡淡扫了下面一眼,起身离开了,皇后连忙紧随其后。
帝后既已离席,下首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熙雅才从地上站起来。使臣唉声叹气,不敢说什么重话,“公主,昨夜不是同您说好了,您也答应誻膤團對了吗?”
熙雅也憋着气:“你可说了要我去做那什么侍妾?”
使臣不吭声,他哪敢说。
熙雅冷笑:“难怪一路这么顺利就让我混了进来,父王竟是故意的。要么让我回去,要么留具尸体在这。”
“唉唉,公主此言不可,何至于此……”使臣揪着眉毛,脸上的胡子似乎都打结了,“您不是说可以嫁那个裴姓将军。”
说起这个,熙雅连忙环顾四周,盯住一个眼熟的背影,追上去,“我还有事,别跟过来!”
宋云岫第一时间靠到葛春宜身边来,忿忿不平,“这个乌尔的公主也太过大胆,竟公然在殿上点名挑起夫婿来了,区区属国公主如此放肆。”
崔思莹也道:“你们二人姻缘乃陛下亲赐,断不会有什么变动。”
她们的安慰葛春宜都明白,虽然初听之下确实惊到了,但也没有太担心,“放心吧,这些我都明白。”
“哼,还是要怪裴世子。”宋云岫替她生气,“一个武官长那么白净,我瞧就是射箭那日引了熙雅公主注意。”
葛春宜原也有些迁怒裴徐林“招蜂引蝶”,听云岫这般抱怨反而噗嗤笑了,“他若不这么白净,我可要嫌弃了。”
崔思莹笑:“当心叫裴世子听见。”
“隔这么远,他们只怕还……”宋云岫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忽似乎在越过她看向远处。葛春宜有些奇怪,便转头看去,谁知被宋云岫牢牢按住,意图阻止她,“只怕还在喝酒呢,咱们再等等……”
话音越来越低……
葛春宜看见了,是熙雅公主和裴徐林正站在廊下说话,似乎还要往僻静处走。
宋云岫担忧地看着她。
葛春宜清楚地感觉到心里重重跳了一下,来不及思索更多,身体已经下意识跟了上去。
宋云岫:“春宜——”
“让她去吧。”崔思莹止住宋云岫动作。
侧殿之外有片花林,檐上悬的宫灯晕透着光线,难以穿透层层枝叶落入林中。就连天际的昏月也十分会看眼色,躲在云层之后。
无人夜色,昏暗幽静。
裴徐林跟了几步,见她还要往前,停下脚步:“公主有何话想说。”
熙雅转身看他,抱着手:“这地方,要是被人听见了我可不管。”
裴徐林声音越发冷淡:“在下自认并无亏心事。”
“好,那我直说。你为什么在殿上拒绝我?”
裴徐林眉头皱紧,眼神淡漠,转身欲走,显然是对回答这种问题毫无兴趣。
“先等等——我都听人说了,你当初并不是真心求娶现在这个妻子,只是权益之计是吗?”熙雅认真地探究他脸上的神色,“只是为了避开和嘉乐的婚事,那与我合作岂不是更好?我清楚其中内情,无需你假意做戏。不怕与你明说,我会想办法脱身,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到时你可恢复自由身,不必为一个凑合的婚事而束缚……”
“说完了?”裴徐林打断她,一个外来的公主为何知道,端看她这几日和谁走得近,他心中便有数,而他也没有要跟外人解释谈论这些的兴趣,“失陪。”
熙雅没有说完,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但她知道他没有了听下去的耐心。她不太明白,也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难道不是吗?这对你妻子也好,她自可再去寻一位两心相契的郎君,你又何必要拉着无辜女子蹉跎,一箭三雕啊。”
“咻——”一道破空声冲她面中飞来,熙雅凭感觉侧头躲开,仍是被那颗带着棱角的石子划了脸。
“你!”模糊不清的夜色中,他的脸色阴沉极了,但熙雅并不怵他,震怒间正要还手,目光一凝,看向树后一抹隐现的裙摆,“谁在那里?!”
裴徐林一转身,心中发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形下叫她听到一切。
葛春宜慢慢从树后走出来,站定。
“春宜。”裴徐林几步走过去,动作显得急切,他拧着眉,喉头滚动,干涩得难以开口。
熙雅觉出些不对,歪了歪头:“这是你妻子?”
裴徐林没反应,葛春宜冲她笑了笑,“是,熙雅公主的意思我知道了,请您先回吧,我同世子聊聊。”
熙雅耸耸肩:“那也好,你们商量。”
裴徐林抿紧唇,又靠近几步。距离太近了,鼻子都快挨到他的衣服,葛春宜便稍稍退后一点。
这个动作在他眼中似乎昭示着什么,他紧紧盯着她的神色,想找出些什么……可想象中的那些哀嗔怨怒都没有。
她看起来太平静了,甚至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眼中只有“原来是这样啊”的恍然,令他心颤之余还生出些许其他情绪。
葛春宜靠着花树听熙雅公主说话时,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许多画面。
他沉静却疏离,她有一段日子都觉得两人中间存着一道隔阂。
他体贴温柔,事事依顺,如今再想会不会是带有一丝抱愧的补偿。
其实细细算来,成婚也就短短几月而已,称不上多深远的记忆,很快就尽数翻阅了。
因此她也还记得很多——
为了赔罪闷声不吭搜寻来的各种游记珍本;为她解闷讨她欢心,拐弯抹角抱给她的幼犬;天际破晓时山谷里衔着晨露的那一片粉荷;仿佛尚在耳边的“白首不渝”……
以及他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
葛春宜有些无措,甚至有点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她张了张嘴:“要不,我们回去再聊?”毕竟殿内还有人,这片花林不算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裴徐林拉过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手心滚烫,叫她微微抖了一下,“当初大军凯旋返京后,我的确察觉到了长公主要与裴家结亲的意图……也的确是我趁人之危,借你落水一事作由,顺势求下赐婚。”
“……”葛春宜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
“卑鄙低劣,利用欺骗——”
葛春宜打断:“不是,世子言重了。世子待我很好,成亲后并未受委屈,阿爹也沾了侯府的光被圣上钦点修史,一切都很好,即便没有这道赐婚旨意,阿娘也会为我说亲……”
“你的意思是,反正没有差别。”裴徐林声音发沉,扼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许是宴上那碗鹿血酒的缘故,他现在觉得浑身上下滚烫得有如烈火烧灼。
“不是……”葛春宜还是否认,她忍着被他钳制的隐隐痛意,“我只是想说,世子不必顾虑我知晓这些后会心生怨怼,我分得清好坏,也明白其中权衡。”
她顿了下,舔了舔唇,感觉脸上僵得有些发麻:“如果……如果你要考虑熙——”
话说一半,男人似乎忍无可忍俯身在她唇边咬了一口,逼她把话咽回去。
“无论你想说什么,不准再提。”裴徐林克制着怒意。
平日里什么察言观行,沉着理智,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她表现得越通彻冷静,他就越无法抑制住心底炽盛的烈火。
葛春宜自认方才说的通情达理,并无错处,可裴徐林脸色却更沉郁了,仿若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没来由的,视线突然模糊一瞬,薄薄一层水雾不知何时漫上眼前,她眨眨眼,任那些水汽被风吹干。
裴徐林意识到若冲动之下说什么或做什么,兴许会伤到她。
他沉沉地吐出口气,动作轻柔再次拉起她的手,“……我们先回院子。”

今夜云层很厚, 月晕灰蒙蒙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只有偶尔脚下踩着石子细碎的响声。
葛春宜低着头, 两手交握, 指节不自觉纠结在一起。
不时抬头觑一眼, 看着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恍惚间好像回到几个月前。
同样是忐忑,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心里胡乱想着,一个没注意,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她轻吸了口气。
裴徐林脚步微顿, 回头看了看, 停了几息等她并行。
说是回了院子再聊, 可真到了之后,面面相觑着仍是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相顾无言的默然,多一刻她都待不下去, 逃也似地转身:“我去唤人备水洗漱。”
还没走出两步远,手臂便被人攥住, 一把拉回去。
“不着急。”裴徐林把院里服侍的下人尽数斥退, 好像比方才冷静了不少, 语气平淡。
他低头,把她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分开, 手指摸了摸她指节上浅浅的月牙状掐痕。
“在想什么?”他问道,声音低且轻。
“没……”葛春宜下意识偏头。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手上用力,两人瞬间贴近到一起,盯着她道, “春宜,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神色茫然中带着一丝惊吓,裴徐林斟酌着字眼语气,缓声道:“婚事上是我亏欠于你,要打要骂如何弥补皆可依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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