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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人宜(轻黄)


正当未时,日头高悬,葛春宜躺在矮榻上歇晌,昏昏欲睡。
数日间不时有内侍来将裴徐林请走,后面她也知道了那是太子的人,内情如何便没有多问。
也许是裴徐林同太子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尊冰鉴,东西不大,却相当管用,放在屋子里不一会儿便能感受到明显的凉意。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轻缓的步子靠近,葛春宜无须睁眼便知道是裴徐林。
他走到旁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扇子在她身边慢慢摇动。
葛春宜心安理得享受他的“侍奉”,惬意地翻了个身。
裴徐林轻笑一声,帮她拂开绕在颈前的一缕长发,带着些许幽怨:“你若一直不醒,谁来替我换药?”
她眼睛虽闭着,却忍不住翘起了唇。
属于他的气息由远及近,似乎在逐渐压低,葛春宜终于肯睁开眼,笑着抬手撑住他的胸膛,“不要乱动,让我瞧瞧。”
她爬起来坐直,解开男人的衣襟褪下左侧,昨夜才换的纱布依旧雪白如新,放下心来。
又原样给他穿回去。
忙完这些再一抬眼,便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神,隐约含笑的凝望着,眸光浮动。
葛春宜连忙往后挪了挪,“晚上再换药吧,不过要煎服的汤药这几日用完了,要不请来甘医正再来给世子瞧瞧?看是不是还要内服汤剂。”
“不着急。”裴徐林握住她的手,见她已然醒神,才微敛神色,低声道,“皇上醒了。”
葛春宜睁大眼,脸上浮现喜意:“那太好了,我们是不是……”还没扬起来的笑,随他严肃的表情敛回去。
“……怎么了?”
裴徐林微微摇头,两人距离很近,他的声音也愈发压低:“急病许是伤了元气,具体的还不清楚,或许要再等几日,内侍才会奉命将消息传至各位朝臣,那时我们再前去请安。”
“好。”
也许因为裴徐林说的这样,葛春宜晚上睡得都不是特别安稳。
没等多久,次日一早,皇后便派人告知行宫众人,皇上已醒,龙体康健并无大碍,紧接着禁严撤下,吩咐众眷属照常游览,不必拘束。
待三日后君臣一同夜宴,而后便起驾归京。
皇帝苏醒,行宫中人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要知道两年前那次昏迷,明顺帝可是过了大半年才醒。
饶是有皇后宽慰,庭园水榭中也极少见赏玩的身影。
三日后的夜宴。
宴上女眷依旧分了次席入座,与正席之间的屏风却被撤下了,只象征性地挂上一片轻薄的纱幕。
酉时开宴,明顺帝携皇后准时入殿,众人皆跪地高呼万岁。
宫规森严,龙颜不可直视。
但借着纱幕遮掩,葛春宜起身时,还是没忍住快速地朝殿上瞥去一眼。
明顺帝脸上挂着温和的淡笑,气色丰润,举手投足威势依旧,根本瞧不出是得了急病初愈的人。
明顺帝任由那些明里暗里的视线投向自己,带着皇后一同入座,“众爱卿平身。”
“朕这身子啊,这几日叫诸卿为朕忧心了。”
下首一位宗亲立马道:“陛下正值盛年,只是今年暑气过盛,难免适应不及,如今看您安然无恙,臣也能多吃两碗饭了。”
话落引起众人一片笑声。
明顺帝也朗笑几声,摇了摇头无奈道:“来人,赐膳——正是如此,大家莫要拘谨,该吃该喝,尽兴而归。”
又有几位官员轮番起身为皇帝祝词,溢美之言源源不断,却始终不曾拿起酒杯向皇帝敬酒。
席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乌尔使臣突然站起来,笑容满面,端着酒杯朝向明顺帝:“这杯酒敬陛下病愈大好,这几日臣心中焦灼难安,实乃满怀诚意与敬意朝见,此逢变故,唯恐是因臣等缘故冲撞了圣人龙体……但今日臣心中敬服,果然中原天子自有天神庇佑,福祚绵长。”
言罢,他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一番话说得恳切崇仰,姿态也十分到位,这杯酒若不接下倒折了大国威仪。
明顺帝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一笑,也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下,“爱卿过誉。”
皇后有些担忧地看过去,终究什么也没说。
乌尔使臣爽朗一笑,再斟杯酒,说了一番客气话,先喝为敬。
见状,有个武官再忍不住,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开骂,被旁边人眼疾手快按了下去。
同时太子站了起来,正色敛容,接下这杯酒,“使者客气,两国敦睦往来,你不必拘礼,随意用膳便是。”
乌尔使臣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懂,哈哈一笑:“太子殿下说得是。”
他把酒杯放下,又拱手道:“先前臣奉国主之命,斗胆提议两国结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明顺帝笑道:“缔交亲姻自然是好,但朕见熙雅公主心中所念皆在乌尔,言辞切切,又怎能强人所难。”
使臣顿了一瞬,“陛下,臣还有一言。国主已将储位传予大皇子,王储后位空悬,伏愿求娶上朝公主,永结盟好。”

“放肆!”皇后最先发怒,厉声呵斥道。
“皇后娘娘恕罪。”使臣跪地伏首,背脊绷紧, 不肯收回刚才的话。
皇后忍了忍, 放缓声音, “公主千金之躯,从小养在深宫,身子柔弱,北疆风沙恐怕难以适应。”
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长宁公主,视如珍宝, 北山围猎也不曾跟来, 不肯叫她受来回颠簸之苦。
旁边有人怒视:“公主乃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 怎可离京随你们去乌尔?”
使臣叹气:“是下臣唐突……就是不知如何回去同国主交代, 大皇子亦是景慕上朝久矣。”
乌尔国盘踞北疆数百年,两朝疆域接邻,向来摩擦不断, 这次虽俯首称臣,但其狼子野心丝毫不可松懈。
上首一位年长的宗亲摸了摸胡子, “长宁公主年纪尚小, 未到适婚之龄, 不过本王听闻大皇子穆风及冠数年,尚未娶妻生子, 而今作为王储,身负重担,更不可拖延啊。”
老亲王笑呵呵地说完,没管使者骤然难看的脸色,话音一转, “数我宗室女子,无一不是德容兼备,这样一想……倒有几位县主年岁正合,淑静贤良,与穆风皇子相配应该不差,依使者见,如何?”
使者板着脸不吭声,心里怒骂老匹夫。要是随便从路上找来一个平民女子去当什么“县主”,这样的人怎配得上王储,还玷污了他们乌尔的皇室血脉!
一时僵持不下,殿中气氛越发凝滞。
明顺帝按了按眉心,朝底下扫了一眼,眼神锐利如常,但脸上的疲惫也浮现出来。
和乌尔多年的大小战事,即便作为胜方,整个国家和人民也需要好好休养生息,短时间内都不愿再起战事,关系不可闹僵。
他摆了摆手,让人把使者扶起来。
明顺帝斟酌一二,在脑海中找寻合适的人选,如果实在都不合适……
“皇上。”一道轻柔地女声响起,就在近处,明顺帝抬眼。
嘉乐郡主站起来,恭敬行礼。
坐在她旁边的庆淑长公主面露疑惑,但又很快想到什么,有些急切地压低嗓音喝道:“嘉乐,坐下!不可放肆!”
嘉乐恍若未闻,甚至往前又走了几步,到明顺帝跟前。
“……舅舅。”嘉乐亲昵地喊,嘴角勾着浅笑,“让嘉乐去吧。”
明顺帝微愣:“嗯?”
“嘉乐愿意前往乌尔和亲。”
“嘉乐!!”长公主再顾不上仪态,连忙几步上前,试图挽回些什么,“陛下,她一时胡言,不可随她小孩子脾性。”
明顺帝不是没想过嘉乐,她年纪合适,身份也足够尊贵,只不过毕竟是亲外甥女。
“嘉乐,你可想清楚了?”
长公主慌张:“陛下,这不妥,嘉乐哪里能受北疆之苦。”
嘉乐笑了笑,仿佛没听见母亲说的话:“想清楚了。”
明顺帝微微颔首。
于是,不顾长公主如何阻拦,嘉乐很是干脆地转身,面向所有人,声音和婉但字字清晰:“我与长宁亲为姐妹,两国结姻乃福国利民的好事,我作为姐姐,自是不可推拒到妹妹身上……使者不必愁眉苦目了,依你们看,本郡主可得当?”
除了长宁公主,就数嘉乐郡主在皇帝面前最为得脸。
乌尔使臣露出喜色,拜谢:“下国能得嘉乐郡主结姻,实乃幸甚!”
长公主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气得身子直抖。
而殿中其他人听闻此话,俱震惊不已。
葛春宜瞪圆了眼,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旁边那些彼此间相熟的官员夫人接耳私语,神色诧异。
她从不认为嘉乐郡主是个“好人”,毕竟最开始她在宝阳寺遇险就是她的手笔,后来郊外再遇的交谈也隐含挑拨之意,不欢而散。
可这会儿,她却又做出了一个不属于“自私自利的坏人”会做的事。
奇怪又矛盾且捉摸不透。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定下来,许多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葛春宜也收回目光,在行宫吃野味都快吃腻了,望着满桌子的佳肴,没什么胃口,倒是更喜欢色泽清透的蜜茶,多喝了几杯。
宴席散后,人也散尽。
殿内始终有二人坐着不动,侍奉的内侍们都十分知趣地退出去,留出这一片沉寂。
“嘉乐,你……”长公主微微皱眉。
嘉乐郡主打断:“母亲若是想叫我求舅舅收回成命,恐怕不妥。”
“……”长公主被说中,咬牙重重拍案,“那谁允许你擅自主张!”
闷沉一声伴着话音在空荡的大殿回旋许久。
“是我自己,我想去。”嘉乐十分平淡。
听她还冥顽不灵,长公主再也忍耐不住,撑起身用尽力气甩了她一巴掌,翻飞的大袖也随之抽在她身上。
嘉乐偏着头,一动不动。
“天真!你以为这真的是什么好事吗?以为北疆好待?还是以为看乌尔使臣那副姿态嫁过去也会有这样尊贵的待遇?你什么都不……”
“母亲,我明白,你说的所有都明白。”嘉乐声音很轻,似乎是牵动到脸上的伤痛,说着说着停顿一下,“但我什么都不期望,只要能走出京都,离开你身边,不再成为你拉拢他人的筹码,即便死在去乌尔的路上,也是自在的。”
“你!”长公主抽了口气,咳嗽几声,深深喘息,“你说什么?”
嘉乐没什么表情,垂目盯着袖子上精美的绣纹:“这一天我盼望很久了,苦果亦是果,不论下场,我认。”
“女儿告退。”
说罢,她就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洗漱后,葛春宜坐在镜台前梳发,一边梳一边有些出神。
裴徐林走到她身后,自然地接过玉梳,“在想什么?”
“嘉乐郡主。此举纵然博得美名,可她却实实在在地要翻山越岭嫁去乌尔,两国习性风情大不相同,这……”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裴徐林在镜中看到她有些惆怅伤情的神色,笑了笑:“同情?”
“也不是,但如何说呢,明明是结亲的大喜事,但没有人只为这对结亲的新人而‘喜’,其中种种……反倒觉得凄凉,便有些不忍心罢。”
她微微歪头,透过光滑的镜面与他对视。
“若你知道,当初东安水匪一事,便是出自她的手笔,可还会有不忍?”
“什么?”葛春宜一脸不可置信,“可……做这些对她有什么好处?而且还嫁祸给太子……简直莫名。”
“不知。但可以知道的是,嘉乐没有相匹配的人脉和资源,而长公主有,两地远隔百千里,能找到那么一群人掀出不小的声势,想必费了不小的功夫。”
“那更古怪了,这样岂不是会将她母亲卷入其中?”
“古怪吗?”裴徐林摇了摇头,“也许她的目的便是如此。”
葛春宜愕然,“母女之间,关系如此水火不容吗?”
“或者说,比起其他人,嘉乐还要更加希望长公主失势。当时你找到的字条拿给太子后,他查到这些便压了下来。还令我带话,多谢你解他燃眉之急,想要什么赏赐任凭你开口。”
葛春宜喜笑颜开,“真的?”
裴徐林被她的笑容感染,放下梳子,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嗯,你尽管提,即便最后太子反悔,我也给你寻来。”
她笑眯眯的,作势思索一会儿,“百两黄金?不行不行,这样显得俗气,而且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绫罗绸缎,或是名家孤本……唔,也不好,总觉得小用了太子的赏赐。”
裴徐林一直温柔地笑着看她畅想假设。
末了,葛春宜唇角勾起一点狡黠的弧度,“那,如果我不要太子赏,只需世子应允。”
他微微挑了下眉:“何事?”
“允我到临州看望表姐,小住几日,如何?”
裴徐林盯着她不说话。
葛春宜被他幽幽的眼神瞧得心里发慌,“……世子允还是不允,倒是先说呀。”
下一瞬,男人蓦地靠近,她的唇角微微一痛,又被咬了一口。
“……换一个。”
葛春宜捂着嘴,声音闷闷的,“你看,世子也是要反悔的,方才还说会给……好了好了,我不提了,真是属狗。”
她对着镜子仔细看被他咬的地方,残留丝丝发麻的痛感,“干嘛总是咬这里。”
裴徐林也凑过去,挨着她的脸,手指在她唇角轻轻抚过,那里是一颗小小的青痣,也是他向来偏爱的地方。
他淡淡地看着,没有回答,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而葛春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早已变得暧昧粘稠,抬眸与他对视的一刹那,男人潮热的吻便逼了上来,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急不可待地与她缠绕。
情迷意乱之间,她甚至还听到了令人脸热的啧水声,羞得她紧紧闭上眼,仿佛能隔绝那些声音似的。
裴徐林眯着眼,直勾勾看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
几乎是如饥似渴地带着她辗转厮磨,像一个焦渴数日的旅人,终于找到一处沁人心腑的绿洲。
“唔……世子,不……”葛春宜被他一把从凳子上抱起来,顿时清醒了不少,“你……的伤。”
“不耽误。”裴徐林把人放到床上。
“什么不耽误,正好要换药,看看怎么样了。”葛春宜正色,很是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裴徐林叹了口气,松手,站在她面前脱.衣。
慢慢地,葛春宜的眼神也飘忽起来,他一点一点解扣,又用那种堪称赤.裸的眼神看着她,很难不明白他的意思。
葛春宜艰难地控制住自己不被男人勾.引到。
裴徐林坐过去,方便她敷药,头却偏下去埋到她颈窝,扑洒的气息灼热燎人。
但很可惜他手臂上的伤依旧狰狞,堪堪愈合,若有大动作定是要撕裂的。
“我可以不用手,也足够……”
葛春宜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手忙脚乱捂他的嘴,哄求:“世子便忍忍吧,再过几日,莫为了这、这种事折腾自己的身子。”
裴徐林不语,柔软的吻在她脖颈上缠绵游走,留下一片透着水光的痕迹,半晌又停下来,很是郁郁地叹了口气。
“听你的。”
“到时我再一并讨回来。”

马车停在裴府门前,葛春宜还没下车,便听到几道声音迎上来。
她掀帘出去, 银杏连忙上前来扶。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尹姨娘稍显急切地问:“怎的只见你, 侯爷和世子呢,听说北山出了事,侯爷受伤了?”
葛春宜一顿,看过去,安抚地笑了一下。
“姨娘, 我们进去说。”
尹姨娘缓了缓, 也意识到周围人多不方便, 按捺住心里的担忧:“哎哎, 一路劳顿,先进府里歇会儿。”
说罢她先吩咐下人安置马车行李,然后与葛春宜一同进府。
葛春宜望着走在前面几步的尹姨娘, 从前见姨娘总是温婉平和,极少这般慌张失措的样子, 想来许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一时关心则乱。
银杏却只瞧着自家少夫人, 看出她脸上的疲惫:“院子里备好了水和餐食,少夫人先回院里休整一番?”
“我先同姨娘说几句话。”
她们走到正院前厅, 尹姨娘正要叫人上茶和点心,被葛春宜拦下:“姨娘莫忙,几句话的事。”
“您别担心,侯爷没事,他和世子都随驾进皇城了, 若没什么事想必很快便会回府。”
“这……”尹姨娘看外头的天色也已近黄昏,“宫中有宴?”
葛春宜:“不知。”
尹姨娘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侯爷当真没受伤?”
“侯爷今日还是骑马随行,今晨远远瞧见与往常无异……您可是听谁说了什么,受了些伤的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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