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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靠摆摊(易楠苏伊)


她叹了口气,“阿奶,以后你给我开小灶,我来付钱。被二伯娘发现,肯定会闹得很难堪。”
她刚把二伯娘得罪那么狠,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张婆子沉默良久,点了下头,“行!”
“你最近怎么了?粮食全收上来,不用干活,你还不高兴?”张婆子拿不准,担心孙女在外面被人欺负。
张希瑶咬了一口油饼,“没事。我就是觉得我把两种甜菜杂交,好像没什么变化?”
张婆子没听懂,“什么杂交?这词怎么那么难听。”
张希瑶微怔,哭笑不得,“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张婆子看向地里的甜菜,“哪些是杂交的?”
张希瑶指了指边角的这一块,“我把大叶甜菜的花粉抹到红叶甜菜上面。也把红叶甜菜的花粉抹到大叶甜菜上面,你看长得好像差不多。”
张婆子看了一圈,确实差不多,“你不是要果实嘛。把它拔出来,兴许就不同了。”
“果实差不多大。”张希瑶指了指她脚边刚刚拔的四颗甜菜,大叶甜菜的果实还是那么小,另外的三颗甜菜倒是跟红叶甜菜个头相差无几,杂交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可惜她上辈子没有帮农业公司融过资。要不然她也能学些皮毛。
张婆子想了想,“兴许它的果实更甜呢?咱们回家试试。”
张希瑶上辈子见过甜菜,那果实比现在大了一倍。回到家,张婆子就将甜菜洗干净,也不用削皮,就这么啃。每一个都咬一口。大叶甜菜的果实是最甜的,但是吃到一个青皮甜菜根,她眼睛一亮,“这个也好吃。比红的甜。”
张希瑶接过来咬了一口。确实甜了一些,“好吃!这个含糖量应该更高。”
没想到产量没增高,但是含糖量却增高了。这意味着以后他们可以混着种。
她喜得眉开眼笑,“太好了!以后咱们可以多种这种品种。”

很快全家人都知晓, 他们种的甜菜,经过杂交后的品种更甜。
等稻田全部犁完,张家就开始合部收甜菜。四十亩的甜菜不是个小工程。
许氏得知又要忙活, 那张脸已经皱成苦瓜。可惜没人理会她的心情。
全家人一起下地,张希瑶让家里人把两块甜菜地分开, 这样方便她统计下了草木灰和没用草木灰的产量。
张老头觉得可行。
双方忙得不可开交。13个人花了三天时间将甜菜全部拔完。甜菜叶子, 嫩的部分,张婆子全部晒成菜干, 留着冬天吃。黄叶部分全部喂猪。
大家将甜菜运回家称重。
没有加草木灰的甜菜,产量是1147斤。加了草木灰的甜菜产量是1598斤。张希瑶的地里还种了两分地的大叶甜菜,还有两分地是杂交品种。留着长种子。所以暂时没将它拔了。
张希瑶算了一笔账。她每亩地下了300斤草木灰, 多花了100文钱。多出来451斤糖菜,如果制成糖是902文钱。也就是说一亩地多赚了800文。收益更高。
张婆子当即就道,“那咱们以后都买草木灰。”
她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稻田不是他们自家的,没必要买草木灰, 可这荒地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洒了草木灰, 以后年年产量都很高。
张希瑶却提出反对意见, “阿爷, 一般种菜不建议连作。”
菜是极容易生虫的。一般都要歇上几年才能种一回。免得会产生虫卵。容易生病,造成大量减产。
她这话一出,全家人都愣愣看着她。
张大伯对种地最是关心,听到这话,就有点接受不了, “你没种过地, 可不能瞎说。”
张希瑶现在已经学会用书当挡箭牌,她摊手, “书上说的呀。一般种完菜后可以种豆类肥田。”
听到书上教人种地,张大伯哑了嗓子,大家也是面面相觑,而后齐刷刷看向张老头。
张老头抽了抽烟袋锅子,“那咱们家的甜菜怎么种?”
这甜菜产量比水稻还高。张老头是真不愿放弃。
张希瑶笑道,“之前开的两亩地可以种甜菜,水稻田也可以种甜菜。咱们开封气候比较好,一年可以种两季。二月份可以种甜菜。”
“二月份地还冻着,种菜能活吗?”张大伯有点不放心。
小麦可是提前下种。得赶在霜降时种下去。她这一支凌,到了二月份,那时再种小麦就晚了。
张希瑶很肯定点头,“可以的。甜菜耐寒,种下去能活!”
这事太大了,大家也没种过,一时有点下不了决心。全都看着张老头,等他发话。
百姓是冒不起险的。至少此时张家没法冒险。
秋天能种甜菜,不意味着春种甜菜也能成功。
张老头不可能把全家的生计都落在毫无种田经验的孙女身上。
他在思忖片刻后决定还是照常种小麦。
张希瑶想了想,觉得也行。毕竟种完甜菜,地得歇息好几年。也就是晚了一季,不影响什么。
要搁以前,张希瑶的决定被老头子给否了,许氏会很高兴。可她太累了,尤其一想到接下来又得犁四十亩的地,她就头皮发麻。
农村可没有女人不下地的说法。
张大伯和张二伯累了,就得换女人上。陆氏、陆氏和张婆子都是干活好手。
别人干活是累了就歇息,可轮到许氏,张老头就开始派任务量。干完才能歇,她想偷懒都不行。
许氏觉得全家人都在针对她。可她又不敢翻脸。这些日子她男人给她摆脸子。孩子们也不理解她为什么看阿瑶不顺眼。
用秋花的话来说,“阿瑶多好啊。自打她回来了,咱家日子就好过了。我吃上包子,油炸知了猴,油条呢。”
她一样样细数吃食。以前她敢都不敢想的美食,现在全吃到了。
许氏就更委屈了。明明她是为了替全家争取利益,可这些人不仅不领情,反倒看她笑话!
家里的大人们种地,孩子们就去山里采蘑菇。
其实早在八月底,蘑菇就陆陆续续出来了。村里地少的人家就去山里采,然后卖给张家。张家已经收了几百斤。
今年秋收时,没怎么下雨,蘑菇出得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有蘑菇,村里人就不想错过。
其实不止他们,就连张家人也是一样,有了空闲时间,他们就拿着背篓往深山跑。
张婆子怕张希瑶走丢,就带着她一起去。
一行人往山上走的时候,迎面撞上白婆子。
白婆子看到张婆子就打量她,“你家这是发了大财吧?这么快就买了毛驴。”
张婆子一头雾水,“你家买毛驴是发了大财啊。那毛驴是我家老头子卖了老三留下的书,置办的。”
白婆子低头想了想,似是信了,又问她,“你家那红蘑菇卖了吗?”
张婆子说“没有,我家在镇上摆摊卖吃食。冬天就不行了。所以老二打算去一趟东京,顺道把蘑菇卖了。之前咱们卖到镇上一户收蘑菇的人家,一斤给我六文钱,我就赚你们一文差价。这回送去,他说让我们等等,明年再送过来。你说蘑菇能等这么久吗?不得放坏了呀!”
白婆子听完,拍了下大腿,“哎呀,你不知道有个客商来咱们这边收蘑菇。一斤红菇收价50文。”
她说完,张婆子就双眼冒绿光拉住她的手问,“客商在哪呢?”
“早走了。他只是顺路经过。”白婆子激动拍大腿,“咱们全被坑了呀。”
张婆子心虚,面上却没显出来,她也是一拍大腿,“难怪让我明年再送过去。这是一点损失都不想承担。”
白婆子骂那家黑心,又撺掇张婆子去他家算账。
张婆子却是连连摆手,“我可不敢。我之前运到镇上,别人都不认,我好说歹说,他才收了。我没脸找上门,再说他认识官爷。万一把我锁进大狱,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几天?!”
白婆子见她吓成这样,也只能吃了这大亏,“不知道汴京蘑菇多少钱一斤?”
“那谁知道呢。”张婆子叹气,“好多人不认这个。我之前去大户人家的巷子里叫卖,他们还要把我扭头到官府。”
白婆子嫌弃得不行,“大户人家眼睛也是瞎的。”她又追问,“你去汴京能给这么高的价格吗?”
张婆子摇头说“那谁知道”,她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了,而是抓着白婆子的手问,“那个客商什么时候过来?”
白婆子也是连连可惜,“听说明年这时候,他不是咱们本地人,是南方人,好像是福建那块,跟咱们相隔几千里呢。”
张婆子一脸肉疼。
白婆子叹了口气,“之前那么多红蘑菇被咱们踩来踩去,全毁了。好不容易碰个出高价的,却又没门路。真是可惜。”
张婆子也跟着附和,好似失了一百万两白银般肉疼。
白婆子唠叨一会儿,就跟张婆子挥手告别。
张婆子继续爬山,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就跟张希瑶抱怨,“这些人怎么知道了呢?”
“可能是里正去衙门交税,听镇上的人说的吧?!”张希瑶觉得消息到现在才散播开,速度已经很慢了。
张婆子点点头,不过想到那些人不知道是他们家,她又松了口气,她拍着胸脯,“咱们瞒着村里人赚大钱,我心总是亏得慌。”
张希瑶半点不觉得亏心,“这是信息差。你看那个客商赚了我们一倍,他亏心了吗?”
听到这话,张婆子立刻挺直脊背。之前她还挺感激那客商,可得知他赚了一倍的价钱。那点感激就烟消云散了。
“下回咱们再收蘑菇,就按照四十六文吧。”张希瑶背着手。之前是卖方市场,价格由卖家说了算。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竞争对手。价格就得提高。
张婆子有点肉疼,可是仔细一想,全村人都知道,不把价格提高,他们会把蘑菇送到镇上卖给客商,她点点头,“提高也好。省得我碰上他们,总觉得亏得慌。”
张希瑶抿抿唇,没说什么。
两人继续往山上去,张希瑶特地到上回去的深山,直奔之前那几棵花椒树,她先把已经成熟的花椒全部采摘,包括叶子也全给摘了。然后把它挖了,准备移栽到菜地。
张婆子得知花椒价格不便宜,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
张希瑶把那十来棵甜菜种子也给撸了,这些都有用。
冬天,天黑快。两人来返三四趟,把花椒树运下山,天就彻底黑下来。
抹黑把花椒树种到菜地,张希瑶又教张婆子怎么通过扦插的方式多种些花椒树。
张婆子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感慨,“难怪读书人都有钱。原来这么多值钱的法子早已写在书上。”
现在张希瑶说一些方法,家里人已经不问出处了。因为理由很简单,一定是从书上看的。这让家里人越发感慨书本犹如浩瀚的海洋强大而神秘莫测。
张希瑶回到家,就要做个新吃食。
她特地用新米做的。张婆子得知这是让他们试吃,回头要带到汴京去卖,也没嫌弃她糟蹋粮食。而是过来帮着打下手。
甜菜熬好的红糖,新米也磨好了,她在糯米淀粉中加了开水,糊面团,然后包上红糖,上锅蒸。
红糖糍粑一般要油炸比较香,但油炸成本也上来了。
一开始她不想用糯米淀粉,因为糯米弄成淀粉,有八成左右,余下两成就浪费了。但是用糯米泡水后磨碎的糯米面,没有粘合作用。做出来的糍粑味道也不好。所以她最终还是用了糯米淀粉。
蒸好后,张希瑶用柴苏叶包好,递给张婆子一个。
张婆子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她点头如捣蒜,“好吃!太香了!”
张希瑶觉得这个省钱法,味道应该很一般。但是谁叫这时候的人很少吃红糖呢。
所以全家人都觉得很好吃。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希瑶决定摆摊卖三样吃食:油条、红糖糍粑和臭豆腐。
到东京的人选,张老头也定来了:张二伯,张希瑶,夏花和大郎。
夏花得知自己也能去,激动得站起来,“阿爷,我也能去东京啊?”
看到她这么高兴,张老头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还是提醒她,一切要听话,不要单独在外行走,免得不安全。
夏花一迭声应了。
其他人也是满脸羡慕,尤其二郎,“阿爷,我比夏花还大几岁呢。为什么不叫我去?”
“这不是因为他们要租两间房,阿瑶是姑娘,肯定得派姑娘跟她同住。派你去,三个人怎么睡一间?”张老头让他稍安勿躁,“要是他们在东京真能赚到钱,不会少了你的机会。”
二郎这才松了口气。
张老头让各房回去准备,张希瑶单独留下。
等人哗啦啦全走了,张老头问张希瑶,这甜菜什么时候卖掉。这么多得快点把它换成钱,不能一直摆在家里。
张希瑶想了想,“阿爷,能做红糖生意都是大商家。如果卖给大商家,可能他们给不了二十文一斤,人家也要赚钱呢。”
张老头点头,这倒是,“你觉得能卖多少钱一斤?”
张希瑶还真没卖过,“便宜的话四五文都有可能。贵的话能到十文。”再多就没可能了。做生意都是一层一层代理商。
张老头有点失望,这也太少了。远没有他们预想的高。
张希瑶见张老头不说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实情,“阿爷,我不打算把红糖卖给别人。”
张老头疑惑,啥意思?不卖给别人。他们种这么多甜菜做甚?!
张希瑶把理由说了,“甜菜可以熬出红糖,这法子只有我会。要是那些大商家知道,咱们以后还怎么赚钱?他们会不会明抢?”
张老头和张婆子对视一眼。这还真是个问题。
红糖可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这年头走商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袋上,最是凶狠。要是生他们知道甜菜能熬出红糖。他们肯定会把方子要走。拿钱买方子?那也就是三五十两。那点钱有什么用!他们还想指着红糖发家致富呢。
张希瑶见他们吓住了,就开始把自己的打算往外说,“我做这个红糖糍粑其实就是为了慢慢把红糖用掉。那些人也不知道我的红糖是从哪来的。他们无从查起。咱们家的甜菜不是很多。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多斤。我去东京再多想几个红糖法子,这红糖也就慢慢散出去了。”
张婆子和张老头两人想了半天,好像也想不出好办法。除非他们舍得把方子卖掉。可他们要是舍得,就不会藏着掖着了。
张老头最终还是答应,“那你尽量多销些。五千多斤,要是按天算,一天也得十来斤吧?你卖红糖糍粑能卖这么多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张希瑶只道,“我会想法子的。”
张老头道,“要是卖不完,你就在夜市摆摊卖红糖。价格也不必卖便宜。应该也能消掉一些。”
价格卖一样,汴京城那么多散户卖红糖,大商家就查不出来为什么自家红糖卖得不好。相反卖便宜,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张希瑶眼睛一亮,朝张老头翘了个大拇指,“还是阿爷想得周到。”
她只想着拐弯抹脚,可是阿爷这法子是大隐隐于市。
张老头见孙女夸自己,向来稳重的脸上多了一丝自得。
张老头见他们没事就提醒老两口让家里人保密,不要把甜菜能熬糖的事传出去。
张婆子颔首,“对!这事交给我办!我必须吓住他们。”
张老头却道,“还是我来吧。他们都不怕你。”
张希瑶见老两口让来让去,就又提起一件事,“这甜菜跟萝卜很像,过完冬,很容易就坏掉。有空的话,就把它熬成红糖储存起来。”
张婆子颔首,“你们要去卖红糖,肯定也得给你们准备一些。”
她列着单子,盘算他们进京要带的东西。
蘑菇、油、锅、碗、蒸笼、桌子、小推车、铁板、炉子、红糖、面粉、糯米粉以及他们的行李。这么多东西估计装满两辆牛车。
张婆子就道,“让老大驾着牛车,二郎驾着驴车将你们送到镇上,这样省得倒手,还不安全。”
牛车找王地主家租两天就行。
张希瑶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虽说决定去东京, 但是去之前,他们得准备东西。
张婆子和张希瑶负责熬红糖,四郎负责给糯米磨面。至于其他人依旧要去山里找蘑菇。
忙了五天, 张希瑶和张婆子熬了两百斤红糖,全部切成块装进木桶里。张婆子担心不够用, 临走的时候又让他们装了一袋甜菜。
糯米淀粉也都晒好了。从秋收之后, 家里就一直在磨糯米粉。因为张希瑶之前就说会去东京卖糯米吃食。家里现在不卖凉粉,驴闲着也是闲着, 就让它天天磨糯米。总共带了三百斤糯米粉。还有之前就磨好的粗面,张希瑶让家里人把麦麸都筛出去了。虽然还不是很细,但至少颜色白了许多。吃了不拉嗓子。这次也带了三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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