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周既和林珈的名人效应,吸引粉丝游客前往安城。
“智安”的文旅提早做好准备就能接住一部分人流,文创发力策划活动做短剧联名周边,举办一些活动。环环相扣,“智安”的各个部门都活起来吸收“远洲”的资金,应该能顺利力度过这次危机。
许况确定了大致的工作方向,交待各部门的负责人执行。
“远洲”的事情很多,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安城。李书妤参与的项目已经完工,她回京市也是迟早的事。
开完会,许况从公司出来,开车去了李书妤住的地方。
在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李书妤之前收了陆堰森的花,就说明她应该挺喜欢花的。
花店的工作人员问他需不需要写卡片。许况思考了几秒,说“需要”。
他低头写了挺长时间,为了写更多,穹劲的字迹被压缩的很小。
拿着花上楼,这是他第一次当面送女生花,敲门前竟然显得无所适从。
门开了,李书妤怀里抱着白白嫩嫩的许清觉,看到他时目光淡了几分。
触及到她的视线,许况不着痕迹将花往下移了一些,像是拎西装一样拎在手里。
李书妤没多看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往屋内走。
许况抬步进了屋,容色是惯有的淡然,刚准备将花放在桌上,李书妤说:“我花粉过敏。”
许况转身看她。
李书妤在陪许清觉看图画书,低头时显得很沉默。
许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将花放下了。
李书妤抬头看了一眼,“我会扔掉。”
“随你。”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许况早就预料到李书妤的态度会有多冷淡。
许况进门十几分钟,两人除了花的去向,再没有任何交流。
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许况起身走向李书妤,俯身去抱许清觉。
“洗澡时间到了。”
许清觉几天没见到许况,有些生气道:“你是坏蛋。”
许况抱着他往浴室走,“我是坏蛋你是什么?”
许清觉声音清脆,“······好蛋。”
许况轻敲了下宝宝的头,“我试试。”
许清觉又开始“咯咯”笑。
带着许清觉洗澡的时候,许况听到外面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他抱着裹了小毛巾的许清觉出来,见李书妤坐在阳台的软椅里抱着猫在摸。
桌上的花不见踪影。
许况没有说什么,带许清觉回了卧室,等他睡着之后出来。
李书妤还坐在那里摸猫,留给他一个纤细孤独的背影。
许况走到沙发边,拿了放在那里的外套,“我走了。”
李书妤压猫耳朵的手停顿,“许况,”
她叫住了他。
“可不可以,把宝宝还给我?”
李书妤脸上的表情很淡。询问之后再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很安静的仰头看着他。
许况侧身,隔着不大的半个客厅,两人视线远远相对。
她在紧张时就喜欢揪东西,小时候揪着衣角,站在他面前问“哥哥可不可以陪我玩儿?”
现在葱白纤细的指尖揪着猫耳朵,看似平静的问,“可不可以,把宝宝还给我?”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近乎有些天真的询问,“不结婚,你可以把妈妈的公寓送给我吗?”
每次,她看似随意的询问,其实都做了很久的准备,在心里想了很长时间,才鼓足勇气开口要自己真正想要的。
看着她的眼睛,许况本能的就要答应她的要求。
可她要的是许清觉——他和李书妤的孩子,融合了他们骨血的产物,是李书妤离开后他唯一的寄托。
他付出时间、精力、健康,像一台永恒运转的机器,为许家卖命。只因许从霖当初那句,“你和小书已经离婚了,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是会回头的人。想好了,如果你决意离开‘远洲’,你的孩子身上不绑定股权,小书一定会带走他。就算打官司,哺乳期的婴儿,大概率也会判给母亲。”
许从霖声音带着长居上位的威严,“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手段,但是你要是执意离开,整个许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小书拿回抚养权。”
许况何尝不知道,这是许从霖捆绑他的手段。
许况站在那里,黑衣黑裤透出几分矜持和冷漠,收回视线不再看她清黑的眼睛,“除了孩子,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许况问:“我还能给你什么?”
李书妤明白了他隐晦的拒绝。低头盯着怀里的猫。
许况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如果把清觉给你,之后呢?”
之后……李书妤想要将宝宝带在自己身边,也想通过这种方式避免和许况接触。
没有宣之于口的动机那么鲜明,许况被李书妤安安静静的眼神刺痛,他移开了视线,看向随风摆动的落地窗帘。
李书妤说:“我去和老先生说,公司的股权留给你。我一定尽力去说服他。你把宝宝还给我,好不好?”
“不好。”许况拒绝的干脆。
李书妤被他如此快速的回答弄的一愣,停顿片刻,“那你想要什么?”
“你。”许况声音沉静,“我说过,我想要你。”
听到他的回答,李书妤突然生气,“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
总是冷酷凉薄的做最有利的选择,离婚的时候选择了公司和股权,现在回过头又想把她留在身边。
许况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我想要你。”
他坦白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他没打算和李书妤分开,哪怕他们已经离婚了。
从小到大,因为身份,哪怕天资卓然,许况得到东西的过程总是格外艰难漫长。这个过程练就了绝对的耐心,可也滋生出了异于常人的偏执。“放弃”这个词对他来说,远比“追逐”更加艰难。
这样的野心家,对于自己想要的,一向会死死咬住不松口。
呼吸一滞,李书妤盯着面前的虚空,从醉酒又一次和许况发生关系后,她就一直在忍耐。
“我想要你”。
好可笑的话。
他现在就像一个不愿意失去“玩具”的顽劣幼童,也不见得他多喜欢这个“玩具”,执拗的不肯松手,破坏力还很惊人。
为什么仅凭他的意愿,就要她一次次的妥协、放弃。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当初的欺骗摧毁过什么。现在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带着孩子出现在她身边。
被张挽俪抛弃过很多次的李书妤,怎么会有第二次抛弃自己孩子的勇气。
看到许清觉的第一眼,她就不会再放手了。
“好吧。好吧。”她几乎有些无奈了重复着这两个字。
撕裂的爱、复杂的恨,几乎在瞬间侵袭身体。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很明晰,让这个高高在上又凉薄的人明白,不仅他会算计。
李书妤将猫放到一边,起身走到许况面前,“只要宝宝在你那里,你就算占尽的天时地利。为什么不说呢?”
她距离他很近,靠得很近的时候,许况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软气息。
她声音也很温和,似是低声询问:“你应该对我说,只要我愿意回到你身边,就能长久的和宝宝相处;只要我答应继续和你在一起······宝宝就能属于我。为什么不说呢?是觉得时间不长,我还对宝宝没那么深厚的感情?”
许况听着她的话,眉心微皱,得知阿姨把许清觉送来这里时,许况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许况垂眸,神情有些沉默,“我没想用······”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你呢。”李书妤打断了他。
许况视线停顿,矜漠的脸上闪过怔愣,“什么?”
李书妤:“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言语像是全部都堵截在喉咙,许况低头看着李书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路可走的时候,突然有了转机。
李书妤:“给我点儿时间,我冷静想想。”
“好。”
许况几乎没有犹豫的立即答应。
以往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延长留在公寓的时间,可今天他很快离开了。觉得待在那里,李书妤见到他会越看越生气,反悔不重新考虑。
许况下了楼,从单元楼走出来时,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扔着他送的那束花。
她毫不犹豫扔掉了花,却愿意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盛夏过后安城的夜晚有了一些凉意,许况手里拎着西装沿着绿化带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看到了很多平时都没注意的东西,漆黑的天色里藏着几颗不太明亮的星子,几只流浪猫在草丛里跑来跑去,暗夜清润的风在几分钟内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原来得到爱人的回应,是像重新活过一次。
许况离开了好一会儿,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暖色的灯光竟也让房间显出几分温馨,阳台的绿植长势茂密,就连昔日那只瘦小的流浪猫都在李书妤的照顾下变得格外肥硕。
李书妤在努力的重塑着自己的生活,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达到“还可以”的标准。
许况没来之前,她觉得自己过得也“还可以”,她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克制自己对没见过一面就分开的宝宝的想念。像是回到了没结婚前,内心冷漠、朋友很少,孤身一人。
他的到来打破了所有。
李书妤想,如果不能彻底摆脱,那就成为主导。
将不可预知的长痛变为短痛,再亲手祛除伤疤内里发烂的沉疴。
李书妤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灯。
转身走向卧室,许清觉睡的正熟,还像个小婴儿,双手握拳放在圆圆的脑袋两侧。
放轻了动作洗澡,躺在床上时,李书妤无法很好的入睡。
半梦半醒,她辗转难眠。
想起自己的妈妈,张挽俪明明放不下自己的女儿,却又无法把女儿和李修鸣做全然的切割。
她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你是不是也怨恨妈妈”、“······看看你的脾气,和李修鸣那个衣冠禽兽有什么区别”、“要是没有生下你就好了”,类似于这样的话。
中文系的教授,咬文嚼字也没有那么克制,说起话来总是平和又伤人。
李书妤也想起李修鸣。他总是忙碌,投注在她身上的心血不及他工作的十分之一。
她也记得张挽俪信里的那句叮嘱,记得李修鸣匆忙赶来机场送她出国。
他们对她的“好”和“坏”都很少,李书妤恰好能回忆起所有。
明明是那样糟糕的父母,可难过的时候,李书妤还是会想他们。
在痛苦无法疏解的时候,李书妤总会把情绪和怨怼宣泄给已经故去的父母。
她想,为什么你们不多陪我,教给我更多一点儿东西。
就是因为没有爸爸妈妈教,我不懂的东西有很多,也绕了很多弯路。一次次跌倒,摔得好疼好疼。
躺在许清觉身边,她更像一个没长大、需要关爱的孩童。
半夜,李书妤醒来,眼尾是泪水氤氲出来的湿红。
许清觉也醒了,趴在她的身边,肉肉的小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不要······不要哭。”
她没意识到自己哭了,也不懂为什么要哭。
曾经通过脐带相连,他们的情绪似乎能共通,因为她很难过,宝宝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李书妤坐了起来,理顺了许清觉睡炸毛的头发,看着他格外清亮的眼睛。
将他小小的身体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难以化解的孤独似乎淡了一些。
许况一夜没睡,深夜格外安静,酒店套房的会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
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向后靠坐在椅子里,容色倦冷,又带了几分认真和严肃。他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时不时又会看向手机。
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和李书妤的对话框。
晚上十点三十分,从李书妤住的地方回到酒店,他点开手机试图发信息。
[你想好的吗,是不是······]
输入到一半,又全部删除。
晚上十二点零四分,
[睡了吗?其实可以慢慢想,我没有要用清觉逼你]
点击发送。
他的过往“劣迹斑斑”,李书妤只要慢慢想,就会回忆起他那些劣迹。
想到这里,又撤回信息。
许况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取出冰块放了进去,试图冷静。
冷静了三个小时,凌晨三点十五分,
[书妤,你说过,只要愿意改正就会好的,以后……]
停顿,又逐字删除。
一晚上的时间,许况拿起手机数次。
他像是一个差生,知道第二天或许会出考试成绩,明知自己考的外焦里嫩,心里却怀了几分无法压制的紧张和期待。
第二天一早,何理去酒店送资料。
门一打开,许况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休闲开衫外套,黑色长裤,额前的头发散落一些,原本就出众的眉眼更加清隽。
全然不是以往西装革履的打扮,褪去了规整西装的人,少了几分疏冷干练,倒是年轻了很多,像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虽然气质不太像。
何理将资料递了过去,许况伸手接过,让何理先坐,顺手倒了一杯水沿着茶几推向何理。
何理捏着杯子,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坐在沙发里低头翻阅资料的许况身上。身为妇女之友的何理听公司不少人提起,要是泡到许况这样长得好还多金的,那得多爽。
在许况的手底下做事,虽然总是被压榨成牛马,何理也承认他这个老板长得确实好,五官清俊立体,气质矜冷。
但今天怎么,收拾的像是要开屏?
何理喝水压压惊。
许况看完了资料,“没问题,交待下去,让各部门去做。”
“好。”何理答应下来,又问:“明天去京市的机票,订几点的?”
许况思忖片刻,“你先回。”
“那您······”
许况说:“还有别的安排。”
何理表示明白。
许况去了李书妤住的公寓,来开门的是阿姨。
许清觉正戴着围兜坐在婴儿餐车里吃早饭,看到许况眼睛亮了一下。
许况走了进去,将带给他的玩具放在一边,问许清觉:“你妈妈呢?”
许清觉仰着头看他,摇摇脑袋。
阿姨说:“李小姐去上班了,说是要开什么汇总会,中午就回来了。”
许况“嗯”了句,接过阿姨手里的餐盘,将餐椅顺手一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给许清觉喂东西。
半个小时后,吃饱了的许清觉开始和房间里的猫狗玩儿,追着比熊满屋子跑。
他给许况介绍,那只窝在沙发上的像个球的狸花猫叫“团团”。
许清觉说话不算特别顺畅,可他思维很敏捷,时常会出现想好了却表达不出的情况,在那里手脚并用的展示“猫咪的名字是‘团团’”。
许况发现阿姨在收拾东西。大大小小的打包了许多,一眼看去都是许清觉的。
姚阿姨送许清觉来这里的时候,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搬家,带来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是现在,通过敞开的卧室房门可以看到,东西比原来多了两倍不止。
呼吸忽的一滞,她思考出来的结果,是远离他们吗?
沉默了很久。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坐在沙发里的许况,视线总是若有似无的瞥向阿姨正在打包的物品。
等阿姨出来时,许况声音清冷,“为什么把清觉的东西装起来了?”
“李小姐在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好像要回京市了吧,这些东西就······”
许况点头,又问:“她说了什么时候走?”
阿姨说:“没说,但估计就这几天了。”
“嗯。”
许况低头去捡许清觉丢过来的玩具,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许况拿着玩具起身,拿出手机,看到一条信息。
书妤:我们试试吧。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李书妤从会议室出来时,陆堰森站在办公区的门口等她。
“工程已经交付,可以好好放松了。”陆堰森说。
李书妤点点头,“谢谢陆总。”
陆堰森觉得李书妤对自己的态度又冷淡起来,“你的假还没有休,要是准备休,和我打声招呼。”
李书妤说:“好。”
相对无话。
陆堰森问:“要回家吗?”
“嗯。”
陆堰森:“我也要回,一起吧,正好顺路。”
李书妤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买点儿东西。”
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陆堰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到了外面,公司楼外不远处停着一辆迈巴赫。
看到眼熟的车子时,李书妤的脚步微顿,陆堰森也停住了。
已经入秋,天色格外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