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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未婚夫以后(也望)


实则不能称作是“小院”,光是寝居便有半个虞府大小。远望有低低的山,近处流水潺潺,若是忽略院墙,还以为置身于景区。
侍卫默契地落后十步之远,使得虞茉与鹂儿能自在谈天。
一面聊着这些日子的境遇,一面沿河提慢行,权当是活络她久卧马车而略略僵硬的筋骨。
忽而,墙角的枝叶无风自动。
虞茉警觉地扫了一眼,见其上被抛了两指粗的麻绳,似是有人欲翻墙进来。
她正要唤文莺查看,听慵懒嗓音说道:“怕什么,本世子自有法子避开耳目。且这是我霍府的别院,她们人再多,总也百密一疏。”
另一清润嗓音带了急色,语重心长地劝诫:“若是被逮住了,你难道不怕浔哥儿发怒,那是我等庶民担当得起的吗。”
“怀知,你怎么姑娘家似的。”
“我郑重警告你——”
内讧使得墙外二人短暂停止动作,只言片语间,虞茉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她掩唇低低地笑,余光见侍卫已觉出异常,冷刃出鞘,在白日泛着骇人的光。
虞茉忙摆了摆手,示意一齐来听。
趁墙外正吵得激烈,她扬声道:“周怀知,霍源。”
他二人未设防,中气十足地应声。等反应过来,已被众侍卫包围。
霍源:“……”
周怀知:“……”

第54章 铺面
霍、周二人出师未捷,虽遗憾不曾瞧见值得赵浔金屋藏娇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姿色,却也真切怵怕他会动怒。
于是,霍源潇洒地摇了摇折扇,另一手扯过满面菜色的好友,装作无事发生般快速溜走。
好半晌,侍卫们方收剑回鞘,文莺甚至撩袍欲跪,口中说道:“属下办事——”
“那可是霍公子,自然比咱们熟悉别院布局,有疏漏之处才正常。”虞茉将人扶起,佯作头疼,“好了,我不想见人跪来跪去,晃眼。”
她忙着熟悉周遭环境,晃悠一圈后回房,由鹂儿重新绾了更显俏丽的发髻。
鹂儿心中好奇,随口问道:“小姐,这是你自个儿梳的头么,手艺愈发精进了。”
毕竟,一二月之前,虞茉还只会扎马尾。
她耳尖烧了烧,总不能告诉鹂儿是赵浔所为,干脆转移话题:“等相看过铺面,再去书坊给你采买些文房四宝和启蒙读物。”
提及识文断字,鹂儿果然大喜,唇角的弧度如何也压不下去。
也总算忘了追问绾发一事。
待用过午膳,虞茉清点了全部家当,托人置换成银票,而后乘坐马车去往最热闹的街市。
几处铺面俱是赵浔钦点的,她自然信得过土著眼光,悠然掀开车帘一角,打量起京城光景。
只见长街宽阔,能容三辆马车并行。两道商铺鳞次栉比,其中,谈笑声、叫卖声交织作响,好似谁人往烧得正烫的铁锅里骤然倒了碗凉水。
虞茉循袅袅升腾的炊烟往上看,远处是云雾环绕的山峦,近处有气派别致的高楼,层次分明,如诗如画。
文莺指了指正东的玉器铺,足足有三层,南北通透且又拔地而起,极为惹眼,生意自然也红火。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我们不买玉。”
“小姐,那便是我们要看的铺面。”文莺先行下车,隔开摩肩擦踵的人群,恭敬道,“请。”
闻言,鹂儿的嘴张成了圆形,激动地拉拉她的袖摆:“小姐小姐,您这些日子去淘金了?”
盘下闹市屈指可数的楼阁,得是多大手笔。
虞茉暗自掂量一下银票,张数不少,瞬时有了底气:“还记得柳姨娘从我匣子里要走的东海珠么?还有虞蓉偷拿不成的玉扳指……我缝在腰间一并带了出来。”
“妙啊。”
温府虽是清官之流,但家大业大,陪嫁亦不乏珍品。原身继承了母亲的遗产后,除去过于显眼的几样珠宝,余下能换现银的,被哄着霸着瓜分得差不多。
她出逃之前,有心顺手牵羊,让柳姨娘和虞蓉肉疼,结果听乳母清点时嘀咕:“天要下红雨了?她们竟舍得将这些还回来?”
合着一切不过是物归原主。
思及此,虞茉顺嘴说道:“晚上再找你打听打听温家的事。”
鹂儿郑重点头,搀着她走上石阶。
玉器铺内,不比食肆多高谈阔论者,但也是人头攒动。是以虞茉几人甫一进门,众客皆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她容貌姣好,且是实打实的生面孔,不少男子屏息悄然打量,琢磨着是哪户高门出来的亲戚。
东家听闻动静,忙不迭放下手中账簿,快步相迎:“里边儿请。”
虞茉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
地段极佳,生意兴隆,装潢亦是崭新,为何急着出手?便是雇几个伙计代为打理,也不难挣得盆满钵满。
谁知东家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尚未坐定,陪笑着解释:“在下是北地芜镇之人,家有瘸腿老母,行动不便。如今,在下对迷人眼的富贵已渐渐看淡,只愿早些脱手,回乡侍奉老母。”
言辞恳切,令虞茉微微动容,她爽快道:“开个价吧。”
“是这样的。”东家取来提前备好的契书,上头罗列了贵重财物及众伙计的工钱,“在下希望新东家能继续雇用他们。”
她仔细看过,人数不多且各司其职。
乍听像是霸王条款,实则之于刚入新手村历练的自己来说,无异于老天追着喂饭。
“稍等。”虞茉退至一旁,轻揽着文莺的臂,低声问,“你觉得其中可有诈?”
丝丝缕缕的香气窜入文莺鼻间,不由得红了脸,但努力绷着神情,恭敬地答:“小姐若是看中了,尽管出手,他不会诓您。”
说着,提了提腰间长剑,补充一句,“也不敢诓您。”
很莽很安心。
虞茉眼底漾开笑意,央东家领着她各处转一转,若无问题,可当场立契。
她一面观察一面琢磨——
大堂可仿照书局做些改动,出售价格低廉的纸质棋盘;二层则隔断出小包间,配以梨木或石桌雕刻的棋盘,适合三五好友结伴作乐;至于第三层,则维持雅间装潢,私密性佳且内里宽阔,边玩桌游边品茗、饮酒,适合不愁银钱的富贵子弟。
见虞茉一脸的心向往之,鹂儿忍不住提议:“小姐,不是还有两间铺面未看?何不货比三家后再做决断。”
闻言,虞茉语重心长道:“理论上,的确该如此行事,但也只是理论上。”
“啊?”鹂儿茫然地眨眨眼。
“因为现实是,我好累好困真的走不动了。”她天蒙蒙亮便起身赶路,体力透支,耷拉着眉眼叹一声,“看完这间就回去吧。”
“哦……”
有文莺保驾护航,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等官府过了文书印了契,便彻底落定。
东家从明日起会陆续搬走玉器,而虞茉可以在此期间着手找擅长雕刻的师傅,再与书坊洽谈印刷事宜。
她虽疲倦,但去书坊原就在计划之中,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一面聊,一面又有新的点子冒出,正好驱散了睡意。
天幕在不知不觉中转暗,虞茉辞别掌柜的,顺手为鹂儿择了两本开蒙书籍。
忽而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话本,稀稀落落,辨不清究竟是销路极好,还是无人问津。她拣上从封一来看似是缠绵爱情的一本,并着文房四宝付账。
等回至别院,仆妇已备好晚膳。
虞茉招呼鹂儿同坐,问起虞家如今的情形。
“听闻老爷升了官儿,与二小姐正在来的路上,姨娘在收拾旧宅,倒是许久没动静了。”既谈及称得上是仇敌之人,鹂儿难免忧心,劝道,“小姐何不早日与太傅大人相认?也多个庇佑。”
她搬出“失忆”的说辞,无辜地道:“我不知温家人性情如何,若是急急认亲,出了虎口又进狼窝那才叫得不偿失。”
好在旧日仆从悉数被温家接回,已住了半月不止,多少有些了解,倒省得虞茉暗中观察。
“鹂儿,你和我说说温家的事。”
温太傅育有一儿两女,分别是长子温序、次女温凝、幺女温怜。
温凝嫁与青梅竹马的裴四郎,婚后生下一儿一女,分别是虞茉的表兄与表妹。
温序亦是有一双儿女,皆年长于她。长子温启才名在外,据说继承了太傅衣钵,为文人学子所敬仰,只暂且不在府中。
鹂儿便挑拣着唯一熟悉的温序之女来说:“落雪小姐性子活泼,和小姐一般不摆架子,常与我们同吃同乐,是个好人。”
“你说说看。”虞茉道,“我是先去见表姐,还是先去见姨母?”
“落雪小姐。”
温落雪姓温,且又是温府中的二小姐,在鹂儿眼中比裴府主母温凝更与虞茉亲近。
她点点头,揶揄说:“那便听鹂儿管事的。”
虞茉不惯让人贴身服侍,阖上门,拿起话本,绕过屏风去洗浴。
温热水流驱散了满身疲惫,也令她变得懒洋洋,将话本置于圆凳,一面泡澡一面翻看。
很是寻常的故事,甚至有些枯燥,但不知为何,纸张比她今日瞧过的都要厚实,价钱也贵了一倍不止。
受好奇心驱使,虞茉微拧着眉,一页一页地翻,忽而顿住。
只见枯燥的字海之间插入了一张画,赤条条的身影交叠,甚至,在关键处用彩墨添过颜色。
这分明是——
传闻中的春宫图。
难怪藏在角落仍是几近售罄。
虞茉咬了咬唇,忆起过去所看话本皆是由赵浔挑选。原以为是趁便,如今想想,估摸是担心她买到小人打架的“污糟”版本。
里面的内容,他看过么?
沉思片刻,虞茉鬼鬼祟祟地伸手,而后快速翻页。
愈往后,插画愈多。
她心安理得地想,权当是提前学习好了,虽然,画上之人容貌不抵赵浔一分,肌理亦不及他分明。
“等等。”虞茉掐指算算,自己与赵浔恋爱已有一段时日,居然仅在初遇那会儿看过他的身子。
平日里,某人恨不得用衣襟将脖颈也遮掩,严严实实,令她毫无可趁之机。
她大叹可惜,怀着悲痛的心绪将话本阖上。
须臾,伸长了手臂,再翻一页。
正当虞茉以严肃的、批判的、客观的目光审视话本,屋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旋即有人推门而入。
她当是鹂儿不放心,去而复返,慌张起身去藏话本。岂料袍角的绣线勾住了屏风,随着她卷裹抛远的动作轰然倒地。
“砰——”
激起一阵微风,吹拂过赵浔沾染了雨丝的鬓发。
二人面面相觑。
虞茉立在浴桶之中,仍维持着福身的姿态,水流堪堪没过腿根。余下各处,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一览无余。
莹润的肌肤淌着水滴,闪闪发着亮光,比之传世仕女图还来得耀眼及美丽。
而面庞被热气蒸出了浅浅红晕,乌发披散在身前,欲盖弥彰,反倒衬得仅有的两点色泽摄人心魄。
过去无数次的相拥,虽说不含妄想,但需承认,使赵浔对她了解得透彻——腰肢纤细,双腿笔直,坐于怀中时感受到的丰腴也教人口干舌燥。
此时此刻,少了衣衫遮掩,以更具冲击力的方式呈现。
曼妙相宜,傲人笔挺,堪称是丹青手的得意之作。
静寂的几息,足以令赵浔深刻而永久地记下眼前一幕。他喉结翻滚,缓慢地躬身,长指搭上屏风边沿,又缓慢扶起。
恰直穿堂风掠过,虞茉如梦初醒,惊呼着坐入桶中,水溢了满地。
她面颊烧得厉害,瞳孔也亮得惊人。见高挑身影抬步往外行去,顾不得害羞,出声道:“阿浔,我马上出来。”
好容易腾出时间来看她,总不能话也不说上两句便要离开。
赵浔亦想到这一层,阖上房门,顺手插好门闩。
他以为虞茉该是在歇息,是以并未避讳。殊不知,今日跑了好些个地方,她累得提不起劲,却也不愿由仆妇或鹂儿伺候着洗浴,遂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从来不知,杨柳之纤弱、雪原之高耸,如此矛盾的景色却能结合得相得益彰。
“……”
不能再回忆了。
赵浔深深吸气,试图冷静。可屋中氤氲着皂豆香气,清清淡淡,是她身上惯有的好闻味道。
在此一瞬,竟令他生出自己正埋于其间细嗅的错觉。
顿了顿,赵浔移步博古架旁。冰鉴的凉意短暂压制了绮思,他用手背探了探脸,出奇得烫。
该如何是好呢……
然而,里间传来窸窣响动,应是虞茉在用巾帕擦拭水珠。他几乎能想象,布料轻拂过精致锁骨,蜿蜒直下,以极致亲密的距离吻过每一处。
包括方才匆匆一瞥,即便被遮掩着亦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未曾窥见的地方。
“啪嗒。”
冰鉴融化,晶莹水珠并着赵浔额角的热汗一齐坠下。
他手握成拳,青筋凸起明显弧度,心中深谙自己无法再坚持,哑声开口:“茉茉,我明日再来看你。”
“急什么。”
虞茉来不及套上亵裤,只裹好白藤色寢衣,湿着长发追了出来。

寢衣宽大,堪堪遮住腿根。虞茉略带拘谨地站定,怀中抱着擦拭长发的巾帕。
她正欲开口,却见赵浔指尖微动,径直将烛火熄灭。
“……”
泼墨夜色中,他抬步朝虞茉走近,牵过她的手,嗓音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我带你过去。”
虞茉顿觉语滞,心道何必多此一举,可注意力很快被掌心的炙热温度所吸引。
他很热吗?
也对,平日寥寥几语便能撩拨得他反应剧烈,遑论今夜撞见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她悄然吐了吐舌,开始理解赵浔的灭灯之举,否则各自顶着熟虾色的脸,大眼瞪小眼,场面未免诡异。
因长发未干,虞茉并未坐下,而是将巾帕塞给他:“帮我。”
赵浔接过,长指在黑暗中摸索,刮蹭过纤细的颈,拢起满头黑发细细擦拭。
虞茉舒适得阖起双目,一面匀神想,既被他看光了身子,应当看回来才对。
于是问:“你方才……”
他绞发的手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胸腔猛烈地跳动几下,如同等待量刑般肃穆。
“咳咳。”她清了清嗓,鼓起勇气道,“你方才可瞧清了?”
赵浔不愿在身份以外的事上对她扯谎,虽羞于启齿,仍诚实地“嗯”一声。
几十息,足够他将水滴般的形状与腰侧迷人的凹陷也清晰记住。
当然,不能说与她听。
而气氛所致,加之受了话本影响,虞茉只觉体内流窜着一股邪火。平日里的好奇,此刻被无限放大,令她不由自主地朝赵浔倚近。
她轻轻吁气,抬掌贴上少年蕴含着力量的臂。
猝不及防的动作令赵浔微怔,旋即受了刺激般将人推开。
但也仅是瞬间。
他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拥住:“没事吧?”
虞茉紧攀着他的肩,惊魂未定,本就不长的衣摆随动作往上卷起,露出未着寸缕的内里。
再上乘的绸缎也不抵其柔滑,像是抹了一层牛乳,令赵浔脑海中瞬时浮现出“肤若凝脂”几字。
他喉结翻滚,身躯也渐趋僵硬,却出乎虞茉意料——
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加重了力度,引导她环抱住自己,直至严丝合缝。
极致的静谧中,无人出言,可当她微仰起脸,赵浔恰也垂首。
双唇自然而然地相触,舌尖带着情欲勾缠,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使得二人叹谓出声。
赵浔大力含弄她的唇,掌心也同时挪动,只速度缓慢,似在沉溺与抽离之间犹疑。
也正因这一点犹疑,反而摩挲出别样的韵致。
她敏感得泻出一声低吟,动听至极,如落入荒草的点点火星,在顷刻间燃烧出燎原之势。
“忍耐”二字随理智出走,赵浔开始循着本能行事。
常年执剑而略带薄茧的掌心,最能挑起她汹涌的情欲,很快,虞茉化作柔软的一滩水。
他的吻全然失了往日的温柔,带着破坏欲,重重碾磨过肿胀不堪的唇珠,旋即落向她修长的颈。再是锁骨,时重时轻地舔舐。
从不嗜甜的人,此刻甘愿沉沦。
虞茉也隐约猜到了下一步,情潮吞噬了羞意,在赵浔薄唇下移的同时,她抬指扯开衣襟。
心口剧烈颤动。
她死死掐着赵浔的肩,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肌肤上留下红痕。喘息声破碎,眼前偶有白光闪现。
察觉到怀中之人逐渐脱力,赵浔将她抱起,双双坐于软榻。
淡薄月光自窗隙铺洒进来,勾勒出玲珑轮廓。他不忘雨露均沾,动作生涩,却予她极致的快乐。
虞茉别无他法,不时攥紧他的前襟,不时揪起几缕乌发,泪意也随之翻涌,但诚实地纵容着他,始终不曾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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