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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鹅毛(长弓难鸣)


僰人男子拉长脸道,“原来是想蹭吃蹭喝啊……”
狄仁杰撅着嘴道,“不白吃,我能帮你们一个大忙!”
僰人男子问道,“什么大忙?”
狄仁杰扬起下巴答道,“生死攸关的大忙……这样吧,瞧着你也只是这村里的边缘人物,去把你们管事的人喊来,我有大事要讲!”
僰人男子狐疑地看了狄仁杰一眼,“你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大事要说?”
不等狄仁杰答话,狄知逊抢先一步,抚着胡须帮腔道,“小兄弟,你尽管照我儿的话去做,出了什么错处由我担着便是!”
僰人男子见狄知逊气度非凡,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以为村子里真要发生什么恐怖的灾难,快步跑了出去,用土话高喊了几句。
不多时,一大群僰人聚在了南北通透的蘑菇屋前。
一个拄着木棍的僰人老者在先前那名僰人男子的搀扶下走到张牧川等人身前,僰人男子指着狄仁杰在老者耳边低语一阵,而后老者重重咳嗽两声,眯着眼睛问道,“少年人,我是这个村寨的首领阿各……你有什么大事要说?”
狄仁杰从怀里取出一块带有部分岩画的石头,自信满满道,“阿各首领,你且看这是什么?”
阿各首领在狄仁杰摸出那块石头后,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但很快有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漠然道,“这是我僰人记录事件的岩画,它有何特别之处吗?”
狄仁杰指着岩画上面的刻痕道,“当然!这岩画的刻痕非常新,说明是有人最近才刻上去的,而它所记录的事情,却不是已经发生的过去,而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
旁边的高阳好奇地盯着狄仁杰手里的岩画,问道,“这怎么看得出画的是未来?我瞧着与这里屋子石壁上刻的都差不多嘛!”
狄仁杰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指着岩画上的小人说道,“你光用眼睛看当然看不出来,想要看出这幅画隐含的东西,还得用心……你仔细看看这些小人,将刻画他们比较深的痕迹挑拣出来,看看能拼凑出什么字!”
高阳依照狄仁杰所说,捡起一根树枝,一边望着狄仁杰手中那块石头上面的岩画,一边在地上写下那些笔划,忽地惊声道,“是日期!贞观十三年三月十八……就是今天!”
狄仁杰点了点头,笑着继续道,“那你再把那些比较浅的刻痕组合起来,看看它们又是些什么字!”
高阳再度依言而行,瞪大眼睛看着地面上的那几个字,喃喃道,“戌时,火起,一人焚亡!”
场间众人闻言皆惊,只有张牧川神色如常,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缅伯高轻轻拍了拍张牧川的肩膀,赞道,“这少年不一般啊,将来必有大出息!”
张牧川摇头叹息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一定是好事!”
狄知逊抚了抚胡须,笑道,“风雨摧之,才能成为栋梁,也是好事!”
张牧川不再多言,只是稍微往屋子里后撤了一步。
就在这时,老者阿各首领用木棍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待到周围其他僰人都安静以后,斜眼看向狄仁杰,“你是说我们村子里有人打算在今晚晚宴时纵火行凶?”
狄仁杰昂首道,“没错,凶手应该是在戌时篝火燃起那一刻动手,以大家的歌舞热闹遮掩……”
“一派胡言!”阿各首领忽然怒声呵斥道,“今夜篝火是在酉时燃起,戌时之前晚宴就会结束,凶手如何杀人!再者,我们村寨向来和睦,怎会有人对同村心生歹念!我看你们就是想妖言惑众,破坏我们村寨的团结,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之目的!来人啊,给我将这一帮子恶毒的外来者乱石打砸出去!”

无数落石啪啪下,砸得狄家父子和贡使队伍七倒八歪,抱头鼠窜,不尽泪水滚滚流。
其中以狄仁杰和高阳挨的石子最多,脑袋上的峥嵘头角也最多,比佛陀脑袋上的肉髻还要多。
一行人中只有张牧川因为先行后撤了一步,轻松躲了过去,悠然地看着其他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自蘑菇屋的破洞钻出,四散而逃,直到蹿行到山脚下,距离僰人村寨足够远后,方才停歇下来,满身狼狈地重新聚在一处。
狄仁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揉着头上的红包,一边龇牙咧嘴道,“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明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了,但他们却用石子回报我!”
狄知逊有些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擦干净脸上的尘土,轻叹道,“这就是你守墨叔叔说的风必摧之……你要想不通,可以向他请教,生活中处处都是学问。”
狄仁杰扭头看向张牧川,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竟是没有半点被石子砸过的痕迹,皱眉道,“你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张牧川点了点头,“其实在来石头大寨的路上,我提点过你,但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是废话,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狄仁杰细细一想,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老管家的故事?”
张牧川又一点头,“没错……你犯了和老管家一样的错误。”
狄仁杰不服气道,“那不一样,老管家向主人禀报有山匪将至是存了私心的,他的妻儿都在庄子里生活……而我提醒他们有人要行凶,纯粹是出于一个过路人的好意,这也有错?”
“当然!”张牧川解释道,“你觉得庄子的主人真的觉得山匪不可能在冬天祸害他们吗?”
狄仁杰沉默了。
张牧川继续道,“庄子的主人当然知道山匪决定是否下山抢劫从来不取决于气候,而是看有没有那个需要……如果山匪酒肉不够了,别说是故事里的初冬,就算是大雪纷纷,他们也会从山上滚下来,狠狠地洗劫一番。”
“那为什么庄子的主人要将老管家乱棍打死呢?”
“因为他造谣了,害得庄子里人人自危,跑的跑,逃的逃,大家宁愿出去饿死,也不愿意待在庄子里干活。”
“他说的事实啊!后来匪徒不是来了吗,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危言耸听,何来造谣一说!”
“可是老管家说山匪要来的时候,山匪并没有来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自然可以当成不会发生的事情,那么他把不会发生的事情拿出来四处宣扬,这不是造谣又是什么呢?”
狄仁杰低头沉思了片刻,咬着嘴唇道,“我还是不懂!那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管家,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老管家是在危言耸听,也不至于要将老管家乱棍打死,毕竟老管家是在向他示警……财产难道还能比性命重要?”
张牧川表情漠然地答道,“对于某些人来说,财产就是比性命还重要……他们习惯了鲍参翅肚,习惯了高床软枕,习惯了有人伺候着,再也吃不了粗茶淡饭,睡不下硬板木床,更受不了事事亲为。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看着那些昔日剥削而来的财富全都被人抢走,这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那些只是在庄子里做长工的人呢?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老管家从不骗人,却还是选择相信庄主?”
“怀英,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如你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原本很贫穷,后来有人发现桃子在村里比较受欢迎,于是便开始种桃子,最初的时候桃子比较少,供不应求,所以桃子的价格每年递增……”
“一个桃子就算不停涨价,也值不了很多钱吧?”
“你错了,如果只是桃子本身,确实涨不了太多,但如果桃子跟其他东西捆绑在一起呢?比如结婚的时候必须要有桃子作为聘礼,比如只有拥有桃子的人才能让子女在村里的先生那儿求学……如此一来,想要桃子的人是不是就更多了?”
“那就多种些桃子,反正种桃子比生孩子容易,只要勤奋一点,肯定能保证每个人都有桃子……守墨叔公,你举的这个例子跟老管家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你很快就知道其中的关联了……桃子越是稀少,价格越高,种桃子的人利欲熏心,怎么会让每个村民都能拥有桃子呢?他只会限制桃子在村里流通的数量,长此以往,桃子涨成了天价,但因为桃子上面绑定的东西,很多人不得不掏空全部财产,再四处筹借一番,拼了命也要买一个桃子。怀英,假如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想要迎娶心仪的女子,不得不借了许多钱购买了桃子,你会允许有人造谣破坏桃子的价格吗?”
狄仁杰愣了愣,终于明白了张牧川举的这个例子与老管家故事的关联,低声答道,“大抵是不会……如果桃子价格降得太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购买桃子,我花费巨大代价购买的桃子就砸手里了,人生将是一片黯淡。”
张牧川呵呵一笑,“老管家故事里的那些长工也是如此,他们花费了一辈子的代价才取得了在庄子里生活的权利,怎么愿意让老管家破坏庄子的名声呢?”
狄仁杰面色一白,恍然道,“那位阿各首领就是庄主,今天用石头砸我们的就是庄园长工……不是他们不相信有人将要在今夜篝火晚宴上杀人,而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他们一旦相信,人心就散了,有人就会离开寨子……届时,他们之前所有的苦心经营都白费了!守墨叔叔,我有一点还想不明白,他们这儿的房屋建造得非常粗简,应该不至于让这些僰人不愿重头开始吧?”
“是悬棺!”旁侧的高阳公主忽然插话道,“这些僰人真正舍不得的是那些悬在崖壁上的棺材……你只要瞧过石头大寨里的岩画就会发现他们对于悬棺有多看重,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他们觉得那些悬棺能给他们自己和子孙带来福泽,谁要是想损毁悬棺,就是在谋杀他们的未来,必然拼命!”
张牧川轻轻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两句,“僰人定居一地极为不易,搬迁肯定无法带走祖先棺木,所以任何可能造成他们搬离故土的人,也都是他们的仇敌。怀英,想要友好的跟一个地方的人打交道,你首先必须了解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否则以后还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
说着,张牧川从怀里摸出一本《贞观九州风貌总集》,递到狄仁杰的手里,微微笑道,“这是今日我要教授给你的第一课,不知全貌,不妄言胡为!”
狄仁杰收好《贞观九州风貌总集》,躬身行礼道,“谨受教!”
狄知逊掐了掐狄仁杰的大圆脸,笑道,“孺子可教!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张牧川见状轻叹一声,“知逊兄,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日不得不一吐为快……你现在有了孩子,应该要奋发了,否则将来怎么成为庇护这些孩子的大树?前半辈子,你靠着你父亲的声望活得滋润潇洒,人人都称你为狄孝绪之子,难道你后半辈子还指望依靠怀英庇护吗?难道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称你为狄仁杰之父吗!”
这几句话落在狄知逊耳朵里犹如惊天霹雳,振聋发聩,他抬手捂着额头,惆怅道,“牧川小弟说得对,我确实也该谋划一下了,需得多生几个儿子,不能全都倚靠怀英一人!”
张牧川瞬时无语,摇着头,走到缅伯高身前,轻声说道,“缅大人,这石头大寨即将闹出人命,我以为此地不宜久留,否则一旦搅和其中,恐怕很难脱身!”
缅伯高还没开口,高阳公主却是抱着大鹅走了过来,抢先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是错的,必须要让他们认错道歉……不然,我这满头的血包可不答应!张牧川,如果你不用你的办法让他们认错,那我就用我的手段了,想好咯,别后悔!”
狄仁杰也插了一句,“守墨叔叔,我以为路见不平,自当将其铲平!遇见不公,必须及时纠正!只如此,我大唐才会越来越好,才会成为万国之榜样!若是人人碰到这种事情都嫌麻烦,知道有人作恶也不阻拦,只顾着自己,那国家还有希望吗?不管您怎么决断,我都会再去石头大寨,一定要阻止惨案的发生!哪怕再被那些人用石头扔砸,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张牧川看了看高阳,又看了看狄仁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倒显得我懦弱了……行吧,既然你们都想趟这浑水,那我就领着你们走一遭,瞧瞧这浑水之下藏着什么污糟!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我现在立马转身就走!”
狄仁杰圆脸盘子上堆满了笑意,抱拳道,“全凭守墨叔父吩咐!”
高阳嘟着嘴,“听你的也行,但你得保证我们不再被那些人打出来……我这头上已经没地方长血包了!”
张牧川唇角微微向上一翘,“放心,我自有妙计,绝不会再让那些僰人对咱们如此粗暴……”

张牧川安顿好使团队伍后,拎着一根木棍,叫上狄仁杰就出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僰人村寨偏僻处,缩在一条小道的暗影中,静静候着。
地上的影子渐暗,夜色渐浓。
狄仁杰低声问道,“守墨叔父,我们是在这儿等什么?”
张牧川正要开口说话,忽地瞥见有一僰人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于是又闭紧了嘴巴,示意狄仁杰不要出声,待到僰人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后,突然跳了出去,捏着木棍,狠狠地砸在僰人中年男子的后脑勺上。
僰人中年男子摸了摸后脑勺,扭头看向张牧川,张了张嘴,“你……”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张牧川又抡着木棍,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脑门上。
僰人中年男子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张牧川速即将其拖进暗影中,麻利地剥下对方身上的衣衫,然后将光溜溜的僰人推到小道中央,继续耐心等待。
狄仁杰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问道,“守墨叔父,你这是……”
张牧川竖起食指立在唇前,“别问,跟着做就是!”
说罢,他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狄仁杰,自己在地上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捏着。
狄仁杰神情紧张地看着手里的木棍,呆头呆脑的,像极了使团队伍中的那只大白鹅。
隔了一小会,两名僰人少年踏进了巷子,瞧见那名光溜溜躺在地上的僰人中年后,迅速凑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张牧川从其中一人身后跳出,捏着石头猛地朝那名僰人少年后脑勺砸了下去,并朝着狄仁杰低喝一声,“就是现在……砸!”
几乎在张牧川跳出去的同一时刻,原本呆立着的狄仁杰惊声噢了一句,立刻神情紧张捏着木棍跳到剩下一人的身后,抡着木棍,砰砰砰地砸了对方三下脑袋,见那人还坚挺着,又咬牙连敲好几下。
张牧川见状眼皮一跳,急忙抓住木棍,制止道,“好了,怀英!你再继续砸下去,他就要跟三藏法师一起西游了!他不是不倒,你得给他时间倒下去啊!”
狄仁杰登时一惊,迅速收手,看着那名僰人少年摇摇晃晃倒了下去,腼腆地说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没有什么经验……”
张牧川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速扒下两名僰人少年的衣衫,而后将三个光溜溜的身体摞在一起,扭头对狄仁杰竖起两根手指,笑道,“还差两套!”
狄仁杰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了张牧川的意图,轻声问道,“叔父是想让我们假扮僰人混进参与篝火晚宴的队伍?”
张牧川一点头,“不错,这就是我要教授给你的第二课……打不过,那就暂时加入,然后暗中奋斗,早晚有出头之日!”
狄仁杰还没来得及品味张牧川的教诲,很快就瞧见一名僰人青年路过,迅即迂回到对方身后,猛然出手。
刚刚收拾完那名青年的衣裤,狄仁杰尚未退回暗处,又有一个穿着四片瓦裙的僰人女子经过,正好撞见狄仁杰抱着僰人青年的衣衫想要退走,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张牧川眼疾手快,迅速奔了过去,一手捂着僰人女子的嘴巴,一手用力地在其脖子某处捏了两下。
那名僰人女子立马两眼一翻,身子瘫软下去,呼呼昏睡起来。
张牧川将僰人女子缓缓放在地上,呼出一口浊气,“走吧,虽然还差一套,但现在已经不能继续下去,僰人女子嗓音嘹亮,刚才那一喊必然惊动了周围的人……”
狄仁杰指了指地上的僰人女子,眨眨眼睛道,“这不还有一套吗?正好给那名抱着大鹅的女人穿上,看着大小很合适呀!”
张牧川皱了皱眉道,“什么抱着大鹅的女人……你别乱说,我们使团队伍里可都是七尺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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