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热恋计划(桃因)

学校比她的大学大了很多，去哪都要导航，校内有很多停靠的自行车，她特意扫了一眼停车区的车，个个都是豪车，名校里的富家子弟总是最多。
转了一圈，黄周周歪着头感叹说：“可能是没在国内上大学，还是觉得在国内上学比较好，出去了还不是要回来。”
陈甸甸没问过她：“那你干什么还要出去？”
“我那不是没出去过好奇吗，看那边，那几个打篮球的一看就是大一的新生。”黄周周忽然走不动路了，“卧槽看到那个黑色球衣的没，那个肌肉是要炸了吗，我们坐这儿看会儿，不看白不看。”
陈甸甸被她拉着坐在了操场台阶最上方，这个角度能够俯视整个硕大室外篮球场，一片绿色的草坪中央，红蓝色的场地被网格围成长椭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学校男生普遍颜值都很高，挺赏心悦目。
盛夏里天气炎热，陈甸甸跟她抱着两瓶冰水坐着，或许走进了一群太过青雉又充满活力的世界里，跟社会割开。
明明才毕业两年，她便跟这里格格不入了。
她想问黄周周这么颜控的一个人怎么就——
随后顿住，初中那会儿，追李轲的人绝对比齐昂要多，情书还是她帮送的。
现在想想有点莫名罪恶。
看着那边的欢呼呐喊，在这儿都能听到砰砰的打球声跟哨向，她蒙生些艳羡情绪。
可惜，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大学令人留恋的美好，她的大学只有忙不完的兼职跟学业，每天吊着一口气，闭上眼就忍不住焦虑想以后怎么苟活下去。
戴上耳机，陈甸甸邀请黄周周一起趁机玩了最新上线的剧本杀游戏，随机匹配。
刚看到人物设定，陈甸甸瞬间失去兴致。
旁边黄周周很惊讶：“这个游戏，人设是照抄的你吗？现实版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啊。”
陈甸甸灭掉手机，视线盯向远处穿着无袖黑t，运着篮球的1号选手，手肘拖着腮帮怅然说：“结局是be。”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网络上开始流行bad ending，或许这才让人觉得真实。
“我说你怎么不玩了。”
黄周周又倏然问：“游戏想表达什么？强求的结果就是be吗？”
陈甸甸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衣服布料，说：“或许吧。”
顺着她注视的视线，黄周周同样看到了远处球场中途救场的齐昂，他出现的地方必定引起热潮，旁边好几个人停下脚步驻足去看。
他个头高挑，露出来的臂膀线条在光线下照得流畅，隐藏着蓬勃爆发力，微压着脑袋，身上一股碾压一切的狂妄劲儿。
距离太远，看得不是很清。
黄周周察觉出什么。
犹豫着试探：“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齐昂了吧。”
陈甸甸没吭声，就盯着那边。
手机还是前两年买的，更新迭代之后，像素已经不太行了，就算放大到极致，也只能看到模糊一团。
“嗯。”
阳光照着陈甸甸的脸上，五官被照得清晰又明亮，她自言自语似的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这有分手经验的人，就算以后没有成功，也不会太难过了对吧，承受能力很强的。”
那边有几个女孩站在旁边搬了提水，等篮球比赛结束后，穿着短裙高马尾的女孩一个个递给打球赛的男生们，或许只是为了递给齐昂那一下，才费劲心力绕了那么一圈。
她清晰地注意到女生随后一直盯着他看。
她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只能从齐昂仰着下颌喝水的动作里感受着他的轻狂跟热烈。
赛场欢呼声很响，气氛爆炸，他仿佛是主角，一切为他作配。
陈甸甸有些看不下去了，移开眼低下头，手指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他的高中跟大学该过得有多精彩，天之骄子，万众瞩目，他喜欢的那个人呢，到底又该比她要优秀多少。
她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女孩，才会让齐昂喜欢。
他的一生过得鲜活又出彩，最后居然败在她这种人手里。
她是不是也厉害。
黄周周远远看着那边没吭声。
她怎么觉得，她会更难过。
黄周周站起身拉着她：“走我们也去，你可是正宫好吗？拿出你正宫的架势啊。”
陈甸甸指了指自己，笑：“我，往那一站，人家还以为是问路的。”
“谁说的？不要妄自菲薄好吗？”
“走了，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
没什么必要，只是打球而已。
她过去才可笑。
“你比我还怂。”黄周周恨铁不成钢。
陈甸甸觉得这个比用的很不恰当。
时间还早，为了不在餐厅排队，俩人决定此时去吃午餐，从体育场去餐厅有一千米的距离，准备去时还没感觉饥饿，走到半途体力就被消耗完了。
“你比我还菜，真的，齐昂家应该有健身房吧。”黄周周。
陈甸甸有气进没气出：“都说了我不适合逛街，好累。”
齐昂早上去健身完才出门，他很喜欢健身，很喜欢打篮球，保持着一个平衡，数着自己的腹肌块数去锻炼。
她鬼使神差想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最终肯定，在那件事儿上，赚的人绝对是她。
“哎同学你们好，请问一下礼堂怎么走？”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的男生站在侧前方挡住了两人的路。
陈甸甸抬眼，黄周周应声，指了指身后一百米的拐角：“我们不是这个学校的，不过那边有个地图牌，或者你导航一下看有没有。”
男生笑着说：“好的，谢谢……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黄周周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陈甸甸。
安静对视了两秒，陈甸甸才恍然反应过来，愣怔地指了指自己：“我？”
男生点头，又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腼腆：“对，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大一，工商管理专业的。”
那岂不是跟齐昂一个专业的。
“我已经毕业了，也不是这个学校的。”陈甸甸很少被人要联系方式，没什么经验，脑子还有点懵。
“没事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姐姐。”男生嗓音爽朗又直接。
陈甸甸还没吭声，冷冽的嗓音从背后袭来，有些耳熟，熟到她身子僵硬了一秒。
下意识转身看过去。
他穿着一身球服，蓝白色球服背后标着硕大的一个字母7号，健硕的臂膀暴露在空气中，烈日光线照耀下来，蓬勃的肌肉仿佛在阵阵鼓动，线条感十足。
浑身散漫的姿态与压着的眼皮展现出成熟又轻狂的气质，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人群的最中间，能够轻而易举捕获所有芳心。
他脚步快了些，越步站在他们身侧。
齐昂睨着男生，眼角眉梢坠着寒气，很带攻击性的眼神上下审视。
“你哪个班的？”
男生啊了一声，注意到齐昂旁边站着的几个穿着学生会制服的男生，以为是巡查的，下意识报备说：“工管一班的。”
旁边几个篮球队的朋友看着齐昂这举动，一头雾水面面对视了下。
这是在干啥？
最终选择默不吭声站在旁边。
齐昂单手揣着兜，侧头着重看了陈甸甸两眼，又不留痕迹移开，声音低冷没情绪：“你们班全部都要去礼堂开会，你为什么没去？”
当然是起晚了啊，谁知道居然还要点名。
男生倒是听过齐昂的名字，都说他为人冷漠不易靠近，但没想到对人的攻击性这么强。
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铭牌上的信息，笑得谄媚：
“我这就去！学长你别扣我分，我刚迷路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转身就往另一边跑，初出茅庐的大一生还没从高中生身份中完全脱离，生怕被记名跑得比兔子还快。
齐昂臂弯还抱着体育馆的篮球，侧眸扫了一眼低着头的陈甸甸，抿唇什么都没说，擦肩而过，跟着旁边几个男生径直往体育馆走。
男生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眼里带着笑问齐昂，好奇心十足：“这谁啊？”
旁边有人含混撂下声：“他老婆。”
“哪个啊？”
“哪个不敢看他就是哪个呗。”声音高到响彻云霄。
陈甸甸耷拉着脑袋一直没抬头：“……”
生怕她听不见是吧。
拉着黄周周从这边离开：“走吧去吃饭。”
黄周周还在出神，被陈甸甸拉着，才想起来问：“李轲今天没来？”
她以为李轲会来找齐昂的，助理也没说他今天有工作。
“你不应该比我清楚他的动向吗？”
黄周周摸了摸鼻子，说：“生气呢，没怎么理我。”
前段时间两人还算契合，尽管知道他把自己跟那些前女友当成一样的存在，黄周周也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前天让他知道了，俩人第一次是她故意设计了他跟她上床，他这个人防备心很重，当断即断的性子。
她也不知道，他没选择断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跟陈甸甸认识。
她脑海里不自觉想到那晚，她跟自己的临时经纪人哀求说，“你帮帮我，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我不会纠缠。”
“哎不管了，走去吃饭，我听说宜大的食堂堪比三星级大厨，一会说不准能跟他遇上。”
黄周周拉着陈甸甸往食堂跑。
不知道哪个班提早下课了，还不到十一点，来吃饭的大部队便让食堂陷入交通堵塞。
黄周周跟陈甸甸一齐点了好几份小炒，米饭免费，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靠边缘的小桌子，仅能两个人坐下，刚好。
陈甸甸吃了几口番茄鸡蛋，狮子头跟青椒炒肉丝，口味跟外面卖的也没什么区别，食堂阿姨抖手的能力也名不虚传。
默契地跟黄周周对视了一眼，害怕别人听到，也就互相给了个眼色。
被吹到只此一家，也没多好吃。
吃了半饱，陈甸甸捞起手机看朋友发来的消息，说从早上剧本杀上线后现在热度还在持续狂飙，好似有人玩完哭的痛哭流涕发了个短视频结果爆火，已经有百万点赞了。
陈甸甸禁不住替她开心，回：【恭喜，用心肯定会有回报的。】
餐桌被一双修长的手指屈指敲了几下，男人声音低沉，神态上慢条斯理的。
“微信。”
“怎么不回我。”
陈甸甸仰起头，跟他对视。
学校食堂哄闹，声音嘈杂人群涌动，食物摆放的声音以及碗筷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远处食堂人员喊号甚至拿出了扩音器，隐隐约约还有学校广播站放的一首cici_的《小狗》。
齐昂穿的早上出门那件校服，越过人群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声音不高不低，起码周遭都能听见，低着眼睛用视线扫她。
她大脑宕机了一秒，下意识用余光看向旁边，有好几个人都扭过头往这边瞅，剩下的甚至直接转过来身子现场看戏。
心脏在一瞬间缩得死紧，乱了节拍，震得耳朵疼。
大学生都这么八卦的吗。
还是齐昂真的在学校太有名。
静默了足足有一分钟，陈甸甸收回视线，低垂的眼睫颤栗不停，双手撑在桌面，一边把玩着手机慢吞吞说：“还没轮到你。”

◎他也这样吻过你吗？◎
听言, 齐昂乐了声，捞着旁边空凳子直接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放她桌子上, 眼睛盯着她看，敞着长腿坐姿散漫。
“哦，那我等着。”
“我前面还有几个人？我插个队？”
声音吊儿郎当没正行。
陈甸甸往旁边扫了一眼，他坐的地方刚好在过道，刚还从这边同行的人只能从旁边过去。
那几个朋友坐在隔了挡板的圆桌边, 眉眼带着笑看着这边，让陈甸甸感觉到有点丢人。
她别过头看齐昂到底给她发了什么。
微信里。
齐昂：【D楼门口等我。】
陈甸甸迟来的回复。
【好。】
回复完, 才偏过头看齐昂, 眼里意思明显。
你、可以、走了。
齐昂低头看完消息：“……”
表情舒缓了些，嗓音彻底软下来问她：“一会要去哪？带你们去转转？”
没等黄周周开口，陈甸甸立马说：“不用。”
齐昂皱了下眉：“我一会没事。”
陈甸甸还是拒绝：“不要。”
黄周周在一旁附和着点头，笑得没心没肺：“就是, 别了，你在旁边耽误我们招桃花。”
齐昂冷笑了声, 看着陈甸甸说：“吃完跟我出来。”
说完，拉开凳子放回原位，利索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陈甸甸抬眼幽怨地看了眼黄周周。
黄周周不满：“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
结果吃完饭还把自己给帮了，齐昂叫李轲过来了。
出了餐厅，陈甸甸手里还提着没喝完的那杯草莓奶茶，黄周周买的, 她其实不是很想喝, 也就是象征性喝了一口。
正值中午, 热辣的光线灼烤大地, 明晃晃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有些刺疼。
下了台阶，看着李轲跟黄周周一起往另一边走，陈甸甸歪着头看着齐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告诉我。”
齐昂知道她们认识甚至比李轲还早。
毕竟过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面李轲差点陈甸甸都认不出来，又怎么会认得经常绕在她身边的朋友黄周周。
他去找李轲拿资料，在他家别墅瞧见正在餐厅吃饭的黄周周，穿着他的白衬衫，因为眼熟多看了两眼，等回家看到陈甸甸时才想起那个是黄周周。
她本人没说，齐昂自然不会吭声。
齐昂勾着她的肩膀，沉了口气贴着她耳畔：“我错了。”
滑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陈甸甸脑子都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仔细想想，按照黄周周那不想她参与的架势，她不知道也好。
她的感情生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陈甸甸一个自己感情都处理不好的人，又怎么有资格给黄周周一个至少有过两三任的人提情感意见。
“你朋友呢？”陈甸甸歪头看。
“走了。”他说。
陈甸甸“哦”了声，低眸注意到齐昂拉着她手腕，手腕上戴着她送的表跟红绳，那只小猫格外明显。
都这样还有人搭讪，这么招人。
陈甸甸目光不自觉看向齐昂的脸，五官优越，气质出众，根正苗红，也恪守本分从不招惹小姑娘，确实有招人的资本。
从小就被好多小女孩儿塞情书了。
他今天没戴戒指，但她记得早上还有戴，可能是打球时取下来了。
“去哪？你不忙了？”陈甸甸看着陌生的地方，还有些迷茫。
“不忙，忙我也抽时间，我还以为你不想来。”
说完，齐昂又顿住。
她来也是因为黄周周有表演，而不是因为他。
早上看到名单才知道的，黄周周要在礼堂晚会表演她的新歌，过几天或许会出新专辑。
因为这件事，李轲这段时间都在忙碌。
陈甸甸跟着进了D栋楼的二楼，一排办公室都关闭，只有寥寥几个人拿着资料从办公室出来，看到齐昂，礼貌打招呼。
下一秒，就把眼神放在了被他拉着手的女孩身上。
还没见过齐昂带女孩。
那个传闻中被送花的白月光？
又着重看了两眼，要不是害怕被发现真想拍张照片。
这种感觉如芒在背，遇到两三个人，她从头到尾都在被审视，不自觉想低下头想躲避别人停在她脸上的那几眼，又听到齐昂问了句：“进来坐会儿。”
是个办公室，关上门，室内开着冷空调，关着窗户，透过大片玻璃窗能看到窗外摇曳的茂盛树木。
整个房间都被夏意绿色笼罩。
“喝水吗？”他的嗓音清徐。
陈甸甸说：“想喝冰的。”
天气实在太热，这几天持续高温，燥热难耐。
齐昂给她递过来一杯。
陈甸甸喝了一口发现是常温的，根本不理她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齐昂。”她忍不住唤他。
齐昂站着倚靠在旁边红木办公桌上，盯着人，懒洋洋嗯了声。
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平添些隐秘意味：“一会儿会不会有人进来？”
齐昂微微挑眉：“想干什么？”
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跟开着的电脑，并不算是什么休息室。
办公室中间是用几个很大的红木桌子并排在一起的，更像是一个位高权重领导开会的会议室，旁边文件上还写着《组织管理手册》跟一些入团档案袋。
陈甸甸眉眼带笑说：“会有人说你以权谋私带女朋——”
没说完，表情一滞，断了音。
她低着眸，视线还放在那本组织管理手册上，蓝皮的书，书角有些褶皱，许是被人翻看了许多回。
空调呼呼的清冽冷空气徐徐传来，胳膊上的绒毛都能感觉到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