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热恋计划(桃因)

“要干什么？”陈甸甸另辟蹊径问他。
齐昂还没吭声，旁边朋友很有眼色地抢着开口说：“就打台球，什么都不干。”
旁边朋友也点头，总觉得他这位嫂子乖乖的，看上去软绵绵的模样，像只担惊受怕的兔子，怪不得能让齐昂暗恋这么久。
“对，什么都不玩，昂哥出门酒都不喝的，在他那儿狗都比女孩有吸引力。”
“你俩闭嘴吧。”齐昂忍无可忍。
说的跟他干了什么要打掩护一样。
哪来的狗？
“那，我去干什么……我不太会玩。”陈甸甸笑了声，觉得他朋友说话很有意思。
齐昂眉眼不动，稍忖，气定神闲说：“我粘人，陪我。”
“行么。”
旁边朋友掩面发出一阵受不了的“靠”字，别过头没脸看。
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黄周周开着陈甸甸的车回去了。
另外两个朋友开了另外一辆车, 门口的人不多，门卫室的灯光格外亮，正对着大门往东方向正好是红灯, 天色昏暗，红色数字跳动着。
起了风，夜色下温度逐渐降下来，校门口的铁栅栏在月光的勾勒下映出淡淡的亮弧，两辆差不多的黑白色奔驰停靠在学校门口格外嚣张。
跟着齐昂走到门口, 齐昂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心里还有些莫名的紧张，这种情绪压在头顶, 让她坐姿略显拘谨。
门砰的一声。
陈甸甸歪头看齐昂, 不禁问：“会有很多人吗？我真的不会玩。”
齐昂听着她这句话，捏着车钥匙手指紧了紧，冷静问：
“你是不想见我朋友，还是因为什么。”
陈甸甸难以启齿：“我害怕给你丢人, 会不会出丑……会让他们觉得你娶了一个这样的人。”
齐昂愣了几下，他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只是觉得陈甸甸抗拒他的生活圈，以便以后离开干脆，她甚至都不屑于他那些别人趋之若鹜的权势。
齐昂在她这儿，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他很多时候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听到这儿，看着她紧张的表情, 齐昂松了口气, 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笨不笨, 我还以为你——不想去我送你回去休息。”
她走了一天, 也累了。
陈甸甸思忖两秒, 反倒坚定点了点头。
“想去的。”
“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或许什么样性格的人会跟什么样性子的人玩到一起，陈甸甸觉得那俩朋友有些莫名喜感。
齐昂扬了扬眉：“真想去？”
陈甸甸：“嗯。”
“为什么？”
陈甸甸清了清声音，眉眼不动故意说：“不是陪你吗？未、成、年。”
等他们喝酒的时候，她会记得跟服务员要一杯牛奶给他的。
齐昂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快速对他敞开心怀，性格都开始放开，不再把自己困住。
盯着女孩嘴角的明媚狡黠的笑，没忍住长臂伸过去，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勺，把脸掰了过来亲了一下。
跟她贴的很近，在狭小的车前空间里，车载音响的亮光照在女孩脸上，齐昂用眼神描摹着她的轮廓，声音微哑，眼眸里腾升暗火：“忍不了了，要不咱俩都别去了。”
话音刚落下，“滴滴——”一声长鸣。
朋友开了车窗，不解地冲这边喊：“走啊昂哥，没火了？”
等半天也不动。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不太高。
“我看他是要着火了。”
陈甸甸别过头，脸颊又开始发烫，躲开眼闷声：“快点开。”
齐昂倒是气定神闲的，唇角还带着些甜，坐直了驱着车：“他们是嫉妒我。”
引擎轰鸣声响起，黑色奔驰飞驰进入深夜马路中央，车身在风中划过一道流线，将黑夜的寂静彻底撕破。
陈甸甸问：“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有老婆，他们没有。”
陈甸甸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别人不清楚，但齐昂应该清楚他们之前还有结婚协议这件事。
也应该清楚是怎么样的开始。
陈甸甸索性没接话，齐昂倒像是不依不饶似的，开着车不紧不慢跟在前面奔驰后方，面对前方跑车的挑衅，没有丝毫要赶超的架势。
他活到八十岁也要跟小孩儿吹。
他能暗恋陈甸甸这么久，又如愿以偿跟她结了婚。
他可太牛逼了。
陈甸甸这才歪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
她下意识想问，前方剧烈的鸣笛声把她震醒
齐昂见她不继续说了，主动问：“什么？”
陈甸甸才又开口，不留痕迹改话，“那你，要让他们嫉妒久一点。”
齐昂歪着头笑：“陈甸甸，想跟我一辈子啊。”
陈甸甸很久没吭声，最后声音仿佛飘散在风里，带着她的祈祷：“有期待的明天就好。”
一直的明天。
下了车，齐昂问她冷不冷，昼夜温差大，此时又卷起了风，陈甸甸的手有些凉，跟人上了俱乐部二楼，是个敞开的台球厅。
从门口进去就听到杆跟台球相撞的清脆声音，以及台球入袋的闷响。
陈甸甸就坐在旁边沙发上，他跟朋友说了几句话，随后又走过来跟她介绍。
几个男人个个穿着打扮衿贵不凡，眉目中透着股精锐的商人气息，完全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台球厅的气氛倒也安静，头顶灯光敞亮，大理石地板亮到反光，时不时会有人低声说话笑谈，气氛轻松，又不像酒吧那么乌烟瘴气。
对面檀木格柜上放了满满一架子的名贵酒，空下来的有几个服务员在补货。
她站起身，眼神掠过面前的人，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你们好，陈甸甸。”
说完，拘谨的倒心脏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也没那么难。
“李岩商。”
李岩商的眼底无波无澜，丝毫情绪也没，看上去是个很难靠近的人，跟陈甸甸说话的时候却满含礼貌跟绅士风度。
陈甸甸完全把他跟那些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联系不到一起。
他的朋友跟他一样，书里的风姿卓越根正苗红的归国贵公子都有了具象化，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他们把她当成小心翼翼的朋友对待。
陈甸甸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又难免把他们跟何嘉润的朋友对比，结果是，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比不到一块儿去。
李岩商又想给陈甸甸见面礼，又觉得在这场合挺怪，也没吭声了。
“嫂子好，我是陆锦容，哎不对啊，我跟齐昂谁年长啊？”陆锦容说完，才纳闷地看向齐昂。
“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齐昂觉得陆锦容这张嘴已经到了可以判死刑的程度了，给自己留个投胎的机会比较好。
陆锦容看都不看他，目光落在陈甸甸身上，坦然地坐在旁边沙发上，手肘撑着中间的圆桌，毫无芥蒂的亲切模样：“甸甸，我听说你之前跟齐昂一起长大是吗？他小时候是不是跟现在一样讨打？”
陈甸甸歪头看了一眼，佯装忘记：“也没有吧。”
她说完，齐昂眼底都带着笑，“我老婆干什么要跟你说。”
陆锦容挥了挥手，又叮嘱陈甸甸说：“甸甸你别惯着他，男人嘛，要吊着，你对他太好——”
话没说完，就被齐昂给拉走了，声音里带着警告：“你他妈独守空房就算了，还来害我是吧？”
陆锦容骂骂咧咧：“我这是用血的经验教她，你懂什么？这都是小助理的必杀技。”
陈甸甸看着俩人笑了两声，等他们人走了，齐昂让她在这儿坐一会，如果想玩找前台跟她玩，他上楼一趟。
陈甸甸说好，她对台球没什么兴趣，低头看黄周周给她发的消息，说已经到家了，问她什么时候来取车，不然她们小区她进不来。
【明天下了班吧。】陈甸甸回复。
【行，你这看上去忙成这样，新工作不错？】
陈甸甸：【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发完，她低眸捏着手机，有些犹豫，还是问着。
【我有个项目要做个调查，想问你个事。】
【你问。】
那边服务员提了几瓶酒跟烟过来，识相地给坐在沙发上的陈甸甸也起了一瓶酒，倒了小半杯，又放了一盒烟。
陈甸甸余光扫见，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触碰到陈甸甸的视线，也跟着一愣。
这个台球厅是一个珠宝行老板开的，平常只有他跟他的朋友会来，或者就是他们朋友圈内的。
不乏会有年轻漂亮的女生，大部分都是些卡颜局，带过来的个个打扮得妖言惑众，本性乖的根本不会来，玩不开，这里的人抽烟喝酒比谁都熟练。
他走过来就注意到，好似有好几个人都在往她身上看，还觉得奇怪。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陈甸甸这样的女孩儿来，她穿的很简单干净，能看的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是便宜货。
可一抬脸，脸上的风俗气很淡，甚至能从双眸中看出几分活灵活现的生动，整个气质都很沉稳，像是职场里不落俗又好说话的温柔角色。
不像是谁带过来玩的。
“你自己来的吗？”他声音都不自觉放轻。
陈甸甸还没来得及问黄周周，又听到男生这么说了一句，才回答说：“不是。”
服务员好心提醒说：“你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这个酒很容易醉，到时候就不知道会跟谁走了。”
陈甸甸又扫了一眼酒，心想，不至于吧？
不是打台球吗？
她礼貌说：“谢谢提醒，我不喝，我也不会抽烟。”
说完，她低着头继续给黄周周发消息。
【什么事儿，说，别绕弯。】
【你觉得，要怎么做才让一个人一直喜欢你。】
这样说是不是太直白了？陈甸甸发完，手背碰了碰脸颊，没热，可能是心热。
黄周周：【单方面没有办法吧。】
【怎么？你不都跟他结婚了嘛。】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被看穿的太快，陈甸甸也没想隐瞒，她只是找个开口罢了。
【齐昂的话……有点难，反正我所知道的他这个人，冷漠傲娇又对女孩没什么兴趣，不图色还挺有钱，能让他喜欢……他只会自己喜欢吧？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对你也挺好的。】
发完这句话，黄周周忽然想到了李轲之前说的，挺无情，对你好是真的，不爱你也是真的，图别的可以，别图他。
【要不，你色，诱？】黄周周脑子里只剩下这点歪门邪路。
【俗话说得好，抓住男人的心，不如抓住男人的肾！】
有这句俗语吗？
陈甸甸看着消息，还是虚心求教问：【怎么诱。】
【你真的要吗？】
【嗯，要。】
【我过两天寄给你点快递，你记得收。】
陈甸甸潜意识里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觉得自己听黄周周的，还不如——买个什么迷药。
吃了之后就只听她话那种。
好像也挺好的，不过被发现了，她会被抓进去坐牢吗？
齐昂从楼上下来，脚步直直往陈甸甸那边走，被正靠在门口的陆锦容拉住了。
“干什么？”齐昂皱了下眉。
陆锦容摸着下巴，给了他个眼神：“看见那个新来的前台小哥了吗？”
齐昂面无表情：“你看上了我也帮不了忙。”
“他好像看上你老婆了，你老婆这种性格，特招弟弟。”
跟他家小秘书一模一样。
陆锦容歪头扫了他一眼，添油加火：“之前追她的都是什么类型？”
齐昂把视线放在陈甸甸身上，她低着头双腿并着坐姿很安分，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嘴角上扬着，心情不错。
头顶的光线正巧打在人的侧脸上，这半年过去，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脸颊圆润，整个人的气质都比年前好很多。
没白让营养师整天给她设计餐饮。
齐昂表情不是特别好，声音阴森森的：
“人给我开了。”
陆锦容手里掰着个橘子，吃了一口，被酸的戴上痛苦面具，不忘说：“我才不要，你吃醋就吃醋，怎么还能挡人财路呢，他刚过来不知道。”
“不过你应该晚一点下来，说不准就能看到你老婆被别人表白了，白白的好戏没得唱了。”
齐昂没理她，也觉得没意思，走过去才看到陈甸甸旁边小圆桌上放了一瓶酒，开了盖，她喝了。
坐在他旁边，齐昂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陈甸甸捧着手机抬起头，脸都被罩在他的身影下，说：“嗯，喝了一点。”
她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齐昂情绪不高：“走了，回家了。”
陈甸甸都没见他玩，只不过看到好几个朋友，或许知道她是齐昂带过来的人，视线一直往这边看，但也没敢过来打扰。
“你不玩了？”
“家里也有，你想玩改天我教你。”
陈甸甸点头说好。
手里还抱着那瓶没喝完的酒。
“你拿着干什么？”
陈甸甸说：“我都喝了，剩下浪费。”
齐昂没管她，下楼时才问：“刚是不是有人跟你搭讪。”
“啊？没有吧，没人跟我说话。”
是有谁想通过她跟齐昂攀上关系吗？
陈甸甸瞬间谨慎起来。
她又听到齐昂说：“你前男友，比你年纪小一岁。”
陈甸甸：“没——”
“你喜欢年纪小的？”他撂过来一眼，看不出情绪。
陈甸甸瞬间回想起了刚才前台小哥的眼神，她社会经验算丰富，经历过那些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出来对方的眼神。
或许离开之后就知道了她是谁带来的，才没再回来。
“喜欢未成年。”陈甸甸恍然大悟，咧唇。
齐昂的声音冷冽，语气加重叫她：“陈甸甸。”
陈甸甸也觉得奇怪，以前也从来没谁追过她啊，或许是之前男朋友，之后又遇到了齐昂，当时整个人又冷又丧，低着头浑身阴郁，给人一种没什么精气神随时挂了的状态，在人群中总是被忽略。
看着齐昂一直走也不看她的样子，陈甸甸就没见过比齐昂还要难哄的人。
像只趾高气昂的波斯猫，每一眼都在说——快、来、哄、我。
陈甸甸低着头给他改了微信备注，之前一直备注的是齐昂，此时手指点的重重的，打了四个字。
——纯情男高。
又把手机放在他眼前，很是惯着，眉眼带笑问他：“这样好了吗？”
他注意到时置顶，唯一的一个。
齐昂别过头，也没说话，耳根莫名有点红。
“气昂昂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她小声。
齐昂重新把视线放她身上，眼眸漆黑。
“你都结婚了，而且，是你先吻我的。”
下了楼，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厦楼下，此时街道上只有寥寥些人，空旷的街道上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两人漫步在楼下，步调一致，月光都附和着撒在俩人的肩膀上。
陈甸甸歪着头看着男人的侧脸五官，鼻梁高挺，薄唇抿着，从侧脸更能看出他五官的出众，在溶溶月色下，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褂，腰部的宽腰绳垂落在身侧，显得整个人都高大挺拔。
他这么优秀，怎么还会对她没有安全感。
可这种感觉，会让陈甸甸不自觉的，想要交给他她的所有底牌。
不管是被玩也好，情趣也罢，她只知道她好像真的好喜欢齐昂，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的喜欢。
如果高中她是跟齐昂在一个学校，她那个早恋对象或许会是他，她的喜欢或许比现在更加大胆自白，张扬青春。
她一脚踏入沼泽，又因脚下的柔软而沉沦。
总比一个人被满地荆棘弄得都是创伤要好。
“齐昂，吻你的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了。”
她的眼眸被光照出亮点，说的话也真诚：
“我没有把你跟任何人比，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什么都想给你。”
齐昂低眸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撞在心口，又乱又麻。
他仍旧单手揣着口袋，嗓音很淡：“陈甸甸，我想成为你拒绝别人的理由。”
她停下脚步，手指抓着他的衣服，踮脚主动亲了下他的嘴角，迎着风，齐昂缓缓把她拥入怀，两人站在路灯下的身影贴的很紧。
“你已经是了。”
他是她至此一生迎来的唯一礼物。

◎有人拿卡包养我，我回个礼◎
齐昂扣着她的下巴, 很轻地回吻，在女孩柔软的唇瓣上贴着，舌尖似乎能感觉到她手里拿着的那瓶没褪去的酒精的味道, 刺激着大脑，甜味带着独属于女孩身上的女香，让他有些沉迷。
“还要亲么。”齐昂目光落在陈甸甸的眼睛上，手指很轻地揩过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