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成为姓爱学者,在演讲台上传授技艺。
他终于放过她,任她靠在他肩上喘息,顶着一双湿润的眼睛,仿佛在向外滴水。
他用行动告诉她,接吻这件事,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徒。
隔了许久,她终于从一个吻当中苏醒,够精神与他再战,刻意提醒也是刻意挑衅地说道:“姐夫,你猜宝珠睡了没有?”
谈到礼义廉耻,陆震坤几时在乎过?
他随即一笑,“她没睡不是更好?让她免费听广播,讲不定为你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你卖出好价格,能力不输她。”
陆震坤不知为何又沉下脸,锁住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一声不发,一只手抬高扶住她后颈,另一只手垫在她屁股下面,顺着这个姿势站起来,只经过两三步距离,她还未回过神就已经被按到在床上,天旋地转,仿佛一盘精致菜肴,被摆盘、装点,等他来尝。
陆震坤的右手停留在她锁骨上,顺着一段欺负的线条轻轻摩挲,“你同你的Uncle陈,还有梁家劲,做到哪一步?”
真可怕,他眼中妒火燃烧,一张嘴竟然满口酸醋。
燕妮却认为他幼稚且无聊,他自己不知睡过多少张床,却要来要求她纯洁无瑕?他以为他是谁?查尔斯王子?
她于是铆足劲要气死他,“就像我跟你一样,样样都做完。”
“讲大话!”他根本不信。
“哈哈,至少像这样——”她张开嘴,咬住他摆在面前的食指指尖,舌头扫过他指腹。
下一秒,她满意地观赏着野兽苏醒,醋意大发。
陆震坤眼神蓦地一暗,呼吸骤停,那吻就如同海潮汹涌,卷起风浪冲向她柔软易碎的身体,深吻、抚摸、沉沦探索。
她几乎要溺死在这般疯癫的爱欲狂潮里,也她几乎有些爱上这种主动掌控的感觉,她最中意他像一头未能进化完全的野兽,随她勾勾手指,他便迫不及待咬钩。
男人——
相处到最后,个个都没区别,真是boring。
夜晚孤清,窗外有满天星作伴。
她起身喝水,随手拧开收音机,午夜电台正播送气象局通知,提醒明晨今夜暴雨来袭。
而陆震坤赤裸上半身,一条薄毯险险遮住关键部位,不忘露出性感撩人腹股沟。
他靠坐在床头,侧身枕着榕树湾内钞票堆砌的夜色,一张轮廓深邃的脸,藏在淡而薄的蓝色烟雾下,显得既危险又迷人。
燕妮穿好睡裙,赤脚落地,从陆震坤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后送到嘴边,深吸一口,等尼古丁侵入肺叶,将所有情绪都交给烟叶,就如同灌一口烈酒,立刻体会醉生梦死的飘摇。
她就此醉倒在他身边,海藻似的长发遮住他肩头那道新鲜嫩脆的枪伤,微微的磨蹭,令他止不住地痒,顺手就抚上伤疤,也在抚摸对子弹与疯子的记忆。
“头次见你就发现你藏烟。”他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像个白发苍苍老年人,坐在床头怀念往事。
燕妮的情绪因为尼古丁和酣畅淋漓的床事而放松,她在这一秒当他是亲密老友,很是乐意话五分钟宝贵时间与他说真话,“我十四岁就开始抽烟,也幻想自己去做小太妹,坐在古惑仔的摩托车后座,醉酒闹事,四处打劫。”
其实她中意烟和酒,喜欢脏话,喜欢跑车引擎,喜欢黎明的灯和深夜的咆哮,最喜欢颓废又放纵的生活。
这是她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震坤对此一笑置之,“你以为古惑仔每天只会打架砍人搞女人?拜托,我们好多正事要忙。”
“例如?”
“收保护费。”话讲完,自己都忍不住大声笑,回想起当年做最底层,跟住个白痴大佬四处打劫的蠢样,称得上“不堪入目”。
燕妮也跟着笑起来,“我还以为有多高级。”
“所以你怎么没去当个小太妹,到尖东混,也许十五岁就遇到我。”
“遇到你又能怎么样?”
他细想一阵,他那时正年轻,热衷于周旋在大嫂与妈妈桑之间,只对熟女多看两眼,似燕妮这类黄毛丫头,在他眼里根本是面目模糊路人甲。
他手里反复玩着一只银色打火机,无聊地用指甲盖将打火机盖顶开又合拢,不断发出“叮叮咚咚”响声,“至少不用去勾梁家劲。”
不错,他的醋意再度翻滚,如同一位被扔在家中独守空房十五年的中年怨妇,千万美金都无法消弭心中怨妒。
燕妮翻过身,索性靠在他肩膀上,手指慢慢摩挲着眼前那道暗粉色枪伤,感慨自己当时心慈手软,才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在家里总是挨打,从小充当出气筒,我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梁家劲来收债,眼睛却很正,所以我看中他。”
“梁家劲之前呢?”
“你猜——”她盈盈的笑,根本不将他的妒火放在眼里,“好多男人说爱我,好多男人说一生一世保护我,我只觉得无聊,甚至想登报告诫各位男士,时代不同,求爱应该换一种新鲜说法,否则只会让人恶心作呕。”
“多少人说过?”
“很多……”躲到她甚至懒得去回想,“真是好简单,勾勾手指就来。”
再佐以阮益明的言传身教,她对所谓爱情根本嗤之以鼻,只当男人个个都虚伪又庸俗,不配她花时间了解。
当然,身边的陆震坤是例外,他出钱,她尽责,不得不花时间与他相处。
对此,陆震坤感慨,“有时觉得你成熟,有时又觉得你幼稚,实在难界定,难怪你一心读书要往外走——”
“怎么说?”
“不像本港作风,只有我这类少数精英男士有能力欣赏。”夸自己毫不费力,他的自信心信手捏来,不必借。
燕妮成功被他逗笑,放松心情时,讲话便肆无忌惮,“少数精英男士也会在酒后说自己好害怕,好想逃?”
陆震坤瞥她一眼,并没打算为自己的真情流露遮掩,坦白说:“黑白两道联合起来都想要我的命,你说我怕不怕?”
燕妮惊讶,“你的命这么值钱?让警察都能同古惑仔联手?”
他冷笑,“从前我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这么重要,凭我也能促进警民大联合。”
“你会死吗?”她直白的,带着一股少女的天真提问。
陆震坤侧过身,面对她,伸手拨弄着她胸前那只袖珍钥匙,忽然间眼神一黯,无不坚定地说:“不会,天父会保佑我。”
燕妮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胸前那只藏着亿万身家的吊坠,继而听见他问:“不过……如果天父去忙其他事,那就要劳烦你替我收尸,也劳驾你一定去剑桥,去做大律师,去完成我没机会做的事情。”
“什么?”
“好好读书,做个好人,安安稳稳过下半生。”他笑起来,这一瞬间不再是野性勃发的尖东坤,而是亲切慈爱长辈,正在叮咛她打起精神,努力向上。
真是矛盾……
燕妮不由得蹙起眉,认真研究陆震坤的多面人生。
香弋江风月 85
不过她只当陆震坤是一本粗浅庸俗读物,满篇快餐式文学,吃晚饭时翻一翻用来打发时间,不值得深究。
一根烟烧到尽头,她已然翻完这本书——
便如同本港风流才子们一个样,笔下三百六十种说法,将女人比作书、比作外套、比作摩登高跟鞋,却偏偏不肯将女人当作人。
燕妮翻过身,摁灭香烟,已经失去交谈的兴趣。
她背对陆震坤,伸手抚摸着胸前项链,小小一支钥匙不知装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落到她手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陆震坤既然敢给,她有什么不敢接?
梁家劲想要的那只光碟,说不定就在保险箱里。
她带着对未来的单纯幻想,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陆震坤已经不在身边,床褥上留一点点余温,昭示着他刚走不久。
燕妮伸个懒腰,起床洗漱,打算提前回学校上课,也提早摆脱榕树湾别墅内的畸形生活。
但等她收拾完下楼,居然恰恰好遇到阮宝珠穿着真丝睡衣,脚踩天鹅绒拖鞋,头发高高挽起来,一身雍容华贵富太太装扮,正等她下楼,自投罗网。
“阿姊——”燕妮打着呵欠,懒洋洋与眼前这位贵太问好,“早上好,我今天去学校。”
“傍住陆震坤这座金山,还需要继续上学?你每日到百货公司报道,从开门买到打样都花不完。”阮宝珠挺着个大肚,双手交叠在胸前,神情似肥皂剧里正派大婆抓狐狸精,今生今世再没哪一秒比现在更理直气壮,能博得万人同情。
可惜燕妮脸上根本找不到惧怕与惶恐,她照旧神色淡淡,嘱咐阮宝珠,“看开一点,想太多对肚子里的BB不好——”
谁知话还未讲完,阮宝珠就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就如同本港其他无数个被伤透心的大婆一样。
燕妮低着头,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扇到发麻的嘴角,心里想早知道阮宝珠手劲这样大,刚才就应该退一步躲开,好过现在咬牙硬挺。
“你自己心里清楚,打我,没有用。”她轻揉嘴角,抬眼望住阮宝珠装满愤怒的眼睛,直白地讲,“甚至杀了我,也没有用。但是你不敢去找他,甚至不敢在他面前讲一句抱怨的话…………”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插嘴!”
“我只是觉得无聊,无聊的事情重复做,只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她牵起阮宝珠的手,轻轻捏一捏,满含警告,“这一巴掌,我不敢打,我会帮你还给他……”
“你敢!”
“我当然敢。”燕妮笑着向阮宝珠保证,“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敢做。”
说完摆摆手,留个潇洒背影,自顾自去上学。
哪管身后阮宝珠仍在歇斯底里,“不许你告诉他!阮燕妮你听见没有?不许你告诉阿坤!”
重新走入熙熙攘攘人群,呼吸着大都市浓度超标的尾气味,被绑在深山半个月的燕妮总算活过来。
到学校时间还早,她脚步放缓,花时间欣赏身边熟悉风景,却没料到会遇见孙家栋——
孙家栋还是老样子,穿校服,背个巨山一样的书包,隔着一截阶梯不近不远地望着他,只不过几日不见,他身形消瘦,神情阴沉,已经不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年。
燕妮也不知该用哪一张脸面对他,本打算错开眼,就当没遇见,没想到孙家栋径直走向她,两只眼直勾勾,一眨不眨。
“燕妮——”
“嗯?家栋,你还好吗?”
“不太好。”孙家栋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仿佛在演僵尸片。
燕妮在三十五度阳光下感觉到四周围寒气森森,更不自觉后退一步,企图与眼前这位改换头面的孙家栋保持安全距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家栋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燕妮,仿佛她口中说的是天底下最最无聊的笑话,甚至无聊到到令人愤怒,令人不堪,“我爹地死了。”
“家栋……”其实她早就知道,但仍需表示震惊,她虚伪到连自己都感到厌恶,“你节哀。”
孙家栋继续说:“其实我都没时间悲痛,家里好多事情等我处理,同Miss.Law谈过心我就要走。”
“家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
孙家栋欲言又止,犹豫几番,最终选择摇头拒绝,“我发现好多事情都超过我想象,好多人找我,同我讲不同版本的奇幻故事,这几天……我感觉自己仍然生活在梦里,一切都好不真实,燕妮,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我不知道…………家栋,或许我们都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你会陪我一起吗?”
“会的。”她努力装作坚定地点一点头。
孙家栋紧绷的面颊上这才露出一点笑,“那就好,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他的眼神从阴冷转为落寞,随即又说,“我还有事处理,要先走,下次再一起吃冰。”之后也不等她反应,便匆匆向校门口跑去。
燕妮独自留在原地,转过身望着孙家栋逃亡一般的背影,内心一阵苦涩酸疼。
想来坏人也不好做,想要像陆震坤一样自圆其说,心怀坦荡地做坏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感慨三分钟,她照旧去上课,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她念书时的精神状态。
等到一天课程结束,她才确切地捕捉到魂归肉体的真实感,同陆震坤纠缠的分分秒秒都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么不应当属于阮燕妮。
出校门,黑色宾士车在固定位置等待。
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这才发现开车的不是阿忠,而是陆震坤。
“怎么样?今天我亲自接你放学,你是不是好开心?”
燕妮淡淡瞥他一眼,面部表情与“惊喜”完全不挂钩,“你来接我,我送你一件礼,怎么样?”
“当然好!”他面泛桃花,喜出望外,“什么礼物?”
“一记耳光。”
“Sorry,麻烦你再讲一遍。”刚刚探过来的上半身,被她一句话吓得立刻往回缩,身体也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燕妮说:“我今天因为你承受一记耳光,而且没有办法打回去,所以只有辛苦你了。”
陆震坤收紧眉头,声音也随之收紧,低得好似野兽发怒,“谁做的?”
“谁做的?这种事还需要开一场有奖竞猜?”
他转过身,面对前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似乎在尝试着紧握自己的人生,“宝珠很快就会有新金主。”
燕妮脸上难掩错愕,“什么?我有没有听错?陆生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戴绿帽?”
陆震坤眼望前方,尽力与她解释,“我有一位朋友,做人做事样样周到,生活节俭,为人谨慎,人生只有唯一爱好,就是中意人妻,尤其是朋友妻,如果是刚生过BB的年轻少妇,那更是好上加好…………”
接下来的话不必他讲明,聪明人都猜得到前因后果。
燕妮听得头脑充血,一颗头要被气成烧开的水壶,吱吱往外冒蒸汽。
“所以你选阮宝珠,还有这样一层打算!”事到如今她才发现,陆震坤的恶劣程度远远超出她想象,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按规则出牌的一位,谁知竟然老谋深算,毫无底线,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出卖,“什么朋友?明明那位有特殊喜好的人才是你的真金主,为了讨好他,尊严都可以出卖。”
“尊严?尊严值几分钱?”陆震坤对此嗤之以鼻。
燕妮道:“在你眼里,尊严当然不值钱。不过我请问你,陆生,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不可以出卖?还是为了钱,连你自己都可以随随便便出来卖?”
她言辞激烈,引得陆震坤也没有好话可讲,不想后果就刺回去,“你有尊严,你阮燕妮不是照样卖给我?”
“啪——”燕妮眼明手快,照原计划还他一记响亮耳光。
陆震坤顶着半张红彤彤的脸,瞪大双眼不能置信地望着她,如同白日见鬼,震惊之余几乎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再开口时咬牙切齿,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顶你个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面对盛怒之下的陆震坤,燕妮到底有些虚,但事已至此,害怕也于事无补,于是发挥她的倔强精神,立誓与他斗争到底,“要打就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挨男人打——”
说着,闭上眼仰起头,就打算“英勇就义”。
陆震坤也在极端情绪的支配下抬起手,眼看就要还她一耳光,但好在下一刻他便恢复理智,想起过去誓言,抬高的手再度放下,怜爱地摸一摸自己被打到发麻的半张脸,愤愤道:“算你走运,我陆震坤从来不打女人。”
燕妮睁开眼,眼眶泛红,不知是恨还是怨,或者更多的是失望。
“你伸长脖子好像一头驴。”他摸着疼痛的嘴角,不忘为尴尬气氛解围。
可惜燕妮不肯低头下阶梯,“你说得对,我也是出来卖,谁也不比谁高贵,所以谁也不用瞧不起谁。”
“唉……”面对倔驴,陆震坤发觉自己毫无办法,只能长叹一声,劝自己咽下这口气,并且做好心理准备再咽下一口气,两口气,无数口气,老老实实甘心情愿当本港头号受气包,“你怎么知道阮宝珠不愿意?她现在已经为黄宝石动心,万一再送一处山顶物业,她还会记得我是谁?讲到底我同她都未在官方注册,办个酒席而已,就当搭台演戏,玩玩而已。”
“婚姻也可以玩玩而已?”问完自己都后悔,她抚摸胸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陆震坤气到心跳紊乱,“算了,就当我没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没办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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