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陆震坤举起双手,仿佛要投降,“我现在一心一意跟住天父走,对凡尘俗世都没兴趣,走就一定走得干干净净,不会回头,哦,是,我记得照规矩今年年关大家要投票选话事人…………”话到此处,他刻意瞟一眼正襟危坐的赵五爷,果然从赵五爷紧缩的眉心里找到一丝颤动,可见金身打造的“佛爷”也有烦心事,“我现在就可宣布,我提前退出,投票也弃权,诸位大佬可以当我不存在,开开心心做好选举准备。”
如此一来,就连孙达光也不得不动心,毕竟选话事人,他心中只有一个对手,那即是陆震坤。
陆震坤弃权退出,兴义话事人的位置对孙达光来讲简直是手到擒来,甚至不需要赵五爷鼎力支持,凭他的实力,兴义舍他其谁?
孙达光都要感谢耶和华,够本事感化尖东坤,带领他从此走上传教之路。
阿门,他默默在胸前划十字。
香江风月25
陆震坤手中的烟始终未曾点燃,他抬手指一指满头包的大飞,再回头看桌上今日赏脸出席的诸位长辈,换一张真诚面孔说话,“我知道兄弟们个个都想争一争话事人那个位,但是我陆震坤不一样,我只想活久一点,最好是长命百岁,子孙满堂,所以我选退出,我认,我当乌龟王八蛋。辛苦各位大佬,选完给我发通知,我照样认他做大哥……”
话讲完,满桌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一直等到赵五爷敲桌,“好了!你爱玩也不要玩得太过火,什么金盆洗手?就当没发生过,我看你发高烧烧坏脑,给你放三个月假,你想清楚再来见我。”
赵五爷出头,总算把陆震坤这场乱七八糟的热闹按下停止键。他重病在身,精神却异常好,一双眼似鹰,扫过陆震坤时仍能令他背脊发麻,下意识反省自己是不是哪一出演得不够好,要露马脚。
孙达光做和事老,向陆震坤招一招手,“阿坤,大家都是兴义的人,不要再讲退出的话了,伤感情。”
既然得到长假,陆震坤自然心满意足,并不打算再和这班人争论,笑嘻嘻送客走,竟然表现得格外礼貌,仿佛是成家后立刻摇身一变,亦成人了。
只是等人去楼空,大厅空旷得只剩下他一个。他才瘫坐在椅上,点燃手里那支烟。
服务生不知几时关掉了宴会厅里九成以上的灯,只留戏台上一排红色射灯,照得厅里鬼气森森。
陆震坤独自抽烟,忽而仰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打算几点走?阿劲的车需不需要等你出发?”忽而一道清脆声线打破大厅内诡秘的沉默。
陆震坤一回头,望见一道纤细袅娜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仿佛一刀一笔刻在他眼底——
燕妮今日兼职迎宾,因此穿粉红色贴身旗袍,衬得腰肢婀娜,面如桃花。就连陆震坤这类久在花中醉的人见了,都要愣一愣神,缺一秒呼吸。
很快,他抬手挠了挠额头,随即说:“你告诉他,不用等我。”
“嗯。”燕妮立刻转身,半点不停留。
陆震坤望住她背影,忽然心底一阵烦,“怎么?你同阿劲着急去约会?”见燕妮回头,他又忍不住把话说得更加刻薄,更连带恶意地上上下下扫她一眼,“还是看你已经长熟,迫不及待带你去开房破瓜啊?”
陆震坤的话字字刺耳,但燕妮却只微微皱眉,她看他,仿佛看透明人一般,“你在生气?还是焦虑?或者……你害怕?”
他沉下脸,眼中阴郁密布,似风雨欲来,“你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
“听见一两句,但也足够猜出来你们在讲什么。”燕妮慢慢走到主桌,站在陆震坤右手边。
她似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敢跟陆震坤谈害怕,“你想争话事人。”
她这句话甚至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当下轮到陆震坤挑高眉,抬头看她。
燕妮说:“你怕你争不到。”
“顶你个肺!你以为你是谁?算命呢?样样都知道。”他随手摁灭香烟,语气变得极不耐烦。
燕妮冷静依旧,“男人被说中心事,通常立刻变脸,恼羞成怒,你发火骂人,证明我每一个字都说到你心里。好了,以上就当是对你之前随口污蔑的惩罚,我要搭阿劲的车先走,你慢慢发愁,Goodbye……”
说完就要走,却没料到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陆震坤扣住手腕,一拉一拽之间,天旋地转,她已经被陆震坤按在大腿上。
他两只手臂都如牢笼,死死将她困在胸膛与餐桌之间。
距离太近,男与女的荷尔蒙随鼻息交织缠绕,散发着甜到发腻的气息,随时要滴出水来。
她被困坐在他大腿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西装下滚烫的皮肤和坚硬的弧度,连同他忽而急促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这属于男人的危险与野性。
她不得不提醒他,“姐夫,你想做什么?”
陆震坤似乎是被“姐夫”这个滑稽的称谓逗笑,一瞬间云开雾散,前一秒仍然是恨不能一口吞了她的男人,这一刻居然笑着同她说:“姐夫听起来真够劲,以后留到床上叫。”
“痴线!”她试图起身挣脱,但在陆震坤的双臂之内,她的力气都是徒劳。
他掐住她尖细下颌,大拇指触到她皮肤上一层细腻的粉,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听清楚,燕妮——”
似匪徒恐吓又似老师循循善诱,他强迫燕妮对上他的眼,“从前怎么样我可以不计较,但从现在开始一定和阿劲保持距离,如果让我知道你两个玩出火,我一定杀了阿劲,把他切成一片一片,做鱼食。到时候邀你一起去公海,看阿劲喂鲨鱼。”
他语气讲得轻,话却重,吓得燕妮面无血色,一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注视下止不住地发颤。
她仿佛晚秋中的一片叶,颤颤巍巍挂在枝头,风一吹就要被折断。
他总算满意,还不忘用大拇指指腹摩挲她那片鲜红欲滴的嘴唇,果然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滑腻,芬芳四溢——
他恨不能吻过去……
“坤哥!”
陆震坤两只眉瞬间扭打在一起,恨不能掏出枪,一枪打死这个突然出现的倒霉鬼。
然而倒霉鬼是梁家劲。
出来混,兄弟情要排第一,陆震坤只能咽下这口气,推开阮燕妮,掸一掸衣领上的烟灰,当一切都没发生。
“走了。”他站起身,并不理会扶着桌面才勉强站直的燕妮,径直走向梁家劲,“喝多了头痛,正好搭你车回榕树湾。”
梁家劲不敢去叫燕妮,低下头也当没事发生,同陆震坤勾肩搭背,亲亲热热离开宴会厅。
只有燕妮觉得屈辱,她咬住下唇,忍够三分钟,才没让眼泪落到现实。
陆震坤的可怕她头次认真领教,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她不敢想,但愿永远不会有下一次。
香江风月25
灯不知几时又灭一盏,台上通红的喜字唱戏一般热闹,台下暗淡的宾客席却如同午夜十二点的教室,冷寂中透着诡谲。
燕妮就坐在方才陆震坤的位置,左手边烟灰缸里有他留下的香烟,仍剩最后一口气,哀哀地叫嚷着它的不甘心。
燕妮在灯影下只剩半片影,余下片段藏在暗影里,朦朦胧胧仿佛被涂上一团雾。
她叹一口气,尖细的手指不自觉抚过烟灰缸里风华已过的半支烟,海绵烟蒂上似乎还残留着陆震坤的体温,令她灼热,自指腹到心田,前所未遇的新鲜感包裹着她,仿佛是三年未进食的吸血鬼遇到新鲜肉体,对鲜血的渴望正占据她头脑每一个角落。
但到最后,理智仍然战胜好奇心。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发神经。”
回榕树湾别墅的路上,陆震坤一路脸色阴沉沉,坐在副驾驶上一语不发。
梁家劲也在抽空回想在楼凤酒楼撞见的劲爆场景,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陆震坤不知会对燕妮做到第几步。
但躲得了一日,躲不开永久,陆震坤与燕妮从此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已然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梁家劲心情烦闷,无力出头,停车等红灯时忍不住抽起烟。
没料到陆震坤的脸色突然阴转晴,竟然笑嘻嘻调侃他,“怎么样?心情不好?去新世界找个北妹消遣一下,算公账。”
梁家劲勉强牵起嘴角,讪讪地笑,“最近事情太多,脑神经都要罢工——”
“乌鸦那边怎么样?”陆震坤突然问。
梁家劲只好打起精神,一边开车一边答:“乌鸦已经点头,答应帮我们做事。”
陆震坤难得露出真心笑容,伸手拍一拍梁家劲肩膀,“好,多亏你日日去他老妈店里报到,诚感动天啊!”
“他有要求……”
“钱不是问题。”陆震坤毫不在意。
梁家劲说:“乌鸦要脱身,以后不管我们做什么,他只在贸易公司做事。”
“无所谓,照样每月开五万块给他。”
“他……不想杀人……”
“开什么玩笑,我都信耶稣基督啊,什么杀人?阿劲,你不要乱讲话,吓得我失眠半夜爬你窗!阿门……”一面说一面还要再胸前划十字,彻头彻尾虔诚基督徒模样。
玩到梁家劲也失语,摇摇头没话说。
将陆震坤送到家门口,梁家劲准备再折返回去接燕妮,正打算掉头,就见已然走出两步的陆震坤突然折返回来,左手撑住副驾驶窗框,伏低身体,叼着烟同他说:“喂,阿劲,你中意什么样的女人?我帮你找,张曼玉都帮你追到手!”
飞来艳遇,梁家劲没得满头问号,不禁皱眉问:“坤哥,有什么话你直接讲,大家兄弟没必要猜来猜去。”
陆震坤似乎极其为难,左右各看一眼,这才把视线再度落回梁家劲身上,他拿下香烟,眉头深锁,“这句话我只讲一遍,阿劲,你想搞我老婆都OK,不要搞我阿妹!”
“阿妹?”陆震坤几时多个妹妹?梁家劲都开始怀疑自己凭空失忆。
“我老婆个妹不就是我妹?喂,阿劲,醒醒!不要让我难做。”话到这里,陆震坤似乎认为自己仁至义尽,再要多说,他一张脸都丢到太平洋懂西岸,实在讲不出口。
实际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对燕妮哪种感觉,或许不过是在橱窗遇到一件新玩具,迫切地想要霸占而已。
但那之前,他不允许梁家劲先下手。
摆摆手,留下面色凝重的梁家劲,陆震坤潇洒走进别墅大门。
一进门就有娇妻迎上来,帮他脱外套、换鞋、端热茶,热情谦卑好似十点档播送的日本太太。
陆震坤扯松领带,瘫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享受妻子的按摩。
“今天真是辛苦,都快一千人,哪里坐得下?好多都是打个照面就走,明天会不会讲我们不周到?”阮宝珠穿着柔软贴身的真丝睡衣,讲话声音细细,温温柔柔好似一潭水。
然而陆震坤半点不回应,他紧闭双眼,仿佛已经入睡,但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却又说明他仍然清醒。
阮宝珠接着说:“明天还要去澳门?我看你好累,不如就在家休息?燕妮也说她不去,她正发愁学校要开家长会,爸爸每天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她说她演讲比赛拿第一,要领奖,想请我去拍照,但我哪有时间?家里的事情都忙不完——”
“我去。”座上金刚一般的陆震坤终于开口,但“我去”两个字却让阮宝珠找不到头绪。
“你说什么?”她忍不住找他确定。
陆震坤仍然闭眼,只不过皱着眉,露出一团浓厚的不耐烦,“我说我去开家长会,明天几点?”
“十点。”阮宝珠愣愣答。
原本还在困顿当中的陆震坤忽然从沙发上跃起,浑然是一条要飞过龙门的鱼,“我上楼洗漱,早点睡,免得明天起不来。”
早点睡也没用,他几时在十二点前起过床?根本是一只夜行蝙蝠,突然要过人类生活?
难,实在是难。
没意外,第二天陆震坤果然睡过头。
一睁眼躺在床上望住个雪白天花板发梦,梦见自己在东非草原上赤着双脚追猎豹,眼看就要嗷呜一声扑倒它,人却醒了——
他对开门声格外敏感,是阮宝珠一袭真丝睡袍,满头蓬松卷发,性感又妖娆,几近完美地站在他床前,“睡够没有?我把早餐端上来怎么样?”
阮宝珠入戏够深,陆震坤还未清醒就在心中给她记满分。
他掀开被,半裸上身,头发凌乱,问阮宝珠,“现在几点?”
宝珠望一眼墙上挂钟,说:“刚刚好十点。”
“嗯……”他再继续睡与起床吃早饭两件事之间犹豫,忽然背后闪冷光,令他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十点?昨天你说小妹的家长会是几点?”
“十点呀。”阮宝珠笑一笑,饱满得像成熟浆果的脸庞,溢满熟女风韵,“我以为你开玩笑,看你昨晚累到倒头就睡,所以才没提醒你……”
“痴线!麻烦让一让啊小姐,我赶时间——”急到头脑空白,连新婚妻子都抛到脑后,仿佛是十八岁那年从赌场沙发上醒来,背起包,骑上摩托车去赶联考,走时赵五爷还在身后笑,问他考上中文大学,难道真的打算去念书?
他急忙穿衣穿袜系领带,走时不忘往头顶喷足发胶,把发型抓得既随性又有型,自信一定能成为精粹中学内一道靓丽风景。
早饭也没时间吃,他一路飙车,二十九分钟就赶到精粹中学。
进入会场,场内已然坐满了人,家长老师个个打扮精致,正襟危坐,仿佛参加立法会选举。
他四处搜寻,最先捕捉到孙家栋背影。
小男生青春期不肯好好吃饭,长成一只竹节虫,细长手脚配细长身体,微微一阵冷风就能将他吹散。
“竹节虫”此刻正拿一台鹿音35mm自动相机认真对住领奖台角落拍照——
陆震坤顺着孙家栋相机的方向望过去,总算在等待领奖的队列里找到阮燕妮。
她穿校服,白衣黑裙,仿佛同其他人一样,却又仿佛同其他人不一样。
陆震坤从前看色情杂志,武侠类的短篇里经常写女主角的眼睛仿若寒星,看多看久,一眼略过,全都当做陈词滥调,个个照搬照抄,没新意。
直到此时此刻,隔着遥远距离与嘈杂人群,他总算与“寒星”初次会面。
因此不小心,落在星光密网中,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玛利亚修女在台上宣布演讲比赛一等奖获得者的名字,陆震坤才回过神来,望着燕妮慢慢走上台,自玛利亚修女手中接过奖杯与装着支票的红色信封,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丝笑,仿佛已然是对台下庸俗观众的恩赐。
孙家栋不断按动快门,一张又一张时间被定格在相机胶卷内。
陆震坤听燕妮在台上以他不曾遇到过的甜腻少女音发言,“我要感谢我的爹地妈咪,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一定拿不到这个奖,可惜今天他们都在太平洋另一端忙工作,不过今天有我最好的同学和老师陪伴,我也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三两句话描述富足美满家庭,陆震坤都不得不佩服燕妮的演技,内心为她改称呼,从此要叫她“大话精”。
致辞完毕,原本预留一分钟家庭合影时间,但燕妮没有家长陪同,她很快低下头,打算下台——
这时有人跑得像他昨晚梦中的猎豹,西装衣摆向后飘,主席台上似乎都被他带起了呼呼风声。
燕妮再抬头时,肩膀已经被人紧紧揽住,陆震坤高大颀长的身躯正紧紧贴在她身侧,在她头顶落下一片灰色的影。
她皱眉,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陆震坤笑道:“爹地妈咪满世界当空中飞人,抽不出时间出席,那就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来帮忙咯。”说完朝台下举着相机,双腿半蹲的孙家栋招手,“靓仔,麻烦拍亮一点。”
揽住她肩膀的手更加收紧,大约是叫她挺直背看镜头。
陆震坤迅速入戏,两只眼盯住相机镜头,嘴角向上扬,露出一口白牙,期间还不忘提醒沉默中的阮燕妮,“S……mile…………”
于是两人留下一张笑容僵硬、身体亲密、气氛诡异的合影。
拍完照陆震坤还要牵着她的手,去找玛利亚修女握手,浑然是一位满分家长,场面话也讲到精益求精,“我们全家都好感谢修女对燕妮的照顾,这几年都在忙新业务,等下个月公司上市,一定全力支持学校的教育发展事业。”
听到学生家长许诺要捐钱,玛利亚修女自然眉开眼笑,马上邀请陆震坤坐第一排,说稍后还会有唱诗班表演。
陆震坤随即掏出衬衫下的十字架吊坠,表明自己亦是虔诚教徒,令玛利亚修女对他好感倍增,两人已然开始“兄弟姊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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