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李延时抽空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商业街。
逛了二十分钟不到,刷了条两万三的裙子。
对于从出生开始,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的公子哥来说,能抽二十分钟逛商场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就不要管逛得细致不细致了。
哄人......总要送点东西。
周一上午,上了课间操回来,闻声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个袋子。
深棕色的手提袋,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右下角的地方有个浅浅的logo。
不是大众熟知的奢侈品牌子,闻声自然不认识。
李延时这人对吃穿用度非常挑剔,任何东西都爱买最顶级的,却又不喜欢和人撞。
越小众他越喜欢。
就像独立在世界之外,发现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宝藏。
看到闻声回来,文童从后面趴过来,一脸好奇。
“是谁在追你,送的礼物吗?”文童用笔隔空点了点那个牛皮袋。
闻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虽说从上初中开始,就收到过很多次表白,但直接送东西的还是少数。
她勾着那个袋子的提手,想是不是谁放错了。
正琢磨间,桌上突然被放了几本笔记本。
最原始的软皮笔记本,边角泛黄,像先前一班女生给她的手写竞赛题。
闻声顺着那摞本子往上看。
果不其然,入目的是张熟悉的脸。
双马尾的女孩子,有着无论跟谁说话时,都微微泛红的脸颊。
她把那几个本子往闻声面前又推了推:“我周末去舅舅家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些,就给你带了过来。”
性格使然,闻声对任何事情反应都有些慢。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女生是什么意思。
闻声眼神惊喜,声音里带了一丝不确定:“给我看的吗......”
“对。”女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头,“你不是喜欢?”
今天课间操下得早,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好多人趁这个时间都窜去了校园超市,班里的人还有一大半没回来。
右手边李延时的座位也空着。
闻声半仰着头,脸上难得露出了和喜悦沾边的表情,但想了想又道:“上次的忙......”
她一直对上次的事心存愧疚。
对方给了自己那么多本的题,自己帮对方问的答案却不甚清晰......
应该再问问的,闻声想。
看闻声表情愧疚,麻花辫女生连忙摆手:“没事,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李延时了,打算好好学习,谢谢你之前帮我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闻声摇头:“你也给我竞赛题了。”
互帮互助,平等交易。
不需要谁谢谁。
话音落,空气静了一秒。
闻声福至心灵般意识到什么。
突得抬头,再接着看到了站在女生后面的人。
李延时离麻花辫的女生有两三米,看架势应该是刚从超市回来,打算往座位走。
约莫是这次降温来得突然,他身上也终于换了更厚的衣服。
深黑色连帽卫衣,手上拿了两罐草莓牛奶。
男生修长的手指紧扣在玻璃瓶上,梗着的脖子微微僵直,脸色像吃了隔夜饭一样难看。
离得近,刚刚两个女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所以不是告白,是倒买倒卖为了那两本破题是吧。
“李延时?”麻花辫女生在这诡异的安静里回了下头。
李延时轻点了下下巴, 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便没再看那女生。
往前两步,手上的玻璃罐往闻声桌子上一放。
阴沉着脸看她。
估计是脸上那“不悦”实在是表现得太彻底。
座位上仰着头跟他对视了三秒的人, 悄悄伸出手, 把桌面上的竞赛题往怀里搂了楼——护住。
怕他抢一样。
“.........”
李延时这次彻底气笑了。
两本破题,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
身旁站着的除了那麻花辫女生,还有刚从前门进来的周佳恒和体委。
周佳恒眼见气氛不对, 站在李延时背后,对文童夸张地做表情, 问怎么回事。
文童小心翼翼地瞄了两人一眼, 摊手,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延时没理周围几个人的小动作,食指在闻声护住的练习册上点了点。
语气很凉:“你那孤本是这么来的?”
闻声不会撒谎,抠着手腕上的皮筋,唇抿了又抿,只得点头。
得到闻声准确的回复, 李延时的脸不自觉地更沉了点。
“就为了这两本破题?”他指关节在闻声的练习册上又敲了敲。
闻声下意识反驳:“怎么能叫破题呢?”
“这是重点吗??”
闻声眨了下眼睛,迷茫:“不然重点是什么?”
两人顶了这么几句,周边人也差不多都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文童起身, 连忙扣住闻声的肩帮她解释。
“闻声有时候就是有点爱乐于助人。”
“不是。”闻声扭过去, 皱着眉纠正她,“是孤本, 外面买都买不到的孤……”
声音戛然而止, 被文童捂住了嘴。
还有几分钟上课, 麻花辫女生看了眼表, 急着走。
临走之前也帮闻声解释,说是自己求闻声帮忙的, 让李延时别怪她。
气氛安静了两秒。
男生眉眼压着,从桌前绕过去,“嘎拉”一下抽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来。
“咣咣”两声,椅背撞在后桌沿,椅子腿蹬在地上。
其实声音也不算大,毕竟李延时也不是个有脾气就乱摔东西的暴躁狂。
但闻声......还是有点心虚。
说不清是怕李延时生气还是什么。
“我可以把这些题都给你看。”闻声思考了两秒,主动示好。
然而对方根本不买账。
男生冷笑了一声:“你自己看吧。”
吃了个闭门羹,闻声没再说什么。
她手还虚搂在那摞笔记本上,露出的手腕被封面蹭得有些凉。
闻声抬了一只手,摸了下鼻子,另一只手往袖管里缩了缩,
动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右手边的牛皮纸袋。
只放了一件裙子的手提袋,很轻,左右晃了两下,往李延时的方向歪了歪。
“扑腾”一下,倒在男生搭在桌面的左臂上。
闻声动作迟缓,视线先是在那倒下的袋子上落了落,紧接着上移,滑到李延时的眼睛......
男生正垂眸看着她。
眼神冷淡。
闻声想,李延时看她,大概是因为那个倒下的手提袋。
她缓慢地直起身,搂着练习册的两条胳膊也往里收了收。
“对不起,”闻声开口,皱眉看着那个牛皮纸袋,“但我也不知道这个袋子是谁放在这儿的,是你的吗......”
话音未落,男生抓起那袋子丢进路过的王启胜怀里。
王启胜被砸得一懵,怪嚎了一嗓子。
“送你了。”
说完,李延时拎着衣领往上提了提,小半张脸埋在卫衣领子里,踩着桌子下的横梁往椅子里窝了窝。
神情恹恹,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闻声好奇,视线转向王启胜。
下一秒就见王启胜从那袋子里勾出来一条鹅黄色的纱裙,一脸不可置信:“这他妈是女装!!”
李延时手里转着笔,声音听不出来情绪:“送你妈吧。”
“我妈一百六。”
“送你妹。”
“我妹一百七。”
闻声看到李延时手里转着的笔一停,眉拧起貌似想怼王启胜,但在转头看到王启胜那二百多斤的伟岸身躯时,想喷他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这样一看,貌似挺正常。
闻声被两人夹在中间,无意识地又回看了李延时一眼。
男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黑色水笔重新转了两转,笔尖蹭在笔记本上,划出两道断断续续的折线。
他目光在那鹅黄色的裙子上再次落了落,紧接着视线移开,提着卫衣衣领,往椅子里更深地窝了窝。
眉宇间满是不悦。
“送你女朋友。”他说。
美术老师请了病假,原先第四节 的美术被换成了自习。
二高就这点好,老师大多都不占课。
即使是逢上美术或者体育老师请假,也是直接把课转成自习。
上课铃打响,闻声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卷子。
昨天晚上竞赛课布置的作业。
不知道是不是校运会那会儿李延时给她说的话起了作用,最近几次的竞赛小测她都考得很好。
先前那块她一直纠结的知识点,也像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上午第四节 的自习,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蹭在纸上的“唰唰”声。
偶有谁想喝一口水,拧开瓶盖,发出瓶盖打在玻璃瓶壁的声音。
卷子写到一半,闻声觉得脑后忽然松了一下,发丝从耳边垂了下来。
她放下笔,抬手摸了摸,捏到半个绷断的皮筋。
黑色的皮筋从中间断开,两端分别拉着脱了丝的黑线。
这次买的皮筋质量不好,已经连着绷断了好几根。
闻声用拇指捻了两下那脱了线的末端,把皮筋放在桌子上。
重新低头写东西时,没了束缚的头发自然从耳边垂下来。
闻声拢了两下没拢起来,从文具袋里抽了根木质铅笔,想把散下来的头发挽成一个低发髻。
两只手绕到脑后,左手捏着发尾,刚把头发在铅笔杆上绕了两圈,突然听到身旁人轻啧了一声,紧接着,面前摊着的卷子上被放了一个篮球手环。
深绿色的橡胶手环,刻着一排白色英文字母。
奶白色的竞赛试卷,因为折叠的关系,最中间的部分形成一道凹下去的折线。
手环就随着这拱起的坡度慢慢下滑,掉进那个凹进去的折线里。
闻声侧眼,看向身边的人。
靠近走廊那面有两扇很大的玻璃窗,李延时的位置正好在两扇窗户中间夹着的墙旁。
男生照例维持着刚上课时窝在椅子里,头抵着墙的动作。
小半张脸隐在领子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不扎也行......”闻声捡了手环推过去。
李延时没接,手上的笔记往后翻了一页,没往闻声这侧看,语调也没什么起伏:“不想戴了,写东西难受。”
闻声手停住,压在那深绿色的手环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丝犹豫。
察觉到她的迟疑,男生转过来扫了她一眼。
眉间轻拧,略有一丝烦躁:“你头发总打到我。”
闻声一愣,“哦”了下,手环收回去,几下把头发绑起来。
美术课过后,下节还是自习。
临上课前,王建国过来宣布了一个通知。
二高作为省重点,又是素质教育的先锋。
江宁省教育局总爱拿它们当试验田。
上面的领导班子才下发了指令,要二高选几个班搞个1v1互助小组。
简单说就是把班里的学生两人分成一组,互帮互助,共同学习。
二高前两天才接到的通知,昨天晚上开会传达给各班班主任,决定先在高二一到三班试一下。
王建国踩着上课铃宣布组队方法:“每个人写一下想跟谁一组,等会儿周佳恒收了送我办公室去。”
王启胜往后压着椅子扬手:“写谁就能跟谁一组?”
王建国指着王启胜,一脸头痛:“说多少遍了别压椅子,本来就不聪明再给脑子磕坏?!”
说完拍拍手,接着刚王启胜的问题告知大家:“让你们写是尊重你们的意愿,但写了也不一定能排到一组,老师还要针对情况给你们调整。”
底下立马唉声一片,说还以为写了就能在一组。
王建国指指王启胜,又指指后排常年考倒数的另一个男生,举例子:“你俩要是互相写了能真让你俩一组?你俩一组谁帮谁?携手共同退步,一起考年级倒数第一???”
王建国话落,教室里哄笑成一片。
“行了。”王建国抬手磕磕门,“都赶快写赶快交,别耽误时间。”
后桌的文童伸长了手臂,越过课桌拍闻声。
闻声转过去。
“闻声,咱们两个一组吧。”文童兴奋地叫道。
文越逮着她的手把她拽回去,语气不容商量:“你跟我一组。”
“我不要!”文童护住手里刚发的纸,“天天在家被你管也就算了,我死都不和你一组!”
几句话的功夫,周佳恒手里的纸已经发到了闻声那一排。
“谢谢。”闻声接过来。
周佳恒道:“你那是两张,给时哥一张。”
闻声搓了下手里的纸,上下两个纸面被搓开,果然是两张。
闻声侧身,把手里多余的那张纸递给李延时。
从下了课间操到现在,男生一直兴致缺缺的样子。
此时耸拉着眼皮,从闻声手里接过纸后,轻吸了一下鼻子。
“你感冒了?”闻声问。
“不知道。”男生声音很闷,带着浓重的鼻音。
闻声视线落到他单薄的卫衣上。
“………”
一天到晚穿得和别人一个季节,不感冒才怪。
“给你们三分钟,快写!”顶头王建国又拍了拍教室门。
“你写我呗。”前桌王启胜扭过来,对李延时贱兮兮道,“晚上放学还能一起打游戏。”
李延时掀眼皮看他:“掏钱去网吧陪你看黑白电影?”
王启胜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又大。
关键还贼他妈英勇。
这几个特点加一起,放在打游戏上堪称史诗级灾难。
一局死八回都得是走了大运。
说话间,周佳恒也扭过来,看着李延时:“时哥,要不咱俩一组?你帮我补物理,我帮你补文科?”
“再说吧。”男生闷哼了一声。
另一侧闻声握着笔,把手里那半块纸展平。
思考能写谁。
文童被文越揪走了,剩下跟她相熟的也没几个。
周佳恒好像也不用她帮。
王启胜……
“都写完没!”王建国拍拍手,“写个名字磨磨唧唧,考试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细心?”
“写完了……”下面人稀稀拉拉地回答他。
王建国一扬手:“周佳恒收一下。”
周佳恒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最远处的一列,从那侧开始收。
闻声的纸还是空白,她还没想好写谁。
“不写等会儿等分配也行。”王启胜侧着身瞄到闻声的纸。
李延时蹬他的椅子:“就你话多?”
王启胜贱笑,作势要去抢李延时手里的纸:“哥,你写的谁,是我不?”
李延时扬了下手里的纸,躲过王启胜的爪子,闷声:“没写。”
“真没写?”王启胜狐疑。
男生头靠上墙,闭着眼“嗯”了一下,声音不太清晰。
最西侧几列的已经收完,周佳恒从最后面绕过来,开始从后往前收闻声和李延时这一列的。
篮球手环的弹性不够,用它挽成的发髻经过一节自习课,已经松了不少。
闻声左手摸上去,拽进了一下。
手滑下来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次摸到那个手环,她动作顿了下。
“闻声,写了吗?”周佳恒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右手边的男生跟王启胜废完那两句话后就在闭目养神,抱着臂,手肘几乎戳到闻声的胳膊。
略有些沉的呼吸,仿佛在说,他确实感冒了。
闻声左手从脑后的发髻上滑下来,右手在纸上签了个名字。
写好名字的纸片递到周佳恒手里。
周佳恒接过去,又俯身去拿李延时的。
不知道是李延时用的笔太浅,还是写的字小。
总之他的那张纸从闻声眼前掠过时,闻声扫了眼,觉得确实像没写东西的样子。
这节自习快结束时,王建国再次来到了班里。
闻声推了推眼镜,放了笔看过去。
手肘蹭到李延时的本子,侧头说了句“对不起”。
男生撩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这句,倒是垂眸示意了一下她过了桌子中线的书。
“你的宝贝破题。”提醒她。
闻声无语了一下,觉得李延时对这竞赛题的偏见太大。
他要是好好看了,绝对能知道这不是破题。
绝对不是!
闻声伸手移书,手背碰到男生搭在桌沿的手。
冰凉的指尖碰到闻声温热的手背。
激得她手指一抖,打在了木质桌沿上。
男生听到声音,低头看过来。
闻声撞在他的视线离开,正当她想再开口问问李延时到底是不是感冒时,最前面的王建国开了口——
“通知一下组队情况。”王建国翻着手里的本子,声音洪亮,“杨怡,车梅子;段晓宏,萧衍;张松,裴柏杨;文越,文童还有闻声和李延时。”
王建国抬头:“这几个是各科老师都同意安排在一起,也互相写了对方名字的。”
闻声食指轻轻抬了抬。
在男生注视着她的目光里,辨认他的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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