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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令(顾九洲)


晚青静了一瞬,旋即破罐子破摔的再次转过头来,定定回视谢予辞,坦言道:
“晚青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人活于世,其实有没有危险,与力量的强弱并没什么必然联系。往圣帝君即便是如今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是拥有伤害主上的能力的,不是吗?”
她丝毫没有理会谢予辞已经渐渐冷下来的俊颜,缓缓继续道:
“主上,这么多年过去,你心里何曾放下过她?从来都是你自己赋予了她可以肆意伤害你的权利。你每每面对她便好似失了神志,这让晚青如何能不担忧?”

谢予辞却冷冷一笑,他“嗤”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想多了,伤我?她现在于我而言,便如同玩物一般。
试想一下,一个前世尽忘的高岭之花,而今却沦落尘埃、任人攀折,岂不快哉痛快?
我不过是在与她虚与委蛇罢了,你实在不需要担心这些。”
晚青闻言微微皱眉,她细细打量谢予辞此时脸上的表情,片刻后似乎终于相信了,或者说,暂时放弃争辩了。
她沉声问道:“主上,你此言当真?”
谢予辞跳了挑眉,笑曰:“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她当年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以虚情假意的片缕温情,令我自困海外仙山避世而居,以达到她身为天界往圣帝君的责任使命。
又与太阳烛照那厮合谋,打散我之记忆、封印我之神力,将我打回原形神胎,历经九百年艰辛再世而生。
其后,欺骗我利用我,将我教化成了九重天上一只听话称职的走兽一般,企图欺瞒我一世,让我沦为他们上神手中的牵线木偶和玩具。”
他出神的看着此时忽然落于掌心的一片萧索的落叶,一字一句道:
“她做过的这桩桩件件,我谢予辞,绝不会忘。”
晚青静静看了他一瞬,忽然问道:
“主上,若你当真是这般想,那么要折磨、报复、戏弄她,其实十分容易。只需将她关押在破月小筑的囚室中即可。
......因何还要将自己的房间都让出来给她来居住,还让我们准备兖州当地的美食美酒,晚上为她接风洗尘呢?”
谢予辞缓缓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担心先前我所言具是我的托词不成?还是说你担心我对她心软了?
别闹了,我之所以会如此安排,自然是因为只有她才能化解四大秘境中封印住我神力的结界。我此时尚且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只能徐徐图之。”
晚青却皱眉不解:“若是如此,那我们绑了往圣帝君去九晟山的冥王沟和崇阿山的太虚秘境便是了。主上何需这般委屈自己,还要做戏于人前?”
谢予辞淡淡笑了笑,然后轻轻摇头道:“四大秘境中的阵王法阵,便只有卓清潭心甘情愿进入时,才能被化解。
而她的骨头素来硬的很,这你应该不是不知。哪怕转世为人前事不知,依然是那副宁折不弯的性子。
若是威逼胁迫于她......只怕她届时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我们如愿。强硬行事怕是行不通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晚青微微一顿,她沉默片刻,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这样......那倒是不太好办了。往圣帝君虽然道貌岸然,但的确刚直不阿。
若是她不愿,只怕即便是圣神帝尊都拿她没有办法的。如此看来,便只能如主上所言,徐徐图之、以行其事了。”
谢予辞随手丢掉那枚落于掌心的残败落叶,然后伸手轻轻摆弄着庭院中一颗苍松,几瞬后,他缓缓道:
“此事说来简单,实则也非易事。卓清潭虽对前尘诸事具是不知,但她素来冷静多智。此时怕是已经对我起疑,生出了警惕之心。
不过此事,我心中自有成算,你也不需过问太多,只需要按照我的指令配合我即可。”
晚青闻言立即肃容正色,结印一礼道:“是,主上。晚青定不辱命。”
谢予辞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对了,还有灵蓉。她不知卓清潭的身份,更不知当年太阴幽荧与我之间诸多纠葛。不过她心无城府,向来脸上是藏不住什么事情的。我们的事你不必告诉她,免得她在卓清潭面前漏出马脚。”
晚青正色道:“是,主上放心。此间做客之人,便是主上的‘救命恩人’,端虚宫弟子卓清潭,再非旁的什么人。我亦不会多言,让灵蓉坏主上的大事。”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谢予辞淡淡道:“你且去吧,既然是招待贵客,晚上的接风宴便好好准备。”
晚青颔首一礼:“是。”
卓清潭醒来时还有几分意外和怔忪。
自从她于断戒峰受戒身负八颗镇骨钉之后,便已许久不曾休息得如此好了。
先前她便是在睡梦中,亦时常因为身体隐痛而惊醒,少眠多梦,有时睡醒后反而更加难受不适,少见能如此安眠之时。
不成想如今与谢予辞共处一座院落,前路未卜,万般风险于侧,她居然能睡得着,且还睡得这般沉,连一个梦都不曾做,想必也是当真累得狠了。
卓清潭蹙眉看了看自己身上压住背角盖得十分严实的被子,又看了看距离床榻几米开外的那张沉香木椅,微微挑了挑眉,沉默了一瞬。
她用手掌撑起身体缓缓坐起身来,但是刚刚撑起身体,头顶的床帐上便响起了一阵清泠悦耳的铃铛响声。
卓清潭微微怔忪,循声抬头,原来床帐上居然用法器镶嵌了特制的铃铛。
果然,下一刻,门外响起了三声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许是已经知晓她此时耳目多有不便,外面的人敲门时声音极大。
然后,晚青施过法术后被放大了许多的声音,随后传入房间内。
“仙长,晚青可以进来吗?”
卓清潭微微蹙眉,散乱的神思渐渐回笼,这才定神缓缓看向四周。
先前她眼力不济,未曾细细观察这个房间。
原来这个房间之中,居然布下了层层防护法阵,即便连床榻上方的床帐上都有隐秘的阵法和讲究。
想来待在这个房间中的人,但凡是有什么轻举妄动,都会被谢予辞这个阵法的主人知晓。
卓清潭在沉默中轻轻触摸左手上的“潮沁”,试探里面储存着的上次洛岩池他们三人注入的灵力。
果不其然,“潮沁”中可贮存的灵力本就有限,而在宿风谷秘境中又已经被她用的差不多了,虽然还剩了一些,但也已经不多了。
这点灵力莫说是拿来对抗已取回四分之一神力的谢予辞,便是此时门外的晚青,甚至是昨日那个对她颇有敌意的那黄衫小妖,只怕她都未必能讨得到几分便宜去。
“仙长?”
门外晚青再次疑惑发问。
卓清潭回过神来,旋即抬眸看向门外的方向,淡淡应答道:
“晚青姑娘,请进。”

晚青应声推开房门,进入房间。
她在自己喉间施了法术,因此哪怕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又好像是响彻在卓清潭耳边一般清晰。
“仙长,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卓清潭眼底本是黑白分明,犹如水墨山水画般雅致的。只是她如今目力不好,于是认真看人或看物时,便会习惯性的轻轻眯起双眼。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使得先前她瞳孔中那份清冽和冷峻消失不见,便如两汪清澈的温泉。
卓清潭闻言轻声应道:“睡得极好,想来是因屋中的火盆很足,是晚青姑娘生的火盆吧?多谢你了。”
晚青沉默一瞬,淡淡道:“是我家主上交代的,晚青只是奉命行事,当不得仙长道谢。”
晚青见卓清潭低头整理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于是仗着卓清潭如今眼力不济,不动声色、正大光明的偷偷打量着她如今的模样。
说起来,她对卓清潭的感情亦是十分复杂的。
当年她只是一条刚破壳小小螣蛇,是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将她记在九重天西极濯祗仙宫名下,给了她一个天界帝君座下有名有姓的仙兽的体面身份。
遥想当年,兴许是主上那会儿也还年轻,平日里一向没什么耐心,跟她玩耍时手里也时常没轻没重。
——甚至主上偶尔还会不小心弄伤了她。
每每那个时候,都是往圣帝君责骂主上,再细心耐心的为她治伤。
再后来,主上跟往圣帝君相处久了,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细心,待她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好。
那两百年间,仙山岱舆上无忧无虑的岁月里,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晚青后来也时常回想......这天道环环相扣,命运当真弄人。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昔年的时光就停留在那时,不再往下推移。
若是没有当年那次苍穹破裂、忘川水倒灌人间,往圣帝君便不会奔赴九重天拼死补天;
若是她没有因补天而被鸿蒙紫气所伤,主上便不会剜去自己的神目为她修复元神;
若主上没有遗失天生第三目“穷奇珠”,便不会因为无法平衡体内鸿蒙紫气,而被圣神帝尊和往圣帝君联手镇压封印;
而若没有那次主上被生生剥离全部记忆、打回原形欺瞒了数百年,主上便不会恨意难消摧毁了仙山岱舆。
甚至......最后累及往圣帝君身死。
然后,又被往圣帝君以自身神骨,封印了九千余年。
这般看来,一切的开端,居然都是源自于那场苍穹破裂。
若非因那次补天,引发了一系列的后事,也许往圣帝君当真能瞒住主上一辈子,让主上甘之若饴、心甘情愿的在海外仙山岱舆——从此固步自封,终此一生不赴凡尘。
晚青心底不禁微微一叹。
虽说往圣帝君对主上欺骗利用之举是当年圣神帝尊亲口所言,而往圣帝君业已默认。
但是若说往圣帝君当真道貌岸然,昔年对他们的万般好具是虚情假意,她其实心中也不尽相信。
只是,往圣帝君待他们的好,终究抵不上苍生安危罢了。
其实晚青心里明白,万年前九重天南天门外,主上之所以那般恨往圣帝君,是因为她狠心抹去了他全部的记忆,夺走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翼和念想;
而九千多年前,主上恢复记忆后之所以那般愤怒,并不是因为震怒于往圣帝君欺骗了他......而是恨,往圣帝君既然骗了他,为什么不能骗住他一辈子。
至于九千多年后的而今,主上的怨恨似乎又再多上了一层。
他恨往圣帝君居然散尽神格元神,舍弃一身神骨,最后落了个神陨道消的下场,让他的一腔恨意和......情意,从此无处依托。
而如今......
晚青神色复杂的打量着面前身上再无半分神格、神骨、神力的凡人女子,颇有几分时过境迁,一言难尽之感慨。
卓清潭此时依旧是那一身端虚宫寻常的云白色道服,头上只别着一根样式极其简单的乌木发簪。
她裸露在外的纤瘦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十分清晰,病容满面。
许是因为她方醒来不久,头发并非如平日里那般一丝不苟,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耳畔,倒是给她平添了几丝温柔。
晚青静默一瞬,想起此行目的,旋即轻声说道:“仙长,府中已备下晚宴,不过北地严寒,晚青按家主吩咐为仙长准备了一些北地服饰,请仙长甄选。”
她话毕轻轻挥手,略施法术下,十几套做工考究的北地女子服饰,便出现在了床畔的衣架上。
瞬间将衣架置办的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卓清潭看到衣架上的众多华贵不凡的绫罗锦绣,不禁微微一怔。
衣架距离床榻很近,如此距离她能看的分明。
她看得出,这上面的每一件衣物都做工考究精致,价格不菲,更配有成套的华贵的发簪发饰。
卓清潭目光落在一旁的发饰发簪上,旋即蹙起了眉头。
这些首饰发饰虽都为凡间锻造之物,但是居然是按照昔年九重天上往圣帝君的发饰样式仿造打制。
虽然样式不是一模一样,但大体类似相当。
卓清潭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外泄,只是轻声道:
“晚青姑娘,谢过您的衣物。只是这些发簪首饰太过贵重,我清修惯了,素来戴不住这般贵重的物件。多谢您的好意,还请姑娘收回吧。”
晚青闻言却轻轻笑了笑,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缓缓道:
“仙长,您过谦了。您可是出身于当世第一仙门的端虚宫,何等贵重的物品不曾见过?
这些不过是些凡间的饰品罢了,不过也算是我家主上的一点心意,还请仙长莫要推辞。”
这是谢予辞准备的?
卓清潭静静偏过头看向那些样式既熟悉又陌生的发饰发簪,半晌没有说话。
他让自己穿戴成这般模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沉默几瞬,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罢了,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便是按他的意思来也无甚所谓,何必因此让他们心生怀疑?
于是,她亦不再扭捏,起身行至衣架旁,坦坦荡荡的褪下身上那件云白色的道袍外裳。
她穿着同样素白的中衣,然后随手挑了一件莹白色的狐裘锦服披在身上,又系上了衣架上悬挂着的一条玉带。
晚青默默观察着她此番挑选的衣裳配色,随后十分妥帖的拿起一套与之相配的白玉为底、镶嵌了玲琅满玉的发冠,然后淡笑着建议:
“仙长,您穿白色极美,这白玉发冠与您此时的衣衫最是相配。”
卓清潭侧首看了看那发冠,旋即微微挑了挑眉。
除了用材不同外,这白玉为底、碧玉莹蓝玉石为点缀,后方缀上几道长长玉链的发冠,当真与往圣帝君昔年经常佩戴的发冠样式极其相似。
她淡淡一笑,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梳妆铜镜前,任凭晚青摆弄。

待卓清潭重新穿戴完毕,便在晚青的引路下离开了倚凇居,随她前去赴宴。
但是她一路走来这才发现,破月小筑居然大的惊人,且其间各个院落之间阵法重重,怪不得守卫的小妖并不算多。
她们穿越层层楼台庭院,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才到了外院宴客的厅堂。
卓清潭忽而驻足于厅堂外门口,一时之间居然微微有些恍惚,万般思绪具是涌上心头。
厅堂中灯火阑珊,谢予辞业已褪下先前在无暇镇时所穿的那套破败不堪的湛蓝色衣袍。
他一身玄墨色袍服和狼毫大氅,单手拄着下巴,高坐在大堂上首宴席之上,端是君子如玉,气度高华。
谢予辞玄色锦服,满绣金丝纹络。
而卓清潭玉冠加身,一袭云白。
天色尽晚,冷月当空。
他们隔着晃动温暖烛火,两两遥相望,一如经年之前。
不知道谢予辞在这一刻想到了些什么,他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先前嘴角上那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逐渐消失不见。
他一双凤眸定定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二十步开外的卓清潭。
一语未发。
晚青一时之间被二人之间那股莫名的静默气氛所慑,她下意识小心翼翼的分别看了看二人此时表情,呐呐不敢多言。
片刻后,倒是卓清潭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轻摆云袖,缓缓向前一步,从容的踏进厅堂门槛,然后淡淡一笑,道:
“谢公子,先前你曾言自己家道中落,看来是公子太过自谦了。如此家底,当是北地巨富之家。”
不知道怎么的,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堂前气氛登时一松,空气仿佛也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谢予辞忽而展颜一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哪里,宅院金钱亦或是珍宝,也不过是些俗物罢了。”
他轻轻歪着头,细细打量卓清潭清绝出尘的眉眼和华贵端方的装扮,不由的轻轻一笑。
“不过这些俗物若能被卓姑娘佩戴,它们倒也平添几分倾城贵气。如此看来,也是它们的福气了。”
卓清潭已经在小妖化形扮作的婢女指引下,坐在了谢予辞下首第一席贵客席位上。
她微微颔首向那小妖点头致谢,然后神色平静的转头看向谢予辞。
“谢公子,你邀我同游兖州府,在下本不该如此煞风景。但我却还是想多问一句,在此期间,我派弟子的安危是否有保障呢?”
卓清潭会有此一问,是因为她早就怀疑,宿风谷秘境周围失踪的仙门弟子,恐怕便是被谢予辞掳走的。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她出云州崇阿山,亲赴宿风谷。
只是不知,如今他们究竟被谢予辞拘在了何处。
“自然,贵派的弟子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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