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啊,”最后他耳语道,“克莱尔……你是我见过的最最美丽的女人。”
“你,”我用宣判的口气回答,“是老眼昏花了。多半是青光眼,你要得白内障还早了点。”
他听了哈哈大笑,略微有些颤抖,这时我看到他确实被蒙蔽了双眼——泪光在他眼里闪烁,虽然他正在微笑。他伸出手,使劲眨了眨眼睛。
“我的眼睛可跟老鹰一样尖锐,”他的口气同样坚决,“而且一贯如此。过来。”
我有些犹豫地拉住他的手,从地上衣裙勉强的庇护之中跨了出来。他温柔地拉近我,坐在床边让我站在他的两膝间,轻轻地在我的双乳之上各吻了一下,然后把头枕在中间,温热的呼吸触动着我裸露的肌肤。
“你的胸脯就像雪白的象牙。”他轻声说,“胸脯”一词显然带着苏格兰高地口音,那口音,每当他感动忘我之时,总会变得好重。他抬起手拢住了我一边的乳房,黝黑的手指反衬着我苍白的肤色。
“只要看见它们,如此丰满,如此圆润——基督啊,我可以永远把头枕在这里。可是,外乡人,能触摸到你……你那白色天鹅绒一样的皮肤,你的身体甜美而悠长的线条……”他停顿了一下,我能觉出他吞咽时喉头的肌肉在收紧,他的手慢慢地移动着,顺着我腰间和髋部的弧度,向着臀部和大腿起伏的曲线下行。
“敬爱的上帝啊,”他说,声音依然轻柔,“看着你,外乡人,我无法忍受不去触摸你。有你在身边,我怎么能够不想要你!”他抬起头,在我心口印下一个吻,接着,他让自己的手游走到我腹部平和的弧线,轻轻地描摹起那里,自从布丽安娜出生后留下的细小的印痕。
“你……不介意这些?”我犹豫地问道,一边用手指来回抚弄着自己的肚子。
他似乎有点可怜地抬起头笑了笑,迟疑片刻后,提起了自己衬衣的下摆。
“你介意吗?”他问。
那是一片从大腿中部几乎延伸到腹股沟的伤疤,长达八英寸的扭曲的白色组织。看到这个,我无法抑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跪倒在他跟前。
我紧抱住他的腿,把脸颊贴在上面,仿佛此时此刻我便能这样把他留住——正如同当年我无法如此留住他。我感到他缓慢而深沉的脉搏震荡在我手指之下的股动脉中——与眼前那盘曲着的伤疤里丑陋的沟沟壑壑无外乎一寸之隔。
“它没有吓坏你,没有让你恶心吗,外乡人?”他把手放在我的头发上问道。
我抬起头惊异地望着他:“当然没有!”
“哎,那好。”注视着我的目光,他伸手抚摸起我的小腹,“如果这是你经历了你自己的战斗留下的伤痕,外乡人,”他温柔地说,“那我也丝毫不会介意。”
他扶我起来坐到他身边的床上,靠过来亲吻了我。我踢掉了鞋子,蜷起双腿,透过他的衬衣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我摸索着找到了他领口的纽扣,解开了它。“我要看看你。”
“啊,没什么好看的,外乡人,”他犹疑地笑了一声,“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子,它都是你的——如果你想要。”
他从头顶扯下衬衣扔到地上,然后躺倒下来,脑袋枕着手,把身体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并不清楚我期待着看见什么,而事实上,他的裸体确实令我没喘过气来。他依然那么高大,毫无疑问,体形依然那么漂亮,纤长的骨骼和精干的肌肉依然显得优雅而充满力量。烛光下,他仿佛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光芒。
他也变了,这很自然,但变化得很微妙,似乎是被放进了烤炉,一直烘焙到表面坚硬起来。他的肌肉和皮肤似乎都紧致了几分,更贴近他的骨骼,成为一个越发严密的整体。尽管他从不曾显得笨拙,但那种孩子气的松散感已尽数消退。
他的肤色比从前黑了,成为一种浅浅的金色,自上而下,从晒成古铜色的脸和脖子渐变成大腿深处映着蓝色血管的纯白。私处红褐色的毛发凶险地竖立成一丛,显而易见,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非常想要我。
我的目光与他相遇,他立刻歪了歪嘴角。“我确实答应过要对你诚实,外乡人。”
我笑了,同时感到眼睛在泪水中刺痛着,满腔困惑的情感顿时涌出。
“我也答应过你。”我迟疑地朝他伸出手,被他一把握住。一时间,那力量和温度把我吓了一跳,我努力握紧了手心,他面向着我站了起来。
于是我们都站着没动,尴尬地迟疑不前。我们都强烈而敏感地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呢?小屋如此狭窄,而其中的空气又充斥着一种犹如静电般的荷载,强烈到抬眼可见的地步。我感到一种空洞的恐慌,如同坐着过山车上到顶峰的那种无助。
“你也跟我一样害怕吗?”最后我问道,声音在我自己听来十分嘶哑。
他仔细地审视了我,抬起一边眉毛。
“我觉得不可能,”他说,“瞧你浑身的鸡皮疙瘩,你是害怕了还是冷了,外乡人?”
“都是。”我的回答把他逗笑了。
“那就钻里边去。”他说着放开了我的手,俯身掀开了被子。
当他挪进被子躺到我身边,我仍旧没有停止颤抖,尽管他的身体暖和得让我切切实实地震惊了。
“天哪,你一点儿也不冷!”我脱口而出,转身面向着他,他的暖意散发出微光辐射到我周身的肌肤。一种本能的牵引将我颤抖的身体贴近了他。我感到我的乳头在他的胸膛上紧张地挺立起来,感到他裸露的肌肤在我身上意外的震慑。
他有点儿疑惑地笑了:“不,我不冷,那我猜我一定是害怕了,哎?”他用双臂温柔地环抱住我,我摸了摸他的胸膛,那红色的卷毛之间,我能感到千百个小鸡皮疙瘩在我的手指之下一涌而起。
“记得我们曾经彼此害怕对方,”我轻轻地说,“我们的洞房之夜——你就握住我的手,你说触摸会让一切变得容易些。”
我的指尖触到了他的乳头,他小声地叫唤了一下。
“哎,我是说过,”他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主啊,就这样摸我,再来一次。”他抱着我的手突然握紧了。
“摸我,”他又一次轻声说,“也让我来抚摸你,我的外乡人。”他用手捧起我,摩挲着,抚弄着,我的胸脯在他手心里绷紧着,沉重无比。我仍在颤抖,而此时他也同样在颤抖。
“我们成婚时,”他耳语着,我的脸颊上他的气息很温暖,“我就望着你,你穿着白裙子,那么美——那时我满脑子只想着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独处,让我解开你衣服上的绑带,让你赤裸着躺在我身边。”
“现在呢,你要我吗?”我吻着他锁骨之上的低谷,那晒得黝黑的肌肤。他的肌肤隐约有点儿咸咸的,头发里散发出烟熏的味道和辛辣的男性气息。
他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一动,我便立即感到他硬硬地顶住了我的肚子。
惊恐与欲念同时把我推上前贴紧了他。毋庸置疑,我非常想要他。我乳房生疼,绷紧的小腹中充满了欲念,那种陌生的、瞬时袭来的激情在我双腿之间很湿很滑,把我敞向他的怀抱。然而,与情欲同样强烈的,是一种仅仅想被占有的念头,渴望着他来征服我,用瞬间粗暴的侵占来荡平我所有的疑虑,足够强硬又足够迅猛地占有我,让我可以忘记我自己。
我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急促,他掬起我双臀的手在颤抖,髋部身不由己地抽动着,然后又戛然地制止了自己。
来吧,我在心中默念,重重的焦虑折磨得我痛苦不堪。看在上帝的分上,这就上来吧,而且别手下留情!
可我无法说出口。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需要,但他也无法说出口。如此的言语在我们两人之间既为时过早,又来得实在太迟了。
幸而我们还拥有另一种共同语言,对此我的身体仍记忆犹新。我猛然将髋部迎上前去,同时握紧了他的,感觉到他臀部的弧线在我手掌之下坚硬起来。我抬起脸庞,催促着他的吻,而他的吻正不偏不倚地骤然而降。
一记粉碎性的重击,我的鼻子撞上了他的前额,疼得令人作呕。我捂住了脸翻身逃脱,泪水如注。
“嗷!”
“天哪,我弄疼你了吗,克莱尔?”我眨眨眼挤走了眼泪,见他焦急的脸庞俯视着我。
“没有,”我愚蠢地回答,“不过我的鼻子断了,我觉得。”
“没有,它没断,”他温和地摸索着我的鼻梁,“当你折断了鼻子,那碎裂的声音会奇响无比,且血流如注。你没事儿的。”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鼻孔下方,他说得确实没错,我没有流血,疼痛也很快消退了。意识到这点时,我也意识到他正压在我身上,我双腿张开着,他的阳具触碰着我,离决定性的时刻只相差不到一丝一毫。
同样的意识也从他眼中渐渐清晰起来,我们都没有动,甚至没敢呼吸。片刻之后,他挺胸深吸了一口气,抓过我双手手腕,高举过我的头顶,一手牢牢按住,令我紧绷的肉体无助地拱起在他的身下。
“把嘴给我,外乡人。”他轻柔地说着俯下身来,遮住了烛光,我们的双唇接触的一刻我只看见暗淡的光晕中他那黝黑的肌肤。他温柔地轻拂着,又温暖地按压着,我略抽了一丝冷气,松开了自己,于是他的舌头开始在我嘴里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