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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5:遥远的重逢 (戴安娜·加瓦尔东)




异乡人5:遥远的重逢
作者:戴安娜·加瓦尔东
内容简介
卡洛登战役之后,詹米弗雷泽意外地死里逃生,开始了新的流亡:先是化身为藏身山洞的灰帽子,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为了拯救拉里堡的家人而向英格兰人投降,在关押高地叛军的监狱里遇到亦敌亦友的约翰格雷回到21世纪的克莱尔,经历了平凡的婚姻生活和医生生涯之后,和女儿布丽安娜再次来到苏格兰,与罗杰韦克菲尔德一起开始了对詹米后半生命运的追寻 《异乡人》系列从此开始全新的故事背景,开启一段诡秘莫测的海上传奇。 身体、欲望、短剑、战斗、阴谋,时空交错出奇伟又令人心碎的命运。

引子
我小的时候,从不愿意踏进水坑。并不是害怕水中淹死的蠕虫,也不是害怕弄湿袜子——总体来说,我算是个脏孩子,能对各种污秽愉快地视而不见。
不愿踏进水坑,是因为我不肯相信那光洁无痕的一片只不过是坚实大地上薄薄的一层水膜。我宁愿相信那里通向某个深不可测的地方。有些时候,当我的靠近激起小小的涟漪,我会觉得那水坑深处是无底的海洋,盘踞着慵懒的触手,潜藏着闪烁的鳞甲,有恐怖的巨兽与长着尖牙的怪物无声无息地漂浮在深渊之中。
之后,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我会看见自己的圆脸与乱发背后那片毫无特征的蔚蓝,继而认为水坑会通向另一重天际,一旦涉足,便会瞬间跌入那无穷无尽的蓝色空间。
唯有当黄昏之后星星出现,我才敢踩进水坑,只需一个闪光的亮点,我就可以大胆地涉水而过——因为即便跌入水坑坠向深渊,只要抓住那颗星星,我就能平安无恙。
时至今日,每每路遇水坑,虽然我的脚步不停,但我的意识仍会几近止步,片刻之后再匆匆赶上自己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背后思绪的回音:
是否这一次,你将坠入深渊?

战争,以及男人的爱

乌鸦的盛宴


多少个高地将领出征,
多少个勇士倒下。
死亡,它是如此昂贵,
皆为苏格兰的国王和律法。
——《你不会再回来了吗》
1746年4月16日
他觉得自己死了。然而,他的鼻子在痛苦地颤动,这一点,他想,在此刻的境况之下很不正常。他坚信造物主是仁慈而善解人意的,但残留在胸的原始负罪感让他与所有凡人一样,对下地狱的概率很是畏惧。而关于地狱的一切耳闻让他觉得,区区的鼻子疼绝不可能是留给那些倒霉蛋的唯一折磨。
话说回来,他也有很多理由认为这里不是天堂。首先,他没有资格进天堂。其次,这里看着不像天堂。最后,他觉得有福之人既已进入天堂,相对于该下地狱的家伙们,更不该领受折断的鼻梁骨作为奖赏。
炼狱在他的想象之中一直是个灰色的地方,但此时笼罩在他周遭的隐隐红光看着倒很像那么回事。意识清晰一点儿了,他的推理能力开始恢复,虽说有点儿慢。该由谁过来向他宣读判决呢?他颇有些气愤地想,至少在他经受了足够的炼狱折磨、最终进入神之国门之前。至于来者是恶魔还是天使,他不太清楚。说到炼狱对其成员的要求,他实在一无所知,上学时牧师从没提过那些。
他一边等待,一边盘点起种种可能需要领受的其他折磨。他感到身上各处的割伤、划伤和挫伤开始隐隐作痛,并且很肯定这次又把右手的无名指给折断了——那根手指如此生硬地挺在那儿,加上被冻僵了的关节,实在很难保护好它。但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什么?
克莱尔。她的名字像尖刀一样划过他的心脏,让他感受到一种肉体上从来没有被迫忍受过的、酷刑般的痛楚。
如果肉体还在,他可以肯定此时的折磨会加倍难耐。送她回到石阵的时候,他曾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经受精神上的痛苦按说是炼狱里的起码要求,而他也早做好了准备,以承受分离之苦作为对自己最大的惩罚——这惩罚应当足以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他想,为那些包括谋杀和背叛在内的所有罪行赎罪。
他不清楚炼狱中的人是否有资格祈祷,但他还是做了祷告:“主啊,愿她平安,愿她和孩子平安。”她一定能平安到达石阵的,他想,怀孕仅两个月,她的脚步还是很轻快的,况且那倔强的意志力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之中绝无仅有的。可是,她究竟能否穿过那险恶的通道回到她原来的所在——无依无靠,任由巨石掌控,穿越此时与彼时之间神秘而危险的层峦叠嶂?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么想着,他轻易地忘记了鼻子的抽搐。
继续清点身上的伤处时,他异常忧虑地发现,左腿“不见”了。知觉消失在胯部,关节处则纠缠着一种刺痛感。想必那条腿早晚会回来,不是他最终进入天堂那天,就是在末日审判之时。而且说到底,他姐夫伊恩失去了一条腿,但戴着木质的假肢也过得挺好。
可是,他的自尊心还是有点儿受挫。啊,这一项多半是为了治愈他自负的罪孽而授予的惩罚。一定是这样。他下定决心坚强地接受一切,一定要竭尽所能地谦逊。但他仍旧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摸索的手(或是他权且当作手在用的什么东西,如果身体已经不复存在的话),那手试探着往下,想知道那条下肢究竟断在何处。
那手碰到了什么,很硬。手指缠在一些湿湿的乱发中。他猛地坐起身,有点吃力地睁开了那双被风干的鲜血封锁住的眼皮。回忆像洪水一般涌回脑海,他发出了呻吟的声音。全都搞错了,这里的确是地狱。而不幸的是,詹姆斯·弗雷泽终究还是没有死。
横在他身上的是一具尸体。那死沉的重量粉碎性地压着他的左腿,怪不得他失去了知觉。那个脑袋,重得像个失效的炮弹,脸朝下压在他肚子上,潮湿的头发没有光泽,黑黑的一片散在他浸湿了的亚麻衬衣上。突然间的恐慌令他抽身向上,那个脑袋一滚,侧转过来靠在他的大腿上,一只藏在丝丝缕缕的头发背后、半睁着的无神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那是乔纳森·兰德尔。做工精良的红色上尉军服已湿透,呈近乎黑色。詹米笨拙地想把那尸体推开,却发觉自己异乎寻常地虚弱。他张开手掌,无力地推着兰德尔的肩膀,另一边的胳膊肘没撑住身子,垮了下来,重又平躺在地。下着冰雨的天空呈现出黯淡的灰色,在他头顶令人晕眩地婆娑着。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乔纳森·兰德尔的脑袋在他肚子上猥亵地上下起伏。
他把双手平摊在泥沼地上——冰冷的水浸湿了他的衬衣,从十指之间满溢上来——于是他把身子扭转到侧面。尸体瘫软的重量慢慢地滑开去,随之离去的是残存在他们之间的那一点温度,冰凉的雨水倾倒在他重新暴露的肉体之上,骤降的寒意如一记重击,令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在地上扭动,努力地拉扯着自己布满污泥又褶皱不堪的格纹呢披肩。四月的风悲鸣不已,风声之外,他听见远处有叫喊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呻吟和号哭,像是风中的幽灵。笼罩着这一切的则是一群乌鸦沙哑的啼鸣。听那声音,足有几十只乌鸦。
挺奇怪的,他暗自心想,这么大的风暴里不应该有鸟飞。他的手再次一扬,终于把格纹呢披肩从身下拉了出来,他哆嗦着把披肩盖在身上。他伸手把呢料覆上自己双腿的时候,看见格纹裙摆和左腿都浸透了鲜血。这个景象居然没怎么震慑到他,只是略微引起了他的注意——深红的血污与身边灰绿色的沼泽植物反差很强烈。激战的回声从他耳边渐渐淡去,于是他把卡洛登战场交给了那啼鸣的乌鸦,自己沉沉睡去。
过了很久,他醒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弗雷泽!詹米·弗雷泽!你在吗?”
不在,他迷迷糊糊地想,我不在。他昏迷时的那个地方,不管是哪里,都远比这儿要好得多。他躺着的地方有个向下的小斜坡,一侧积着水。冰雨已经停了,风还在沼地里刺耳而寒心地呜咽着。天色几乎暗成了黑色,一定是晚上了。
“跟你说,我看着他往这边过来的,就在一大丛金雀花边上。”那声音很远,一边与什么人争执着,一边渐渐消失了。耳边传来一阵窸窣,他转头看见一只乌鸦。一蓬被风吹乱的黑色羽毛,明亮的眼珠子注视着他。在料定他构不成威胁之后,那乌鸦随意地一转脖子,把尖锐的喙戳进了乔纳森·兰德尔的眼睛。
詹米一阵抽搐,口中厌恶的叫喊和激烈的动作把那乌鸦吓得拍打起翅膀,惊叫着飞走了。
“哎,那边!”泥泞的地上传来一串脚步声,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亲切的触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还活着!过来,麦克唐纳德!来搭把手,他自个儿没法走路。”来了四个人,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扶起了他,将他无力的手臂垂挂在尤恩·卡梅隆和伊恩·麦金农的肩头。
他想叫他们别管他。刚才醒来时他已经回忆起自己的初衷,回忆起自己是决意要战死沙场的。然而,这些人的陪伴带给他一种甜蜜的感触,让他着实无法抗拒。经过方才的休息,他那条受伤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伤情有多么严重。无论如何,他都快要死了。应该感谢上帝,他不用在黑暗中独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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