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佑惶恐,推辞道:“臣便不必了。”
宋羿瞥了他一眼:“想给卿下毒的人怕是比朕要多。”
朱启佑尬笑:“臣一条贱命,怎会有人想要。”
“你可值钱,”宋羿笑道,“况且最想要卿命的人不应当是朕么?卿在朕这里吃饭应当战战兢兢。”
朱启佑只得道:“陛下仁慈。”
王裕服侍天子夹了菜,宋羿吃饭时从不言语,便也不再打趣朱启佑,各自埋头吃饭不提。
如此又过去半月,朱启佑遵从旨意,每日都要在乾清宫耽搁两个时辰,又日日都被宋羿留下用饭。有时候天子公务忙些,用膳晚了,他便也得陪着多饿一会肚子。
如此相处,很快大婚的日子便要到了。
又一日朱启佑照常来到乾清宫,却瞧见王裕亲手捧着个小箱子,神神秘秘地小跑进了乾清宫。朱启佑好奇地瞄了一眼,却见王裕捂得严实,当下低头继续逗鸟儿。
宋羿见王裕惊慌的模样,却叱骂他:“慌甚么,敦伦之礼乃人伦要义,你怎的同做贼一般。”
这下王裕不仅心慌,连脸都红了,竟然还偷偷瞧了朱启佑一眼。朱启佑提起鸟笼背过身,想到宋羿不日将要娶亲,内心也是五味陈杂。
按照大宋的惯例,皇子十四岁时会安排宫女教导人事。当下宋羿早过了十四的年纪,却并未亲近过女子,唯一与情事沾边的行为只有三年前同朱启佑的亲吻。他这般情形只因辈分太大,皇族中别无长者为其操办成人事宜。如此耽搁到大婚,竟要亲自安排太监去寻春册来看。
从前为了探究宋景时的身份,宋羿曾偷偷看过几卷春册,那些册子讲得都是男女之间的行事。此时他翻开绘本,里面赫然画的是赤裸纠缠的男人。
宋羿粗略地翻了几页,便弃置一边,皱眉道:“污秽行事,不堪入目。”
王裕偷瞧了眼翻开的册子,当即又红了脸,又瞧了瞧主子,小声道:“许是图画中人粗鄙,陛下不若想想自己同心爱之人这般行事。”
宋羿再次拾起书卷,见那图画中粗壮雄伟的汉子,又抬眼去瞧朱启佑笔直的腰身,不知想到什么,竟也渐渐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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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章阅读量多了些,原来大家都想知道结局
第五十九章 洞房
到了天子大婚那日,禁宫中各处殿门红灯高挂,御道上被红毯铺满。宫人侍卫们各自得了赏,飞翼营自然也少不了,阖宫上下除却朱启佑俱是喜气洋洋。
朱启佑本计划这天告假回家躲了,却不曾想宋羿仍叫他晚间去训鸟。他心下郁愤,却无法对天子发火,只得将自己关进值房内,一整日都在睡觉。
朱启佑料想这日无人管他,白日里便饮了些酒。待得到了既定的时辰,他慢悠悠地梳洗穿衣,又在怀中偷揣了壶酒,优哉游哉来到乾清宫。
想来天子已将皇后迎至乾清宫,朱启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他这个遛鸟人会被打发到哪个角落去。
胡思乱想间,朱启佑来到乾清宫外,却见院落已由禁卫严密把守,不像婚房倒像是关人的牢狱。待他进了院子,却发觉四下静悄悄的,不仅没有大婚仪人,竟连侍候的宫人也一个不见。他醒了醒神,找不到人通传,便小心地推开门迈入宫殿内。乾清宫内别无旁人,宋羿穿着一身天子冕服,端正地立于宫殿正中。
“你来晚了,朕已等了许久。”宋羿道。他前行两步,仔细打量朱启佑的脸色:“喝酒了?”
“呃……”朱启佑脑子有些迟钝,盯着宋羿眨了眨眼,是个真人,“陛下怎的站在这里,不是大婚么,这乾清宫……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朕答应过你一件事,你想让朕单独穿冕服给你看。”说罢,宋羿伸展了双臂,似是当真在展示衣装。
“冕服,是天子的婚服。”他说。
朱启佑却退了一步,喃喃道:“可是……皇后呢?”
“旁的人,被朕打发回去睡了。”宋羿道,“在这乾清宫内,你才是朕的皇后。”
朱启佑心道这酒后劲真大呀,皇帝嘴里叨叨叨说了好多话,怎的一句听不懂呢。
“陛下,臣今日怕是醉了,先告退……陛下?”
朱启佑话未说完,已被宋羿抱住了双臂,旒冕前的十二串玉珠直接拍在他的脸上。宋羿隔着珠帘瞧他,说话时的热气直扑道口鼻之间:“朕要你今晚做朕的皇后。”
冰凉的玉珠贴在脸上,惊走了朱启佑几分醉意。
如此距离,使他得以看清长大后宋羿的眉眼。当年喜欢绷着脸的小男孩已然长开了,如今他依旧不爱笑,却不是故作严肃,而叫不怒自威。眼前的宋羿已无了当年的青涩,面对朱启佑的感情他不再推拒,而是主动邀约。
肖想多年的人投怀送抱,朱启佑却高兴不起来。
“陛下别说胡话了,今日若不用训鸟儿,臣告退了。”朱启佑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宋羿推开,躬身行了个礼。
“外头有禁卫军看守,你出不去这个院子。”宋羿道。
朱启佑只觉十分荒谬:“陛下这是要软禁臣,没必要罢?”
宋羿再次逼近朱启佑,将人逼得靠在墙上,牵起了他的手:“想要出得这个宫门,需得与朕行过夫妻之事。”
“荒唐!”朱启佑将人向外推,却因为没使多大力,被人再度缠上了腰。“说不行的是你,说非要的也是你,堂堂天子怎可如此反复无常!”
“朕钦慕你。”宋羿对他说,“朕已想得清楚,必须将你留在身边。日后你再不可成家,只能做朕的人。”
朱启佑深吸了一口气,被宋羿这专横的举动气得笑了:“陛下想与臣做地下夫妻,问过臣的意思么。好,你是皇帝你说了算,那好歹下道旨意告知臣一声罢。如此臣也好沐浴焚香准备一番,等着陛下来宠幸。”
宋羿嘴角上扬,顶出一对圆圆的梨涡。他向前挺了挺身子,几乎将全副重量都压在朱启佑的腰上。
“你生气了?”他笑着问。
朱启佑回应给他一个白眼。
“朕想说的说完了,你爱气便气罢,总归你走不出这乾清宫。”宋羿心情大好,他踮起脚尖,撩开珠帘啄了男人一口。随后他退开身,向屏风后头走去。“朕去沐浴,你先自己好好想想。若实在不愿意,便洗洗睡罢。”
屏风后头有窸窣的声音响动,朱启佑听得玉珠碰撞的声音,料想是宋羿摘下了旒冕。这殿里只有他们二人,连王裕都被宋羿打发了出去。朱启佑偷偷瞄那屏风映出的人影,心想这小皇帝自己真脱得下那繁复的冕服?
“管他呢,”朱启佑心道,“闲来操那些没用的心。”
少顷,宋羿当真自行解下了冕服。迈入浴桶那一瞬间,屏风上投射出修长的身型。
朱启佑盯着屏风上的影子,想不出这小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寻到宋羿日常读书那张小榻,也不脱鞋,舒服地翘着二郎腿窝进软垫里。他掏出怀中被体温焐热的酒壶,对着宋羿的身影下酒。
宋羿走出屏风的时候,穿着一身大红的中衣,黑发已拆散披落下来。
这日殿内点了许多红烛,将天子的脸也映得红了。他看似有些紧张,迈着小步子走了许久,才挨上小榻间的醉鬼。
小几上摆着个酒壶,朱启佑看似已喝了不少,两颊现出迷醉的酡红。
“卿真是本性难改,宗人府跪过那么多次,该说你是真性情还是不长记性呢。”宋羿笑道,“你这又是犯的哪门子浑,宿醉当值不说,竟敢在天子床榻上饮起酒来。”
朱启佑仍旧负气,便也不搭理天子的话,只盯着对方笑时的酒窝瞧。却见宋羿提起酒壶颠了颠,仍余下一口酒,当下也不避嫌,直接就着壶嘴将酒饮了个干净。
“如此,朕与卿同罪,恕你无罪了。”宋羿道。
朱启佑仍不言语,见宋羿难得地温柔巧笑,便夺了他手中酒壶放至一边,顺势将人揽进怀里。他略微坐直了一些,将宋羿拦腰抱着,使他岔开腿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中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引得朱启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宋羿的身子颤了颤,两条腿不自主地向内靠拢,将身体贴向男人的方向。
“陛下这是作甚么,上赶着投怀送抱么?”朱启佑笑道。
“你说是便是罢,”宋羿侧头靠上男人的胸口,“卿可还满意?”
“陛下姿容倒是极佳,只不过臣对陛下提不起甚么兴趣。”朱启佑道。
宋羿撑起身子,俯首探究男人的表情:“此话当真?”
朱启佑不答,宋羿又抚上他的脸:“你若不愿便算了,早些休息罢。只不过朕这寝宫内只有一张床,你只得同朕睡,不然便要在这小榻上坐一宿……哎……”
宋羿话未说完,那朱启佑却忽地翻身下床,颠倒了二人的姿势将他按在榻上。宋羿被摔入榻间,只觉被满榻的酒气包裹。他方才沐浴过,本身穿的便少,被朱启佑几下扯个干净,露出常年养尊处优的细白皮肉。
朱启佑仍穿着那身银白色飞鱼服,他解下腰带想将宋羿绑了,却又嫌太短。抬眼瞧见室内装饰的红色帐幔,便扯了下来,顺次缠住宋羿的手脚,挂在他脖颈之后。 宋羿起初有些惊讶,但仍顺从朱启佑的动作,只是被吊起的姿势着实怪异了些,令他不自在地扭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