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绯扇(云雨无凭)


“听没听说?”老头儿看样子是真的不大好了,说起话嗓子是哑的,这会子猛吸了两口气,小声道,“张铭擅自收编了卫熹手下的乱兵,几日后才往上禀告,顺儿,你说说,张铭自己有那个魄力吗?有没有可能受了谁的指使呢?”
很轻的话尾落下,魏顺脑子里的雷声更甚,除了惊讶,他还有不解,他本以为老头儿对几代功勋的张氏是绝对信任的。
魏顺想了片刻,才说:“张氏人一向忠诚、勇武,或许这是将门处事的风格,只管做实事,别的没那么周到。”
老头儿忽然掀开帐子,从床上颤颤巍巍下来,旁边太监过去搀扶,他摆摆手不让。
看他下床了,魏顺也就起身了。
两个人离得更近,能看见眼神,魏顺便更清楚地猜到老头儿的心思:一是他想利用痛恨张吉的魏顺遏制奉国府的势力——这是明牌,几乎不用去猜;二是他心里并不排斥东厂,有东厂搅混水,总比以张吉为首的武将勋贵独大的好;三是他原本很器重老五的,却因为奉国府曹夫人那重关系,把个平庸的老九推到了台前。
人衰老,疑将死,还是君主,他更觉得人人都在觊觎他家天下。
魏顺铁手腕,又是个死光了全家的太监,无有后代,便是最好用的。
“我知道你恨张吉,搁我我也恨,”老头儿去了窗前,背对魏顺站着,说,“我也知道你恨庄妃和东厂,因为老七的事。顺儿,西厂重开,一切洗牌,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身边也有张家的小老五在,你可以利用他。”
魏顺觉得不自在、难受,因为老头儿说起话,肺里头总发出那种垂老的“嘶嘶”声。
老头儿继续道:“只要你点头,天一亮我便下旨,你从前提督的众营伍,兵权按原样回到你手上。”
魏顺思忖,道:“陛下,其实无需征得奴婢同意,您说什么,我照章去办就是了。”
老头儿佯装苦恼:“你在神宫监也有些日子,我怕扰你清静。”
“您说哪儿的话,只有为您做事,我才知觉自己有用,重开西厂也是为了社稷,我很乐意。”
卯时初,天将亮,抬头是天边的晨光,身侧是大内的红墙。
夏日清晨的风,顺着红墙中间的胡同,一下子灌过来,凉爽舒服,带着晨露的潮湿,还有泥气、花草味儿。
折磨着七月的热雨像是要过去,堆积在心头的不甘和无奈也像是要过去。高兴吗?也不高兴,知道前方注定没路了,这是糟烂今后来临前最后一场梦了。
可魏顺像是被什么抓了魂儿,他决定义无反顾。
他要报仇,要颠覆奉国府,要杀张吉;他心里记着的不只月阙关的百人白骨,还有几十天前离开西厂后未眠的一夜。
金银、玉器、古玩;饮乐、府宅、排场;统兵、景仰、跪拜……这些魏顺曾经珍视渴求的,没了,又要有了,他却全都不在乎了。
这清早,趁朝阳从大内走到宫门口,他只想着:报仇,多吸引人的两个字,上个夜晚之前,它只在他关于“时间倒流”的假设中出现过。

清晨,出了大内,魏顺坐上秦清卓派的马车,径直回了家。
四下很静,日头刚露头,穿堂风甚至凉飕飕的,柳儿来开院门,魏顺进去,问徐目在干嘛,柳儿说近来胡同里闹贼,徐大人熬了个通宵,早晨才睡下。
“睡着吧,不用叫,”魏顺理了下衣裳,让柳儿他们去忙,然后穿过外院,进内院,直奔房里去,推开门问,“张子深,你是不是也没起?”
“没有,”帐子里传出来张启渊懒懒的声音,他道,“你这也太久了,天都亮了。怎么样?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魏顺转身把门关上,答他:“不是。”
张启渊赖着床呢,在帐子里伸懒腰,说:“要是今儿晚上还觉得热,咱们就去西厢房的竹榻上睡——哎,你不去神宫监么?该迟了。”
“张子深。”
这会儿,刚出的太阳还斜着,屋里不大亮堂,魏顺一开始应该是在脱衣裳,后来,忽然就钻到帐子里来了,还一伸腿坐在了张启渊身上,惊得他一个激灵。
床里比屋里更暗点儿,张启渊没盖被子,只穿了上下寝衣,他猛地半坐起来,定神,看见魏顺跪坐,上半身穿主腰,不是原来那种素色的,而是粉色的,纱的。
腰往下更甚,居然……没穿。
“干嘛?”张启渊又不是木石心,看见这场面了,没醒的觉全都醒了,他猛地揽他的腰,躺下,手在人光溜溜的脊背上来回摸,问,“怎么了?万岁爷夜里给咱俩赐的婚?”
魏顺却不准他抱,硬挣扎着,撑着他肚子坐起来,说:“你不准动,我来。”
张启渊一愣,然后笑,点头:“成成,你来。”
魏顺:“你不用担心,我去宫里没出什么事。”
张启渊:“那就行。”
魏顺:“我就是在回来路上突然想你了。”
听见这话,张启渊又坐起来,他愈看,愈觉得魏顺的状态不大对。
就抱住他,问:“到底怎么了?”
“好事儿,”魏顺的嘴离他很近,胳膊干脆缠在他脖子上,眼睛看他眼睛,露出一种温柔的、动情的笑,然后亲他,把两人的嘴弄得很湿很湿,说,“完事儿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了,爱玩的张启渊还是逗他,小声念:“不会真是赐婚了吧……”
接着,他就换一副嘴脸了,一只手扶在魏顺上胳膊那儿,着迷地看他小嘴,看得心潮澎湃,一下子吻上去,迎着俩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往前顶动下巴,吮着吻,吸着吻,侵略着吻,霸占着吻。
魏顺跪坐不住,腰软下去,手揽着他脖子,往床上倒了。
“来吧,”终于松开了嘴,张启渊伸手摸他锁骨往下的地方,邀请,“你刚说你来的。”
可魏顺在床上那股娇气劲儿犯了,就打算混过去,说:“我累了。”
张启渊继续摸他,很无奈,问:“还没怎么呢就累了?”
魏顺:“你亲得太狠了。”
张启渊:“你不是喜欢我狠吗?难不成想换个病弱没力、抱不动你的那种?”
魏顺半张着嘴换气,被眼前男人勾得神色迷离,说:“那你再亲我一下,我喜欢。”
就这丁点儿要求,张启渊必然能满足。
他又像刚才那样吻了魏顺,抱着他坐起来,手掌扶在他头上。这一次,气盛的两人比上次还忘情、还悸动、还难自持。
然后,魏顺开始解张启渊裤子。
手里有茧子,不过时常涂香脂养着——魏顺的手柔白,指甲粉红粉红,又剪得干净……
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这么一双手给他“修理”裤裆?
况且身上这人还穿着女人们敦伦求欢时才穿的衣裳,脸颊轻红,丝线一样亮滑的头发,散落在脊背上。
张启渊的一切杂念都没了,克制不了了,把持不住了。他等着魏顺主动,没什么好干,就伸出手去,把他的脸摸摸。
结果魏顺献上湿漉漉的嘴唇,往他掌心里亲了一下,眼睛上抬,万般渴求地看他。
是李泌再相后,是燕婉甚欢时,上个夜晚经历剧变,这个清晨无限漫长。
于魏顺,天下未有比这更酣畅的一刻了。
清早就开始的纵情,等太阳很高了才歇,魏顺在张启渊胸前枕着,告诉他西厂要重开的消息。
他俩汗湿、懒怠、黏糊,方才欢好中,魏顺确实主动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两个人都挺满意。
“我想着……”张启渊说,“肯定是因为储君的事,朝堂上乱套,才重开西厂的。”
“你怎么知道?”魏顺问。
张启渊:“想想就知道,否则没别的了。随便,你能回去真是太好了,我就希望你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
魏顺枕着他、抱着他笑,说:“那咱们就……搬回金环胡同住,咱们还在一起。”
“好,”张启渊答应,“我一直陪着你。”
魏顺:“等到……等我老了致仕,咱们就去江南,买个宅子,还在一块儿。”
“好啊,”张启渊手放在胸前摸他耳朵,慢悠悠地说,“好是好,不过回西厂,你得当心身体,别累着。”
魏顺撒娇地问:“那你给我做饭好不好?”
“我不会做饭,不过我脑子聪明,什么都能学会,”张启渊开始吹牛了,“你等着瞧就行,我给你炒胡油羊肉丝,炒海参,再炒加火腿的冬笋鸡片。”
魏顺抓着他的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熬个稀饭,煮俩咸鸭蛋就行,再去街上买几个赤豆馅儿馒头。”
张启渊揉他有弹性的指骨节儿,问:“这就行?”
“是啊,我说过了,能和你在一块儿,吃什么我都高兴。”
天早就大亮了,时候真不早了,张启渊吓魏顺,说再不起连中午饭都吃不上,结果两人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徐目“哐哐”在外边砸门呢。
魏顺下床,穿好衣裳过去,隔着门问:“怎么了?”
徐目在外头答:“司礼监来人了,说秦公公手携万岁爷谕旨,已经在路上了。”
然后笑着道:“督主,快更好衣出去等吧。”
几日后,西厂重开门,人人都说君心难测。
魏顺坐在正堂最高的座儿上,低头吹案卷上的灰,让属下把打扫的小太监喊进来,说桌子没擦干净。
小太监立刻跪下磕头求饶,然后去拿掸子抹布,又将这屋里的桌子架子挨着擦了一遍。
徐目进来,支别人出去,告诉魏顺:“听说神宫监有新人了,万岁爷让秦公公派去的,是原来司礼监的人。”
魏顺无奈,道:“咱们和秦公公,现在真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徐目偷笑,小声说:“万岁爷也在咱们绳上呢,没事儿。”
“也是,”魏顺嘱咐, “今后得多奉承咱们小九爷,你也是,记得见人多说他的好话。”
徐目:“他才十五,我前日在司礼监门前遇上了,感觉这么久没变,还是个小孩儿,看着没谱儿。”
魏顺冷笑叹气:“没法子,反正是想开吧,怎么着也比五六岁甚至五六个月的好,你说呢?”
徐目点头:“不过长高了倒是,哎,你要是想跟九爷吃饭,改天可以让秦公公帮忙,现在的境况……反正是要见的。”
“可别,打住,”魏顺坐着,抬头看站在身边的徐目,一副警惕的表情,道,“你忘了老七的事儿了?搞那些,某人又该犯病了。”
徐目嘲笑:“你干嘛这么怕他……”
魏顺:“我这不是怕,是惧内。”
“惧……内,”徐目皱皱眉,说,“没看出来,他每天被你揍倒是真的。”
“少在值上提不庄重的事,”外边有人来找,魏顺得出去了,他拿了手边的公务簿册,起身,说,“晚上秦清卓请酒,得早点儿过去。”
“成,”徐目跟上,问,“渊儿爷也去?咱们的车顺路去接?”
抬脚踏出房门,头顶日光金纱般落下。魏顺身着真青色曳撒,马面褶上鱼纹盘金绣,阔裙裾、水波纹。
他道:“我原来不想他去,他非要跟着去。”
“去了也挺好,”两人穿过院子,徐目笑着说,“到明儿,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俩如胶似漆了。”
“夸张,”魏顺也边走边笑,“又不是正阳门外唱戏的。”
徐目问:“那晚上先回家接他?”
魏顺:“不用,我告诉他了,他到时候过来,一起从这儿走。”
徐目点点头,抬眼看天,说:“主子,天气真好,一片云都没有。”
徐目觉得……张启渊住到家里来以后,魏顺有了自在、放松、孩子气的一面,像变了个人,变得会随便聊天,能敞开心扉,哪怕众人说起一些不大有趣的事,他都会笑。
从这点来说,张启渊确实有法子、很不错。
他哪儿好呢?徐目闲的时候也在琢磨,后来觉得是“脱俗”这点好——张启渊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却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不古板,无有重要却易碎的“尊严”,不样样事上都拘束他人,更不觉得“血脉”这玩意儿是了不起的东西。
他生在朱门,却骨子里洒脱。
像个古文里的隐士。
去秦清卓家吃酒的时间是傍晚,张启渊午后就晃荡着来了。他近来天天儿过得滋润,脸上伤也好了,看着白净俊俏,气色好得不行。
他是从小路上来的,遇上魏顺在大门外送客,客人刚走,他就几步上前,从身后把魏顺抱住了。
吓死人!还当着门口守卫、千户、缇骑的面儿,实在是没规没矩!魏顺不动声色地把张启渊胳膊解开,往西厂院儿里走,到没人的地方,转过头骂:“让人围着看,臊死了。”
张启渊跟着,说:“开张大吉啊魏提督。”
魏顺往前走,不瞧他,无奈道:“这么说很怪,又不是开铺子做生意。”
张启渊:“我的错我的错,我换个词儿……”
两个这么拌着嘴,一前一后去了后边院子,魏顺开门进寝房,打算换件下牢的轻便衣服,结果脚刚踏进去,就被张启渊按在门上了。
被抱着亲了个够。
徐目说得对,到底是自己没出息,魏顺想,张启渊这么无赖了,自己还惯着他。
魏顺:“现在还早,你来太早了。”
张启渊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掐他下巴,很近很近地瞧他,说:“这么高兴的一天,我想陪你。”
魏顺把嘴咬着,又松开:“这儿可不是神宫监,别忘了以前告诉你的规矩。”
张启渊:“但我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就不要那些规矩了吧?”
“跟这没关系,”魏顺觉得他刻意捣乱,说,“反正别常来,让人看见不好。”
张启渊表情苦恼,质问:“以前能常来,现在和你好了,倒不能来了?”
“你总来的话,别人觉得我不务正业,”魏顺轻轻抬眼,神情带着点儿埋怨,“自从那信被我贴出去,他们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张启渊开心了,嘴角翘起来,说:“那还不好?我就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这样他们才不敢对你起色心。”
魏顺蹙起眉尖:“谁对我起色心啊……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张子深我告诉你,规矩点儿,真的,别闹出什么乱子。还有,你老这么出门晃荡,小心让宋升帛的麻袋套了去。”
“嗯。”那边在说教呢,这边,张启渊早就分神了,他歪着头盯着魏顺的嘴看,落了魄,入了迷,胡乱答应着,同时又亲上去,这次亲得慢点儿了,两个人都挺享受。
可是魏顺翻脸不认账,嘴上扯出来的涎水还没断,他就说他是坏人,说干扰西厂公务,要在牢里给他腾间房。
“少说两句吧,我的短命,”张启渊趁机又“啵”了一下,说,“你这么嗔怪,惹得我兄弟都升堂了。”
“滚蛋!”
脑子迷了一阵,魏顺终究是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就伸手把他推开,去了房子里间,开了柜拿衣服。
不等张启渊脚动,他就在远处严肃地喊:“你别动,不准过来。”
张启渊不高兴,问:“为什么?”
魏顺:“我换衣裳呢。”
“换衣裳就换,我又不对你干嘛,”张启渊往里走了两步,隔着层帷幔,说,“我不是杨广,也不是如意夜叉,我是你夫君。”
“就滚蛋,”魏顺喜欢他,也怕了他,若是回来第一天就在西厂院子里荒淫无道,那这提督还怎么当下去,他迅速换好了衣服出去,说,“你自己待着吧,我去忙了。”
张启渊在圆桌旁边坐下了,像是老实了,撑着头说:“去吧。”
然而魏顺刚一开门,他就在身后说:“脽真圆,腰真细,衣裳真好看。”
穿身上这件衣服被张启渊说了,魏顺便一整个下午都记着,他趁着别人忙的时候低头打量自己,没弄懂这件普通袍子哪儿好看了。
他还问徐目自己这衣服是不是太紧身,是不是看着别扭。
徐目瞧了两眼,皱起眉摇头,道:“不紧身,但不好看,太素了,还是早上那件大红大绿的好看。”
“不是看颜色,”要不是对着徐目,魏顺是断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他红着脸小声问他,“腰身是不是不好。”
徐目又瞧瞧,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说:“就是平常衣裳呀,能好看到哪儿去?”
牢里的事快忙完了,魏顺告诉其他人一声,带着徐目往外走,穿过西缉事厂的小路,到个安静没人的地方。
这才敢讲:“张子深说这衣裳好看。”
“他……”徐目不解,就随意糊弄,“可能我眼睛有毛病?穿衣打扮这事儿,你还是得听他的。”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