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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沉沦(何小懒)


男人没有回答他,一把捞起沙发上的大衣,长腿一迈,快步走出去。
从居住楼里出来的时候,一辆车恰好驶来,在马路边停下。
段铭从副驾驶位出来,见到谢时昀,忙打开伞朝他过来:“又下雪了,先生,把大衣先披上吧。”
“让你安排人跟着谢时澈,人呢?”
谢时昀挥开他,跨大步伐向车子走去,语调沉沉,细听似乎还带着些许急切。
“收到消息时有些晚,早上醒来就在安排了,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他。”段铭伸手为他拉开车门,“得到的消息是他正开车往西南的方向去,我刚派出两个人往那里赶。”
谢时昀眸光深沉地一敛,低声命令:“追上去。”
段铭与司机面面相觑一眼,道:“他与我们的距离有些远,一时半会儿应该……”
谢时昀闭上眼,掩去瞳孔里的冰霜:“俞辛在他车里。”
段铭一愣:“什么?”
“听不懂吗?”
眉心跳了跳,谢时昀压抑着音量开口,低沉寡淡的嗓音里少有地出现了明显的波澜:“他要带俞辛去机场,我让你追上去!”
段铭讶然,但来不及再问,忙绕到一边坐上副驾驶位,道:“快,先开车!”
一阵静默,谢时昀缓过声音,沉着冷静地吩咐道:“先联系机场那边的人,让他们配合。”
段铭已经在翻通讯录,闻言点头应下:“是,我正在做。”
谢时昀没有再开口。
胸口的呼吸变得很沉很困难,心脏跳动的频率是从未有过的快,他低下头,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发抖。
这是一种极度恐慌的情绪,在谢时昀的人生中,他极少体验这样的感觉。
十三岁距离溺水而亡只差半步时是第一次,如今是第二次。
车身急速行驶带来呼啸的风声,他再度闭上眼睛,握拳压制住手掌的顫动,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他刻意地舒缓呼吸,将口袋里的药摸出来往前扔去,压着声音,潜藏住疲惫:“查查这个药。”

冬寒料峭,雪花飞扬。
马路地面覆上一层霜雪,车速本不宜过快,但事出紧急,司机不得不尽可能的加速。
可一分一秒还是过去得太慢,谢时昀按下车窗,任寒凉的风雪灌进来。
冷意从脖颈钻进身体,段铭打了个寒战,下意识通过后视镜往后座望去一眼,却意料之外地,在那双一向深沉如渊的眼眸里看见一抹醒目的猩红。
心内悄然一震,好半晌,他收回视线,皱起眉头为俞辛拨去电话。
一连打了多个,始终无人接听,不断重复的机械的“嘟嘟”声让沉寂的车内空间变得愈发压抑,每一次自动挂断都让段铭的心更往下沉一分。
他反手盖住屏幕界面,恰在此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段铭心脏一跳,迅速滑过接听,听完汇报后,扭头向谢时昀陈述:“机场那边确定,是有俞先生的机票信息,在上午十一点起飞,目的地是a国。俞先生目前还没有办理登机。”
谢时昀没有出声,凌厉的五官不显露一点情感。
段铭坐回车座,自行向话筒对面的人嘱咐几句,结束通讯。
按照余回所说,谢时澈将俞辛带走,是在谢时昀醒来前的一个小时里。
一个小时能够做太多事,也足以谢时澈行驶完从市中心到西南机场的三分之二的路程,谢时昀心知肚明,要将两人在进入机场前拦截住几乎不可能,要阻拦俞辛,只能靠机场的工作人员。
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在距离西南机场5公里外的十字路口上,司机竟发现了谢时澈的车。
那是一辆极易引起人的注意的鲜红色玛莎拉帝,正从右边路口汇入主道,大概是因为下了雪,速度并不快。
司机本不抱希望,可将车牌号锁定后,立即确认那正是谢时澈最常开的一辆车。他惊喜地开口:“先生,看见他们了!”
车后座沉静闭目的人蓦地睁眼,清冽的视线直直地透过挡风玻璃,迅捷又凌厉地向外射去。
双眼紧紧凝视着鲜红色的车身,他眼皮一跳,太阳穴两边的青筋跟着动了动:“把人挡下。”
司机受命,双手牢牢把控住方向盘,一踩油门加速冲过去,与玛莎拉帝的距离迅速拉近。
雪天车少,迈巴赫毫无阻挡地越过玛莎拉帝,方向盘向左一转,将车身猛地拦截在红车前。
玛莎拉帝反应很快地刹了速度,两车没有猛烈相撞,但迈巴赫车中的位置还是受到了力度不轻的碰撞。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分别推开车门,其中一人裹着米白色的大衣,长身玉立,清冷俊逸,瓷白的肌肤几乎与鹅毛般的雪融为一体——
赫然是他们正在寻找的俞辛。
段铭立刻回头去看,谢时昀没有受伤,视线也恰好从车外俞辛的脸上收回来,短短几秒间,脸上的起伏和沉色统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死水般的平静莫测与波澜不惊。
就仿佛,不久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的情绪也不曾失控过。
米白色的身影缓缓来到车外,透过锃亮的车窗,谢时昀与俞辛四目相对上,没有错过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
而后殷红的嘴唇也跟着动了动,像是在叫他的名字:“……谢时昀?”
另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撑着伞站到俞辛身边,同他一起望过来,距离相近毫不避嫌,仿佛他们合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谢时昀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却是突然的唇角一勾,笑了。
只是这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反倒为他的每一寸五官与神情浸上冰霜。俞辛为这个从没有见过的笑愣神片刻,然后回神,移目去看被撞得微微凹陷进去的车身。
他伸出右手去拉开车门,施加力度时掌心里的伤口被牵动,泛起密密的痛意。
但他没管,注意力都放在谢时昀身上,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过,然后皱眉,出口道:“谢时昀,你干什么突然停在我们前面?还好谢时澈刹车及时,不然就……”
“撞上也就撞上了。”
谢时昀忽的开口,眸光向前,并没有看他:“最坏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了。”
俞辛怔然两秒,也有几分生气了:“你至于拿我们那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吗?就算是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跟谢时澈离开了,我和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你想知道不会问吗!”
“需要问吗?”
谢时昀这才将寡淡冷漠的视线短暂地落在他身上,又接着移向谢时澈,口吻略带讽意:“距离机场仅剩4.8公里,在这里被我拦下,是不是很可惜?”
不等两人回话,他继续补充:“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们一些相处的时间。你可以多见见他,不然以后再想起他,大概就只能看我的脸弥补思念了。”
“你……”俞辛呼吸滞了滞,像是被气到极致,他抬手攥住胸口,手心里的白纱布被暴露出来。
他想质问谢时昀想事做事为什么要这样极端,为什么不能够和他好好交流,可视线不经意地一落,却见到谢时昀的手心在不易觉察地小幅度颤抖,就像是根本不受控制。
思绪停滞的片刻,谢时澈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问他:“他这个样子,你后悔了吗?”
不等开口回答,谢时昀毫无征兆地伸展手臂将他拽进车里,抓住的恰好是他受伤的右手,没有丝毫收敛的力度让他脸色一白,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
谢时昀闻声将目光投来,眸色深深沉沉。
俞辛本以为他会问一句他的手是怎么回事,又或者先为他处理伤势。谢时昀一向是这样做的,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强势、独裁、不讲道理,但他对他,也算得上“关心”二字。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谢时昀没有问,也没有要来药箱,他只是看了两秒,甚至连抓握着他的动作都没有松开。
手掌好像一下更疼了,俞辛紧抿着唇,敛眉遮住眼底一瞬间涌上的失望。
以后就算是谢时昀后来要问,他也绝对不会再告诉他一个字。
“见够了的话,就该跟我走了。”谢时昀道。
像是询问的内容,却分明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没有给他半点做选择的余地。司机立即发动引擎,油门一踩便要离开。
但谢时昀又发话了,他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望向仍站在原地的谢时澈,薄唇轻启,神情漠然得仿佛一个不通人性的死神:
“撞上去。”
空气凝固下来。
俞辛瞳孔猛地放大,注意到司机毫不犹豫地转过方向盘,车头一转,缓缓对准谢时澈的方向。
“你干什么!”他惊忙地去看谢时昀,声音因为害怕慌张的情绪而失控,“那是你弟弟!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即刻起身,奋力地往前座挤去,试图阻止司机的动作,可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方向盘的那一刻,腰间一股力量将他强硬地拽了回去,同时间一只手掌伸到眼前来,严丝合缝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视线被黑暗笼罩,不安与惶恐被无限地放大,俞辛极力挣扎,声音越来越惊慌:“谢时昀,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没有要带我走,他只是……”
——巨大的“咚”的一声,生生打断一切。
车身因为猛烈的撞击而明显地滞停片刻,俞辛的挣扎骤然停下,整副躯体仿佛被定住一般,不动分毫。
紧接着而来的是恍若被人紧紧扼住咽喉般的窒息感,短短几秒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他双手攥住衣领,猝然痛苦地干呕出来。
眼前的手被拿开,另一只手抬在半空,像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始在他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拍打起来。
俞辛挥开他的手,转身去看车后,早已经看不到谢时澈的身影。
反胃的感觉更强烈了,他没有想到谢时昀当真这样狠心,这样可怖。他推开谢时昀,极力地贴紧车门,将两人间地距离拉到最大。
谢时昀的手掌却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停在半空,不起不落。
半晌,他垂下手,脸上的冷漠与无情褪下,恢复波澜不惊的神情:“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敢跟他走的,宝贝?”
车内沉寂,他往后靠坐,缓缓闭上一双眼睛,声音放轻:“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就留下来,好吗?”
俞辛没有说话,准确来说是没有回应出任何动静。他太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不存在,就仿佛,车内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谢时昀便睁开眼往身旁看去。俞辛蜷缩着身体,好端端地坐在车里,坐在距他不到半米的位置。
心安定下来,他想起俞辛手上的伤,伸手去将俞辛拽进怀里,却发现男人脸色异常的红,眉毛皱着,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
眸光一敛,他伸手去探俞辛的额头,感觉到微热的温度,一口气被几不可闻地叹出来,道:“先去医院。”
司机正要应下,却又听见谢时昀改了主意:“不,回市区,让陈英过去候着。”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突然不安分起来,谢时昀垂下目光,见发着低烧的人正极力试图往外挣扎,似乎就想离他越远越好:“放开我。”
俞辛很久没有这样抵触他了,这几乎也将谢时昀的情绪点燃。他掣肘住俞辛,强硬的动作间不留丝毫情面:“安静点,不要惹我生气。”
俞辛蓦地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谢时昀,默了半分钟,殷红的唇启启合合,说出一句好似在回应他的那句“喜欢”的话来:“谢时昀,我讨厌你,最讨厌你。”
心口无端紧了一下,谢时昀按住他,低哑的嗓音被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出来:“这样就讨厌我了?”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情,”五指用力地捏起俞辛下颌,他喉结滚动,情绪莫辨地道,“那也算是一直都讨厌我,记得我了。”
俞辛没有理会他,他重新靠到车窗上,前额虚弱地抵在车窗上,一闭上眼就像回到了不久前的黑暗当中。
快速行驶的汽车从挺拔的身影上径直轧过,留下的只剩一摊鲜红的肉泥……被大脑自行想象的画面让他不断地恶心反胃,额头分明是热的,身体却在发凉。他的呼吸越来越沉,心脏越跳越快,不久便缓缓昏睡过去。
俞辛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谢时澈被撞倒的画面循环往复地在他眼前回放,不管他逃到哪里,总有血淋淋的断肢残腿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最后是一个伤痕满满的人头,就那么横倒在地上,脸上还像从前常有的那样,扬唇向他笑。
心脏猛地一缩,他身躯一震,像濒死的鱼一般自床上弹坐起来。
沉重地呼吸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那是一个梦。
可心里的恐慌和内疚怎么也消散不去,眼前太黑了,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只有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些许月光,让他得以窥见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个陌生的房间,天花板上四个方位都闪烁着摄像头专有的红点,一道只能依稀瞧见轮廓的人影安静地坐在床尾,轻声问他:“醒了,身体还难受吗?”
喉咙又干又燥,俞辛默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我要开灯。”
人影没动,俞辛便自己转身去摁床头的开关,但身体一动,冷冰冰的铁链声便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他动作一滞,瞳孔缩了缩,不敢相信地低头,去望向自己的手臂和小腿。
两根不知长短的锁链分别缠绕在上面,冰冷坚硬的质感紧紧贴着他,完全地、彻底地——
禁锢住他的自由。

模糊的光线中,谢时昀这样问他。
俞辛抿着唇,握住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向外扯动,锁着他的铁链顿时发出一连串冰冷的碰撞声。
“不想说就不说。”谢时昀坐过来,看似随意实则控制地按住他的双手,“我会让段铭去查清楚,你们去过哪些地方。”
俞辛仍是不说话,清隽的面容在霜白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冷淡、病气满满。饶是这样,他还是费劲地挣出一只手来,冷不防向谢时昀甩去一个巴掌。
谢时昀本可以躲过,却并未动一下,生生让他打了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气氛陡然更加压抑凝固,谢时昀松开双手,拇指指腹缓缓滑过自己脸上被打过的地方。
“消气了?”他盯着俞辛,声音不含半分情感,“还要打吗?”
好半晌,俞辛闭了闭眼,冷声说:“我要见段铭。”
谢时昀看了他一会儿,拿出手机,与暗色融为一体的眼睛仿佛将他看透:“有什么想问的,电话里说就可以。”
拨号声嘟嘟响起,不过两秒便被接通,段铭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先生。”
谢时昀没有回应,站起身迈步走出房间。
房门打开,一束外界的光短暂地落进来,又很快随着关合的门而一点一点消逝。俞辛讨厌这样没有一点亮度的黑暗,手指握紧手机,道:“段铭,是我。”
“俞先生。”段铭似乎并不意外,很快地改了口,“有什么事情吗?”
俞辛重重地呼吸一下,才说:“谢时昀在听吗?”
“没有。”段铭说,“先生既然把手机给你,就不会干涉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俞辛垂下眼睛,压住心里的紧张和喉咙的颤抖,问:“时澈他……怎么样了?”
段铭的回答并未经过犹豫:“当时你也在车上,怎么样你应该能想到。”
心跳滞了一下,俞辛说:“你要跟他一起瞒我吗?”
“我不信谢时昀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时澈是他的弟弟。”胸口的起伏变大了,他继续说,“这很重要,段铭,你能想到的。”
“如果,如果他真的伤害了谢时澈——”
声音沉下去,他攥住涩涩发紧的胸口,“我会恨他的。”
话筒两边都悄然静谧下来。
良久,俞辛听见段铭说:“没有,当时只是撞了谢时澈的车。”
一直压在心间的一口气被重重地舒了出来,俞辛的身体瞬间脱力软下。
手机掉落在被褥上,俞辛没管,濒临窒息一般缓和了好几下,才轻声说:“……谢谢。”
通讯挂断,俞辛仰面倒在床上,胸口里的心脏仍因为后怕的情绪而急速跳动着。
他抬手覆上去,手腕一动,锁链便又响了响。
垂下目光,静默中,脑海里回响起他随谢时昀离开前,谢时澈问他的那句话:后悔吗?
后悔吗。
俞辛合上眼。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门锁一动,谢时昀推开门进来,手心探了探俞辛额头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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