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些了。”手指漫不经心地撩去落在额角的碎发,他道,“谢时澈带你去过西郊墓园,你跟他一起去见过我们的母亲。”
俞辛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入睡的模样,谢时昀却知道他还醒着,指尖下移,不轻不重地按到唇瓣上:“他甚至带你去见她了——”
力度一下加重,双唇被按压得凹陷进去,俞辛吃痛睁眼,听见男人放轻后更添危险的嗓音:“所以,我没有误会你们,是不是?”
嘴上说的是询问的话,却根本没有给过他解释的机会,也完全没有表达过半分对他的信任。俞辛别开视线不看他,道:“随你怎么想。”
“随我怎么想?”低低地呵笑一声,男人神态情绪莫辨,“你知道随我想的话,你犯了多少错吗,宝贝?”
眸色一黑,他毫无征兆地捏住俞辛的面颊,迫使人抬头与自己对视:“你手机里的是什么,口袋里的又是什么,我没有问过你吗?”
顿了片刻,他用亲昵的语气轻轻地道:“宝贝,是你在欺骗我。”
脸颊生痛,俞辛皱眉,喉咙里不自觉泄出几声低吟。
他不知道谢时昀说的手机里的东西是指什么,口袋里的东西又是指什么,他拼命地要推开男人,但力量差太大了,他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从抗拒。
“手上的伤也是在墓园里留下的吧。”
窗帘缝隙里泄进来的薄冷月光将男人凌厉的面容照得生冷:“你们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能做太多事了。”
俞辛脸色一变,蓦地扭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男人收回手,直起身形居高临下地注视他,“你最好是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俞辛不动,垂下视线睨望着自己手上的镣铐,声音冷淡下来:“把我松开。”
谢时昀不动,他便自己伸手探向谢时昀的外衣口袋,摸得越深,神情越冷,情绪仿佛已经处在即将被点燃的边缘:“钥匙在哪里?”
四目相对着,谢时昀淡淡启唇,口吻没有丝毫波澜:“你总是向我提要求,我的要求你有好好做到吗,宝贝?”
“你的要求?”俞辛却倏地怒了,“你的什么要求?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跟谢时澈在墓园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既然这样想我,还留着我干什么?!”
谢时昀眼眸一凝,声音却更加冷淡了,毫无情绪起伏的口吻仿佛酝酿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些话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俞辛瞪着双眼,瞳孔因为过于激动而起了些微红色:“说就说了,怎么了?我这么让你不满意,你为什么不趁早换一个金丝雀养着?”
空气蓦地沉寂下来。
良久,谢时昀意味不明地说了两声“好”,而后转身去到门前,按亮灯光后三两步返了回来。
突然的光亮刺激得俞辛双眼生理性闭了闭,他抬手遮在眼前,感觉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面前。
一只手掌被递到了跟前来,俞辛被捏住下颚被迫地张开双唇,反应过来前,一粒药物已经被塞到了嘴里。
被突然咽进喉咙里的东西呛得咳嗽两下,俞辛脸色白了白,闷闷地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谢时昀已经在床尾的沙发上坐下,淡漠的双眼睨视着他,不紧不慢地启唇:“这种药对身体不会有害,但你强撑着的话,会很不好受。所以——想要了,就自己向我走过来。”
一下明白过来,俞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你竟然——”
他竟然又给他吃那种药。
心脏仿佛被骤然封上一层冰,全身的温度忽然就冷却下来,他按住自己的脖颈,想要将那颗药吐出来,但根本无济于事。
“时澈说的没错。”
他咳嗽了几下,低低地、缓慢地说:“你就是个冷血动物,冷酷无情,比谁都残忍。”
谢时昀顷刻间眯了眯眼,有一瞬间,他周身的气势变得很骇人,仿佛一场无形的风暴在迅速地聚集,冷冽、狂乱,不带生机。
可很快,一切就像是一场错觉般消失殆尽,他敛起眸色,支起长腿置身事外地凝视俞辛,波澜不惊、无比平静地启唇:“再说一遍。”
药效已经发作了,身体多出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麻痒的感觉,俞辛用红得滴血的双眼看过去,声音如刀如刃:“我说你是一个冷血动物,你不会懂感情,你不仅不爱自己的母亲,不在乎自己的外公和弟弟,你对任何人都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和利益……”
不等说完,嘴唇忽然地被猛烈地含住,汹涌激烈的吻堵住他未言尽的话,一双手袭来,“嘶啦”一声,他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扯开。
身体被暴露在空气中,从前做过许多次的事情,此刻俞辛感受到的只有屈辱,无边无尽的屈辱。
他好像突然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发了請的动物,生理的峪望与心理的恶寒一同将他折磨,而身上的谢时昀则变成了一个可怕残酷的恶魔。
很久很久,药效随着深入的动作和流逝的时间逐渐褪去,恶心感却越来越重,在某一刻,他极其厌恶谢时昀,也极其厌恶和他做曖的自己。
很突然的,他没有丝毫征兆地干呕了出来。
俞辛的发烧反复了,在这一场姓事最终结束的时候。
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整个人仿佛被架在了火炉上炙烤。可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的是,俞辛知道,他的病也发作了。
胸口越来越喘,咳嗽越来越急,他费力地推开谢时昀,努力地想要走下床,从自己掉落的衣物里找到他的气雾剂。
可即将够到那片薄薄的布料时,脚上绷到最紧的锁链让他再无法前进半寸距离。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的身体更难受了,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头眼发黑,只模糊地看见,一只手伸过来,探进地上的他的上衣口袋里,成功拿出来他的药剂。
他大张着唇,一边竭力呼吸,一边缓缓将视线上移,最终停落在谢时昀的脸上。
谢时昀站在他身边,明亮的冷白色打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冰冷和无情。他也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感情,同他淡淡地启唇,口吻甚至算得上平淡冷漠:“想要,就过来吻我。”
怔了几秒,俞辛讥讽地笑了。
这个人,这个男人,不久前才与他做完最亲密的事,可结束了,他转眼就能够以他的性命来威胁他。
笑完,他费力地高昂起头来,纤细的脖颈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双眼恢复冷漠,变得更加倔强:“不、可能。”
握着药剂的手心一下紧了紧。
谢时昀薄唇紧抿,幽深的眼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受到一道倒下的身影。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人接进怀里,他将昏睡过去的他好生地放到床上,拿来气雾剂为他用过,又在额头上盖下一片湿毛巾。
一切忙完,他拨了个电话通知医生过来,坐在床头,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俞辛看。
他的身体已经出了太多的汗,可能是因为发烧,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打床事,他抬手为他将汗湿的碎发整理,目光一落,不经意间注意到,俞辛的眼睫也是湿润的。
视线倏忽顿住,他定定地看了片刻,手指很忽然的抖了一下。
他注视着那抹湿痕,抬手,轻轻地遮盖上去。
纤长的睫毛在手心扫了扫,有些痒。几秒后收回手,往上看去,掌心里多出了一片明显的洇湿的痕迹。
俞辛很久没有这样难受了。
最初时胸闷气短,时有耳鸣,身上出了太多汗,身体一会儿像被架在火炉上烤,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巨大的冰窟窿里。
后来喘息的症状缓解,意识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总是半睡半醒,偶尔能听见身边响起说话声,说的是什么却不知道。
对时间的流逝也失去了感知,眼皮沉重得像是再也不可能睁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重复的温柔的呼唤声:
“小辛。”
一双温和似水、布满关切的眼睛在脑海里浮现,想到余回,他瞳孔动了动,片刻,终于睁开了双眼。
眼前仍旧是他昏倒前的那间房,亮着明晃晃的灯光,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一群人围在病床前,除了谢时昀与段铭外,都穿着白大褂。
陈英距他最近,对他进行了一番观察,回头向谢时昀道:“烧退了,其他症状也消下去了,情况基本稳定。”
俞辛听着,一言不发地翻过身,变成背对众人的姿势,没有管干燥发痛的喉咙,轻声道:“我刚才听见了我哥的声音。”
回应他的是段铭:“是一段音频,我们没有找他,他并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就好。
俞辛闭上眼睛,明明先前昏睡的够久了,他没有分毫睡意,可现在他除了睡觉麻痹自己,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俞先生,你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昏迷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天,可能是因为恰好发烧,身体比较虚弱,也可能是情绪方面的原因。”
陈英望着他,话是对着俞辛说的,却更像在提醒别的人,“接下来还是要保持一个好心情,切忌大起大落的波动,才能够养好身体。另外,手术我们也研究过了,先生已经……”
“好了。”
寡淡的声音冷不防打断他,谢时昀道:“你们出去。”
五六名医生与段铭一起走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谢时昀在床边坐下,两天时间过去,他的眼下也生出了浓重的青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许的倦怠,但却依旧得体而沉稳。
他凝视着俞辛轮廓分明的侧脸,口吻很淡:“饿吗?”
床上的人格外安静,只有绵匀的呼吸声飘进耳蜗里。
谢时昀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来,平静地说:“你休息吧。”
两天没有得到好的休息,谢时昀的胃病又犯了,额头上冒出几滴汗来,他走进客卧,服下药时,房门正好被敲响。
段铭推门进来,一眼便瞧出他状态不对,拔腿快步过来扶住他,问:“陈医生还在客厅,要叫过来吗?”
“不用。”
到沙发上坐下,谢时昀靠着身体,头往后仰着,是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什么事情?”
段铭道:“上次您让查的药,现在清楚了,是安眠药。”
谢时昀“嗯”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跟我想的一样。”
“就是不知道谢时澈是什么时候把胃药换成安眠药的。”段铭皱眉,“他也是过分,竟然拿您的胃药下手。”
话落了一会儿,他看向谢时昀,难掩关切:“俞先生昏了两天,您就两天没有好好吃过饭,胃病肯定是要犯的。我让人熬些粥送上来吧。”
谢时昀合上眼睛,挥了挥手,没有再回应。
接下来的几天里,俞辛一直在养病。
谢时昀没有出现过,多数时候里来他房间里的都是陈英或佣人,他手上与脚上的锁链早已经被解下,但他仍不被允许离开这小小的一间房。
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一个也没拆,他的一举一动都二十四小时处在监视之下,谢时昀即使不曾来到他面前,也从来没有在他这里失去过存在感。
谢时昀为他安排的医生也都暂时住下,人多了,也偶尔为这栋宅子添了些许人气,俞辛出不去,只能靠外界的动静解闷。
但四五天后,俞辛的身体基本恢复,留宿在这里的医生一个一个都逐渐离开,再然后是佣人,最后是段铭。
偌大的宅子一下就空旷下来,不管是深夜还是白天,陪伴俞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安静。
太过静的环境让他感到窒息,他像被投放到了一座孤岛,整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忍受,孤独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感觉。
直到,谢时昀回来了。
谢时昀因为胃病而住院的消息,俞辛是在段铭那里知道的。
那时距离他苏醒过来不过一两天,他身体尚且虚弱,饮食费力,往往将一顿饭的时间拉得格外长,而每到三餐的时间,段铭都会在场,不确定是不是特意来监督他的。
段铭在他花了二十分钟解决完午餐后,才忽的告诉他:“先生胃病发作了,挺严重的,他现在在医院,你要去看看吗?”
这句话一出来,俞辛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回话,一道嗓音先从正对着床头的一个摄像头里传出来:“段铭。”
语气沉淡,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除此之外也能听出来被掩藏着的隐约的虚浮感,大概是因为胃病的确将他折磨得不轻。
俞辛不明白谢时昀在警告段铭什么,是担心自己一旦出了这个房间就会消失不见,还是害怕他病弱的身体为他带去病气。
他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些监视着他的器物里听见谢时昀的声音。
谢时昀就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在时刻看顾着他,既像是无情的挑衅,也像是对他毫不在意的冷心。
他转过身体,没有一句关于谢时昀病情的询问或关心,只是看向窗户上的那台对着他侧身的监控,冷漠地对段铭说:“把它关了,就关这一台。”
“我不想面对他。”他闭上眼睛,“留一个可以不用面对他的方向给我,谢谢。”
段铭当时什么也没有说,谢时昀也没有。
后来俞辛发现,面对着他的监控一台没有少,反倒还多了几台,在更多、更彻底的角度监视着他。
谢时昀回来时,他正站在窗户下,对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望得失神。
察觉到房门被打开时,俞辛还有些意外,随即不用转身也明白过来,是他来了。
他在心里计算,谢时昀在医院住了四天。
沉稳的脚步声向他靠近过来,然后是在腰间环抱住他的双手,男人贴着他,吐字时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耳畔,仅是四天不见,这种感觉竟让他觉得陌生。
“不是每一顿饭都好好地吃着吗?”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也带着恋人间的暧昧与缠绵,“怎么摸着还是瘦了。”
下颌被手心捏着不轻不重地抬起来,俞辛被迫同男人接了一个吻。
后来的发展顺理成章。
俞辛被摁到了床上,与谢时昀完成了自下药冷战事件发生以来的第一次請事。
他的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对于亲密行为也还是不情愿,可谢时昀来势汹汹、如饥似渴,恍若已经对他成瘾一般,对他又舔又咬,久久没有放过他。
结束以后雪已经停了。
俞辛保持着背对着谢时昀的姿势,双眼毫无波动地望着墙上秒钟的移动,在心里一下一下默念着计数。很多时间里,这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种消遣方式。
与从前几天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上多了一道拥抱着他的温度与力度。
日头西下,俞辛数着数着开始犯困,眼皮开始沉重,他顺势闭上眼睛,下一刻却被一声外界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喵——”
他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等了几秒,稚嫩的猫叫又重复了两三遍——是真的,附近竟然有一只猫。
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边往外看,外面是一个园林,有不少树木花草,只是如今是雪天,一眼望去只能瞧见整片白茫茫。
寻找了很久,他才在一处墙角见到一只猫咪幼崽,通身白色,不仔细看的情况下只会将它归于雪花。
俞辛从前从没有养过猫,现在那只小巧的动物的出现却像一抹亮色一样让他的眸光闪了闪。
他想要出去将它抱回来,转身对上谢时昀的目光那一刻,才想起来当前的局势。
沉默两秒,他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去到茶几上将面包拿到手上,拉开一条窗缝,将面包扔了下去。
谢时昀什么也没有说,漆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后,起身拿下大衣,盖到他的身上。
之后的时间里,那只白猫都没有离开过。
大部分时间里,它不会出现俞辛的视线里,俞辛也无法寻找到它的踪迹。但每天有两三次,它会主动地在俞辛第一次见到它时的位置发出叫声,每到这时,俞辛就会将房间里的面包或火腿扔过去给它。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俞辛与它之间的默契。
俞辛在心里为它起了个名字,“小雪”,为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遇见,也为它那通体洁白的毛发。
谢时昀没有干涉过他与小雪之间的相处,却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要将它抱进来。谢时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除却少部分不言不语只是盯着他看的时间,其余时候几乎都在与他上床。
不止是在床上,还有卫生间、客厅、厨房,甚至是钢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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