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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沉沦(何小懒)


谢时昀漠然地松了松领带,不容置喙地落下命令:“带他回去。”
不听段铭的回复,他几步坐进迈巴赫驾驶位,被重重关合的车门展现出男人冷冽迫人的气势,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引擎声响后扬长而去。
客厅里顶灯亮着,银丝般的光线泛落在身上,清晰地照亮皮肤上每一处肌理与绒毛。
仔细检查过,确定俞辛并未伤到,陈医生收拾医药箱离开,一直守在一边的段铭也跟着要走,但被俞辛叫住。
他张口问:“谢时昀去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先生那么生气,当然是去出气。”
这样说着,段铭倒出一杯热水放到俞辛面前,“那辆车是谢奉韦派来的,应该是不满先生这些天的作为,想用这种办法来起些警示的作用。”
俞辛没喝那杯水,一双眉不解地蹙起来:“当时谢时昀就在我旁边,他对自己的儿子也舍得下手?”
段铭向他投来一道视线,含义有些许的古怪,等了两秒,他听见对方解释:“谢奉韦不是先生的父亲,是先生的祖父。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心狠手辣,对儿子,对孙子,都是采取极狠厉严苛的管教手段,从来不会心疼。”
实在是复杂的豪门家庭关系,俞辛不想过多探究,只是问:“那你为什么不拦住谢时昀?”
“谢奉韦已经老了,早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完全控制先生。”段铭道,“先生和谢时澈在平时的时候不与他撕破脸,但他这次惹先生生气,先生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俞辛静默了一会儿,问:“怎么讨?”
段铭没有思考太久:“按照先生的风格,大概是像他们做的那样还回去吧。”
一整个下午谢时昀都没有回来。
俞辛去三楼的健身房练了练拳,又在书房看了许久带回来的钢琴教材,感受着天色逐渐由明变暗,最后下楼,帮方姨处理食材。
谢时昀不在,他的生活要简单放松很多,独自一个人用过晚餐,回房间洗漱过,早早地靠坐在床头,翻看从书房一整墙名著里随手抽出的一本书。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分钟走过一圈又一圈。寂静的夜色极易催生出人的困意,俞辛眼皮半阖,意识松弛下来,逐渐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五指的力气也渐渐松开,原先抓握着的厚重书本越来越往下倾斜,不多久猛地砸落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俞辛眼皮一震,睡意顷刻消散。
他将书册放下,掀开被子,走出卧室。
楼下静悄悄的,不像有人的样子,倒是书房亮着灯,光线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透射出来。
他向那处走去,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一直走到门外站着,望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谢时昀坐在里面,衬衣解开,露出半边赤裸健硕的身躯来。
那上面隐约可见几抹红紫,陈医生正在为谢时昀擦药。
“谢老爷子年纪到底大了,怕是……经不得这一遭吧?”
一抹膏药轻轻涂在泛着红血丝的皮肤上,陈英叹出口气,说出的话像是劝谓,又像是惆怅。
谢时昀伤的不重,不过是身上添了几道擦伤,但正如陈英所说,谢奉韦年龄逾过八十,日常里一点惊吓磕绊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但今夜偏偏被自己的亲孙子用车撞了一击。
他想要的是与谢奉韦一样的威慑效果,是以牙还牙,也是警告与提醒,所以在两车相撞之前,谢时昀同样减了速、转了方向。
最终两车的车身不轻不重地擦过,半扇车门毁损,谢时昀在暗夜里下车,面无神色地见着对方车里的人将受惊不小的谢奉韦颤颤巍巍地扶下来。
两双眼睛对视,一双是青年人的平淡,一双是老年人的浊暗,分明差异甚大,细看却瞧出瞳孔最深处如出一辙的漠然与冷情。
往后一靠坐,谢时昀将笔直的长腿交叠,右手两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缭绕的烟雾迷离了漆黑的眼。
“死不了。”
开口的嗓音漫不经心,尾音轻如低语,像是无情,又像是有意,“他经不住,俞辛就经得住了吗。”
陈英心内一惊,愕然地打量长年无情冷淡的男人。
谢时昀有所察觉,瞥过视线睨来:“怎么?”
陈英立即摇摇头,收拾起药箱往外走,见到站在门边的俞辛,意外一下,出口打了声招呼。
听见声音,谢时昀转过椅子瞧来,四目相对上,他朝俞辛淡淡地一招手:“过来。”
男人闷不吭声,也不动弹,视线没有焦距地移落在他手臂的方向,看起来像在出神。
这是吓得不轻。谢时昀没有想到他胆子这般小,明明之前也是敢在他与段铭脑袋上开瓢的人,但这件事过错在他,白让人受了惊,他理应负责。
他没有管身上半解不解的衬衫,碾灭烟站起身走过去,声音罕见地放轻:“以为你睡了,怎么,睡不着吗?”
男人的身躯近在咫尺了,俞辛骤然从回忆当中抽身出来,他先摇了一下头,又接着看向谢时昀的手肘。
他看见了——在谢时昀将他扑倒下来的那一刻,地上恰有几根尖锐的长钉,隔壁有一家店最近正在做装修,大概是搬运材料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那里。
此刻谢时昀臂上能够看见几个针眼大的血孔,伤口看着细小,但深扎进皮肉里的那瞬间,痛感一定不轻。
“你……”
话几欲说出,又被咽下。俞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问出口:“你是不是,对我动真心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谢时昀注视俞辛,眸光淡淡的,像是在思忖什么,眼中却没有多少情绪在里面。
这些年来,他并未被多少人真心以待过,更是从未动过真心。
他掌心摸上俞辛侧脸,反问他:“你想要我对你动真心吗?”
男人的回答没有带上丝毫犹豫:“我不想。”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谢时昀知道俞辛不可能对他说出“想”这个字,他用手背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脸,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也不在意他的问题,平淡地说:
“我不是谢时澈,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他撩起衬衫,缓缓扣上衣扣,已经没有再看俞辛:“好了,回房间去。”
一句话说完,他已经拔腿离开,高大的身影不急不缓地向着卧室而去,廊上的灯透射着亮白的光,打落在修长的身形上,衬得更加挺拔清冽。
俞辛却还站在原地。他低着目光望着地面,眉毛不明显地皱着,微抿着唇,样子有些出神。
其实……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一句简单的“不想”不是他的全部答案,但心底深处到底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却是被罩上了一团深雾般,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
时光匆匆,气温一日冷过一日。
十二月中旬,俞辛随着谢时昀回了谢氏老宅。
他见到了那天曾在别墅里见过一面的老者,对方是这里的管家,工作多年,资历深厚。也见到了那位派人来撞他的,谢时昀的祖父,谢奉韦。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上遍布皱纹,腰也有些佝偻,撑着拐杖,像是随时可能站不稳,一双眼睛却如刀刃般凌厉冰冷,不苟言笑的脸上显出自然而然的严肃与威压。
见到对方,俞辛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谢时昀会是这样冷情淡漠的性格。
说起来,他与谢奉韦之间算是有着不好的恩怨,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奉韦看见他时再是神色冷淡,也没有刻意刁难他。
三人气氛僵淡地用了一顿午餐,之后俞辛被谢时昀带着离开。
谢时昀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了一间佣人房外,抬手敲几下门,等了几秒,房门从里打开,缓缓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老太太面容生的亲切,抬头眯眼盯着谢时昀看了看,像是在用老花的眼睛仔细辨别来者身份,然后很轻地点头,恍若隐藏着什么遗憾般,喊了一声:“是昀少爷啊……”
谢时昀“嗯”一声,叫她:“菊姨。”
他伸手,接过段铭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你带了些药,听说你这些天身体不太好。”
“好、好。真是谢谢少爷。”菊姨将东西放进屋内,重新回来时脸上多了些许期待,“明天就是老爷的寿宴了,澈少爷他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让厨房给他准备些他爱吃的……”
谢时昀脸色不变地打断:“他不回来。”
菊姨一噎,表情霎时黯淡许多:“不回来啊……”
谢时昀看了看她,没有再停留,落下一句“多多休息”的叮嘱便转身回了楼上。
俞辛并未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望着菊姨,对谢时昀与对方之间的关系起了些微好奇。
谢时昀对自己的祖父、胞弟都是寡淡沉稳的行事作风,但面对这个人时,却好像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人情味。
“她是以前专门负责照顾先生和谢时澈生活起居的保姆。”
一句话从身后飘来,俞辛扭头,段铭站在旁边,没有看他,只继续补充:“算是一个真正将他们养大的人。”
“谢奉韦对自己的两个孙子管教严格,有半点没有达到他的预期都会施以惩戒,关黑屋、断食断水、还有戒鞭之类的。菊姨偶尔会趁谢奉韦忙于工作,偷偷地去给关禁闭的孩子送点水或食物。”
“所以她在先生那里,是要比别人特殊一些。”
俞辛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心里的问题,段铭看出他的困惑,主动道:
“先生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婚了,先生由母亲抚养,谢时澈留在谢家,没两年,先生的父亲就车祸去世了,到少年时期,先生的母亲也去世,才被接回来。”
原来是这样。俞辛想,那谢时昀与谢时澈关系不睦便是情有可原了。
从现在他已经知道的情况来看,谢时昀幼时跟随母亲生活,大概是要比由祖父管教的谢时澈幸福得多的。
谢奉韦的寿宴上来了许多人。
偌大的正厅几乎站满人,个个一身得体正装,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俞辛也换上了一套谢时昀为他准备的纯白色西装,头发被发蜡精致打理过,头顶上法式吊灯的稠密光线打在身上,更加增添了矜贵清冷气质。
此刻他站在二楼阁楼往下看去,没有多少想要下去的想法。
他与谢奉韦之间甚至算不上是陌生,而称得上是“有仇”的关系,但谢时昀非要他一同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谢时昀当真误会他想来,还是他偏好于时时刻刻掌握他的动态。
腰腹上忽的搭过来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掌,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处响起来:“很好看,这一身很适合你。”
鼻息扫在侧脸上,痒痒的。
楼下到处都是人,俞辛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与谢时昀亲密的一幕,他往旁边挪了几公分距离,说:“我就不过去了。”
“随你。”
谢时昀似乎并不介意他的躲避,眸眼看着他,再开口的语气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暗含贴心的考量:“楼下请了名钢琴师,你要是无聊,也可以过去弹几曲。”
这倒是比其余活动要更加吸引俞辛,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趁着宾客们觥筹交错,俞辛悄无声息走下楼,来到角落的钢琴前。
本意是想听听音乐,但或许是谢时昀特意叮嘱过的原因,钢琴师见到他来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俞辛推拒两下,没有成功,只好过去坐下。
上方支着琴谱,俞辛随意挑了一首,十指放在黑白键上,开始弹奏。
悠扬舒缓的乐声飘浮出来,逐渐弥漫在整间正厅里,成为各种言语谈笑的背景乐。谢时昀眸色一动,冲身前的男人扬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淡声道:“失陪了。”
他循着曲声过去,见到沐浴在乐符下、明光里,恍若在散发着光芒的俞辛。
男人完全沉浸在音乐当中,神情与姿态都是松弛且自然的,就连眼底深处也不像平时那般疏离冷淡,整个人流露出的只有自由与喜爱。
谢时昀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俞辛应该是十分引人瞩目的。
他移了目光,双眼不过是随便一扫,果然看见四周许多目不转睛盯着俞辛打量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收回视线,谢时昀转身招来段铭,面不改色地吩咐:“找个理由,让他回楼上。”
段铭应下来,但不等他有所行动,弹完一曲的俞辛自己从钢琴台上主动走了过来。
男人看见他们,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谢时昀手中的酒水里,随口一问:“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喝的少。”
谢时昀与他对视:“怎么?”
“有胃病还是别喝了吧。”
俞辛又转头看向段铭,语气不是责怪,听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困惑:“你不该提醒他吗?”
段铭张口,正要为自己辩驳,俞辛却没有再多待下去的想法,像是只是随手一动般,将谢时昀手中的酒拿过转放到他手里,道:“我回房了。”
颀长的白色背影转身离去,段铭低眼看向自己手里多出来的酒,突然听到身边低沉的嗓音:“段铭。”
谢时昀眉目半垂,远远地望着俞辛离去的方向,像是在看此刻真实的人和物,也像是在透过俞辛的话,看向记忆中的场景:“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这一晚,谢时昀还是喝酒了。
喝的不多,只有少许的几杯,但这些年因为胃病,他很少饮酒,所以还是轻微有了醉意。
肠胃也起了不适,像有车轮在上面重重碾过一般阵阵绞痛。不过这点痛比起曾经的那一晚,并算不得什么。
那是三年前,他与谢时澈斗得最狠的时候。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将自己完全埋入进工作当中,饮食几天不规律是常态,胃病时不时发作,他的身上必须随身携带着胃药。
某一夜,他加完班接近凌晨离开公司,驾车回家的路上胃部突然一阵猛烈翻涌,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角冒出来,逼的他不得不攥紧方向盘,在路边紧急踩下刹车。
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胃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完。
虽是这样,他也可以拨打电话联系很多人,段铭、陈英,又或者干脆拨打急救电话,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时的他放弃了去摸出手机,只是两手紧抓方向盘,闭着眼睛咬牙忍受。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寂静的夜色里,几声清晰的咚咚声打破一切。
意识到有人在敲车窗,谢时昀清醒些许,缓了缓面容,若无其事地睁开眼来,见到站在他车外的一张年轻又稚嫩的面孔。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蓝白色校服,整个人干干净净的,面孔生的俊俏,一双眼睛十分清透。
他摇下车窗,少年问他:“你好,需要帮助吗?”
他凝了凝眸,只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不用”,便关了车窗。
少年一时没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肠胃的绞痛越来越严重,唇瓣变成毫无血色的白,谢时昀掐了掐手心,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正要拧开时,那种“咚咚”声又响起来了。
他转头看去,少年回来了,脸上多了几滴汗,衣领也比刚才更加凌乱,像是经历了一番疾速奔跑的模样。
他不明白对方去而复返的原因,忍着腹痛再度按下车窗,少年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丢了一袋东西进来,没等他的反应,没管他需不需要,丢完就转身走开了。
不轻不重的重量砸在小腹上,他拿起来看,发现里面全是与腹痛有关的止疼药物。
谢时昀没有吃药,忍受着腹部不轻不重的疼痛感,在床边坐下。
夜色已经深了,屋内没有开灯,床上的人早已睡去,沉静恬和的面容被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照亮,落下一片片银丝。
这张脸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认出他来。
他抬手摸向俞辛的面孔,滑腻缓慢的触动在一寸寸肌肤上缓慢游走过,深邃的目光扫过霜白月色下的精致五官,五指渐渐滑落,似有若无地撩过手下白嫩的肌肤与瘦削的锁骨,最终停留在冰凉的项链上。
项链中的六芒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他手指攥过去,指腹悄然摩挲着,眸光深沉而又意味深长。
从重新遇到这个人起,他的心底深处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似酸似胀,似好似坏,似满足又似渴求,在见到俞辛时异常汹涌。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侧躺下将人抱进怀里,手里的六芒星却没有被松开,依旧被谢时昀攥在手心里,棱角浅浅地在掌心里刻出并不明显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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