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将人放到床上,谢时昀倾身圧上去,眸眼直视他,沉声发问:“不强迫你,你会乖乖听话吗?”
俞辛别过视线紧抿着唇,并不答话。
谢时昀看了他一会儿,再度开口变成了半商量半命令的口吻:“明天,你和谢时澈分手。”
话落,似乎也并不需要俞辛的答复,谢时昀往后退开,扯过被子在他身上盖下。
以为谢时昀这是要走了,俞辛心内悄然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下一秒身侧便塌陷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陌生的体温。
在俞辛出生声质问前,谢时昀自身后将他紧紧抱入怀中,是一个能够完全桎梏、束缚住对方的姿势,带着温度的胸膛贴上去,出口的话语却薄凉无情:“不要惹我生气,乖一点不好吗?”
俞辛不安分地挣扎,摆脱不过后甚至在谢时昀手臂上重重咬了一口。
谢时昀神色丝毫不变,只语气再度沉了些许:“再闹,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强迫你。”
“谢时昀。”俞辛暗暗咬牙,声音带上愤恨,“你无耻。”
谢时昀未回应他,在雨声淅沥的静谧夜色里,男人贴在他颈窝的规律呼吸逐渐清晰起来,偶尔扫过颈畔,让俞辛有些不自在。
他不再动弹,只是冷声提醒:“不要对我做那种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回应他的仍是沉静。
过去好几分钟,俞辛不甘心地将视线投向漆黑的窗外,在心底里思绪飞扬。
他想了许多,想谢时昀为何喝了汤却没有陷入沉睡,想其他保镖是否也在演戏,想谢时澈如今人在哪里,是也被谢时昀拦住了踪迹,还是在沙滩上苦苦等他。
想了许久,久到眼睛发酸,后脑发胀,俞辛双手护在胸前,是一个警惕戒备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
困意汹涌来袭。
即将睡去时,后颈像是被人捏了捏,耳边也朦朦胧胧地飘来一句冷淡低沉、不显情绪的低语:“你煲的汤味道不错。”
“如果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煲给我的,应该会就更好。”
一觉睡得太沉,俞辛醒来后头脑还有些恍惚。
雨已经停了,天色依然灰沉沉,大片的阴云挤挤挨挨,无端显得压抑与沉闷。
俞辛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皮肤上并无多出来的痕迹,谢时昀算是守信,昨晚并没有对他做不该做的事。
但还是不想与谢时昀见面,俞辛洗漱过后就留在了房间,段铭每隔五分钟就来敲一次房门,提醒他出去用早餐。
俞辛不理,在安静一会儿后,段铭的声音再次自外面传进来:“俞先生,先生说,您再不出去的话,他会亲自过来。”
静了静,俞辛坐在床沿,淡声说:“那就把我的早餐端进来。”
回应他的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迈进来,一道挺拔身形停在他身边,双眼自上而下地凝他,喉结滚动,低沉开口: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俞辛垂目不答,谢时昀便俯下身来,朝他伸出双手,但不等碰到人,俞辛又反应很快地避开,起身走出房间。
丰盛的中式早餐在餐桌上冒着腾腾热气。
俞辛坐下不久,谢时昀也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地缓声道:“下药的事情只有我和段铭知道,我和他提前服了解药。”
俞辛没有反应,只一味安静地喝粥。
谢时昀也没有再开口。
餐桌间的气氛变得格外沉寂,只不时响起汤勺磕碰碗壁的声音。
俞辛吃完,搁下碗筷要回房,谢时昀轻描淡写叫住他:“来我书房。”
话音落下,谢时昀先行转身离开,俞辛望了望男人的背影,有些许犹疑。
谢时昀鲜少让自己去他的书房,这一次似乎是有正事要谈。
在办公椅上坐下的一瞬间,谢时昀眼眸注视他,问:“你与谢时澈感情那么好,你了解他吗?”
印象当中,这已经是谢时昀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静默了半秒,俞辛只是说:“我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他。”
谢时昀盯着他,意味莫名地颔一下首,声调低沉许多:“如果他欺骗了你呢?”
俞辛抬眸与他对视:“什么意思?”
谢时昀将掌心覆在桌面的一叠文件上,手腕用力将其推至俞辛的面前。俞辛有些犹豫地抬手过去,拿起最上方的文件,翻开前,却听到外面突然的嘈杂与喧闹。
紧接着是房门被一举推开的声音,有人站在门边,声音低冷,隐约带着阴恻的笑意:
“要来这里一趟可真不容易啊,哥。”
心跳骤然漏跳一拍,俞辛回头,目光望向来人。
谢时澈衣着发梢有些凌乱,但接收到他的视线还是向他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似笑非笑的声音冲着谢时昀:“让那么多人来拦我,也是辛苦你。好在,我在这座城市的势力虽然不如你,却也还是谢家的人。”
他来到俞辛身边,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伸手握住俞辛手腕:“这几天你受苦了,小鱼,我现在带你走。”
一直慌乱不稳的心就此倏然安定下来,无形笼罩在他身外,给他压力、让他喘不过气的密布也被彻底拉开一个口子,俞辛五官平和下来,连眉目都不自觉舒展开:“嗯。”
但转身的一刻,他的右手五指也被紧紧扣住,谢时昀开口,嗓音仍是不显波澜:“我同意你走了吗?”
俞辛下意识蹙眉,在他有所反应前,谢时澈向前几步将他挡在身后,掌心一同用力地攥上他的右手手腕。
双眼毫不退让地与谢时昀对视着,谢时澈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声音莫名挑衅:
“你在嫉妒吗,哥。别忘了,俞辛现在还是我的男朋友。”
“很快就不是了。”
谢时昀面色依旧平静,只一双眼眸盯着俞辛的方向:“我虽然派人拦截他,但就像他说的,他也是谢家的人,硬要闯进来方法多的是。但他今天才出现,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俞辛不吭声,谢时昀道:“最初让你住进谢家别墅,将你带到我面前的人,也是他,不是吗?”
“他一直在有意让我靠近你。”
谢时昀淡声说出结论,“他喜欢看到我为了你与他争抢。”
这样的猜测并无根据,俞辛并不相信谢时昀的说辞,但男人却松开了他,两步回到书桌前,转过电脑按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声音也清晰地自屏幕中飘出来:
“我没有生气,刚才……是我不注意,对不起,时澈。”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俞辛垂落目光往电脑望去,见到那是一段监控录像的画面。
画面当中,他与谢时澈站在一起,男友眉目温柔,眼中带笑地安抚他,而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俞辛记得这一天,那时他被谢时昀强迫着贴近,男友亲眼目睹,却表示了对他的信任与体贴,他那时想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再辜负男友,可现在——
现在,从监控当中的另一视角回看,俞辛才发现,在谢时澈吻上他的额头前,目光曾短暂而隐晦地往他身后看过去,而站在他后面的人,正是谢时昀。
可这还不是结束。
在这则视频播放完毕后,屏幕里自动切换到下一段监控录像场面:在谢时澈吻完他以后,男人脸色发白地跑到了角落的垃圾桶前,捂着腹部,翻山倒海地呕吐开来。
最后是桌上那一叠俞辛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文件。
谢时昀将那些文件一一翻展开,一张接一张的亲密合照彻底展露在俞辛的视线当中。男人看向他,眼眸深沉稠密:
“看到了吗,谢时澈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俞辛安静了很久。
不仅他是安静的,外界的一切声音也好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像突然被带到了一个真空世界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沉,手心在发冷。
他缓缓抬起目光,看向自己的男友。
谢时澈身上的温和气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与谢时昀如出一辙的漠然、凌厉与冷冽,让他陌生,却也让他恍然。
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被欺骗的恼怒,还是被辜负的失落,他只是清楚感知到脑海中的一句话——
他真心以待的这一段初恋,似乎,该就此结束了。
又或许,从自己被谢时昀步步紧逼起,这段恋情就早已经该结束。
被谢时澈握着的手早在不知不觉间被松开,谢时昀却依然扣着俞辛,掌心用力,将他往前拽了几步。
“现在,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低沉的嗓音响起来,谢时昀注视他,声音愈发沉稳平直:“相较之下,我不会欺骗你。选我会比选他好,不是吗?”
俞辛不语,反倒是谢时澈冷冷地开口:“你以为自己又是多靠谱的人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去世都不掉一滴眼泪的人,难道不是条捂不热的毒蛇吗?”
书房里的气氛再度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死寂。
俞辛低头闭了闭眼,神情不悦地抽出自己的手,只几不可闻地说:“不要逼我。”
谢时昀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不疾不徐地回到书桌前坐下,交叠双腿抬目看他,开口却是冲门外守着的人缓缓道:
“段铭,带他回房休息。他现在不想见到谢时澈,那就先不用出来了。”
段铭应是,进来将俞辛带走。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谢时澈讥讽一笑:“你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他只是不想见我吗,你以为他和我分手了,就会选择你了?”
走出书房,俞辛才发现外面乌泱一片站了许多人。
不仅有谢时昀这一边的保镖,也有大半人是对俞辛而言完全陌生的生面孔,应该是谢时澈带过来的人。
俞辛并未多看,他回了卧室,安静地在床上躺下,整个人陷进绵柔的被窝里,对着窗外大海的方向,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觉俞辛并没有睡太久。
但苏醒过来后,状态已然好了许多,他下床打开门,如他所料的见到守在外面的段铭。
客厅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但粗略一看还是能够从站队看出来他们分属于两个泾渭分明的阵线,谢时澈应该是还没有离开。
俞辛收回视线,对段铭说:“我有些话想问你。”
段铭有些意外,也有些迟疑:“你怎么不去问先生?”
俞辛转身往里走,嗓音轻飘飘的:“我不想。”
段铭仍在纠结,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
“好吧,俞先生,你想问什么?”
俞辛坐下来,问他:“谢时昀和谢时澈为什么关系不好?”
“这……很复杂,但主要原因在谢时澈那里。”段铭说,“先生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至于谢时澈为什么热衷于给先生找麻烦,可能是因为死去的夫人,也可能是因为他童年经历的绑架事件,还可能,跟老爷子谢奉韦有关……总之,他不止看先生不爽,他应该是平等的讨厌谢家每一个人。”
既是与谢家家事有关,俞辛没有深问,而是换了个问题:“谢时澈想让谢时昀与他争,那为什么非要选择我?”
“因为先生很早就对你有兴趣。”
段铭解释:“一个多月前,在你跟谢时澈认识前,先生就已经注意到你。当时他经常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你,还让餐厅经理多关照你,包括你有一天突然晕倒,也是先生照顾的你。”
“后来先生因为公事出国了两周,谢时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察觉到先生对你有意,这才故意对你下手。”
原来是谢时昀。
俞辛垂目陷入沉思,一时没有再发问。
段铭只以为他还在伤心,不免开口劝说:“先生没有伤害过你,也没有骗过你。他虽然不苟言笑,看着严肃,但他对你其实很好,不是吗?”
俞辛静了很久,才轻不可闻地说:“我想回去。”
段铭没有听清,下意识追问:“什么?”
俞辛绵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我不想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不想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也不想失去工作只能成为某个人的附庸,更不喜欢……被人强迫。”
段铭皱起眉头:“可是先生能给你所有物质上想要的,不是吗?”
俞辛没有再多做交流,他只是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我要出去。”
段铭立即伸长胳膊拦住他:“不行。在谢时澈离开这里前,你不能出房间。”
俞辛看他一眼:“我去见谢时昀。”
“先生在跟谢时澈解决今天的事情,你要见他,等晚些他会过来。”
俞辛皱了皱眉,越过他试图硬闯,但段铭阻拦得滴水不漏。俞辛拧眉,忽的停下脚步,静默两秒,恍若突然想通般转身往回走。
段铭霎时松了一口气,精神也随之松懈下来。
但不过是下一瞬间,清淡却坚定的一句“对不起”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脑袋上一阵猛烈的剧痛,有什么液体顺着他的面孔蜿蜒流下来,他恍惚地伸手一摸,不待看清,便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沾上血的玻璃杯碎片落满一地,俞辛对着昏睡的段铭再度轻声说了句抱歉,快步跑出了房间。
两方人在大厅里不见硝烟地对峙,见到俞辛出来,一部分人愣了愣。
会对他有所反应的都是谢时昀手下的人,在短暂的怔滞后,其中一人出声叫住他:“俞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俞辛脸不红心不跳:“段铭说谢时昀要见我。”
对方大概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在没有段铭同意的情况下,俞辛不可能轻易走出房间,简单的一句话当真将他们唬住,俞辛无所阻拦地来到了书房。
房门关着,将里面的一切声音都遮盖住,俞辛推开门,顷刻间迎来两道注目过来的视线。
见来人是他,谢时昀面色不改,声音平静如常:“怎么突然过来了?”
俞辛看了看两人,问:“谢时昀,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谢时昀眼眸漫不经心地望过来:“这看你,不是吗?”
俞辛与他对视着,静了一会儿,垂下双目,语气轻和松缓:“我想走,可以吗?”
空气倏然静了下来。
室外的一声声海浪愈发清晰,墙上的时钟发出规律的摆动,在数十秒的沉寂之后,噗呲一声冷不防笑响起来。
“你看,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还是没有选择你。”讥诮而愉悦的笑容毫不掩饰地挂上脸,谢时澈盯着谢时昀,“我说什么来着,你在感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是吗?”
谢时昀并未受到对方影响,注视着俞辛的眸底似乎漆暗些许,却仍是不见半分波澜涟漪。
俞辛说:“谢谢你那天将我救下,但我还是想要回归我自己的生活。”
“我刚才用花瓶将段铭打晕了,他现在在我房间里,请医生过来给他检查检查吧。”
谢时昀仍未出口,一味地盯着他看,视线犹如暴风雨中的乌云般深沉。
谢时澈一笑,自沙发上起身来到俞辛身边,道:“问他干什么,你想走,我可以带你离开。”
男人脸上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容让俞辛十分短暂的恍惚了一瞬,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滞了滞,很快移开双眼没有再看过去。
谢时昀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微不可察地凝了凝眸。
他缓声道:“我如果不同意呢?”
双生的兄弟二人相互制衡,谢时昀若是不同意,对俞辛而言,谢时澈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说话,谢时昀似是懂了他的想法,忽地轻轻一颔首,声音不冷不热:“我可以放你走,前提是——”
“今天之后,你和谢时澈不能再见面。”
俞辛并未料到谢时昀会答应得那么快,尤其,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要求,毕竟不管怎么样,他总要和谢时澈结束关系的。
他点了一下头,说:“好。”
谢时澈嗤笑一声,并未再开口。
段铭只晕倒了几分钟,醒过来就听见谢时昀同意放俞辛走的消息。
这是怎么也没有预想到的结果,他没顾得上自己脑袋上的伤,在大厅找到谢时昀几人。
俞辛看起来正要离开。他被谢时昀强行留在这里,来时没有带上属于他的个人物品,此刻要走也是两手空空。
段铭不明白谢时昀为何突然愿意放手,明明……那么些天以来,谢时昀根本还没有得手。
脑袋上又有几滴血流下来,段铭捂着伤过去,靠近谢时昀低声询问:“先生,这是缓兵之计吗,需要安排人在路上将俞先生绑回来吗?”
谢时昀不温不热地睨他一眼,视线撩过他头顶的血迹,语气带上些漠然:“你是越来越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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