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站起来,率先出局。
白耀往后坐了坐,对韩泽玉道:“药的事一会儿问你。”
韩泽玉不置可否,肩一耸,桌边半坐,无事一样继续观戏。
药粒手中捏着把玩,白耀点烟,并不急于做些什么,好像这件事有多么无足轻重,小到连处理一下都嫌麻烦。
“素媛,告诉韩伯伯尚左路和梅秀园两家油站许可我下午找人送去。”
轻描淡写的一句换来地震般强烈效应。
韩素媛仓惶起身,乡下椅子没多结实,在地上摔分了家,邻座惊呼连连。
韩泽玉暗自思忖,这才想起大伯韩有光几月前曾借霆新投资过油站,这类危化产业一向审查极严,久久压在环保局不给过,资金捉襟见肘,公司由此穷途末路。
就在此时,白晴送来续命人参果,儿子白耀,手握财权的继承人。
无利不起早,各怀鬼胎的两家人就此达成一致。
“天呐,谢谢!谢谢耀哥哥!!”
多月被困,迟迟下不来的油站经营许可权不但解决,还有种信手拈来的感觉,韩素媛眼冒精光,一种贪婪的光。
本意是打破联姻枷锁,挽救大伯韩有光的产业,却秀出了通天手腕谁不觊觎这样有能力,又能拿得出手的男人。
韩泽玉了然,翘了翘一侧眉尾。
果然,韩素媛猴急上了,语速都比之前快,要跟白耀选日子定婚。
得到的答复,只有简短的‘不必了。’
一定会是这样,失去小情人这个筹码,没人控制得了白耀。
韩素媛并不气馁,开始死缠烂打,声声表白,说什么都要爱死耀哥哥,没有耀哥哥就活不下去。
白耀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烟随手掐灭,说得很随意:“既然这样,你一定不会介意许可证不慎丢失,进入补办流程。”
女人脸孔煞白。
能办就能毁,全在他一人之手。
功课做得尽善尽美,滴水不漏,整件事就这样解决,当白晴女士归来时,韩素媛起身匆忙道别,怎么喊都不回头。
不会很久,退婚的消息就会抵达。
韩泽玉无心逗留,他有太多事要了结。
给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保镖打尾款,要回裴南川的身份证件,回家跟苏姨好好吃上一顿,犒劳功臣。
白晴忧心忡忡,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白了一眼韩泽玉,没给好脸色,韩泽玉无所谓,去拿白耀手中的药。
这人一抬手腕,没给,像是要研究,在手中翻转。
片剂明显是被剪下的,锡纸边沿齐整,Larazepam药学名只留下位数不多的几个字母。
全名劳拉西泮片,是种抗抑郁药物,常用患者一看包装就能知晓,显然白耀不属于其中,看的时间有些长。
不想让白晴由此注意到,韩泽玉说了声:“送你玩了。”便从白耀身侧离开。
夜色微浓,白耀跟裴南川吃过晚饭,安排好新住处,顶着一路星光到家。
暑气难消,解着系到顶端的纽扣,白耀仰头灌下气泡水,冰冻的瓶身厚厚一层水珠,打湿了指间夹着的那片药剂。
放下,白耀抽了纸巾一点点擦拭,神态认真而专注,像得到件多么珍贵的物品。
就在床柜底层,摆放着一个可移动的手提箱,对齐密码锁,打开。
里边物品多而杂,不过主人很精细地码放整齐。
领口咬出唇痕的白色衬衣,打了补丁绣有名字的粉色毛绒兔,记忆大师评定级别的奖状,若干被撕开却没撕碎的照片,经年累月掉色或是泛黄的杂物。
与这些相比,药片未免太小,不好放,白耀咬着烟眯起眼,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最终塞入枕下,灭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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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Tag:蓄谋已久的钓系伪装攻……
第10章 你更可爱
事情变得有些糟糕。
韩泽玉没留意是只剩自己随身剪下的那些药,还是弄丢了其余的,反正他没药了。
想不起何时开始服用,察觉时早就重度依赖。
一夜无眠不会舒服,苏姨进来叫他,说一家人包括韩绍辉都在善堂用餐,韩泽玉反应好久才下床。
回国后首度家庭聚餐,一般会说上几句场面话,营造出一家人和和气气,温馨有爱的场景,走前他破坏掉多少,回来就要变本加厉弥补。
换言之,他才是这顿早餐的主角。
韩泽玉可以笃定喊他下来的不是苏珍妮,而是韩绍辉本人。
善堂,布局和装潢都很夸张,财大气粗,土味浓厚。
巴里黄檀木的仿古餐桌,深檀色浮雕,屏风侧立,百宝嵌打制的松鹤延年图,还有满堂深幽而厚醇的龙涎香。
韩绍辉每次归家必在这里用餐,也必会拜一拜供奉的神龛,财帛星君,不过韩泽玉总认为对于韩绍辉,搞钱远不及一具健硕威猛,腰力出众的身体来得重要。
供什么财神,应该供湿婆神,金枪不倒一万年。
上完香,几人依次入座。
次序很有讲究,以中为尊,首位当然是家主韩绍辉,顺位第二是白晴,当家主母,除家主外最具权势的女主人,儿子和义子居于左右两侧,位置相对且相同,不分尊卑,不辩等级,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差之千里。
论出身,韩泽玉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结发妻所出,韩家唯一尚存的至亲血脉,比国宝大熊猫珍贵,却与婚内出轨的小三,跟前夫生出来的外姓孩子平起平坐。
这就是韩老太太仙去,否则非拿鞋底子抽死这个不孝儿。
非但如此,婚变还乱了年龄次序,韩泽玉血脉尊大,白耀勉强排二,本姓大公子却喊外姓二公子小哥哥,听得人一脸懵。
龙涎香沉,味足且厚。
一个被睡眠深深困扰,饱经折磨的人实在不好消受,韩泽玉紧紧咬住牙关,用以对抗一走了之的冲动。
忽而,一丝清新空气卷着庭院的木槿花飘来,韩泽玉瞬时一怔,听到白耀叫把窗开大一些,他热。
母亲白晴没让,吩咐调高冷气,说这样降温快。
“不用。”
白耀淡声道。
窗由此打开,龙涎香变得清淡。
“小玉开心了吧?“韩绍辉直奔主题,cue今天的主角:“还是家好,对不对?”
毕竟走时闹得十分不快,不说软话过不了关,韩泽玉懂事,乖顺地向继母问候:“白姨身体可好?”
白晴不作答,面色僵冷,半分目光也没分给这个继子。
哦,退婚了。
韩泽玉心中了然,当时他不幸在场,怀疑是自己动的手脚也不为过,他确实也这么策划的。
“怎么?”韩绍辉撩了妻子一眼,把菜夹到碗中。
“阿耀的婚退了。”白晴饱含恨意,瞪着韩泽玉,恨不得当场撕碎他。
韩绍辉看在眼中,不疾不徐道:“小两口没缘分,再磨磨吧。”
“那要没缘分我也就认了!”白晴不饶:“还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新能源的标批下不少,要吃几个?”白耀抿了口淡茶,在一旁问。
“看你,”韩绍辉放下筷子,他吃得不多,在管理身材上一向自律:“是你说要产业转型,怎么搞你说了算,我只看结果。”
面对日益严峻的环保审查,传统能源项目技术壁垒越来越难以攻破,研发成本高得离谱,白耀很早就在筹划,打算换赛道试试。
韩绍辉态度中规中矩,不赞同也不反对,像是随口一说:“把你弟带上,让他学着历练,别在家闲着给我惹事。”
“……”
白晴惊得合不拢嘴,无措地看着丈夫,从讨伐告状变成鼓励就业,一时间无从捋清,她急于扯回话题。
刚要张口讲话,甜汤端上来。
低糖低卡的桃胶养颜羹,迷你陶瓷盅通体粉嫩,与桃胶同款色系,十分养眼,搅动时香露散了满堂,苏珍妮给主子们一人一碗盛上摆好。
清早花圃剪下的玫瑰稍稍着露,瓣重且厚,咬在嘴中久久回味,苏姨手艺可谓顶级。
实在遗憾,韩泽玉吃不到,他的味觉是一点点丧失,还记得舌根最终无知无觉,一丁点也没有时,他红了眼圈。
“没仔细洗,珍妮?”韩绍辉声音柔而轻:“味道都在你手上。”
一早起来就埋身花圃,花丛中做太久,袖口不免沾染,苏珍妮神色慌张,立时将手缩到身后。
她穿的长袖佣人装,领口高高束起,白家女主人是不允许不必要的裸露,男女皆是,工作服也是朴素得没滋没味,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防着韩绍辉,怕猫儿偷腥。
羹比想象中难做,火候分毫不能差,多一分软烂,少一分硬涩,当匆匆端上时袖口就忘记捋下。
肤白,还细嫩,玉镯铛地一声撞了桌沿,也撞进韩绍辉的心上。
“苏妈,这不用你,下去。”白晴放下羹勺,冷言道。
苏珍妮颔首低腰,后退时被一句话钉在原地。
“珍妮,我肩膀酸,等下到我房里帮我按几下,省得手生。”
韩绍辉不慌不忙接过手巾,擦手。
苏珍妮最初是以家庭护理师的身份进入韩家,薛氏爱她厨艺,人又懂事细心,这才要了她照料韩泽玉。
“韩,韩先生,我好久没上手,怕是……”
“怎么会呢,珍妮手软,手指又灵活,何况不一定用手,这你不懂?”
不知谁没拿好,勺子猛地触及碗底,一声不大的碎响。
白耀掀起眼皮,在对面韩泽玉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垂眼继续看手机,白耀不喜甜食,一口没动。
韩泽玉放下细勺,静静坐在位子上。
苏珍妮浅浅应了声,轻得几乎听不到,堂内陷入不合时宜的安静。
最先说话的是女主人白晴。
她唤过身后玲姐,交代去她房中取些身体膏,前些日子稍过来港岛那边的礼物,滋阴润滑最佳,另外把她用的细锤和走珠一同带上,开过包,已经被她打磨得很柔滑了。
与其饭桌上吃醋拈酸,疯婆子一样发飙,不如大度当对方是姐妹,白晴太了解韩绍辉,手段无穷,软硬兼施,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妻子举止大度,进退得当,时不时对丈夫温柔笑笑,贤惠又懂事,即便脸色白了几分,下唇微微有些抖。
真是好修为,韩泽玉浮出笑意,一种机械性的对抗,只是在看到玲姐陪同苏珍妮离开时,眼中一瞬暗了。
片刻,他转回脸,再度投入这段‘和谐温馨’的家庭时光。
他没有察觉,对面那人手机早已黑屏,此时才又调亮,白耀又看了他片刻,之后垂下眼,按开屏。
“雏鸟情节?”
庭院中央,韩泽玉听到这一声,掐开嘴边的烟,回身。
“执着又病态的恋母,过于依恋母性泛滥的女人,极度的占有欲?”
白耀来到近旁,平静发问。
早餐过后,韩泽玉拿烟便进了庭院,再没出来。
这次搬的新宅比之前不知气派多少,搞出一个室内热带植物观赏房,韩泽玉站在一颗南国芭蕉树后,藏进肥厚的蕉叶中。
心里涌起的疲意让他连站都没了力气,回不去卧室,就地靠抽烟强撑。
这世道,连个回血畜力的机会也不给,轮番地来,韩泽玉弹掉烟头浮灰,觉得有点好笑。
客观讲,苏珍妮算不上让他破防的唯一成因
韩绍辉就像个恶贯满盈的十世魔头,但凡谁沾边都要脱去一层皮,白晴已经几近免疫,杀伤力越来越稀薄,不玩出点新花样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
她儿子,钢筋铁骨,伤他一分得出十分的力,收效甚微。
而那个唯一还拉扯他感情,如妈妈般的人,委曲求全,被主人招入卧室,韩泽玉真想一把火将这里焚个干净,一了百了。
这个浮夸奢靡又肮脏龌蹉的家。
焚过后,他会纵身跳入火海,六道往生,再不愿为人。
故意把烟圈吹向小哥哥,是他最后的反抗,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白耀显然不会如他意,抬脚走近,将韩泽玉堵在树后。
这是个死角,预示着人生一样无路可走,烟没剩几口,韩泽玉送到嘴边才察觉有微微手抖,他有些低血糖,一上午没吃什么。
蕉叶像一柄撑开的伞,将他俩隔离在雨林的一角,白耀倾身,影子漫过来,无形积累逼人的压迫,韩泽玉感觉有那么一刻呼吸错拍,白耀黑着眼睛审视他,有钻透的力量。
又一口烟,韩泽玉嘬得两腮深陷,他急需快速收拾情绪,披上刀枪不入的战甲。
可就在烟掐离时,手背被人拿上,白耀特意翻转,让韩泽玉自己看:“不烫?还是没有痛觉?”
手指皮肉跟烟头只剩毫厘,吸得太短,险些燎上。
韩泽玉忙扔掉,脚跟着碾上,抬头扯笑,笑得像个假面,夸小哥哥心好善,好可爱。
这人满有兴味,笑着,三分凉薄,五分轻浮,狎昵中透着一丝揶揄:
“你快哭的样子,更可爱。”
第11章 用心良苦
白耀类似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个燥热的十八岁盛夏。
适逢毕业,圣威私高大大小小的成人派对以各种方式隐秘举行,其中白耀这一场最为瞩目。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寡言少语,行事孤僻的男生成了圣威男神一般的存在,韩泽玉无从知晓,等疯传他要跟当晚舞伴春风一度,且面向整个校区择偶时,韩泽玉才体会到那是有多热烈,白耀似乎一夜之间跻身圣威顶流。
而在安排儿子人生上,白晴女士每一次都不会缺席,当时,她特意找来相中的某豪门之女,哄着她穿上校服,一通梳妆打扮,直接送往圣威私高。
韩泽玉中途就把人给截了,不过截的不是女方,而是男一号。
虎鲨防爆电击枪接近警用,功率在正常值最高限,白耀睡得极沉,韩泽玉刷掉一百多关连连看,床那边才有些动静。
彼时,派对群已然炸锅,白晴获悉儿子无故失踪也上了头,电话都打到他这里,还是韩绍辉出的面。
韩泽玉几句便应付掉,随手将电话扔到一旁,对床上的人温和一笑。
被电倒不同于自然睡眠,没那么好受,不过白耀并没显出异样,只是坐起,向韩泽玉友好地展示手指上的简易束带。
他的脚趾也有,均被极细的塑料封条捆住,插翅难飞。
“有话好好说,不必这样。”
白耀天生音质偏沉,听不出是建议还是命令。
这就有些不够礼貌,韩泽玉不是很高兴,由于白耀睡了太久,直接导致‘夺走成人礼初夜’这件事变得无趣又乏味。
他无聊地把玩电击枪,空空发着“滋滋”声:“可以啊,聊吧。”
说完,拾起身旁手机,不过片刻好一顿叮叮咚咚,群提醒累计高达百条,众说纷纭,讨论热烈。
有人说白耀向来没人性,毫无娱乐精神,想必是瞒着他搞事被本人得知,故意放群鸽,同时在群中喊话他们不搞他了,成人礼取消,出来吧;还有人分析他立高冷人设,以酷盖为噱头泡妞,制造话题搏出位;另外一些清醒的,怀疑是出了意外,提议报警,赶紧找老师和家长……
本来是以粉碎白晴阴谋,给这对母子添堵为初衷,可当韩泽玉偶然抬头,看到了街角的女装店,想法就变得大为不同了。
邪恶的小火苗在心头滋生。
俩人只字未聊,白耀看着韩泽玉出门,上锁,开锁,又回来,手里多了一袋子东西,拿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丝袜,高跟鞋。
韩泽玉麻利地脱下长裤,丝袜质感廉价,套到腿上时不太舒服,好在他腿型优秀,修长又笔直,弥补了不少缺憾。
肤白,还细腻光滑,踝骨微突,收窄进尖锥般细跟的女鞋中。
揭去满钻鞋跟的薄膜,丝带绕踝,不松不紧刚巧系上,就好像这鞋是专为他定制而成的。
韩泽玉并未租酒店,刷卡记录容易被查,这间公寓是早先现金结算的,这一层没几户,僻静,且隔音。
从屋外进来,床那端的目光就贴上来,没离开过。
韩泽玉头也不抬,对白耀说:“过来我这边,小哥哥。”
半晌没动静,韩泽玉料到了,塑料袋一阵响,拿出一管焰红唇膏,色泽张扬明艳,热烈又迷人。
出了女装店,韩泽玉就进入一个街口外的美妆店,可谓收获颇丰。
把白耀拖地上没费什么力气,这人比想象中要乖,涂唇膏时,一双眼睛黑而静,放在韩泽玉脸上。
男人的唇干涩,上妆粗鲁,且动作大,哪怕故意弄到唇外,沾着膏红去扯弄眼尾,将它拉得极度上吊,白耀也没有出声。
黑丝脚踝伸到嘴旁,韩泽玉警告,牙齿收掉,不要乱来喔,白耀目光凝视,慢慢张开嘴,韩泽玉好一顿蹭,然后端详着,觉得效果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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