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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伸爪摘星辰)


他看向云清,云清这会儿再想去堵他的嘴已经迟了,只能在叶舟严肃下来的目光中尴尬地挠挠脸。
“云清,”叶舟问,“哪来的?”
云清支支吾吾地不想说,叶舟脸色更沉:“阿清。”
“好了,”云清嘟囔道,“你别生气嘛,我没去杀人,这是用的我自己的血。”
叶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恰好不小心摁在了他还未好全的伤口处,云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叶舟松开他手腕处的黑色绑带,下面是白色的绷带一圈圈地缠绕着,估摸着是同叶净打了一架的原因伤口有些裂开,有淡淡的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
“喂!我说都说了,你可不准再生气了。”云清叫道。
“你……”叶舟有些生气,但看着他无辜又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卖惨又着实不知道怎么说他。
云清拽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像个撒娇的幼童:“好了,又没出事,你不准生气。”
说完他在暗处悄悄瞪了一眼季远之,心说要你多嘴叭叭叭的。
就你有嘴就你有嘴。
季远之甚是无辜。
既然云清能做到这种地步,不正好以此为借口惹人心疼吗?
总不能他压根没歪心思,当真只是兄弟之情?
“若是出事那便晚了。”叶舟怒道,“你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
云清嘟着嘴嘟囔:“这不是没事吗……”
“云——清——”
云清立刻变了脸,举起右手发誓:“好嘛,我下次一定那个……那个叫什么……深思熟虑。”
叶舟头都疼了,云清一族世代住在西南深山之中,对于诸事多有不通,身上还带着明显的野性,想法做事皆非同常人,很难让他去理解俗世种种。
他一直隐瞒着当年中毒实情,其中一点也便是担心这个。
云清若是知道,绝不会管其中有多少渊源纠葛,于他而言只有杀和不杀两个概念,绝无第三个选项。
“若是再有下次,”叶舟叹口气,“你便从此以后不必再来见我。”
“啊?!!”云清瞪大眼,过一会儿又自顾自道,“那我可以偷偷来看你。”
“……”什么叫柴米油盐不进,这就是了。
叶舟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和他说不清,只能无语地盖上了盒子把解药收好。

第0008章
等一品阁宴席散去已经快到申时,叶净满身酒气地回到了家中,冷峻的脸上烧红一片双颊,目光涣散木讷。
侍从们扶着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脚下甚至踉跄了一下。
“阿舟呢?”叶净茫然四顾喃喃问。
“回大少,二少这会儿应当还在小院。”侍从道,再一抬头,叶净已经跌跌撞撞地往叶舟小院走了,谁也拦不住。
“这……”侍从不知所措地看向席管家。
“你们下去吧,”席书道,“大少那边我去看看。”
叶净一路走过长廊水榭,穿过亭台楼阁,到小院的时候额头都见了汗,春风秋月两个丫头见到他都有些震惊,秋月下意识喊了一句“大少”。
叶净没理会她俩,伸手就推开了紧闭的门扉,茫茫然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叶舟身上。
“大哥?”叶舟有些吃惊,见他脚步不稳连忙上前扶他坐下,冲鼻的酒气从叶净身上散发出来,熏得他皱起了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阿舟。”叶净眼角一片坨红,他慢吞吞地转了转眼珠,随后看着叶舟不知所谓地喃喃问了一句,“这些年……你生大哥气吗?”
他猛地抓住叶舟的手腕。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兄弟会变成这样?”
叶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垂下眼道:“大哥,你喝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电光火石之间,萧子衿似乎从语焉不详的话语中明白了什么,他愕然而震惊地看向叶舟:“——竟然真的是他?”
其实早在叶舟避而不谈的时候,萧子衿就有过猜测,能让叶舟明知对方想取他性命依旧替对方瞒下所有的人不多,而叶净恰好就在其中。
而更加恰好的是,当年叶父重病突然,叶舟返家的时间鲜为人知,叶净又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看叶净对叶舟的关心也不似作假,便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多大的仇怨才能让人下如此决定,兄弟二人未曾有阋墙之祸,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你还有脸问?”
云清豁然起身上前拽开叶净的手将叶舟护在身后,盯着他一字一字重复:“你居然还有脸问?!”
叶净愣在了原地,被烈酒烧晕了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也不明白眼前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个人。
叶舟有心将此事带入坟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哥一个喝多了就漏了陷,这边是看起来早猜到了的云清,那边是也不傻的萧子衿,他顿时人都麻了。
云清上前拽住叶净的衣领,叶净甚至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提了起来。叶舟刚要去拦就被萧子衿一把拽走了,强行被摁在了木椅上:“沉舟,你不如先同我解释解释?光瞒着我了?”
叶舟左支右绌分身乏术,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季远之。
季远之款款而笑:“二少此事做的确实不对,阿楠生气是有道理的。”
“……”
狗腿!谄媚!
叶舟顿时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场面一度混乱,最终终结在了席管家手里。
他同叶舟打了声招呼就进屋分开了扼着叶净脖子不放的云清和晕晕乎乎的叶净,随后在云清忌惮的目光下将叶净一把捞起架在了自己身上。
“大少醉酒后多有失礼,”他的声音沙哑,低着头让人看不到面容,“属下就先带他走了。”
云清像一只炸毛的猫科动物,死死盯着他,下意识地护在叶舟身前。
叶舟额角突突的疼,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席书这才架着人走了。
叶净走过门槛的时候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在地,多亏了席书一直将他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这才避免了他摔个脸着地,他像是意识不到似的回头试图去看叶舟,然而中间堵着一个双目喷火的云清,他什么都瞧不见,只能看到叶舟半个清瘦侧脸,依稀还有几分少时的轮廓。
他浑浑噩噩地想:原来他早已经知道了,想来也是,他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连一丝都觉察不到呢?
只是,他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的呢?叶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还能记起自己年少的时候,这个面团子似的弟弟总会跟在他后头,奶声奶气地迭声叫他“阿哥”。在他跟父亲回家的时候,他会从府内踉跄着跑出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跟在后面的丫鬟乳娘连拦都拦不及。当他被始终不满意的父亲罚跪的时候,他会偷偷藏好小吃,悄悄地给他送过来。
在久远的曾经,他明明也十分疼爱这个幼弟过,严苛的父亲总是看着他摇头,只有这个年幼的弟弟会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说“大哥最厉害了”。他曾抱他庭下看书、树下乘凉、案前习字,也曾在外想着他会喜欢什么,然后悄悄瞒着父亲给他带回去。
然而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看着他受父亲注目,看着他受诸多敬仰,看着他声名鹊起,他的眼里却再也没有最初的为人兄长的骄傲自豪,只有数不尽的嫉妒和不甘?
可能是叶舟在饭桌前给他夹鸡腿喊着“阿哥吃”的时候,父亲轻飘飘的那一句“你吃,你习武累,你阿哥用不着这些”;也可能是他买了小玩意儿给幼弟带回去,却被父亲看到尽数摔碎在地,并且给了他一巴掌斥责他“带坏幼弟”的时候;还可能是他带着叶舟坐在树荫下乘凉,眼瞧着父亲过来一把抱走了叶舟,并且训斥他“终日不干正事”时。
越是看着他优秀,他越是嫉恨自己没有那天赋,尽管拼尽了全力,也始终得不到父亲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记得三年前,父亲重病快去世的时候,自己鞍前马后地照料,他心心念念的依旧只有始终在外漂泊的幼子,临死前还抓着他的手,用嘶哑的声音喊着“阿舟”。
阿舟……
叶净张了张嘴还没叫出声,木门已经被萧子衿脚尖一踢重重关上了,被席管家扶进卧房后他直愣愣地看着桌子,喃喃道:“我后悔了。”
席书无比贴心地给他擦了擦泛红的脸,眼中似嘲非嘲:“可是叶大少,这条路上没有后悔药,从你三年前下决定开始,叶舟已经死了。”
叶净合上眼,心痛如绞。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也更加愧疚,是他一手杀死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折断了他的双翅,将他困在笼中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废物。
叶舟这些年的痛苦,始作俑者就是他这个兄长。
叶舟揣着手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怎么都瞒不下去了。
他一直清楚萧子衿是个聪明人——混迹朝堂那么久,再愚笨的脑子都该铁树开花了。也因此他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便是为了将此事就此揭过。
否则呢?让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真相只是源起于嫉恨而已?
这么多年,他其实对叶净一直心中有愧,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叶家兄弟二人迟早能回到过去,后来发现只要他活着,或者说沈沉舟活着,他大哥就会一直被迫身处在嫉恨之中——直到三年前。
只是他忘了,他当萧子衿是过命之交,为他谋算为他安置后路,用双生蛊交换季远之的绝对忠诚,萧子衿又何尝不是?两人都曾经是清风朗月的少年,曾坐在一个屋檐上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如今一个受困于故去亲族身负累累血仇却碍于家国不敢僭越半分,一个囿于剧毒折磨命悬一线再不复前,谁能甘心?
“沈沉舟你可真是好啊,”萧子衿气笑出声,“你告诉他却瞒着我?”
“那这个我得澄清一下,不是我同他说的。”叶舟摆烂道,他揪住云清的耳朵,“阿清,还是你先同我解释一下吧,嗯?”
云清“嗷嗷”叫着疼,目光游弋:“就……就知道了啊。”
“……”叶舟。
“……”萧子衿。
不过萧子衿如今知道真相,也多少明白为何叶舟那天夜里同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不管他如今看起来多风轻云淡,当时满腹怒火去寻仇家却查到自己大哥头上的时候,想必是极其震惊和痛苦的。
未出事之前,萧子衿曾同当时化名沈沉舟的叶舟在客栈的房顶上举坛畅饮一夜。
南疆的山水天下有名,远远就能看到溪水和银河似的缠绕着两侧堤岸涓涓而过,夜沉星落满目天河璀璨,山影绰绰。
“你多久未回家了?”萧子衿随口问。
“快两年了吧,”叶舟想了想同他说,“回去也没什么好的。回去了,所有人就都以为我要争家产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回去,顶多说我两句不孝顺。”
“可能等我大哥成家立业之后那些闲话会少些吧。”
当时的叶舟是那么真切地以为只要他不回去,兄弟之间哪怕再有隔阂也能回到从前。
然而他的步步退让终结在了“蚀骨”之下。
或许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无可奈何,非人力可扭转。
“其实知道后,我倒也不是很意外。”叶舟出人意料道。
萧子衿沉默了一下,真心实意道:“你有病吧?”
“你们是不知道,我父亲他……”叶舟组织了下措辞,“他这个人自从母亲生我难产死后就变得非常极端,仆人们说他常常早出晚归,有时半个月不见人影,对待我和我大哥也不似早些,变得格外严厉残酷不近人情,尤其是——你们也知道的我大哥的资质其实并不是特别好,所以所受到的责罚自然更多,而我由于资质不错,所受到的那些责罚就少些。”
“我自小便是大哥带着,后来逐渐大了,父亲便同大哥说‘别整日带着幼弟,你资质不行,习武本就慢,容易误了他’。”
“父亲请了习武的师父来带我,我有时候会看到大哥站在游廊下,很难过的样子。”
云清怒冲冲道:“那也是你阿爹的过错,他记恨你做甚?”
“他说的没错,”萧子衿道,“你爹自己一碗水端不平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替他背锅?你这半条命,可险些葬送在他手里。”
“话是这么说不错,”叶舟道,“可我觉得他也没真想要我的命。当初我中毒回来,恰好新丧,府里乱成了一锅粥,是他衣不解带地照料了我好几日,连夜去求了‘鬼手’老前辈,我半夜高烧迷迷糊糊醒来就看见他趴在床侧握住我的手,听见一点动静立刻就醒了。下毒是真的,可这些也不全是假的。”
“那二少可有想过,你大哥为的并不是你呢?若是你死了,你的无数江湖好友自会前去替你查个水落石出,”季远之却插了一句,“而若是你没死,你自己自会查。其他人若是查到他作为兄长的毒害亲弟,今后在江湖,他就算身败名裂了,而若是你查到了……”他笑了一下,不言而喻。
若是叶舟查到了,自会为了他把事情瞒下来。
而叶舟确实是如此做的。
他依旧是那个叶家大少爷,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干过什么。
叶舟哑口无言。
“此是其一。其二,你父亲刚死你便出了事,纵是别人查不出什么,也多少会怀疑到他身上,而若是你不死,他替你前后奔波,自能得一个好名声,否则他为何眼睁睁瞧着那么多人对你贬低折辱?”
季远之不愧是凭一己之力从药谷崛起的黑马,一段话有理有据,说得叶舟沉默许久终只能付之一笑:“也许吧。”

第0009章
晚间还有一场,来的就多是泰山北斗了,其中有几个还是看着叶舟和叶净长大的,叶舟再怎么也不能和中午似的走人,倒也陪着吃了顿。
叶净这会儿酒已经醒了,但还是心不在焉的,目光一直在往叶舟身上飘。
然而无论是愧疚还是其他……这个时候都已经太迟。
下午还同他闹得不可开交险些打起来的云清同萧子衿一同坐在第二桌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叶净,一副随时要和他决一生死的样子。
快结束时,一个脑袋蹭光瓦亮的和尚伸手唤来了叶舟,见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叶舟安静地听了,还点了点头。
“臭和尚!”云清恨恨地咬了一口鸡腿。
“那是天禄山玄青观的和真大师,”季远之见萧子衿不认识,便同他介绍,“早年是天一阁的杀手,后来被仇家找上了门寻仇,一夜之间妻儿惨死,那之后就遁入空门再也不造杀孽了,这些年收养了不少流离失所孤苦无用的弃儿。”
“那就是老神棍一个!”云清愤愤道:“他一见阿舟就说他‘命有大劫,若不入佛门终岁不过二十’。哼,吉利话都不会说的老秃驴。”
没等云清再念念叨叨,那头叶舟已经拜别了前辈们自己过来了,叶净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跟过来,却又被和真大师叫住了。
云清突然就觉得方才的“老秃驴”顺眼了起来,连带着那副神神叨叨念“阿弥陀佛”的样子都可爱了不少。
叶舟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街巷两侧已经挂满了各色灯笼,人群浪潮似的涌动着,从一品阁的三楼窗口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
叶舟这才记起今日恰好是岭东一年一度花灯游街的时候。
“也不知道容归到哪了,”叶舟摸摸下巴,“可惜了,这么热闹的日子他竟然赶不上。”
“恰好是今日?”萧子衿有些意外,“那今年的大汛期结束的似乎有些早了。”
“是早了。”季远之道,“西北十三部今年的大旱期来的也格外早,若非收成委实不行,想来他们也不会轻信珏碧玺之事。”
只有云清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所以他们到底在干嘛?”
他好奇地把头探出窗边,看着下面的人潮新奇不已。
“这个说来话长。”叶舟同他解释,“武帝时先太子萧子规曾娶一妻,姓文名绮……”
文绮,也就是萧子衿的皇嫂出身书香门第,其父为萧子规的太傅——是一个曾被萧子衿往烟壶里倒墨水,还坚持隔三差五让萧子衿罚抄的狠人,也是陈家旧案中第一个以身殉忠血溅朝堂的老学究,为人忠贞耿直到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因此文绮的家世并不算至尊至贵,甚至因为其父的清廉生活上颇为穷苦,论长相在百花齐放世家小姐扎堆的鄢都也只能算是群芳争艳中的中流,然而就是那么一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女子,却少见的得到了朝野上下一众的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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