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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伸爪摘星辰)


“若是在家中受了委屈,”叶舟说,“就带着这个去绛云阁报上我的名字,便说寻秦姑娘,也算得一个去处。”
明蓉蓉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她点点头:“谢谢阿舟哥哥。”
远处明老夫人一众已经不见了影子,她急匆匆地收好香囊,着急忙慌地赶了上去。
“秦筝的信物你就这么给她了?”萧子衿抱臂问。
“有何不可?”叶舟笑道,“明家绝非一个好归处。信物于我而言不过是信物,于她而言却是另一个机会——季谷主昨夜睡得可还行?”
他侧首问季远之。
季远之温和一点头:“二少费心。”
萧子衿顺手提了下叶舟的外衣,目光扫过他遮在下面指痕清晰的脖子。
是深红色的掐痕。
他指尖不经意似的扫过叶舟的脖颈皮肉,余光落在季远之的身上。
春风端了打好温水的铜盆进屋,秋月便招呼着叶舟去洗漱,萧子衿松开手目送叶舟进屋:“谷主,我有话要问。”
廊檐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是你干的?”萧子衿问。
季远之垂下眼,显出三分委屈:“若我说不是,你可信?”
“我信。”
季远之愕然。
“你若说不是,我就信。”
“……”季远之弯了眼,语气温柔,“是我。”
“我身上有我父亲下的双生蛊,二少有办法可解,”他轻声道,“所以他同我谈了个交易。”
“双生蛊?”萧子衿皱起眉,“是……我走的那时?”
季远之笑道既没确认也没否认:“二少手里有一对更加出众的双生蛊,强大的蛊虫会吞噬掉弱小的蛊虫,若我答应交易,他便将母蛊种在子衿你身上,子蛊种在我身上,母蛊死便子蛊亡,我不再受小皇帝的钳制,只是……”
只是变成受萧子衿的钳制。
此后无论他愿意与否,都不能对萧子衿动半点手。
叶舟在强逼他站在萧子衿这边。
后半句他没说,但萧子衿明白他的意思。
他同叶舟多年好友知根知底,自然不会觉得叶舟会无缘无故害自己,朝廷水深人心易变,叶舟这是想给好友留条后路。
而这蛊来自哪里萧子衿猜也能猜到。
“他这人真是,”萧子衿失笑,“云清若是知道估计要闹了——叶舟不知你我渊源,此事其实不妥,八年前我欠你一条命,若是谷主愿意我自可同他……”
“可我想问你,阿楠,”季远之看着萧子衿,眼里盈满柔和的笑意,“母蛊除了用来牵制子蛊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你愿意吗?”
“……”
萧子衿愣怔半晌仓促别开了眼,他喉中酸涩,好一会儿才道:“——最合适的人应当是季铃。”
季铃是季远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当比旁人靠谱。
季远之却说:“可我只想问你。”

“阿楠哥哥同意了吗?”
她长着一张同季远之颇为相似的脸,只是骨架更小脸部线条更加柔和,有种少女特有的娇憨和纯真。
季远之摇了摇头:“他没同意。”
季铃“啧”了一声,思忖片刻一拍手:“不然送点他喜欢的东西?”她踹了一脚被自己踩在脚下五花大绑着的男人,天真烂漫地提议,“譬如这些讨人厌的狗东西?若是我的话一定会很喜欢。”
男人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叫,在她脚下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季远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吵什么。”
季铃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起来的时候两颊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甜滋滋的。
“是啊,吵什么?五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惹我哥哥不高兴了呢。”
昔日意气风发的药谷五公子季煜蜷缩着身体被季铃提着,目光涣散地不住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十弟对不起,你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五哥怎么这样说话?”季铃嘟着嘴不大开心,“说得像是我们兄妹待你不好似的。”
她拍了拍季煜布满青紫伤痕眼角还裂着的脸:“阿铃除了父亲,最感谢的可就是五哥了。”
季煜简直要崩溃了,自从父亲死后他从谷中逃出一直隐姓埋名不敢声张,谁知还是被季铃给抓到了小尾巴,季铃追着他从西北一路到东南,跑死了三匹千里马,硬生生给他堵在了江州石县。
那个会看着死去的幼犬号啕大哭的女孩儿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活生生折磨了他一路。
她会在他的哀嚎声中笑着喊他“五哥”,一如当年的他高高在上地看着为自己胞兄求医的小女孩儿,笑着逗弄她:“想救你哥哥?那就从山谷入口的第一层石阶一路磕到我门口吧。”
磅礴的雨声中,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子就那么一路磕头,一路哭,咬牙熬过了数千层的石阶。
而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五哥错了,五哥真的错了,”季煜哭求道,“阿铃,你就放过五哥吧好不好,你就放过五哥吧。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五哥只是想活下去啊,只是想活下去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全然看不出五官如何。
季铃“咦”了一声,奇道:“那又如何?”她拍着季煜的脸,“那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五哥当初告诉我的吗。”
她的手轻轻拂过季煜的脖子,眼睛一亮:“若是把五哥的手脚打断放在大缸里送给阿楠哥哥,他会喜欢吗?”
季煜浑身颤抖,季铃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
季远之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可惜道:“算了,他估计不会喜欢。”
“好吧,”季铃略微失望地把季煜往地上一丢,“那我还是给他带走吧。”
“对了,后面……”
“我知道我知道,”季铃拖长了调子笑嘻嘻道,“那些事情我处理便好,哥哥你就放心地陪着阿楠哥哥吧。”
季远之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辛苦了,阿铃。”
季铃绽开笑颜。
“不辛苦。”
叶舟坐在桌旁,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香炉,明日便是他生辰宴,叶家仆从们忙得脚不着地,倒只剩下小院还算清净。
桌上放着刚洗好的果盘,连荔枝都已经被剥去了外壳,一个个晶莹剔透地摆放在冰堆上,冒着丝丝冷气。
“彦哲,”叶舟不解道,“你在犹豫什么?”
萧子衿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了,也不想牵扯不相干的人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可他愿意吗?”叶舟道,“若是我,只要我喜欢哪管前路如何。”
“昨夜我问他,他想要的是什么?钱财权势?名利声望?或者是——从龙之功?”
“他回了我三个字。”
“萧子衿。”
“萧子衿。”
寒夜冷寂,鸟雀无声,不远处的长廊下,提着灯笼的侍女款款走过,谁也没发觉已经熄了灯的小院里发生的冲突,月光穿过木窗缝隙,勾勒出季远之唇角温柔款款的笑意。
他扼着叶舟的脖子,柔声问:“二少要同我争吗?”
叶舟艰难道:“既然谷主所求为情,不如我们谈谈?”
叶舟摸摸还有些疼的脖子,隐下中间的冲突:“人生百年弹指而过,彦哲你左右顾虑,能快活吗?”
“我便不管这些,”叶舟翘着腿漫不经心道,“谁不知我离经叛道,可那又如何?”
“我得了快活,他们得了什么?”
萧子衿心说你何止是离经叛道,早年简直是混世魔王哪吒转世。
叶家得亏是有钱,否则门槛都得被上门告状的人踩塌。
不是今日捡个云清就是明日捡个秦筝,瞒着对方来历不说还天天护短,搞得大部分人现在都还以为他同秦筝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萧子衿默然片刻把果盘一推:“吃你的吧。”
“哎,别这么无趣,”叶舟托着腮,“你到底怎么想?我可不信离经叛道那说辞。”
说实话萧子衿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八年前,他能很肯定地说自己确实有过心动。
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季远之还站在他身旁。
当时洛河诗案刚结束,陈家惨遭灭门,他的皇兄和母后皆牺牲在了这场权力斗争中,而尚且年幼的他则被他父皇以“隔离教养”的名义送入了药谷。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生死离别,他在短短一月内就瘦地脱了相,脸颊两侧凹陷,鹳骨突出,眼窝内陷显得眼睛格外大,然而里面却已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和少年意气,只余下大片幽深的森然冷色,灰扑扑的黑色外袍堪堪挂在他的骨头架子上,在凛冽寒风的吹鼓下像一只飘然欲起的黑乌鸦。
四个暗卫两前两后地押着他走过药谷药气熏鼻的药田,在药谷奴仆的各色目光中不容反抗地将他一把推进了迎客厅。
“进去。”
萧子衿被半手高的门槛险些绊倒在地,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手脚上手腕粗的铁链随着“铛铛”发响,他扭头恨恨看了一眼四个暗卫,牙关紧咬。
四人全然不管他如何咬牙切齿,只面无表情地对待畜生似的拖着他走到了迎客厅的中央,随后其中一个重重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强迫他跪倒。
左右两列十数个人,二十几双眼睛同时聚集在了中间狼狈不堪的萧子衿身上。
一个暗卫松开了钳制着萧子衿的手,走到药谷谷主季岩身旁,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季岩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药谷屋房紧缺,怕是要辛苦六皇子暂且在柴房委屈委屈了。”
萧子衿猛地挣开暗卫的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没站直又被一直盯着他动静的两个暗卫一脚踹在了膝盖上,顿时狼狈地摔了回去,手肘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疼得他脸都白了。不待他缓过来,他身后的一个暗卫就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季岩,脚踩住了他的脚踝,所有人都能听到被压在玄铁所制的镣铐上的骨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可是萧子衿愣是硬气地一声也没吭,只恶狠狠地盯着季岩,目光中是浓郁不可化解的仇恨,像是从九泉之下攀附着死尸爬上来的恶鬼凶灵。
站在他左手侧,正数第三位的药谷九公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也不压低声音,当着季岩的面就对身旁的季远之说:“听说你在宫内可是颇得前太子照拂,怎么这会儿出了事见着人家的胞弟倒是连帮一下都不舍得?”他瞥了一眼倔强的萧子衿,啧啧叹了两声,“看这瘦骨嶙峋的,也真是可怜。”
有了他开这个头,其他的药谷公子又见自己父亲并未呵斥,也多多少少地应和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陈家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武帝专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两年早开始着手准备清理旧日同他一起的故人了。
陈皇后聪明一世,却独独糊涂了一时。
陈家以为撤出朝野远离权力中心便能安武帝之心,却不知道陈家早已是武帝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萧子衿还不知道。
此刻的他还是隐秘地期待着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皇能彻查此案,还陈家,还母亲和兄长一个清白。
萧子衿转过眼死死盯着方才说话的九公子,冷笑一声:“有这功夫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猪圈里关久了的畜生在人群里混多了倒也没见学会讲人话。”
“你!”
九公子气得脸色发青,又不敢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发火,好一会儿低着头忿忿而阴毒道:“父亲,既然六皇子落到如此地步依旧嘴硬成这样,不如给送蛇窟去,看他还能嘴硬多久。”
季远之顿时表情一变,萧子衿不知道蛇窟是什么地方他却是知道的。
每年季岩都会选一些犯了规矩的仆从送到蛇窟之中作新养料,除了极少数几个运气好的能活下来,其他的基本都死于剧毒。
季远之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撩衣摆就地朝季岩跪了下去:“父亲,怎么说也是宫内皇子,九哥的提议不大妥当吧。”
“嗯?那阿远有什么高见?”季岩慈爱问。
季远之垂下眼,浑身都紧绷成了一张弓,季岩慈爱的眼神让他如芒刺在背。
他知道这张慈爱的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张人皮。
可是……
季远之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还没开口就听萧子衿咳嗽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萧子衿,对方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季远之眼神复杂,在季岩第二次问这句话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下了,回了句“儿子多嘴”重新站回去了。
“虽然你是挺多嘴,”季岩笑着说,“可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他顿了下,上下打量着萧子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罢了,还是先等陛下的旨令吧。这些日子就得委屈委屈六皇子了。”
听他说完,原本架住萧子衿的两人就将他往外拖,脚上的铁链碰撞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里。
萧子衿清楚记得,那是元化十九年,三月初二。
然而那么多年过去,再猛烈的心动也早烧成了余烬,他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怀念的到底是季远之还是年少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就再等等吧。”叶舟理解地点头,一口过来人的深沉语气,“情爱之事,本就不能急于求成。”
萧子衿本来还觉得挺有道理,过了一会儿迟钝地反应了过来。
“沈沉舟!”萧子衿咬牙切齿道,“不是,你自己连人手都没主动摸过吧,哪来的勇气同我说这些?”
“啊?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叶舟尴尬地打哈哈,“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哈哈哈哈哈。”
萧子衿环顾四周,再三确定没有趁手的凶器这才憾然作罢。
“你能活到今日还没被人打死,”萧子衿真心实意道,“真的是命大。”
“也不是,”叶舟不大赞同,他深思熟虑后格外严谨道,“也可能是因为我年轻貌美。”
年轻貌美。
萧子衿看着他半晌,开始认真思考果盘砸他脸上能不能给他砸清醒点。
叶净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过后。
“明家老夫人今日来过了?”他解开披风随手递给旁边候着的侍从。
侍从温顺地接过:“今早来过,同二少闹了一场。”
“怪不得,”叶净头疼,“在二少这没讨着好吧,我说怎么来铺子里找我一通告状——二少人呢?”
“刚用过晚膳,这会儿在小院里同两位客人说话呢。”
叶净稍一点头:“寻几个人去把马车里的物件搬下来给二少送去,都是稀罕物件,手脚机灵点。”
侍从应了声,去做事了。

第0007章
叶舟生辰这日格外热闹,一大早的叶府附近的街巷两侧就摆出了叶家的施粥铺子,见者有份。
府里丫鬟们双手捧着新制的衣裳去叶舟房里。
叶舟睡眼朦胧地被丫鬟们喊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兜头套成了个窝瓜。
萧子衿睡眠浅,听见动静就醒了,这会儿靠着门扉颇为幸灾乐祸地看着叶舟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又被年纪稍长的婆婆给摁下去了。
“二少听话,”领头的阿嬷在叶府多年,从给叶净当奶娘又到给叶舟当奶娘,一路看着两兄弟长大的,动起手来也没其他丫鬟侍从们的束手束脚,“今天得精神着点。”
她一招呼,原本还怯怯不敢动手的侍女们立刻围了上去。
萧子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顿操作猛如虎,动作迅捷手臂甚至挥出了残影。她飞快收拾完叶舟带着小丫鬟们要走的时候萧子衿立即十分客气地退开了两步,一直目送她离开小院。
“……”叶舟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边,看着坐在凳子上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自己的萧子衿,“好笑吗?”
萧子衿一时没忍住“噗”一下漏出一个笑音。
“沉舟你要听实话吗?”
叶舟:“你说。”
“是挺好笑的。”萧子衿上下打量叶舟,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新定的衣裳是大红色的,袖口衣角还有腰封上都滚了半个小指粗细的金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娶亲。”
叶舟生无可恋地捂住脸,呕血的心都有了。
“咳咳。”季远之在外头咳嗽了两下。
叶舟:“进来吧。”
一看到他的模样季远之都愣了一下,反应极快地用咳嗽掩盖住了忍俊不禁。
“想笑就笑吧。”叶舟幽幽道,“我真的要穿着这件衣裳一天吗……”
巳时三刻,多数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露天的院子里三大个大圆桌坐的满满当当,大堂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这会儿来的多是各门各派的年轻人,岁数都不大,相互之间认识的也多,刚一见面就熟络地攀谈了起来,倒是本来作为生辰宴主角的叶舟坐在主桌上成了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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