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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伸爪摘星辰)


“对啊,就当是看在战事吃紧的份上。”
活像是七八百只鸭子一起开了尊嘴,吵人得很。
萧子衿一抬手,众人令行禁止惯了,下意识就闭了嘴。
“僭越犯上,此为一罪。”
“私自处刑,此为二罪。”
邱莹垂头丧气地杵在原地。
“抄军策一遍,不准错字漏字,串行敷衍。”萧子衿陈词总结,“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拿来,本王会看。”
邱莹不可置信地猛一抬头,几乎能听见她颈骨的“咯吱”一声。
“王爷?”
众将士也顿时松了口气,听王爷这个语气本来还以为要严肃处理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萧子衿斥道。
邱莹本来都做好了挨一顿军法的准备,完全没想到萧子衿说着严肃最后处罚下来就是抄书的,顿时激动了一下,然而又很快苦了脸:“可军策很长哎!”
“不长本王还让你抄?”萧子衿真心诚意地疑惑。
“……”果然还是那个该严的时候就严,该宽松的时候宽松的小王爷,邱莹略一迟疑,“可如今战事……”
萧子衿唇角一勾,邱莹背脊蹿上一阵刺骨凉意:“这不是还有本王吗?”
等人走了,萧子衿还能听到邱莹的嚎啕声从不远处传来:“军策真的好长长长长长的啊啊啊啊啊啊!!!!”
还夹杂着其他将士幸灾乐祸的安慰声:“王爷也没规定什么时候抄完,少尉你就认了吧。”
没了外人,季远之伸手搭在萧子衿的肩膀上,轻轻按揉:“你想栽培她。”
“嗯。”萧子衿没否认,“邱莹虽然平日冒失冲动,但你若是看她的行军布阵会发现她大局观其实很强,是个当将军的好料子。”
他拍拍季远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若她能担起西北三州,等日后一切安稳,我便和你走。”
此后天高海阔,再不问昔日种种。

门口处,一道人影斜倚在门框上。
“我来的不是时候?”云清问了句,说是这么说,却在两人看向自己时就毫不客气地进来了,他把药瓶往萧子衿身上一丢,“你要的‘双生’解药。”
萧子衿凌空握住药瓶,顺便打量着扫了他一眼。
只是短短三月的时间,云清像是变了一个人,若是说原先的他像一条带有剧毒颜色艳丽的蛇类,光看着的话你只能看到他艳丽的外表,那这会儿的他就像是一条保不准下一秒会咬谁的不吭声的疯狗。
他依旧一身通黑,只手腕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发带,发带末梢绣着一个小小的“舟”字——这个西南习俗萧子衿曾听说过——据传若有人亡故,就将旧人的贴身衣物留一部分系在手腕处,那亡故者的魂灵就会一直跟着,便是牛头马面都拘不住。
原先被他别在腰间的暮云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下去,变成了那时被放入棺中后来又被云清不舍取出的沉舟剑。
云清其实并不善使剑,早年叶舟也曾教过他,他没什么心思学,总缠着叶舟嬉笑着仰头:“阿舟会就好了。”
“反正我一直跟着阿舟,只要阿舟会那就是我会了。”
叶舟强求不得,也清楚比起没那么讲究贴身搏斗的剑,云清其实更擅长需要近身的短刺,若是让他找到贴身的机会,即便是自己也奈何不得他,最后只能憾然作罢。
萧子衿曾听叶舟同他抱怨:“他压根不是不会就是不乐意学。不过也算了,到底年纪小,还早着呢。”
他听完就顺嘴嘲笑叶舟养一个两个都像是在拉扯孩子,秦筝是他捡来的女儿,云清就是他捡来的儿子。
叶舟就大笑着揉旁边生闷气的云清的脑袋,把他头发揉成鸡窝:“你说的有道理。快,云清叫阿爹。”
云清似乎并没有叙旧的意愿,或者说他同萧子衿本来就不和,只是往日有叶舟在两人间打圆场罢了,如今故人已逝,他也没有为了讨好叶舟委屈自己的必要,将东西送到后就不大在意地转身刚准备走,却被萧子衿叫住了。
“云清。”
云清脚下一顿,却没转身。
“还要我做什么?”
“不,”萧子衿语气复杂,“只是……多谢。”
“不必。”云清冷淡道,“我只是在做阿舟想做的事情。”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握成拳,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连背脊都僵硬住了,却还是强忍着悲痛继续道,“若他还在,一定会让我帮你。”
季远之搭在萧子衿肩膀上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萧子衿眼底有怀念和沉痛,强笑了一下勉强道:“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是要回西南吗?”
云清咬住后槽牙,右手不自觉握住了腰侧的沉舟剑剑柄,眼底有寒光掠过:“不。我要去杀一个人。”
萧子衿:“保重。”
他没问云清要杀谁,云清也没同他说。
两人像是路上匆匆遇到的邻里,一个招呼后就各奔东西。
等邱莹刚想起这个突然出现,一上门就说要找萧子衿的客人时,云清已经和他来时一样,没同任何人告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穗州。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要去找谁。
但萧子衿知道他会一直往前走,哪怕是为了仇恨,想必那也是亡故的叶舟所期冀的。
陶瓷药瓶里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季远之握着药瓶却没动,抬头看向萧子衿,温声道:“阿楠,其实此物没多大必要。你在哪我就在哪,哪怕是阴曹地府也是如此。”
萧子衿将沏好在杯中的凉水往季远之面前一推:“可我不希望。”
季远之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面上却不显半分:“你后悔了?”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这条路是萧子衿自己选的,所以他从不后悔,可他不希望季远之别无选择。
尤其是今日看到云清后,这个想法越发清晰且急不可耐了起来。
他开始惧怕死亡,更恐惧因为自己的死亡连累了季远之。
可战场上片刻的犹豫和胆怯就足以丧命,他不能让季远之成为他的软肋。
这解药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小小私心。
“我只是不希望,你成为我战场上的软肋。怕死的人总是会最先死。”萧子衿道。
季远之沉吟不语,良久终于将药丸倒出就着凉水吞吃下肚:“好。”
呜——呜呜——
号角声中,邱莹猛地惊醒,豁然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盔甲,快步朝着城楼方向走去。
等她匆忙赶到城楼上时就看到萧子衿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萧子衿不再是早上让她熟悉的玄衣长靴,倒是换上了那身少见的银白甲胄。
邱莹一愣,没人比她更清楚萧子衿穿上这身意味着什么了——往日只有亲自上阵作战的时候萧子衿才会换这套。
城前护城河外,乌泱泱的十三部落人群中挤出一条仅余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一个格外高大的十三部落人从小道里骑着马走出,他虬结紧实的肌肉包裹在厚重的铁甲当中,乌黑的头发整个扎在脑后,又用发带把垂在脑后的辫子分成了腊肠一样的形状,像个可以一手提起来的大南瓜。
周围的十三部落人看到他都恭敬信服地低下头。
“坎布拉尔。”萧子衿咬牙道。
十三部落人普遍长得比元人更加高大,可能是因为天生是马背上长大的原因,而狼王坎布拉尔就算在一众高大威猛的十三部落人群里也显得格外强壮健硕。他皮肤黝黑,握着马缰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狰狞的伤疤,露出来的手臂看着都明显比其他十三部落人粗了一大圈。
坎布拉尔骑在马上,站在十三部落的人群最前方,操着一口并不熟练还带着十三部落口音的官话朝着城楼遥遥喊,声音粗犷穿透力极强:“萧子衿,元国已经不行了,该认命了。”
萧子衿冷笑一声:“认命?任你们十三部落欺凌我元国百姓?绝无可能。只要我三州将士在此,你们休想再踏前一步。”
坎布拉尔并不生气,他同萧子衿交手也有一年了,深知他的为人,若是真的那么容易说动,他反而会觉得其中有诈。
“我听布琼说过你的事情,”坎布拉尔道,“你这种人才,若是来了我们部落,我们一定以礼相待。”
布琼在官话里就是弟弟的意思,萧子衿知道他说的是谁,是容归。
许是怕两人再见尴尬,容归离开的时候并未告诉他,悄无声息地就走了。萧子衿没拦,也清楚即便是拦了也没什么必要。
最初的失望自然是有,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清楚容归的做法并无什么错处,两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只是如今听到容归,一时也有些复杂难言。
坎布拉尔等了片刻,才听萧子衿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是元人,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坎布拉尔惋惜地摇摇头,有些感慨:“你是个好对手,也是我布琼的好兄弟,可惜不大识时务。”裹在厚重铁甲中的手举起又倏然放下,他吼道,“攻城——”

第64章
随着坎布拉尔的一声令下,整齐分明的十三部落人马分三队往前冲。后排推来三辆投车,又以投车为中心几十人组成的箭队一字排开,羽箭“唰”地破空而来,紧随在被飞投过来的乱石之后。
前军分成两排一手持盾,一手长枪掩护着中间的人马,只要前一个负伤,后一个立即顶上,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儿地前冲。
四散在城门前道路口的数不胜数的铁蒺藜只短暂地缓和了下十三部落的攻势。
“何平。”萧子衿道。
将领堆里,一个比一八三的季远之还高出将近半个头的瘦竹杆子挤了出来:“属下在。”
萧子衿:“带飞鸢两队上角楼掩护,给本王压十三部落后面的羽队。”
何平立即回了一声“是”,去校场上点好了两队飞鸢匆匆上了角楼。
萧萧的风声中,数不清的羽箭掠过十三部落前排人马的头顶,落在后排箭队士兵的身旁,偶有几个正好“噗嗤”一下将趴在地上拉弓搭箭的十三部落士兵脑袋射了个对穿。
坎布拉尔骑着马混在进攻的十三部落士兵中间,看不起位置,声音却震耳欲聋地传出来:“箭队补上!”
负伤的后排箭队士兵被拖走,当场死亡的径直被往旁边一推,补上的人马就地趴下搭箭拉弓,顾不上喷溅到脸上的同胞的鲜血。
一支流矢直愣愣朝着萧子衿射来,箭头上淬着泠冽寒光。
萧子衿还未动,季远之已经伸手一把握住了飞来的羽箭,随即皱起了眉。
——箭身上勾着小刺。
他猛地松手把箭往地上一甩,再看掌心处已经被小刺给勾出了数不清的细小伤痕,不致命,但很疼。
“远之,战场第一课,别用手接敌方的任何东西。”萧子衿有刹那的不忍,却又很快强硬了起来,“邬舜。”
光他一个就有两个萧子衿壮硕的邬舜,浑身肌肉鼓鼓囊囊地包在一层盔甲下,从人群里挤出来:“属下在。”
萧子衿:“带三队上雉堞防止他们强攻破门。”
“是。”
邬舜看着大块儿头又笨重,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不到一会儿雉堞后都安排上了人手,腕上配着袖弩,背上背着滚木,脚边放着石灰桶,在配合飞鸢二队的同时又随时注意着周围。
邱莹有些着急地出了声,指指自己:“王爷我呢?”
萧子衿瞥了她一眼:“邱莹守城指挥大局,一二两队随本王走暗道偷袭。季远之……”他一顿,“辅助邱莹配合三队变动。”
邱莹不大赞同地出声:“可……”
季远之也同时道:“阿楠?”
萧子衿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了两人,他匆忙和季远之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别让我分心。”
季远之伸到半空的手顿住了,缓缓握成拳收了回来:“多加小心。”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暗中毒杀武帝,将新帝玩弄于鼓掌之间,无一人不怕他畏他却又碍于他的狠戾不得不听命于他。
直到这会儿他看着萧子衿在凛冽寒风中仓促离开去校场点兵的背影,才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无力,和当年在药谷时看着他狼狈逃走时一模一样。
只是当年面对的是武帝强权,如今面对的是两国争乱。
他以为自己爬得足够高就好了,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到底是人力微弱。
萧子衿大踏步走到校场点好了人,从通往护城河外的暗道中悄无声息地爬过去。
暗道口隐藏在十三部落后方右侧靠荆州城墙的两个草垛堆里。
一队二队加上萧子衿共计五十一人,身上盖着草秆伪装,匍匐在地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后方提供补给的十三部落士兵。
被安排在后方的士兵年纪都不大,看着约莫十二左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暴起的萧子衿掐住脖子一抹——
小士兵睁大着眼捂着血如泉涌的脖子,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颓然跪倒在地,须臾就没了声息。
“拿箭!拿箭!”十三部落的箭队里的一个士兵匆忙回头喊,就看到了这一幕,豁然用十三部落方言吼道,“后方敌袭!敌——!”
下一秒,萧子衿贴身扳住他的肩膀,手掌长的刀刃将他穿心而过。
呜呜呜——!
慌乱的牛角号声里,坎布拉尔猝然回头,攒动的人头中他用弯弓射大雕的极好视力一眼认出了萧子衿。
“狼王!”旁边的将领抬起大刀噌一声将飞来的羽箭拦腰砍断,同他背靠着背,“怎么了?!”
“元人说,擒贼先擒王。”坎布拉尔眯起眼,右手抡起半人高的长刀,左手一把拉住因为受惊而嘶鸣着往回跑的战马缰绳,踩脚蹬跨坐上去,“不必管我。”
十三部落的后方留守的士兵基本都是年纪小初来乍到的,好些没跑成,被萧子衿所带的两队一下就解决了一大片,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十二三岁的少年的尸体,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地盯着悬在空中的朗月,碰洒出来的鲜血渗入草中,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萧子衿松开手里逐渐失了气息的少年,他将死之际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绣工粗糙的手帕,紧紧攥在了手心里,喉中“赫赫”地似乎想说什么,却颓然倒在了投石车旁边。
“萧、子、衿!”
坎布拉尔的长刀凌空劈下,萧子衿就地一滚抬手一擦脸颊侧的鲜血,目光是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冰冷。
“偷袭后方,小人行径。”坎布拉尔怒不可遏。
萧子衿冷笑了下,舔了舔唇角被刀锋擦到已经在往外渗血的伤口:“战场无小人。”
“莫不成狼王以为我要同你石头剪刀布来决两国胜负?”
他倏然后退,袖中弩箭三连齐发。
咻咻咻——
坎布拉尔抡刀旋转,刀身和袖箭银箭头擦出火星,伴随着“啪啪啪”的三下声响。他刀体往地上一戳,在左手上啐了一口,随后将长刀换了只手。
“那就别怪我擒贼先擒王。”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终于进入高潮部分,这流火卷结束之后全文就结束了(可恶的佩子为什么不能统一理分卷呢)
要是有人想看的话后续可能会出客串王叶二公子的番外,还有现代版的小甜饼

坎布拉尔的刀长九尺五寸,重八十二斤,名“吞吴”。
他幼时常听母亲讲中原的故事,尤其是越甲吞吴更是百听不厌。
于是他母亲在他十岁那年,给他打了一把刀,告诉他这把刀就叫吞吴,希望他能带着这把刀,带族人们去更宽阔,更富饶的土地生存,寒冬来临时族人可以窝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守在火炉边取暖,不必再为了生存奔波于天寒地冻之中。
虽然后来他母亲死于一个凛冽寒冬,还是没能看到他带着族人去更辽阔富饶的地方,但这句话坎布拉尔却一直记到了如今。
他拿着‘吞吴’,带着自己的野心一步一步浴血爬上了狼王的位置,几年里扩大军队规模,训练士兵,学习中原各种战术,为的就是今日。
元国人配不上这片地大物博的土地,也是时候轮到他们十三部落来接手了。
坎布拉尔抡起长刀,跑起来的时候壮硕沉重大山一样的身体宛如砸在地面上,离得近了都能感觉地面在颤动,然而他的速度并不慢,巨石一样砸向了萧子衿。
萧子衿疾步后撤,全然不回头,不欲同他过多纠缠。
他带一二两队走暗道奇袭为的就是缓解守城压力,不是来送死的,如今任务完成就准备撤退回城。
只是他想走,坎布拉尔却并不能让他走。
他杀了十三部落的诸多后备军,让原本宽松甚至能说游刃有余的战线变得紧绷,若是就这样让他活着离开,无论后面是输是赢,至少十三部落开头就输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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