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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伸爪摘星辰)


唯独那个季远之。
文绮眯起眼,红唇抿住,捏着书页的手不耐烦地一用力,就听见书页“刺拉”一响,被她撕裂了。
“我记得季亭还在楼里吧?”
那个药谷九公子,她当时只是偶然遇到对方被季远之的人追杀起了玩心收留了一下,倒没想到今日居然有需要他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索性将被裂了一半的那页纸整个撕了下来,团巴团巴丢到了旁边的纸篓里,轻飘飘道:“就让他去鄢都吧。”
“物尽其用。”
席书犹豫道:“可他去了,季远之不会放过他的吧。”
他帮文绮做事,自然知道这几年不少的朝中秘辛,也清楚如今的季远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疯子,除了萧子衿谁的账都不买。
文绮侧头迷茫:“所以呢?那不也是他旧日留下的孽债吗?”

第58章
绣有“周氏酒铺”四字的旗子在风中飘扬,半掩的门扉中偶有私语声传出。趿拉着小拇指处破了个洞的草鞋的老人左摇右晃着走到酒铺门口,推开门时还“嗝”地打了个浓香扑鼻的酒嗝。
隔壁猪肉摊的摊主熟稔地同他打招呼:“这不是酒痴子吗?又来同秀娘讨酒?他家现在刚来了客人,怕是没空打发你喽。”
猪肉摊摊主和周寻当邻居挺久,常见老头来讨酒喝,也多少听街坊邻居说过点他早年的事情——他早年家中也是有些钱财的,算得上高门大户的小少爷,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就一直住着破庙睡着大街,靠着要饭勉强过日子。
摊主也是个热心肠,一开始就同秀娘说这老头混不吝厚脸皮,说着赊账其实不会给一点钱的,让她别搭理。秀娘听罢只是笑笑,也不反驳,照样人来了就替他打壶酒,酒钱一直赊着,偶尔让他带些吃不完的家常菜回去。
一来二去的,猪肉摊摊主也同这臭名昭著的酒痴子混了个脸熟,能说上几句话。
老人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晃荡两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剩下的酒渍的微响,他笑声爽朗豪迈:“不要紧不要紧,我就耽搁周小子他们两夫妻一会会儿。”
秀娘闻声半掀开内室遮挡的帘子,在围裙上擦着手,刚忙完的样子:“谁呀?”
“是缪叔啊,快进来吧。”
她将人迎进内室,接了对方手里的酒葫芦就去给他倒酒。
“巧了,缪叔你来得可真是时候。”红木做的四方桌旁,周寻坐着轮椅,膝盖上盖着一层薄毯,挪动位置给老者让了个地儿出来,向萧子衿江海平介绍道,“这位是缪叔,江陵百事通,秦二公子还是直接问他吧。”
萧子衿不动声色地抬眸打量对方,脚步声略重,不像是练家子,除了身上的衣服格外破旧邋遢外倒一时看不出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只要一进人群就鲜少会有人能注意到他,哪怕偶然路边遇到,也只会当他是个年龄稍大的路边乞丐。
在萧子衿打量他的同时老者也在打量他和江海平,他匆匆扫完两人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哈哈一笑:“周小子你可太抬举我了。也就是到处溜达听到的闲话多了些。”
他拿起周寻面前的酒碗朝萧子衿抬手一敬:“这就是静王爷吧?久闻大名。”
萧子衿愕然,摸不清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周寻。
周寻一耸肩:“我没和缪叔说过委托人是谁。”
这下江海平也好奇了起来。
老者在几人注视下将酒碗里的凉水一口闷掉,啧了一声:“怎么是白水不是酒?”
秀娘拿着他装满了酒葫芦进来递给他,嗔道:“谈着要事儿呢,喝什么酒?缪叔你就忍忍吧。”
老者舔舔下唇:“就沾一点也不行?”
“不行。”秀娘美目一横,“这壶也得等回去再喝,不然下次可就不给了。”
老者哭笑不得地同周寻告状:“周小子你看看你媳妇。”
周寻无能为力道:“我也听阿秀的。”
秀娘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掀开布帘:“我出去看店了,你们聊。”
“这丫头……”老者语气里带着长者的纵容和宠溺,无奈道,“可越来越霸道了——周小子是没同我说过,不过我人虽然老了,但还算有些用,这些日子江陵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只要有心,略一打听,怕是大半个江陵都能猜到王爷在寻人。”
萧子衿眉峰一动。
他这是在提点自己。
这段时日官府寻人动静确实太大了,只要有心一查,稍一思索都能大不离地猜到。
何况狡兔三窟的文绮呢。
“老爷子说的对,”萧子衿坦诚道,“是我大意了。”
江海平好奇问:“就算如此老爷子你怎么知道他是静王?难道不是我更像吗?”
他展示了下自己绣着金线的衣袖,又晃了晃腰侧成色上好的玉佩,同他一比一身玄色衣裳的萧子衿看着倒像是路边捡破烂的破落户。
江家确实有钱。
“还是你见过?”江海平揣测。
老者笑着摇头:“小伢子,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我没见过静王,但我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你没有那种身居高位久了自然而然的不可忤逆的感觉。”
“我早年那会儿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就是他这样的,多看看就能看出来。”
江海平原来如此地“哦”了声:“老爷子慧眼如炬。”
“谈不上谈不上。王爷寻我来是想问前两日周小子拜托我那事儿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吧?”
萧子衿点头:“正是。”
老者挠挠脸侧:“有倒是有,只不过没多少,若是要找到人怕是还得过个一段时日,王爷你也知道,找人就像是海底捞月,时机和运气缺一不可。”
萧子衿沉吟片刻,又问:“大致需要多久。”
老者摇摇头:“没法说。”
“能在月底前吗?”
老者还是摇头,依旧没给他肯定的答复。
江海平焦躁地皱起眉:“没有其他办法吗?”
老者慢悠悠道:“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以回转,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意有所指:“譬如盛级转衰,阳极转阴,天道循环当如是。”
周寻一敲桌:“缪叔别打太极,就说有没有法子?”
老者一改方才神神叨叨世外高人的样子,扯出一个赖皮样的笑,斩钉截铁:“没有。”
萧子衿:“……”
他总觉得对方方才那两句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话里有话。
周寻叹口气:“下次直接说没有就行,别扯那么多。二公子,你怕是得早做其他打算了。”
江海平叹了口气,萧子衿倒不见太大意外,沉静颔首:“我明白,叨扰了。若这几日有动静还得劳烦周兄届时来告知一声。”
“放心。”周寻道,“我这边会继续帮二公子留意的,若有消息便让秀娘去江府一趟。”
秀娘见两人从内室出来,便要留两人吃饭,老者跟在后头朝秀娘摆了摆手:“两位都有要事,丫头别留了。”
秀娘咽下挽留的话,拿两个已经装好的酒囊递过去:“二公子若以后得了空,常来啊,好酒管够。”
待两人走后,老者又进了内室,周寻轮椅都没挪动半下,见他进来毫不意外:“缪叔,你是看出什么了?”
老者在他对面坐下,拿着酒葫芦饮了一口,抬袖一擦嘴:“是从龙之相。”
“从谁的龙?如今幼帝?”
老者神秘一摇头:“另有其人。”

城门口。
季铃穿着夹内绒的嫩黄色齐胸裙,头带鹅黄色嵌宝石鸭绒帽,垫着脚尖朝远处的官道眺望。
看守城门的依旧是谭春。
自从差点跟着刘庆被卷入幼帝一派和静王一派的权力斗争后,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只是城门口随时会被殃及的那条池鱼,偃旗息鼓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看他的大门,谁也不巴结了,反正家中不缺吃穿,犯不上拿一家子的命去赌短时间的更上一层。
幸而他家本来就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存在,连刘庆被禁足了一段时日再出来的时候都早已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更别说刘家主支了,谭春失落的同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并不认识季铃,虽然知道如今的药谷除了谷主之外还有个出了名的魔女,但实在没法把传闻中喜怒无常的魔女和如今站在小雪中垫着脚眺望远方,不一会儿肩上就堆满了雪花的年轻少女联系在一起,看着她就不由得想到了家中年幼的姊妹,小声劝道:“小姐不如回家等吧,稍后雪就大了,容易冻着。”
季铃甚是兴奋,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小雪,眼睛亮闪闪,看着非常天真烂漫:“不行,我要看我哥给我带来的礼物。”
谭春家中最小的妹妹也总是这样,每日守在家门口等他回去,谁劝都没用,掰着手指头数他回来的时候,一问就是要看哥哥给自己带了什么好东西,非常娇憨可爱,每次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就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谭春心一软:“能当小姐兄长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事情。”
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狂奔声,谭春看不清上面坐了谁,倒是季铃高兴地挥起了手:“哥!”
狂奔的汗血马由远及近,还带着一股没有散完的淡淡血腥气,谭春头皮一紧,刚要上前拦住对方那匹汗血马就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等在城门口的季铃的身前。
谭春这才看清,马上是一个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大的公子哥,长了一张春风和煦的脸,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身淡蓝色衣裳,上面全是斑斑血迹,有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而他腰侧远看还以为是水囊的东西,其实是一个被他拎着的人头。
不由自主地,谭春倒退了两步,脸色煞白,人都被吓麻了。
季铃兴奋地蹦跳着过去,站在高头大马旁边仰起小小的脸:“哥!”
季远之把手里的人头丢给她,季铃抱了个满怀,仔细打量后顿时亲热地一捏人头的鼻子:“呀!礼物是九哥!好久不见了。”
谭春本来还想拦她怕她吓到,这会儿腿肚子都在打鼓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两兄妹谈笑风生地进了城,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铃兴高采烈地抱着季亭死不瞑目的脑袋,就像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抱着她最珍爱的娃娃,如获至宝似的:“哥,你怎么找到他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消息呢。”
“他自己送上门的。”季远之牵马走在她旁边,“我飞书于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来得及,你飞书到的前段时日被小皇帝派去抓邱莹的人就走了,我看到你飞书的时候估计邱莹人都在半路上了。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在乎这事儿了?这同我们没什么干系吧?”
季远之:“是你阿楠哥哥。”
季铃于是一点头,也不意外:“怪不得,我还以为你怎么转了性子,突然管起这些破事儿了,原来是阿楠哥哥。怎么样?可拿下了?”
季远之一瞥自己妹妹兴致勃勃的脸:“拿下什么?”
“哎呀!”季铃鼓鼓腮帮子,“别装蒜,当然是阿楠哥哥了。要是成不了我嫂嫂,那我可就让他成我小相公了。”
季远之一巴掌拍在口无遮拦的妹妹后脑勺,打得季铃“哎呦”了一声:“少来打你嫂子主意。”
季铃顿时满意了。
她确实是喜欢阿楠哥哥,却又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就像萧子衿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她也一直把这个在药谷照顾自己,会替自己出头的小哥哥当成自己的亲人。
药谷只有厮杀算计,能和萧子衿一样的人在里面是活不下去的,也正因此,显得格外稀罕人起来。
“唔,不过我看着西北估计要不安分起来了,按照阿楠哥哥的脾气多半会去吧。”
季远之牵着马缰,语气带笑:“我不会让他去的。不过是死些人罢了,本就应当同我们没什么关系。朝廷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去操心吗?”
季铃甚是同意:“那感情好。鄢都呆不住我们就去西南,听说那边有些用蛊非常厉害的人,我一直可好奇了。到时候阿楠哥哥罚你跪搓衣板,我就去抓好看的虫子送给他让他消消气。至于这些——”
她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朱红色宫门,眼里笑意森然:“恶心黏腻的蛆虫,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多死些才更好。”
得到消息的福喜匆匆忙忙地腆着大肚子来迎接二人,胖乎乎的脸上难掩忧色:“谷主,陛下有请。”
小皇帝等在御书房里,墙上挂着的是武帝早年的墨宝,桌侧是武帝的佩剑,直到如今萧俞上了位也没有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偶尔他精疲力尽地回到御书房,看到武帝的那些东西时才能给自己一点鼓舞。
先祖被大庆追捕都能创下如此基业,他又凭什么不能?
每每思及此,萧俞才有勇气去面对第二天的朝堂。
只是如今西北战事传来,别说是武帝的墨宝和佩剑,哪怕看到挂在那的是武帝本人他依旧得止不住发愁。
季远之进来的时候就见小皇帝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眼底下是乌青的黑眼圈,嘴边还起了老大一个燎泡,小小年纪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显老了十几岁,瞧着比他离开那会儿瘦了许多。
“季卿来了啊。”小皇帝揉揉眼努力打起精神,“西北的事儿季卿听说了吗?”
季远之一点头:“来的路上福喜公公已经说了些,听闻是西北十三部落举兵荆州了?”
“对,”小皇帝道,“你既然知道朕就直接问了,珏碧玺一事如何了?可找到了火器?”
元国如今的情况小皇帝自己也清楚,有用的能人奇兵早在十几年前的太子谋逆案里因为直言不讳被几乎杀了个干净,如今留下来的多是溜须拍马的鄢都权贵,没多少能用的。
若是珏碧玺一事是真的……那还是借此威慑十三部落。
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季远之摇了摇头:“陛下,没有珏碧玺,也没有火器。”
“在陛下试图架空王爷的时候,一切就注定颓势难挽了,不是吗?”他笑不露齿,原先应当是个非常温和恬静的笑容,却在他的森冷目光中愣生生让小皇帝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把自己往椅子上缩了起来。
福喜呵斥:“季远之,别忘了你身上有什么!”
季铃笑语嫣然:“哦,那个呀,已经不管用了哦大公公。”
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萧俞只听到破空而来的风声呼啦一响,随即脸上便多出了些痛意,他愣愣一摸,指尖上便沾了点伤口处的血。
季铃收回手笑嘻嘻道:“你看,没有用了。”
福喜一惊,去看季远之,果然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伤口。
——双生失效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挡住萧俞,像个护着鸡崽子的老母鸡:“你们——来人!”
御林卫匆匆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季远之不疾不徐地款款道:“陛下不必惊慌,我们兄妹二人并不准备如何,毕竟,后面你更要头疼西北十三部落了。”
在御林军包围整个御书房之前,两兄妹已经不见了影子,季铃还笑盈盈地留下一句:“你的头我也很喜欢,等你死了会来拿的。”
【作者有话说】
正常人家的哥哥送妹妹礼物:金贵玉器首饰。
季远之送季铃礼物:各种各样的人头。
季铃:人头收集癖狂热爱好者

庆元二年,十二月初八,十三部落东犯荆州,荆州损失惨重。
当月十五,日夜兼程的静王萧子衿终于回到鄢都。
他到时已是深夜,除了静王府外街上都已经关门熄灯,只有寒鸦站在已经差不多落光了的枯枝上扯着嗓子嘶哑叫嚷。管家赵岭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等在了王府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季远之。
萧子衿翻身下马,赵岭刚要伸手接过他解下的披风站在他旁边的季远之已经快他一步先行接过了。
赵岭满头问号:“???”
这是他家王爷没错吧?药谷的来凑什么热闹。
他迷茫地看看动作自然的季远之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自家王爷,有些搞不清楚一个月前还非常生疏的两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哪怕如今药谷弃暗投明和小皇帝掰了,也不至于进度如此快吧。
“邱莹人呢?”萧子衿没空同他解释,下马便问道。
赵岭刚要回答,季远之又抢先了他一步。
“邱莹路上听说了荆州的事情,已经连夜赶回荆州。”
赵岭:“……”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找补了一句:“王爷,宫内已下令对刘宁宇之死不再追究。”
萧子衿都要被小皇帝的愚蠢给气笑了,早不知道干嘛去了,如今木已成舟,十三部落东犯荆州形势危急了他倒是和脑子里的水刚晒干了似的开始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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