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太阳是朵粉色的花
西京市在几场大雨过后正式入秋了,天气微凉,到处都能闻到桂花香。
陆衡最近心情舒朗,他的生活有了巨大改变,随之带起来的情绪,让他也想从身体出发,改变点儿什么,比如造型——
从头开始嘛。
陆衡走路上随机挑了家理发店,一坐一下午,把头发稍微剪短了点儿,过肩长度正好,低头的时候不会碍着眼睛了,高兴的话也能扎个揪出来。发根烫一下,微卷。Tony老师问要不要染发,天花乱坠说一通,夸陆衡肤白貌美什么颜色都合适。
陆衡不吃这一套,但他确实是奔着换色来的。
生活美妙,色彩自然也要鲜亮。
他选了粉色,樱花粉。
好像干燥的秋季也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陆衡给陈自原打电话,第一通没人接,他等了会儿,陈自原回电了。
陆衡语调轻快,叫声原哥。
陈自原忙一整天,在这声称呼里,情绪骤然放松下来,没有任何过渡,从高度紧张落入舒适区,灵魂也飘飘然。
“在哪儿呢?”陈自原不自觉松软了自己说话的调调,“好吵,听不见你说话了。”
“挤地铁。”
陈自原笑,说哦:“挤哪儿去?”
陆衡也笑,嘴巴几乎贴着手机说甜言蜜语的话:“来接你下班。”
陈自原乐不思蜀,“嗯,我等你。”
陆衡总能给陈自原带来惊喜,今天是发色。
他在等陆衡期间,坐办公室整理病人资料,后面专注了,好像听见脚步声靠近,没抬头,随之闻到一阵橙香,心尖悠荡地跳跃一下,那声原哥像跳舞的精灵钻进陈自原的耳朵里,顺着血液转起了圈圈。
陈自原推推眼镜,偏头望过去,目光所及处全是冒着泡泡的粉色。
陆衡隐隐期待,目光闪闪,他问:“原哥,好看吗?”
陈自原一下被击中,尤其他看到陆衡粉色头发下若隐若现的耳垂,圆润得像花苞,没忍住,大庭广众下捧陆衡的脸,想亲一嘴,“哎哟,太阳开花了。”
陆衡弯着眼笑,“我在理发店坐了一下午,弄头发还是麻烦,腰都坐僵了。”
“我揉揉?”
陆衡眨眨眼,“在这儿啊?不合适。”
陈自原抬起拇指,碰碰陆衡脸颊,摩挲两下,游至耳垂,捏了捏:“太可爱了。”
陆衡脸红了,不禁逗,陈自原碰哪儿他红哪儿。
大眼护士刚给陆衡指路,突感不对劲,悄咪咪跟上来,这会儿趴门口吃瓜——他们主任钻石王老五,这个年纪没结婚,指定哪儿不对劲。
嗯,性取向不对劲总比性功能不对劲强。
大眼护士美滋滋,没控制好,咯咯笑,恨不得广而告之。
陈自原眼睛一瞟,好像带刀的目光凉飕飕飞过去,陆衡也转头看,吓了一跳。
大眼护士虎躯一震,赶紧溜走。
陆衡有点儿担心了,“她这……”
陈自原捧陆衡的脸把他脑袋转过来了,于是定力全无,在陆衡嘴角亲了一下。
“同性恋不犯法,我能跟全世界出柜。”
陆衡没想过恋爱还能这样谈,他高兴,也有点儿忐忑不安。陆衡知道自己的性格就这样了,好像无法给陈自原过于热烈的回应,于是无限包容他在情感上的强势。
不尖利的,很享受。
陆衡轻轻拨弄仙人球的刺,这株植物被陈自原养得朝气蓬勃。
“你下班了吗?”
陈自原关电脑,说下班了,去牵陆衡的手,“养得好吧?”
陆衡点点头。
“我天天给它浇水。”
“看出来了,陈医生太能养植物了。”
陆衡随便夸点儿什么都能让陈自原爽一下,他弯腰,不知从哪儿捞花出来,“今天的花。”
陆衡接下了。
今天是桂花枝,包裹在一张做旧的报纸上,好看,好香。
陈医生的浪漫属于浸润式的袭击。
陈自原语出惊人:“我早上爬树摘的,就楼下那棵桂花树。”
陆衡探窗看出去,楼下真有桂花树,他又看看陈自原:“真的?不能吧。”
陈自原挑挑眉。
陆衡冲他招招手:“原哥来。”
陈自原走到他身边:“嗯?”
陆衡伸手指楼下桂花树:“树顶上那枝也挺好看的,你再摘一个我看看?”
“行,我也不爬树了,我从这儿跳下去。”
陆衡拉他手:“原哥别跳。”
陈自原笑出声,太逗了,他揉揉陆衡脑袋,问:“球球呢?”
“微微接走了。”
“嗯,走吧,”陈自原拿起外套,搂陆衡背,“我们直接过去。”
乔微微和谢之岩要订婚了,除了亲戚那儿比较正式的仪式外,好朋友这儿摆一桌就比较随意了。这回不在般蓝,谢之岩财大气粗,定了家五星级酒店,反正给乔微微的排面拉满了。
陆衡和陈自原最后到场,免不了被起哄一通。陈自原身经百战,在此起彼伏的哦吼声中,眼皮都懒得撩一下。倒是陆衡依旧含蓄,笑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陈自原给陆衡倒水,指谢之岩和乔微微:“今晚他俩主场,你们那眼珠子能不能从我们身上下来。”
管杰贱嗖嗖问:“那你俩的主场什么时候开始?”
陈自原温和一笑,看看陆衡,没说话。
陆衡回视,众目睽睽,他被陈自原的笑勾走了魂。
“自原,你可算脱单了,”陶坊倒了一杯酒,放桌上,往陈自原跟前转,笑说:“我讨你这杯酒喝,整天烧香拜佛。”
那杯酒转过来,陈自原抬手一捞,接了,没喝,问陆衡:“我能喝吗?”
陶坊调笑:“哦,有家属管了,不敢造次。”
陈自原笑笑,算是认可这说法。
于是陶坊话锋一转,以陆衡我跟你说开始,把自己结婚那会儿,被陈自原灌得找不着的事儿竹筒倒豆似的说出来,最后义愤填膺:“新婚之夜我差点儿被我老婆锁房间外!就因为他,差之分毫就没陶阳什么事儿了。”
“嗯,”陆衡点头:“该喝。”
陈自原二话不说,仰头灌空,白的,一共三杯。
他酒量是真不错。
“阿衡,”乔微微盯着陆衡,她真心替陆衡高兴,但有些话不能明说出来,“你发色真不错,哪儿染的?我婚礼之前也去弄一个。”
陆衡想想,“忘了,路边随便找的。”
乔微微惊呆了:“哦莫,你胆儿真大。”
陆衡笑意深,递给乔微微一个红色绒面盒子,“给你的礼物,新婚快乐。”
乔微微打开看,差点儿被金镯子闪瞎眼,分量着实不轻,她特感动,眼看要哭,呜声奏起来了。
谢之岩哄她,“别哭啊老婆,妆要花啦。”
球球在乔微微身边,叫声舅舅要往陆衡那儿钻,被谢之岩拉住了。胖子嘿嘿笑:“这小胖子真可爱,当我儿子得了。”
“想得美,”陈自原说:“撒手啊,不给。”
乔微微和谢之岩认识快一年了,结婚了,其实速度不快。陆衡算了下,他跟陈自原认识好像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时间真挺奇妙。
一桌子人差不多都齐了,沈竹钦顶流,基本约不到他的时间。小早和陶向阳上学,也抽不出空过来吃饭,陶坊挺乐呵的,对陆衡说:“我给了陶向阳一千,让他晚饭带小早去吃点儿好了。不能我们在这儿吃香喝辣,他们俩窝学校食堂吃糠咽菜。晚上他会送小早回家,你放心。”
陆衡颔首,说行。
饭桌上氛围好,陆衡放松了,能完全融入这种气氛中去,但也有突发情况。
谢之岩饭吃一半,突然拍桌:“老婆,我给你抢到啦!”
他这一嗓子给乔微微吓一跳。
陈自原和陆衡都抬眼看过去。
管杰随口问一句:“抢到什么了,你俩未来孩子的学区房?”
“你滚蛋!”谢之岩不搭理管杰,孔雀开屏似的跟乔微微邀功,“秋季限量款仙女皮肤。”
乔微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谢之岩亮着屏幕恨不得往她眼睛里戳。当乔微微看清楚什么玩意儿后,脸色微变,特心虚地往陆衡那边瞟一眼。
陆衡看见乔微微的眼神,陈自原当然也看见了。
这眼神除了心虚,还有些许慌张混杂其中。
陈自原神思一动,心弦好像被拉紧了,特别微妙。
乔微微一把摁下谢之岩的手,僵硬咧嘴,跟他咬耳朵说话,咬牙切齿,你回家再跟我嘚瑟。
管杰不明所以:“啥呀,你们说的啥啊?什么限量款?”
陶坊说:“他俩八百年前玩儿个网游,八百年后江湖情缘一线牵,现在还玩儿着呢。每天晚上回家,关起门来不亦乐乎,还想在游戏里也搞个婚礼的排场出来——老谢没跟你说吗?我以为全世界都知道。”
管杰一脸懵,“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搞小团体排挤我?”
陆衡听着,脸色变了。
陈自原表情也不好,他微微蹙眉,一方面顾及陆衡的情绪,另一方面,他的脑子好像被天降了惊雷,摧枯拉朽地劈出一条痕迹——
网游,谢之岩、乔微微、陆衡、游越。
这几条线联系在一起,很生硬,似乎缺少关键转折。
转折在哪儿?
陈自原不想把游越和陆衡摆在一起,但有些事儿,他突然很想推敲一下
“什么游戏?”管杰问谢之岩:“你还玩儿网游?真新鲜啊。”
“新鲜个毛,你的兴趣吃喝玩儿乐钓小O,我兴趣就是驰骋游戏卖装备,倒卖一下赚不少呢,哎呀你不懂,”谢之岩边说边吃,一口肉咽下去了,继续说:“不止我玩儿的,还……”
乔微微没让谢之岩把话说完,她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谢之岩这大嘴巴把游越这俩字蹦出来。
别再刺激陆衡了,好不容易才迎来的第二春呢,得好好享受。
“你俩嘴不要我现在就能给缝上,成不。”乔微微说。
谢之岩摸不着头脑,啊一声。
“啊个屁,”乔微微不停往谢之岩嘴里塞肉,“闭嘴。”
管杰眼观六路,观到陆衡和陈自原那儿,气氛有点冰了。
陆衡得表情看上去不好,所以陈自原也不好。
陶坊是人精,他知道有些话题不能聊。牵涉到陆衡,在陈自原那儿能闷着爆炸,他冲管杰摇头。
管杰丝滑闭嘴,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球球想吃鱼,不敢转桌,他抬头求助陆衡,突然发现舅舅难过了。于是拉他手,晃一晃:“舅舅怎么啦?”
陆衡对他说没事儿。
陈自原把鱼转过来,夹一块给球球,掩耳盗铃,剩下的全挑陆衡碗里了。
陆衡摸了摸鼻子,无奈:“我吃不了这么多。”
陈自原靠近陆衡,带着浓烈的酒精烘散出来的醉意,徘徊在陆衡耳边,“你不笑了,我心慌。”
陆衡知道乔微微说的游戏是怎么回事儿,他确实心情复杂。
反复说:“没事儿。”
陈自原伸指戳戳他脸颊,“不像没事儿。”
陆衡任他戳,戳出一个洞来,手指又收回去,“我还能哭吗?”
“可以扑我怀里哭。”
“原哥,”陆衡无奈地笑:“我真没事儿。”
陈自原耍赖皮似的脑袋一歪,倒陆衡肩上了,“我喝多了。”
陆衡轻轻拍着他鬓发那儿,“看出来了。”
“哦,”陈自原手指追上去,抓陆衡手,“你送我回家。”
陆衡笑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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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哒!
我想想什么时候开车
第67章 67、“抱抱。”
陈自原醉得厉害,上车就睡。陆衡替他系上安全带,轻唤一声:“原哥。”
陈自原没应,眼睫颤了颤。
陆衡心动,在他眼睛上吻一下。
球球问:“舅舅你在干什么?”
陆衡说嘘:“叔叔冷了,发抖呢。”
“哦,舅舅给暖暖。”
陆衡笑,陈自原唇角勾了勾,好像也是笑。
球球又问我们去哪儿,回家吗?
陆衡也说不清出于何种原因,他不太想回老破小:“先去叔叔家待会儿好吗?”
球球高高兴兴,说好。
陆衡开车慢,但稳,尤其陈自原不在副驾驶替他掌眼了,真紧张,是辆车都能加塞,主打一个世界和平。
将达目的地,陆衡打方向盘缓慢驶入城市花园地下停车场,后又开始发愁等会儿怎么把陈自原弄回家。
人高健硕,挺沉的。
陈自原想陆衡所想,两人好似心有灵犀,车没停稳,人先动了。
陈自原睁开眼睛,恍然间迷茫起来:“到了?”
陆衡忍俊不禁,“原哥。”
“嗯。”
“时间掐得真准。”
陈自原还装,捣鼓几下安全带的扣子,没解开,冲陆衡眨眨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手没力气了,小穗,帮帮我。”
陆衡先给车熄火,无奈看他一眼,探身过去。
鼻尖蹭着嘴角过去,鼻息与呼吸交融一瞬又安静分开,他们的暧昧悠然而来。
陆衡替陈自原解安全带,陈自原抬手拍拍他的腰。
意图很明显。
他问:“我能吻你吗?”
“别乱动啊,”陆衡提醒他,“球球看着呢。”
陈自原一惊,立刻回头。
球球露出一排小白牙冲陈自原笑,说叔叔晚上好!
陈自原:“……”
二人世界泡水里了。
陈自原走路挺晃,专往陆衡身上晃,黏他身上了。陆衡一开始没感觉,后来反应过来,他可能在以另一种形式撒娇,还是因为晚上吃饭的事儿。
这世上大概只有雁过不留痕。
陆衡不知道该怎么跟陈自原解释,他的心绪只是偶尔起伏一下,伤不到内里了。
然而陈自原压根不给陆衡解释的机会。
陆衡扶他进卧室,陈自原不肯往床上躺,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一摊,酒醉那劲儿又上来了。
陈自原拉住陆衡的手不让他走。
“小穗……”
陆衡的脊背都让陈自原叫麻了。
他怎么能这样?
陈自原拽着陆衡的手,“你别走。”
“我不走,”陆衡摸摸陈自原的下巴,轻微的粗粝感磨刮在掌心,很激人,“我出去跟球球说几句话,好吗?”
陈自原说好,还是舍不得放手。
“原哥——”陆衡语调是软的,特娇。
陈自原眉心一跳,不想让陆衡看出点儿东西,他脑袋往窗户方向拧,松开手,说哦。
陆衡无言,轻轻一笑。
球球在陌生环境,特别拘谨,他坐沙发上,低头抠手,茶几上有水果,偷偷瞄一眼,没好意思吃。
“舅舅,”他问陆衡:“我们晚上还回家吗?”
陆衡摸摸他的头:“回吧。”
球球高兴一下,说好,后来他又不高兴了,问叔叔一个人怎么办?
陆衡笑:“哄哄他。”
球球问该怎么哄?
陆衡没说,他挑了个橘子,剥皮,掰一瓣自己吃,其他都塞球球手里了。
“你坐会儿,吃橘子,”他问:“看电视吗?”
“看!”球球眼睛放光了,“凹凸曼!”
陆衡给他放。
陈自原眼睛半阖,看窗外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耳边萦绕《奇迹再现》。这场面细细琢磨,诙谐且温馨。
脚步声响起,于门边蹉跎片刻。
陈自原静待。
好像谁都不慌张,又好像有谁迫不及待。
陈自原感到温暖的身躯正在靠近自己,手探过来,碰碰额头、鼻梁,落在眼睛上,点了点。
“哥。”陆衡叫他,发出一个特别短促的音节。
陈自原毛孔骤然炸开,他睁眼,以极快的速度攥紧陆衡手腕,迫切地把他带向自己。
用的劲儿大,态度强势,不容人抗拒。
陆衡条件反射,跨坐在陈自原腿上,眼睛微微睁大了。
陈自原托举陆衡的腰,又把他往上带一点儿。
他们太亲密了,即便这行为是热恋情侣该有的过程,但陆衡还是窘迫,并且他把这种不能言说的窘迫都写在脸上。挪了挪腰,想要离开。
陈自原箍着他的双臂,不让他跑。
陆衡喉结微动,眼尾胡乱往下扫一眼,随即看向别处。
陈自原这人,即便硬了都特矜持。
“正常生理反应。”
“……哦。”
“我喝醉了,很难受,你能吻我吗?”陈自原深深注视陆衡,这精彩的夜色和粉红的发色融在一起,像情欲疯狂呐喊,“宝贝。”
陆衡居高凝望陈自原。无框眼镜还架在他鼻梁上,反射幽黄的光,一闪一闪。客厅里,大概奥特曼出场了,球球鼓掌欢呼。
所有一切对陆衡来说,都是感官上的无限刺激。
“只是接吻吗?”他问。
“只是接吻。”
于是陆衡摘掉了陈自原的眼镜,捏在掌心里,弓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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