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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再陈三愿)


蒋锐在背后喊他,他却只摆了摆手。
中庭人不多,越往小径深处便越僻静。宁予桐没有停下来,他双手插着兜一直往前走,脚步轻快,两个保镖在他身后紧跟不放,可当他们准备穿过一道拱门时,却被他猛地驻足回头盯住了。
与他刚才在人前安静而毫无攻击力的表现不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生硬:“……不要跟着我。”
保镖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说:“沈先生吩咐过,您不能——”
“我说了,不要跟着我。”
保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他侧身立在拱门下,身前树影交错,一张脸不怒不笑面无表情,仿佛一只空有人形的青白釉,处处都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保镖被他眯眼看得后背发凉,想再争取,可他抬起食指重重指向了他们的脚下,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很奇怪的,他明明没再开口说话,越是沉默竟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小半年来,他从未在主顾身边显露过这一面。
对峙不久,他很快转身走开了,只剩下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小径的尽头是一处更为偏僻的别院,宁予桐闷头走了一段路,等再抬头,周遭已经十分安静了,院墙边高大的柏木枝叶像保护罩一般围拢他,他终于停了下来,抬手捏紧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
晚风拂林,整个院子沙沙作响,他垂头怔楞盯着脚下的石板路,思绪近乎涣散,然而正是这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他以为是保镖仍不死心,转身刚要发火,但来的却是一个陌生人——那是个打扮体面的男人,讲着电话一路走来,冷不丁和他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愣住了。
当真是哪儿都不能清静。宁予桐皱眉要避开,可对方回过神来却显得很惊讶,见他就要跟自己擦肩而过,赶忙握着手机叫起来:“宁……宁总!”
宁予桐倏然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63章 绝不背弃的誓言
山郊的早秋,节气当前,月色高洁而朗阔。夜里七八点钟的光景,酒过三巡,宾客们显然聊得更加热络,宴会席面上仍旧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盛况。沈铎和秦峥谈罢公事,又应付了几个来搭话的熟人,随后便一道起身去主桌上给蒋家曾祖拜寿。
正厅席上蒋家人依照辈分围坐,蒋家曾祖夫妇居首,自下侧起依次是蒋锐的父亲,再来本家几房叔伯兄弟和女眷,见他们过来,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他们与蒋锐打小相识,各家长辈亦是知根知底,虽然前阵子沈家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但好在是世家门第,内里再有不堪外头也不至于真正撕破脸皮,更何况还有蒋锐这层交情在,蒋氏今后少不了要跟和祉打交道,因而长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来者是客,一律好生款待便是了。
沈铎和秦家夫妇逐一跟老寿星敬酒,蒋锐的父亲是长房,依照规矩代为还礼致谢,他拍着秦峥的肩膀贺他同喜,朝周围扫了一圈,没瞧见人,便问蒋锐怎么不在。
秦峥说他开小差,带宁予桐溜达去了。
“桐桐也来了?”蒋锐的父亲关心道:“他身体好些了吧?出车祸的时候怕他妈妈伤心,我们不敢多问,后来家里忙,一来二去,结果耽搁到现在还没见他一面。”
沈铎将喝空了的酒杯递给仆佣,说:“蒋叔哪儿的话。他好多了,刚才还在后头打了几圈麻将,不过吃饱了犯困,蒋锐替我哄他呢。”
“就是,”秦峥也跟着说:“开车难免冲撞,况且蒋锐那会儿一早就去看了,宁姨自然知道您关心他。小孩儿么,有长辈记挂是福气。”
话说得体贴周道,蒋锐的父亲乐呵呵点着头坐了回去,蒋家曾祖母听见是她娘家阿囝,特地拉着沈铎的手嘱咐他们不要忘记待会儿的观礼,年轻人爱热闹,他大约也会喜欢,那东西其实算不得新鲜,但好赖是能解闷儿的。
沈铎应了声,同主桌上的蒋家人颔首致意后便离开了。
蒋家曾祖母说的观礼大概是指宴会尾声的一场烟火秀,这是蒋锐的主意,按理说做大寿时不该有这些意头不好的东西,但架不住老寿星喜欢,蒋锐又一味煽风点火,老爷子命硬,战场上都活过来了,还怕什么不吉利——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蒋家上下没人敢拦,他的父母也只能被迫同意,后来不知是耍了什么手段,还真叫他花重金请来了一位操持烟花的师傅,据说先前做过国宴,一手迎客松出神入化,在境外亦是颇负盛名。
不过是唬人的表面功夫罢了。沈铎早先听他提起,观礼在年前便开始筹备,重头戏是开场的一幕万寿无疆,正厅当中摆着的金银再好也不过世间俗物,蠢货点子不值一提,老祖宗活神仙,蒋家万世富贵的倚仗,心思烧得精光才配得上恭贺他宝树灵椿龙眉华顶。
孝道做尽,寿宴过后老爷子再不把境外生意的几路门道交给他,恐怕轮椅都要被人掀了。
沈铎承了话但并未上心,只同秦峥并肩往回走,秦峥正问他预备几时跟小孩儿摊牌去南法的计划,还没等来回答,耳边便冷不丁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他们在正厅站定,周遭宾客往来穿行,谈笑声欢畅却也嘈杂,沈铎很快拿出手机,不知为什么,秦峥见他只看了一眼便皱紧了眉头。
来电的人是蒋锐。
实际上最想打这通电话的是跟着宁予桐的两个保镖,他们被勒令在中庭的别院前等候,然而过去十来分钟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受雇守在宁家小少爷身边的不止他们一组,加上老太太另外派过来的,不过一个盯梢的差事便有三组人手轮换,只是日常外出他多有主顾陪伴,因而承接工作以来保镖们至多是随侍,偶尔兼替司机接送,履职内容一贯简单,哪承想还有今天这出意外。他们心下觉得不妙,但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惹主顾不悦是大忌,可擅自违反那小少爷的命令恐怕一样不讨好。
总不能在里头出事了。
是否需要立即报告,他们左右为难,幸好主顾的朋友摆脱客人及时赶来,问清缘由后立刻命令他们进去找人,可偏巧他们还没动作,那小少爷自己便从僻静的院子里出来了——与先前不同,他的脸上不见怒色,尽管眉眼间神态疏离,但他似乎跟身边人聊得不错,嘴角带笑的模样叫他看起来像高悬的秋月一般平静温柔。
可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主顾最忌讳他身边有生人,这情况叫保镖们登时警铃大作,跟他们一样不安的还有主顾的朋友,就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保镖听见他咬牙骂了一句粗。
跟着宁予桐一道出来的是颐品的副总——如今还叫人家副总或许有些不合适了,毕竟他刚刚接过颐品的权柄,在外人人都得尊称一声戚董事——但甭管外头怎么叫,蒋锐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过了十来遍的宾客名单里分明没有这个人的派贴。传媒圈子里做大的就那么几家,三不五时就能在饭桌上碰头,做生意打交道另说,可真要论门第出身,他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的小角色,哪里踏得进蒋家私宴的大门。
蒋锐恼怒于安保们的大意,又疑心对方是否同家里哪个不长眼的有勾结才浑水摸鱼进来了,他越想越觉得窝火,但收了手机,面上仍要一派和气地过去谈笑,先是乐呵呵叫戚董,随后便问什么时候来的坐在哪张席上怎么会走到别院去又是如何遇上的宁予桐,乃至他们在那十几分钟里都聊了什么,他恨不得抓着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薅个干净。
起初副总被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吓了一跳,后来倒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不大能招架他的热情。
“……你们不是认识么,”宁予桐忍不住问:“你查家底呀?”
副总咳了一声,没敢笑得太明显,蒋锐状若无事调侃道:“老相识见面,你蒋哥高兴嘛。”
真他娘的犯太岁倒大霉,但凡这人有一句多嘴,他到老太太跟前以死谢罪都不成。
蒋锐引着他们往外走,一面交谈一面留心,颐品的副总说他们在院子里只简单交流了一些共事时的见闻,内容大多是圈子里乌七八糟的纠葛,宁家小少爷太久没出来,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因此听得津津有味。蒋锐在脑子里迅速回忆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以判定这番话的可信度,再一番打量,宁予桐从始至终神色如常,蒋锐想他应该没跟副总提起车祸后记忆尽失的事,或许他也不愿叫对方知道,毕竟他抗拒示弱,此时此刻的表现大抵是意外撞上旧部后的逞强,他在努力扮演一个早已遗忘的陌生角色。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蒋锐只能说他天赋异禀,从谈吐到待人接物,他没有丝毫破绽,就连副总习惯性为他取来香槟时他警告保镖的那一眼都十足像极了从前的架势,谦逊内敛,不怒自威。
保镖们早已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他从容地同副总碰杯。蒋锐自知劝不动,转头便找了个借口去角落里给沈铎打电话。可能是他们多虑了。他掐着鼻梁想,宁予桐离开颐品足够久,一个仅有公事之交的副总即便遇上了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他虽然没有沈铎那般了解他,但他见识过他的脾气,要真起疑,他们一群人连带着宁家通通都得完蛋,沈铎头一个被恨死,哪怕是家里老太太都逃不过他的诘问。
万幸眼下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他当真没起疑吗。蒋锐不敢肯定,他自认是恶贯满盈的暴徒,但尚且不擅长当一个骗子,好在沈铎动作够快,挂了电话没多久,他便从正厅匆匆赶到了中庭。
台上的管弦乐队正作歇整,因此原先小憩的宾客陆续散开了,一时间整个中庭只有阵阵料峭的夜风,间或夹杂着草叶间的鸣蜩和纺织娘一类蝉虫的叫声,短促清脆,响亮却不高亢。
沈铎踏入庭内的时候,宁予桐已经喝掉了两杯香槟。他年少时的酒量极差,偶尔沈铎作恶喂他一点果酒都要晕上一宿,更不消说其他酒类,度数再低喝下去都上头。他现在的身体早已不适合喝酒,也不该贸然喝酒,沈铎大步走了过去,他循声抬头,瞳仁晶亮,脸颊边果不其然浮着一层薄粉色。
许是酒精叫人神经松泛,宁予桐被他抓了个现行却仍不慌不忙,只挑眉对副总说了句糟糕,随即弯着眼睛朝他笑,等他到身前了,他才握着酒杯如释重负般栽进了他怀里。
“……桐桐?!”
沈铎紧张起来,但很快又听见他在胸前长吁了一口气,闷声嘀咕说,心跳得好快。
——个么不听管教的小无赖!
沈铎一颗心同样在胸腔里跳动如鼓。蒋家寿宴的宾客是精心筛选过的,这才是他愿意放宁予桐出来的真正原因,他一向抵触生人,因此从不主动靠近,就算厅内有熟客和一些明显不怀好意的沈家人,想来只要保镖随身便出不了乱子。此时沈铎不得不承认自己疏于防范,也许当初就该给保镖们下死命令,过来的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颐品的副总是怎么进来的,蒋锐为什么没看住人,他们的相遇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打转,叫他像个立时就要造孽的凶煞。秦峥原本也要跟,无奈被太太的熟人绊住了脚,见他脸色不对,反复告诫他绝对不能跟小孩儿置气——他敢置气么,沈铎觉得他的劝告实在多余,他明明连伸手扶他都得掂量自己力道是不是重了。
请到家里的医护、片刻不离身的安保,说是保护也好监视也罢,他私下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他的生活安宁顺遂再无旁顾,他忍受他的家人,又允许他亲近旧友,都退让至此了还要什么见了鬼的同僚来叫他回忆从前,更何况,他都快要带他走了——再给他一点时间,等解决了最后的顾虑,他就能带他到一个舒适且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开始新生活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还敢来阻碍他?!
沈铎剜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保镖,心口沉甸甸的重量叫他慢慢找回一丝理智,他平复呼吸,低头连哄带骗取走了宁予桐手里的高脚杯,蒋锐赶忙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接,也就是这时候颐品的副总才找到机会同他问好,反复掂量,最终还是很谨慎地叫了一声三少。
沈铎冷脸相待,宁予桐缓过酒劲勉强站直了,还甩了两下脑袋,鼻息间酒精的气味不重,但他已然火气不小:“颐品高层改组不久,公司事务繁忙,戚董怎么有空过来?”
这话蒋锐先前便问过了,因是他再问,副总也只能将原委重新复述了一遍:“沈先生的助理突然抱病起不来,他不放心别人,所以才托我过来送寿礼。这不刚吃完饭么,在院子里接电话呢,正巧就碰见宁总了。”
他是沈煜钦留在颐品的心腹之一,哪怕如今不在明面上为他做事那也是他的人,承恩不能忘本,这种场面,他受人所托顶替差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沈铎说:“纡尊降贵,沈家真是屈才。”
副总赶忙摇头,直说他过誉。
沈铎冷笑起来:“过誉?怎么算过誉,你伺候我二哥那么久,到了颐品也一样用心,不是么。”
他意有所指,话锋又太过尖锐,副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连扶着他手臂的宁予桐都愣住了。
副总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他回想自己在寿宴上的所有举动,心说自己应该比在场所有宾客都到得晚,并且一上桌就开始应酬,也就是后面出来接了个电话他们才有机会碰面,天晓得哪里招惹了这尊活阎王。他绞尽脑汁仍是疑惑,但生意人的敏锐使他意识到沈铎不悦的关键或许在于他身边的宁予桐,可这么一想就更奇怪了,他们在别院偶遇,彼时宁予桐心绪不佳,见了他都只当不认识,是他大胆出声才跟他搭上了话——难道打招呼也有错么,副总很是无辜。那小少爷在他自报家门后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他听闻他出了车祸,意外之后宁家封锁消息低调异常,外人无从得知内情,因此他借着问安想聊聊近况,但刚交谈宁予桐就坦然告诉他自己因为脑震荡丧失了部分记忆,所以他反过来问他,问他以前接管颐品的因由、问管事时的行径,问自家艺人们的八卦,还有难缠的董事会和离开的契机……有些细节他能对上一点,而有些依旧模糊,最后走出别院时副总正和他说到他的助理,一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在职时经常同他一起瓜分点心零食,也一起说过老家伙们的坏话。他离任之后,不到半个月她也被调走了,去处不错,是宁氏参股的一家地方卫视。
这不就是他们共事时的回忆么。副总又想起蒋锐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愈发不解。
气氛微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铎在迁怒,副总不好接茬,一片低压中还是宁家小少爷先开了口,他向副总道歉,说自己酒量大退且实在是不舒服,不得不先走一步。
副总很有眼力见儿地应承下来,说是自己叨扰,蒋锐也立刻顺着台阶下,说:“不舒服了?那先回席上去吧,我叫医生过来。”
宁予桐摇头,就势牵住了沈铎的手并与他十指相扣,说他想要回家。
蒋锐说那怎么行,酒醒了再回吧,我还叫人准备了好多炮仗盒子呢,你不喜欢么。
宁家小少爷仍是婉拒。
沈铎依然盯着副总看,目光如鹰隼凌厉,阴鸷的眼神里警告意味浓重,但在宁予桐的催促之下他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他们跟蒋锐作别,随后沈铎便一言不发拉着小孩儿的手带他离开了中庭,两个保镖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彼此擦肩而过,蒋锐只觉得头疼——发小的脸色让他记起从前,十七八出头的年纪,他使坏把宁予桐骗进会所包厢喂了酒,他从外头追来一拳将他打成乌眼儿鸡的时候也是这副冷血薄情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还分开过那么久,纠缠到现在结果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仅只增不减,还变得越来越离谱,当真是吃罪不起了。
骗子不好当,只是养人养得这样提心吊胆了还不走,等什么呢。
里外不是人的蒋家大公子抱怨无果,只好摇着头叫住了上前作别的副总。他盛情邀请他一同前往后山的观景台,那是刚刚完工的新筑,地势高阔视野清晰,礼花盛放的美景一览无余,左右还有时间,他们不妨再好好聊一聊。
寿宴未散,入夜后山道寂静宽阔,道旁树影萧瑟,路灯下驶过的车辆亦是寥寥可数。
四下只有车轮碾过柏油路面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宁予桐闭眼假寐,他没有撒谎,刚才酒劲儿上来了,他头晕得厉害,不走是不行的。车厢里没人说话,沈铎抱他上车后便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只在偶有急弯颠簸时拢紧了他并无声亲吻他的发顶,他试图让他安心,但尽管如此,他在相处时极少表露的强烈的怒气仍然让宁家小少爷不解,他无需抬头都知道他脸色阴沉,所以在车子驶入山间一段隧道之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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