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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再陈三愿)


他对着手机坚决否认,不是不是,大哥什么都不知道,您可不许乱栽赃啊。
他的辩白叫老太太在那头没了声音。
实际上被处理的远不止归入家族信托基金的那一部分,那天到过云山苑的职业经理人告诉沈铎他决定将手里所剩不多的颐品份额全部捐赠给本地一家慈善机构,由于颐品内部构成特殊,在应付完持有者本人后,他不得不前来询问沈铎的意见。
然而沈铎什么都没说,只示意职业经理人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整个处理过程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解决完所有的烦心事,他们的生活再度回到正轨,小孩儿终于会在没有沈铎陪伴的情况下主动到露台去照顾那些花草盆栽,生病时它们都由沈铎一手打理,那里头有他在几个月前种下的绿冰、栀子以及一种以彗星命名的小型藤本月季花,植株不高,但非常耐热,哪怕是暑夏也长势喜人,花开得最热闹的时候,保姆阿姨每次都会剪下三四枝捎回去给老太太。
他也很少再一个人窝在影音室了,医生来家里复诊过后建议他进行适当运动,因此沈铎重新购置了一批健身器材,从最基础的慢跑和瑜伽一类的有氧运动开始陪他一道锻炼。起先他并不积极,但沈铎始终严格地把控着每周的运动量,有时为了哄他,甚至可以答应例如背着他做完一组平板支撑这样苛刻的要求,时间一长,他也只能配合起来,不再想方设法为难他可怜的恋人——说实在的这也谈不上是为难,沈铎的体能非常好,这是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实,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没有那么糟糕,甚至还有精力跟他一起练过一阵子泰拳。
他问沈铎还记不记得那些事情,少时的记忆太过遥远,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沈铎像以往每一次给出承诺那样认真,说,当然记得。
直至八月末他们都过着十分规律的居家生活,没有外界的干扰,这趟休养还算有所成效,他的精神比刚从半山回来的时候恢复了许多,不再嗜睡,平日里也不轻易低落颓唐。他的情绪一稳,沈铎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和祉的下属大概是最先察觉这一切的人,因为陪护,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高层会议不论境内外都只以线上方式进行,在最近的一次办公中,他们计划商定一项有关锂矿挖掘的投资方案,但会议中途助理却不得不示意与会人员停止发言——麦克风没关,因此列座的一干人等都听到了沈铎的声音,十分稀奇,他在跟镜头之外的某个人解释投资方与当地环保组织的冲突,以及为什么放弃南美锂三角转投东欧这样在事前的风险评估中就已经写得一清二楚的简单问题。
一时间人人噤声。
这对所有高层而言都是不小的冲击,助理更甚,接连几个月她和秘书室的人始终神经紧绷如临大敌,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她还以为这位精明而擅专的上司永远都不会有如此和风细雨的一面了,毕竟在和祉,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向他提问且不被苛责。
在和祉下属之后反应过来的人是蒋锐,虽然一帮老相识近来鲜少碰面,但他和沈铎两个人却时常联络谈公事。蒋锐知道小孩儿还在静养,可养得如何,见沈铎总是阴郁便不大敢问,直到有天他就那家MCU工厂的业务重构事宜给对方打视频,才发现小孩儿竟然也出现在了书房里。
看样子他恢复得不错,会主动跟人打招呼不说,在旁看书的时候也有闲心插话。
他问了沈铎很多事情,勤勉得像是学校里不肯落于人后的好学生,蒋锐起初只觉得离谱,后来得知他正在学习如何打理公司,当即嗤笑出声,眼神扫过沈铎又来看他,有片刻才开玩笑问他对这件事有什么建议。
并购操作在当前的芯片市场中并不罕见,他们面临的难题是并购后业务融合的实现,分析师提交上来的诸多报告都指出未来几年内行业前景足够明朗,但生意场上千变万化,利好形势之下未必没有失败的先例,他们必须慎之又慎。
蒋锐问完话又自觉有些刁难,一个初学者,听都听得勉强,还能讲出什么头道来呢。
果不其然,小孩儿在镜头那边撇嘴,说我没听明白。
蒋锐连声啧啧,小孩儿难以置信问:“你笑我?”
沈铎乜斜横了老相识一眼。
蒋锐还是装模作样叹气:“可惜哪,我们桐桐不行了。”
“……你是来找茬儿的吗?”
蒋锐继续逗他:“你不是没听明白么。”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小孩儿不服气:“你不是打算放弃工业控制那块的业务吗?为什么要放弃?你们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这家企业的音视频处理专利,有基础,就算技术交替需要适应期,但如果研发支持到位,那后期要渗透工控领域是没有问题的,德方那边有专家在,你们既不缺钱,也不缺人。”
失忆了照样难搞。蒋锐拿食指挠眉角:“同期竞品多,收入容易受阻,刚才没听到?去年没完成对赌业绩的那家,差点把母公司都拖垮了。”
“利润下滑无可避免,但调查显示市场应用量在增加,既然并购后的核心客户群来自智能元器件厂商,那你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太麻烦了,周期长,你蒋哥性子急,只想赚快钱。”
这下换小孩儿笑起来了,眼如月牙。
“着急做买卖容易吃亏,”他说,“你要是烧不起本钱,我借你呀。”
蒋锐楞了一记,随后抚掌大笑,指着镜头骂他小兔崽子。小孩儿搭着沈铎的肩膀俯身凑近屏幕,郑重其事纠正道:“没礼貌,叫宁总。”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在他身旁的沈铎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侧头去吻他白嫩的脸颊。
尽管并非直接参与公事,但接连几周旁听所带来的新鲜感仍然让宁予桐的状态放松了不少,沈铎同他日夜相处因此感觉明显,当他独自坐在窗边看书,或是夜里枕着他的手臂入眠,他整个人都是平静而惬意的,兴致上头的时候他甚至还会进厨房教保姆阿姨做法餐,勃艮第牛肉,保姆阿姨拿不准红酒的种类,他抱臂在酒架前来回晃悠,好半天,煞有介事抽出了一瓶拉慕林。
他哪里晓得哪个酒合适呢。保姆阿姨将信将疑,还没来得及把瓶子递给沈铎确认,就被他连声催着赶回了灶前。
就这个,他认真说,这个看着顺眼。
保姆阿姨哭笑不得。
他的身体在饮食上还是忌讳诸多,所以那些费功夫的餐点最后总是一半落进沈铎的胃袋,一半装进玻璃餐盒交由司机送去半山。他口味刁,手艺自然不错,更要紧的是一份心意,老太太头一回尝到时欢喜得不得了,在电话里直叫心肝宝贝,恨不得什么都掏给他。
有时他还是会出神,甚至花一整个下午隔着落地窗朝露台之外的地方漫无目的远眺,沈铎往往沉默,从不过问他在想什么,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楚感知到他的心安,哪怕被刻意纵容的恶习一般的依赖使他像只从生至死都无法高飞的笼中鸟,可至少牢笼坚固,而他们真实地拥有彼此。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许是见小孩儿总在家里待着,怕他生闷,蒋锐便尝试提议沈铎带他出门,只是外出的花样翻来覆去不过那几个,高尔夫跑马或是音乐会,能玩儿的乐趣不大,有兴头的又不好碰,沈铎听罢便没再考虑,然而消停不到几天,刚入九月的档口,蒋锐又派人正儿八经上门递了一封帖子,说是家里曾祖过寿诞,老人家爱热闹,叫他俩一块儿去捧场。
蒋家曾祖过去捞偏门发家,现今已有九十八高龄,近百逢八做大寿,真正是喜事。他们同蒋锐交情深,宁予桐又和他有远亲之缘,按道理的确该去走一趟,但沈铎最先想到的还是小孩儿的身体,办喜事少不了兴师动众,到场的人多,现下他还未必经得住太过嘈杂的场面,到底是远亲,封了寿贺送过去,做足礼数便成了。
沈铎只把帖子收了,并未答应,蒋锐因此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到云山苑,信誓旦旦为自己作保,直说寿诞的地点定在城外的私人山庄,请的宾客都是经过严挑细选的世交,断断不会横生事端,最重要的是秦峥和他的夫人也会出席,久未碰面,他们也是时候聚一聚了。
诚意十足,但沈铎没有被说服,只说得问小孩儿自己的想法。
蒋锐嗤鼻说你装什么,坐监都要放风,明知他最听你的话。
口无遮拦的老样子。沈铎没有搭理他,挂掉电话转身去问宁予桐的意见,小孩儿正在软沙发上看一份法文材料,一开始同样不感兴趣,但听到他说秦家夫妇也将到场的时候很轻微地动了一记眉毛,只是随即不知又想到什么,抿了嘴唇没有回答。
沈铎坐下来把他抱到了膝上,说,不去也没有关系,你现在好多了,要是想见秦峥,我叫他们到家里来。
或许他还没做好准备,沈铎想,家宴另说,正常社交对他而言似乎还是过于勉强,十六岁的时候他被惯得无法无天,更别提现在,他从未试过同陌生人交际,甚至还可能不愿在他们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在他一语不发的几分钟内沈铎已经想好了拒绝蒋锐的说辞,但静默良久,小孩儿最后竟然点了头。
这结果出人意料。沈铎怔住了。
书房的窗户拉紧了两扇纱帘,傍晚的阳光因此被繁复的花纹渡得只剩一层柔和的绯红色,宁予桐将视线从沙发前被拉长的窗影上移开,抬眼笑了一记:“没事,去吧,我好久没见他们了。”
蒋锐当真请动了他。

第62章 你们需要的是我吗
蒋家曾祖的寿辰在阳历九月三,临近白露,天气却还未有多凉爽,蒋锐出于这层考虑才将过寿诞的地方从酒店换到了山庄里。据说那是蒋家早年斥重金买下来的一块地皮,百来亩大小,在原有西洋设计的基础上翻建了一整座庄园式建筑,园内栽种松柏红枫,公馆朝向西南,庭前又自地下凿出一处泉眼,坤山坤向坤水流,象征富贵无休的好意兆。
半山世家行事各有不同,相较宁家的低调,蒋家更重声势。蒋家曾祖出身不高,少年困顿,靠着一身狠劲儿混偏门才得以发迹,他的太太与宁老夫人同出一族,性情却全然不似江南水乡的闺阁小姐,不仅爽利豪气,动乱时甚至跟他一道在北方打过仗。
家境悬殊却始终恩爱,这对夫妻的感情在外是桩美谈,但虽有亲缘,宁予桐也只在从前陪母亲回娘家时见过两位老人一面,多年不曾接触,因此他表现得很慎重,即便蒋锐要他当做寻常家宴来看就行,他还是在出发前做了许多准备,比方向蒋锐了解老人们的喜好、挑选寿礼,或是问沈铎参宴的规矩,反复确认当日着装,整个人就像草原上头回出洞的兔子一样紧张。
“我以前是怎么做的?”有天夜里沈铎给他热牛奶,他倚着岛台问:“喝酒?聊天?”
沈铎搅动奶锅,还没回答,他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说:“蒋家做生意的不少,我只学了点皮毛,能跟他们聊得来吗?说错了丢脸,一句话不说又没礼貌……我到底该怎么做?”
也不知是谁亲口答应的蒋锐。
“你什么都不用做,”沈铎笑着摇头,把牛奶倒进碗里:“他们会喜欢你的。”
小孩儿啜着牛奶看他,不大相信地挑了半边眉毛。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安慰他的话,依照宁家今时今日的威望,他肯去便是给蒋锐面子了。沈铎理解他的不安,也清楚这样的情绪或许不单来自于缺失的记忆和即将见面的陌生人——要出门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老太太那里,她担心得很,恨不得立时跑到云山苑来拦他——心肝,我叫你大哥封寿礼了,你没必要亲自过去。她在电话里柔柔埋怨,身体才好没多久,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宴席,你真舍得让妈妈担惊受怕么。
彼时沈铎正坐在旁边陪他接电话,他握着手机面露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我想出去。
去哪里不能去,你有空回来陪陪我呀。老太太连求都求得轻声细语。
……可是妈妈,我很久没见秦峥他们了。小孩儿诚实地向母亲表达自己的想法,又保证道,我答应您过阵子一定会回家的,这一趟我只去见朋友,有沈铎在,您放心。
他说完这话那头便没了动静。老太太像是噎了声,许久才叹息道,那,那你去吧。
她算是勉强同意了。
小孩儿自此才松了一口气,但接连好几天,尽管他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沈铎还是察觉他有所顾虑,挂了老太太的电话之后总是心不在焉,做什么都坏事儿,不是摔了杯子便是走路踩空,觉也睡得不好,直到寿宴当天临出发了还能听见他在嘀咕今天要见的长辈都有谁谁谁。
“好了,”沈铎同他开玩笑,“再念就要变成小和尚了。”
夏末,正午的日头还是大得晒人,沈铎在衣帽间里握着他的手腕戴袖扣——两人外出的一身行头是一周前置办下来的,黑西装,为了不过于刻板因此搭配不同的饰物,小孩儿给沈铎挑了一条方帕,自己则在前襟别了一枚鼠尾草钻石胸针,衬衫的袖口倒是同款式,一套两对,鲸鱼尾,嵌的是两颗虹彩细腻的珠母贝。
单看打扮已然是十分出挑了,只是他眉头微皱,人也有些局促。
“嗯……嗯?你刚才说什么?”袖扣带了一半,他反应过来了。
沈铎一面动作一面答道:“说你这一身出去,我得提防不少人。”
小孩儿怔楞,随后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恋人的肩窝里。
“我是不是很蠢?”他闷声问。
沈铎没有掩饰自己的笑容,只任由他来回磨蹭自己的脸颊,等戴好一对袖扣之后才拍着后背示意他起身看镜子。
小孩儿茫然侧身回望,日光湮没一整片窗帘,衣帽间亮堂堂的,宽大的落地镜里他们并肩而立,仿佛还是从前出席宴会的两个少年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无论到哪儿都登对,默契也无需明说,身上每一处细节都藏着他们心有灵犀的甜蜜。
过去十几年,他们似乎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我陪着你,别担心。”镜子里的沈铎与他十指紧扣。
宁予桐的视线随之落在他们交合的十指上,衣帽间里静了片刻,很快,他像是被这话哄得放松了些许一般仰头去吻沈铎,吻完便不说话,单拿一双满月般浑圆明亮的招子静静盯着人瞧。
沈铎并不催促,叫他怔怔打量着,沉默有半晌,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也对,”小孩儿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你一直都在,我什么都不怕。”
按照旧习寿诞应当摆在中午,但蒋家为照顾宾客延后成了晚宴。从云山苑到山庄大约半小时的车程,两个保镖随行,他们午后离家,不到三点钟便抵达了山庄,在驶过山间石径后车子爬升了一段上坡,时节尚未入秋,坡道两侧栽种的元宝槭仍是夏叶,只有叶尖挂着淡淡一层绯红,成簇的枝叶自高处垂落,日头底下交错而生的光斑漂浮在玻璃窗上,穿行其间时璀璨得叫人迷花眼睛。
坡道的尽头便是山庄入口,门庭敞阔,越过青石立柱还能隐约眺见后头的楼群一角。进了门,周遭也逐渐热闹起来了,贺寿的客人不少,蒋家的仆佣来回奔走,陆续放进了前头的几辆车,等候的间隙安保近前来询问他们的身份,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指引司机继续往前开——正对着门庭的是通往庄园内院的主道,旁的车都大多绕走了,因此道上只有他们乘坐的一辆黑色林肯,行到末端,道尾衔着三孔石桥,过桥后入眼的即是一整座富丽堂皇的公馆。
黑色林肯径自驶入院中,刚在阶前停住脚蒋锐便从里头大步出来了——他穿着一件鹰背灰的保罗衫,姿态一如既往地张扬,一面迈下台阶一面往手上扣腕表——养病时不常见,可玩笑话却记得牢,宁予桐一下车就听见他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呀,宁总!稀客,稀客!”
小孩儿抬手挡了一记太阳,保镖立时上前撑伞,他在阴影里学着蒋锐的语气说:“哦哟,蒋公子,久违久违。”
蒋锐同沈铎颔首,末了回头逗他:“宁总在家磨蹭什么呢?等半天了还不见你们来,差点把我急坏了。”
“忙着谈恋爱,”小孩儿故意说:“蒋公子受累。”
“宁总哪里的话,稀客么,累是应该的。”
“合着不是稀客还不能劳动你?”
“那当然,”蒋锐佯装握手:“蒋家的地界儿,敢在正门主道一路通行的还得是宁总,这要换了别人,一早就被老爷子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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