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的担忧与焦虑,宁家人似乎逐渐接受了现状,宁予桐还是那副乖顺讨巧的模样,养病养得格外认真,医生看着,药膳也吃着,成天不是和许靖舟一起琢磨未出世囡囡的乳名,就是钻进后厨陪特地请来的保姆阿姨尝试新菜。
他仿佛成了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就连秦峥特意来告知沈铎要离婚的消息,他也权当事不关己,只在电话里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搞得秦少董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和秘书大眼瞪小眼,还以为自己打错了号码。
大约在八月底,山间还未见凉的时候,宁家把老太太接了回去。将近一个多月的观察期之后她被医生准许出院,只是依旧要留心,也得多费看护的功夫,毕竟她年事已高又诸病缠身,一时间难以迅速恢复如前——但总归她是撑过来了,这尚且算是吉兆。
出院那天一大家子照例都去接,宁家小少爷亲自推着轮椅陪母亲下楼,又在车上为她拢了一件披风。老太太和他并肩坐着,不瞧人,就单单将他的手捏在掌心里,母子俩好半天都没说话。
老太太到底如愿了。
幼子坚守着他们的承诺,几乎一直在家里待着,晨起便能同母亲兄嫂一块儿吃早饭,多数时候是一碗熬得糜烂的热粥,吃完了就回卧房歇息,猫崽子一样缩在躺椅上翻画册,翻着翻着就眯眼打盹儿,一睡便能睡上两个多钟头。等到午时佣人把药膳送过来,叫醒了他,他又能去找许靖舟来解闷儿,一面捏着鼻子往嘴里灌药汤一面考他功课,都把人问蔫儿了还乐不可支,眉眼弯弯咧嘴坏笑,要不是那露着小尖牙的模样怪可爱的,许靖舟简直能气得上手揍他。
总归辞了颐品传媒以后宁家小少爷是清闲了,也只有这时候他才真正从重重工作中脱身,不问利益纠葛去赴一桩邀约——自打他回到半山以来,派贴其实日日都有,只是他单允了这一张——请他的人是颐品传媒的当家花旦乔曳,正经来说他们是上司下属,但乔曳私下其实同他还有交情,约莫是三年前了,她息影多年后再度回归,工作刚有起色就被上一任东家威胁去陪酒,在饭桌上,是宁家小少爷替她解围,又一意孤行将她的合约谈了过来,为此颐品赔付了一笔巨额违约金,他还被当时在任的董事们刁难了好一阵。
幸运的是宁家小少爷没有看走眼,不出两年,她就争气地为颐品拿下了圈内颇有分量的奖项。
他们之间存在恩情施舍,但这不全是宁予桐答应邀约的理由,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很懂事,在他没有任何示意的情况下推掉了睿思的电影剧本,所以他理当去见她一面。
乔曳知道他身体不大舒服,原本只打算和他喝杯下午茶叙旧,说完话就将人送回去,但宁家小少爷倒无所谓,在电话里问了她的行程,再一琢磨,便像凑热闹似的对她说要去探班。
乔曳有些惊讶,可却也欣喜答应了。她最近接了一份高奢品牌的珠宝代言,要在室内片场拍摄一套宣传图,开工的时间是午后两点钟,宁家小少爷近三点的时候到了,一身黑色卫衣搭着牛仔裤,穿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一样生嫩,入场后就被乔曳的经纪人接住了,怕影响她的工作状态,两人便一道站在僻静角落里聊天。
大概又等了半个钟头,乔曳提着裙摆来寻他,见他被经纪人逗得正开心,笑吟吟同他打了招呼,又大胆伸手逗弄他的耳垂,娇嗔说:“老板,你这样我还拍什么广告呀?”
宁予桐没闪避,撩起颊边的碎发,侧着头露出耳垂上的东西任她近前打量个够——这颗耳钉是宁家小少爷无意间翻到的,金玉底托衔着一颗浑圆泽润的珍珠,品相极好,只是他母亲妆奁里的旧物太多了,找不出另一只来凑对。所幸小少爷并不介意,他有一张好皮相,自然戴什么、怎么戴都有底气,珍珠上耳,黑发白肤,即便站在拍摄现场的角落,他照旧美得骄矜又突兀,霸道得几乎要把底下艺人的风头都占尽了,无怪乎乔曳要来嗔怨。
“好看吗?”他凑前去,眨着眼睛等她夸奖:“我母亲的首饰。”
乔曳俏皮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配合说:“不能再好看了。”
宁家小少爷这才满意地点头,递上手扶她朝休息室走。
似乎是早先知会过的缘故,片场的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满满一桌子的下午茶都是为宁家小少爷准备的,乔曳年长他许多,又结过婚,因此待他像自己的半个孩子,从前挂着颐品传媒掌权人的头衔时宁予桐还有意识与她保持距离,现下没了这层约束,他们相处起来也随意。
乔曳不动那些花样繁多的点心,光是端着一小杯咖啡看他吃。家里的餐食大多健康,养病时叫后厨送份糖羹都能被念叨,也就是在外面宁家小少爷才尝得到一点甜头。他们聊得很泛,乔曳拍完代言就要进组,远赴澳洲摄制新电影,据说这是她那位老主顾帮忙牵的线,最近他在国内处理公事,因此乔曳得空便去作陪。
宁家小少爷拿了一块糖霜厚实的小蛋糕正要往嘴里塞,听了她的话随口问:“面子不小,什么来头?”
乔曳没仔细说,只是报了姓氏,又反过来问他认不认识。
宁家小少爷窝在沙发里嚼蛋糕,腮帮子鼓得像只花栗鼠一样:“……我没接触过。”
既然不知道那便也不适合往下说,乔曳放下咖啡抽了一张纸给他擦嘴,正要另起话头,休息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宁家小少爷和她一道循声回头,只见她的经纪人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瞧那模样似乎是刚从会议脱身,一手挽着西装外套一手去解衬衫扣子,似笑非笑地对替他开门的经纪人说:“哪家少爷排场这么大,需要我的人去接待?”
经纪人笑得很委婉。宁予桐还疑惑着未动作,他身旁的乔曳已经起身迎了过去,挽着手臂亲昵地贴脸吻了他一记。那男人体贴地为女伴弯了腰,等到他再直起身看向沙发上的宁家小少爷,两人一打照面却都愣住了。
那主顾姓汤,宁予桐想起刚才听到的介绍,汤家的大公子,小少爷认不认识呀。
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想,倘若乔曳报得出对方的全名,他还未必会冲她摇头,毕竟他在四年前就和这个男人上过床了,也算是旧识么。
再陈三愿:
明天更36章,汤大勺和宁小少的相识过程,全章ntr警告,有车,有下药情节。
汤靖远会注意到那个人只是一次偶然。
那年深冬刚过,春寒料峭,因了家事的缘故他回国陪外祖母上香,在头一晚有过短暂的团聚之后,又开始马不停蹄赶赴朋友的邀约。推杯换盏的应酬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酒意浓烈,有人却已经订好了下一个寻欢作乐的地点。
虽说汤家的事业重心一直在海外,但是汤靖远与国内的联系不曾断过,所以一听便了然于心,吩咐司机去老地方——他们的“老地方”是B城一家私人会所,明面儿上正儿八经,底下怎么胡来客人们个个心里有数。
汤靖远年轻时就是在这儿得到了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床伴,比他还小两岁的姑娘,身体柔嫩羞涩得像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叫他蹂躏得支离破碎,隔天领班来问安的时候还打趣,汤公子到底是少年人,血气方刚,换了老手来都不一定受得住。
其实在床事上汤靖远无所谓新手老手,他喜欢反应生涩的雏儿,也乐意被熟练全套的极品伺候,说起来也就是玩物一类的东西,能把人伺候舒坦了就行,因此包厢外陆续送来人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懒得抬,一手夹烟,一手抛弄着钢灰色的打火机,直到一瓶酒进入了他的视线。
汤靖远记不清那瓶酒标的什么牌子,因为让他挪不开眼睛的是扶酒的一双手。
那是很好看的一双手,皮肤白嫩细腻,能看到浅层的淡青色血管,虚扶着瓶身的手指修长干净,甚至凸起的骨节弧度看起来都优雅矜贵。
汤靖远一个打顿,随后很快抬起头来,发现这双手属于半跪在他跟前的服务生。
包厢顶上一束灯光直直打照出这个人碎发下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都彭铛的一声被扣在桌上,汤靖远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等服务生倒完杯中红酒起身,再仔细一打量,果不其然,小孩儿长得比想象的更漂亮,唇红齿白,低眉顺眼,看着很乖巧。
这类会所对服务生都有严格的规定,他倒完酒便转身退出去了。
食色性也,汤靖远自然不例外。
他在角落里抽着烟琢磨那一身西装马甲收束出来的腰臀曲线,散场之后半点儿都没耽误,直接给经理拨了一通电话,经理在那头交代,小孩儿是前阵子刚招来的,沉默寡言也不爱笑,问起家庭背景来含糊其辞,只知道是附近高校的大学生,出来打工赚学费,他见长相标致便留下来了。
汤靖远问,他叫什么?
“汤少说笑呢,这种地方哪有人报真名?”经理说:“不过我记得这孩子似乎姓宁?”
“行吧。”汤靖远挂掉电话,倒在躺椅里头幽幽笑,正逢他外祖母起夜下楼来,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想什么呢这是,几点钟了,还不睡觉。
汤靖远把烟一掐,起身从佣人手里扶过她,孝子贤孙一般认真说,我正准备把公司的事情先放放,多陪您几天呢。
汤公子是想睡那小孩儿了。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以汤靖远的家境来说要养玩物很简单,问题的关键反而在宁予桐身上,经理对这个看起来安静得近乎木楞的小孩儿是否会接受这件事没有把握,因为汤靖远不是会所里第一个盯上他的人,但是除了一些毛手毛脚的小动作,直到现在谁都没真正的动过他,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机灵。
然而汤靖远并非什么好解决的角色,经理心有顾虑,周一上班的时候特地吩咐领班找了宁予桐过去,小孩儿垂头听训,间或简单的答上一两个字,仿佛不是很在意。经理打量他半晌,最后只能无奈挥手示意他离开。
不出她所料,自打听完消息之后,汤靖远开始频繁出入会所了。
有时候是和朋友来解闷消遣,有时候是陪客户谈生意,时间一久大家也看出了门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要那个盘靓条顺的服务生来伺候,换了人还不乐意,什么头牌少爷公主,谁都比不过他跟前这小孩儿,长相身材气质拔尖出挑,尤其那双招子,水灵得像会说话似的。
朋友听他这么一形容就笑开了:“钱掉水里还得听响儿,你找人陪睡要哑巴做什么?”
汤靖远瞥了一眼垂手立在角落的小孩儿,只当没听到这句话。
宁予桐是不是哑巴他心里有数,这么多年来爬过他床的人形形色色,眼下他还真就好这一口,左不过银钱两讫的交易,他开得起价,也能等这个小孩儿往上加码,只要他认为这具漂亮的身体值得起那个数。
汤靖远成年后就很少这么耐心追过人了,宁予桐也比他预想的要有意思,以往对付床伴的那些送车送房的套路在他这儿完全行不通,起初汤靖远以为他是故意装出来的,或者说摆惯了架子拉不下脸接受,毕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物质的诱惑与要强的自尊很容易形成矛盾。可转念细想他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宁予桐是真的没感觉,他面对送到眼前的东西跟面对上班时的客人没什么两样,不挣扎也不排斥,敷衍一笑和接过手随便一放的样子差点儿没把他的助理气死,回来后连声抱怨这人不识抬举。
倘若不是平日司空见惯的富家子,那宁予桐就是太通透太懂事,根本没把自己的价值跟那些东西划等号——他觉得自己不值得。
他越是觉得不值得,汤靖远越想让他收下自己的心意。车房银行卡不行,大不了换个方式。
春寒过去,气温逐渐回升,汤靖远提前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晚上定时定点开车到会所外等待宁予桐下班。他向经理问清楚了,打工以来小孩儿排的一直是晚班,工资和小费比白天多出两倍不止,足够应对每月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
宁予桐头天晚上就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大步,警惕地打量他。
汤靖远背靠车门,一身黑衣挺立笔直:“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这话哄谁都不信。宁予桐当然也没理他,只管低头皱着眉绕开了。
汤靖远没有跟上去。尽管小孩儿的住址对他而言不是秘密,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强迫着来,他要的是宁予桐心里那份真正的温驯听话,付出多少代价都不要紧,等他们上了床他有的是办法讨回来。他有他的算计。
“还算计呢,”时间一长,家里人也知道他为什么待在国内不走了,就是没敢告诉外祖母实情,他姐姐背地里教训他:“绑来收拾一顿就服帖了,用得着这么下血本,谁家小孩儿呀?”
汤靖远半真半假地威胁:“你管不着,也别插手,省得咱姐弟俩翻脸啊。”
他姐姐气得摔了手里一盅茶汤。
反正别人再怎么看不惯,汤靖远是打定主意倒贴到底了,没别的理由,小孩儿长得好看,要他做什么都乐意。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雷打不动去会所献殷勤,宁予桐不肯上车他也没生气,乖乖开着车跟在后头,两人总隔着一段固定的距离,等到临近出租屋大概两三百米远的地方,眼见小孩儿拐进去了他才回家。
这种看似保护实则流氓的尾随行为还不算什么,后来他甚至开始往会所里送花,新鲜的贵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员工休息室的花束就没断过,最后小孩儿终于忍不住了,凌晨三点钟,刚下了夜班的功夫,他抱着一大捧丝绒玫瑰叫住了汤靖远:“你打算送到什么时候?”
小孩儿打扮普通,但架不住脸蛋实在瞩目。汤靖远饱过眼福,才慢条斯理说:“等你哪天答应跟我一起吃个饭?”
“……”小孩儿没说话,拧着眉像在考虑是否该接受这个条件。已经快两个月了,汤靖远带给他的困扰不止一星半点,从领班主管到身边同事,每个人的眼神都让他如芒在背。
“真的只是吃个饭而已,”汤靖远走到他面前,俯身耐心商量:“我不会逼你。”
但是如果你答应了,我同样不会让你有反悔的余地。
汤靖远等着他的回答。会所招牌的灯光亮得刺眼,身后的街道上不时有车辆疾速驶过,小孩儿背光站在比他高出两级的台阶上,怀里的花捧仍有余香。
半晌之后,汤靖远听见他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我白天有课,晚班也要上到两三点钟。”
汤靖远满意地笑起来。
那天晚上他如愿载着下班的小孩儿回家了,出租屋在老旧的小区里头,一辆恩佐足以吸引来往居民的目光,所以宁予桐要求他在门口停下来。汤靖远依他所说熄了火,离开之前问他要手机号码,并且对他道了晚安。
小孩儿反应平淡,出于礼貌勉强地回了他一句,随即转身离开了。
忍耐了那么长时间,汤靖远这下子总算觉得畅快了些,搓牌九的时候还能哼上几段小曲儿,哪怕他手里的好牌都送给外祖母胡了九莲宝灯,三圈下来愣是没赢过一把。
老太太也不是随便糊弄的主儿,洗牌时瞪着他看了半天,开口就问:“哪家姑娘?”
汤靖远往她杯子里斟茶,唇边笑意未收,轻描淡写说:“您哪,惦记早了。”
他外祖母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只在心里骂混账东西,又跟哪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玩儿呢。
说是玩儿,汤靖远这次也玩儿得格外认真。他没向会所要人,宁予桐还是照常上夜班,这是小孩儿赚钱的活计,即便自己能给的更多,汤靖远还是选择尊重他,反倒是会所的经理很识趣,不仅缩短小孩儿的工作时间还给他提了薪,算是变相把他进贡给汤靖远了。
约会时汤靖远会带着宁予桐去很多地方,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看小孩儿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因为无论哪种讲究场面,宁予桐都不扭捏造作也不怯场,单单一个低头喝汤的动作,那柔软纤长的睫毛就能像翩跹的蝴蝶一样扇得他心痒。
可尽管心痒,汤靖远也表现得很克制,他说了不会逼他,那就肯定要等小孩儿自己过来爬他的床。只是有时真忍不住了,他也会满足自己的私心,好比如用过晚餐之后领他去做高定,自己翘腿坐着,看裁缝和店员替小孩儿量尺寸挑衣服,一件接一件的换,最后买下合他心意的那些,如同幼时姐姐钟爱的换装游戏,只不过他的人偶更加精致——这自然是实话,那小孩儿腰细腿长,天生的衣架子,换完衣服光站着就能叫人移不开眼睛,有一回汤靖远无意从镜子里看到他被店员逗笑了,一通电话愣是好半天都没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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